[原創]想愛‧卻不能愛

睡.小欣

４１＊





「呵～欠～」
小柔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怎麼最近妳總是好像很累的樣子？妳很晚才睡嗎？」
小雙關切地問

「還好啦！溫習時不專注，時間過得很快呢！一時沒留意便已三更半夜了。」
小柔解釋道

「學業雖然重要，但也別太勉強，睡眠不足對身體不好！」
小雙苦口婆心地勸告著她說

小柔淺笑，「知道了。」

「下一節是體育課，快上課了，到更衣室集合。」
班長提醒同學們要預早到達更衣室去。

－　　　　　　　－　　　　　　－

現在是體育課，同學們坐在地上，專心地聽體育老師的說話。
「各位同學，現在自由活動。籃球和排球放在這，需要其他的便跟我說。」

老師說完，同學們紛紛站起來，各自找自己喜歡的運動。

「誰要打籃球？」
一女同學拿著籃球、高聲問道

小雙和小柔還坐在原地，「要一起打籃球嗎？」

「要是妳喜歡，我便和妳一起玩。」

一會兒後，小柔感到有點不適。

小雙發現小柔有點異樣，便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有點頭暈。」

「坐在一旁休息吧。」
就完，她扶著小柔在長椅上坐下。

「妳好幾天也是這樣子，該不會是妳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吧？」
小雙多疑地懷疑問

「也許是最近睡得不夠吧。」

「那妳早點睡覺就好了。」

「嗯。」


－　　　　　　　－　　　　　　－


幾天後的中午時分，
小柔的學校今天提早下課，最後一節課上完後；
在課室內的同學們紛紛收拾好自己的物品、趕快離開。

走出課室，在下樓梯時，小柔突然問：
「我們等會兒去哪吃午飯？」

小雙反問道：「妳想吃什麼？」
「妳決定好了。吃什麼也可以。」

「我們和朗約好了，先去找他再說。」

「嗯。」

在前往他的學校的路上，小柔感到頭很痛。
本來早上她已經感到有點兒頭痛，但是很輕微的；
可是現在更劇烈了，頭很痛、頭痛得好像快要裂開似的。

「怎麼突然靜下來……」
說完，她把頭轉向小柔那邊、看著她。

小雙看過小柔的臉後，問道：「怎麼了？妳身體不舒服嗎？臉色很差呢！」

「有點兒頭痛……」
小柔看起來好像很痛苦

小雙大為緊張說：「要不要緊？一起去診所吧！」

「不用。我們先去吃飯，過一會兒應該會好多了。」

「好吧。要是持續這樣下去，妳要告訴我！」

「我知道了。」


－　　　　　　　－　　　　　　－


在朗的學校，今天是中７同學最後一個上課天。
從明天起、他們便要自習，直到高考來臨。

很快，他們便下課了。
（其實最後一天，老師們打算輕鬆點、不像平日正式上課。
因此，今天上課時，老師多是和同學聊聊天、拍些照片留念。）

朗正想離開時，突然身後有人把他叫住。
他回頭一看，原來是……

「ｋａｙｅ？」

「今天是你最後一天在學校上課。」

「嗯。」

她笑著問：「有捨不得的感覺嗎？」

他也笑了，「當然有！」

然後，她拿出一張紙，遞在朗面前。
「請把它填好。」
（原來是一張紀念冊。）

「好、沒問題。」

正當他想找筆填寫那張紀念冊時，突然他的手機在響。

他轉身背向ｋａｙｅ，然後他說：「喂？妳們到了？到了哪？」

ｋａｙｅ心想：
（是誰呢？他該不會現在就要走吧？
我很辛苦才找到借口、把他留住，讓我可和他多說幾句話。）

「妳們現在在我學校大門那邊？好吧。我現在過來。」

他掛線後，轉頭對ｋａｙｅ說：「抱歉！我和朋友約好了，現在要走了！」

ｋａｙｅ：「請問、可以告訴我是誰嗎？我認識的嗎？」

「是小柔和小雙。我們正要一起吃午飯。」
朗爽快地回答道

「小柔……」ｋａｙｅ低聲喃喃自語說「一起吃午飯……」

「妳還有話要對我說嗎？要是沒有，我想先走，免得她們等太久。」

「沒事了。但……」

「還有什麼事嗎？」

「我、我在想……
我也可以一起去嗎？正好現在是午飯時間，我也可以外出吃飯。」
ｋａｙｅ不客氣地問

朗微笑著說，
「沒有人和妳一起吃午飯嗎？還以為妳會和班上的好友一起吃呢！」

「沒有。今天剛好我的朋友和別人約好了。」
ｋａｙｅ一副孤單的樣子說，
「所以只剩我一個人……」

「這樣、妳和我們一起去吧！」
朗看見她好像很孤單的樣子、沒人陪伴，便請她一道去。


－　　　　　　－　　　　　　－


「好慢喔！我們等了很久呢！」
小雙假裝抱怨地說

「抱歉！我來晚了！」

「不要緊！」
小柔努力地擠出笑臉（她的頭還在痛）

。「咦？怎麼ｋａｙｅ也來了？」
小雙看見ｋａｙｅ出現，感到驚訝。

「剛才我們在聊天，恰巧今天她的朋友有約，沒有人和她一起吃飯。
只有一個人吃，感覺滿難受的！因此，我便請她一道來。」

這時，小雙心想：
（真的假的？怎會這樣巧？一定是她自己硬要跟來！
算了！反正她外出吃午飯限時一小時，很快便會走。）
小雙對ｋａｙｅ沒什麼好感呢！大概是感覺得到她好像總是不懷好意吧。

然後，他們一起去吃飯。
期間，朗總是不停和小柔說話；在一旁的ｋａｙｅ好像被冷落了似的。
於是，她的嫉妒之心再度燃燒起來了。

朗看著小柔的臉，問道：「妳的臉色很差，不舒服嗎？」

小柔搖了搖頭，對著他微笑。

「別再裝了！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說出來？」
小雙半責罵的口吻說，

「小柔生病嗎？」
朗緊張地問道

「小事而已，不過是一點兒頭痛。」
小柔馬上解釋說

「妳最近好像常常頭痛呢……」

「最近常常這樣？要不要找醫生檢查一下？」

看見朗這麼關心和緊張小柔，ｋａｙｅ恨得咬牙切齒，但又不能表現出來。

「不用啦！小題大做。」

「這才不是“小題大做”！看妳、臉色蒼白，又冒冷汗的樣子，聽我說去看醫生吧！」
朗又說，
「就這樣決定好了！現在我陪妳去！」

沒等小柔說話，朗強硬地堅持陪同小柔到診所去。

「好吧。」
小柔只好無奈地答應他

ｋａｙｅ：「我……」

「妳好像該回去學校了吧？」
沒等ｋａｙｅ說完，小雙便搶先說。

其實ｋａｙｅ是想跟著他們，可惜被小雙看穿了。

朗看了看手表，對ｋａｙｅ說，
「對了，時間差不多了。妳快點回去，不然要遲到了！」

ｋａｙｅ只好離去，但心還是在想著他們。


＊　　　　　　　＊　　　　　　　＊


「小題大做，一早也說不用看醫生啦！」
小柔怨聲說

「還好沒什麼大病呢！可是醫生叮囑妳要多休息，要有充足睡眠。」
朗再次提點著她說

「知道了。」

「我送妳回家吧。」

然後，他們在小柔的家樓下分別。

小柔正想走進去大堂時，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回頭一看，
「是妳？妳怎麼會在這？」

「剛才我一直跟在你們後面。」

「咦？為什麼、妳不是要上學嗎？」
小柔不解地問

「我才不明白呢！杰走了，妳竟然和朗……」

「我和他不是妳想像中那樣的！」
小柔馬上解釋，不想ｋａｙｅ誤會了她。

「夠了！妳真的很討厭！」
ｋａｙｅ突然大叫道

小柔嚇了一跳，
「好吧。我老實告訴妳一件事。」
ｋａｙｅ突然笑了，

「告密那件事，是我做的！」
ｋａｙｅ走近小柔身邊，慢慢個頭移近她的臉，在她耳邊說。

然後，她退後、臉上露出奸險的表情，欣賞著小柔那錯愕的表情。


到底、ｋａｙｅ又想怎樣呢？
小柔知道真相後，又會怎樣呢？

睡.小欣

４２＊



「告密那件事，是我做的！」

此話一出，小柔感到萬分驚訝。

「為、為什麼？」

ｋａｙｅ沒有回答她，只是在笑、得意地笑。

小柔含著淚問：「為何妳要這樣做？」

看到小柔的淚水快要溢出眼眶，ｋａｙｅ更覺得痛快！
她更開懷大笑起來，「妳問我為什麼？哈哈……」

「我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傷害妳的事，為何妳卻這樣對我？！」

「妳還有臉說這種話！？」
ｋａｙｅ的情緒突然又轉變了，對著小柔大聲喝道。

小柔被她突如其來的反應嚇倒，嚇得整個人呆住了。

本來該生氣的人應該是她，本來該大聲喝罵人的人是她；
可是現在反過來是ｋａｙｅ在生氣、是ｋａｙｅ對小柔大聲喝叫。（奇怪呢！）

ｋａｙｅ怒火才剛燃燒起，但這時她竟然看到朗正從遠處這邊走來；
迫於無奈之下，她只好馬上跑掉。

這也對，要是讓他知道她這樣對小柔、他一定不會原諒她！
她深知若他知道害小柔的人是她，他一定會很生氣、一定會恨她！
因此，她趕快地在被他發現她之前逃去。

「別跑！」
小柔立刻追上前，想抓住她。


可惜，她追不上ｋａｙｅ。
看著她的身影愈來愈遠，
小柔感到自己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視線開始有點濛濛的；
然後，她再看不到ｋａｙｅ了。可是，她還繼續向前跑。

她追著、追著，
呼吸開始愈來急、愈來愈亂；
視線也愈來愈模糊、開始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她慢慢停下、不再跑，改而在慢步。
再來、她感到一陣頭暈，眼前的街景好像天旋地轉的。

她搖搖晃晃的走在路上，
就在她快要不支倒地的那一剎……
朗及時出現、接住她。

「妳怎麼了？沒事吧？別嚇我！」
朗緊張得滿頭大汗呢！

「我……」
她還沒回答他的問題、便昏過去了。





「啊…我的頭、好暈……」這是小柔醒來的第一句話

剛睜開眼睛的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身處熟悉的房間內。
她正在想，怎麼會回到自己的家。

（應該是朗把我送回來的吧？不會吧！？
他竟然可以把一個昏倒的人送回家，太厲害了吧！）
想到這，她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他一定花了不少力氣呢！）

「醒來了？」
小柔只顧想東西、太專注，連媽媽進來了也察覺不到。

「沒事吧？怎會突然昏倒？真嚇壞我了！」
柔媽媽關切地問，

瞧她一臉擔憂的樣子，小柔連忙說：「我好得很，一點事也沒有！」

「真的？」柔媽媽注視著她，認真地問

「真的。」

「還好這次有朗在，不然也不知道會變成怎樣。」
柔媽媽叮囑小柔說：「妳要好好向他道謝。」

「知道。」

「嗯。妳睡一會吧！等會吃飯時我再來叫妳。」



－　　　　　　　　－　　　　　　　　－


飯後，小柔在幫忙收拾碗碟時，
柔媽媽阻止她說：「讓我來收拾好了，妳坐著休息吧。」

「不、我沒事。讓我來幫忙吧。」

小柔一說完，剛好家中的電話在響。

「妳去接電話，這裡交給我好了。」

「是。」

然後，小柔馬上去接電話。

「喂？請問找誰？」


「是我、朗。」

「是你？」
小柔先是感到驚訝，很快又說：「今天真的麻煩你了。」

「怎麼這樣說？」

「可不是嗎？你和我一起去診所、送我回家。又在我昏倒時及時救了我。」

「因為我們是朋友嘛。」

「對了，有一點我不明白……」

「是什麼？」

「你已經送了我回家，怎麼會折回頭？」
小柔不解地問

「妳的藥。」

「藥？」

「妳忘了嗎？看病後，妳把它交給我、要我先替妳拿著。」

「對了！我都忘記了。」

「我在回去時，發現忘了把它交回給妳，所以便折回頭找妳。」

「原來是這樣。」小柔恍然大悟，

「那、現在那些藥呢？」小柔又問

「我交給妳媽媽了。」

「謝謝你！」

「不用客氣。」他接著說，「妳應該吃過飯了吧？還不快去吃藥！」

「知道了。」

「我忘了問妳，那時妳怎麼還不回家？」

面對他的問題，小柔想起ｋａｙｅ了。
她在想，
（讓她跑了，如果我跑快一點便好……現在讓她逃了。
不行！還沒問清楚她、怎可以子不了了之！
我一定要找她、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好！就明天去找她。）

「小柔？妳還在嗎？」
小柔想了很久、忘了自己還在通電話。
朗還以為她不知怎的掛線了，不停喊叫也沒人回應他。

「在、我在。」小柔連忙說，「抱歉！我剛在想事情。」

「妳怎麼怪怪的？在想什麼嗎？」

「沒、沒什麼。」小柔含糊地說

「妳還沒回答我呢。妳剛才怎麼不回家？」

小柔在想該怎麼回答，
（該讓他知道嗎？好像不太好，還是先別說。
明天我找到ｋａｙｅ、問過她，弄清楚之後才作打算好了。）

「我好像看到妳在追著某人。妳在追著誰？」
小柔沒答話，他便繼續問道

「你弄錯了，我沒有在追著誰。」小柔對他撒謊，
由於害怕他再問下去，她接著說，「是時候吃藥了，下次再聊吧。再見！」

說完，她立刻掛掉電話。她的心還在卜卜的跳動。

（原諒我，我不是有意說謊騙你的。）她在心裡懺悔著說



＊　　　　　　　　＊　　　　　　　　＊


小柔獨自走到ｋａｙｅ學校去。
她站在學校大門，等待著她出現。

等待、也許是世界上最難耐的事。
在等待的時候，時間像是過得特別慢的。

這時，小柔的心情可是複雜得很。
她等得很焦急，不知道ｋａｙｅ何時才會出現。
焦急、因為她很想快點見到她、問她、然後得到答案。
同時，她又感到害怕、害怕ｋａｙｅ。
自從昨天知道她的真面目後，小柔便感到驚怕；
她不知道ｋａｙｅ原來是這樣恐怖的一個人，
她萬想不到ｋａｙｅ這樣恨她、討厭她，甚至想法子去害她。

「是妳、妳在這裡幹嗎？」
ｋａｙｅ出現了，她以不屑的語氣對小柔說話。

「我是專程來找妳的。」小柔故作鎮靜說，她不想在氣勢上不及她

「好。我們換個地方談。」
還是ｋａｙｅ領著小柔，看來、小柔始終敵不過她。

她們來到附近的公園，就在沒有人的某處。

「找我幹嗎？」ｋａｙｅ開口問道

一路上，她們也很安靜。ｋａｙｅ沒說話，小柔也是一聲不曾響。
到現在ｋａｙｅ首先說話了，小柔還是沉默著。

「妳再不說、我便走！」ｋａｙｅ感到不耐煩，
她向前走，前方有一座樓梯，她正想向下走。

「我是為昨天是事而來的。」


ｋａｙｅ停下腳步，回頭對小柔說：「其實妳不找我，我也會再找妳。」

「妳到底想怎麼？為什麼妳要害我？」
小柔感到心寒，面對眼前的這個人、不知道她心內有什麼詭計。

ｋａｙｅ在笑、又是那個奸險的笑容，讓人很不舒服。

「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

「朋友？別開玩笑了！我從來不認為我跟妳是朋友。」
ｋａｙｅ冷冷說

「妳真的那麼討厭我嗎？」
小柔臉上寫著“無辜”兩字，「為什麼？我做了什麼惹妳討厭？」

「哼！妳是真的不知道嗎？」
ｋａｙｅ一臉厭惡的說，
「我最討厭妳這種女生！妳以為妳這是單純、可愛？然後，以這種模樣迷住男生。」

「真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會被妳欺騙！」
ｋａｙｅ說個不停，「見到妳、我就感到生氣！」

「我哪有？！」小柔抗議地說

「妳明明喜歡誰就該專心一意、向著他啊！
既然妳喜歡杰，為何又要黏著朗呢？」
ｋａｙｅ不理會她，自顧自的說。

「不、我沒有！我沒哪有黏著他！？」
小柔感到很委屈，努力地想要為自己申辯。

「閉嘴！我不想聽妳狡辯！」
ｋａｙｅ完全不想聽小柔說什麼。

「妳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我和朗只是朋友，我喜歡誰妳很清楚啊！」


「妳和杰在一起，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本來我不反對、也不會阻礙你們。
可是妳偏偏老是在阻礙我，要不是妳、我怎會做那件事（告密信事件）？！」
ｋａｙｅ緩緩地說，

「我阻礙妳？」小柔實在不明白、她何時阻礙到ｋａｙｅ了？！

「我和朗以往發展得不錯，可是後來妳的出現……
就是因為妳！不然我早就和他在一起了！」
當然，這是她自己想像的。朗從來沒有喜歡好，也沒有向她主動示好。

「可是……」小柔想不到該怎反駁。
老實說，面對無理取鬧的人、能夠反駁嗎？

「我知道朗喜歡妳，妳在他心裡佔很重要的位置……」
ｋａｙｅ嫉妒地說

小柔心想，
（可是他從來沒有說過，也沒有表示過什麼啊！
朗喜歡我？不會吧？
但現在想起來，他好像真的對我特別好呢！
我還以為她是看在杰表哥份上，才對我這麼好。
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就算是這樣，也不是我想的啊！我和杰不是很無辜嗎？
妳做那件事是不對的！妳喜歡的人不喜歡妳，妳也不可以這樣害別人啊！」
清楚原因後，小柔覺得自己沒錯、是ｋａｙｅ不對，所以理直氣壯地指責她。

小柔一說完，ｋａｙｅ立刻狠瞪著她。

「我有說錯嗎？妳想、要是朗知道妳做過什麼，他會怎樣想？」

「妳太過份了！自己得不到幸福，便去破壞別人。」

「哈哈……」奇怪，ｋａｙｅ竟然大笑起來。

「妳又在笑什麼？」

「如今妳被迫和最喜歡的人分開，而且你們以後也不可能在一起。
這樣還不值得高興嗎？我一想到這，我怎忍著不笑出來？」
ｋａｙｅ諷刺著小柔說，

「妳真狠毒！」小柔氣得想哭，眼眶內的眼淚快要湧出了。

「妳愛怎說也可以啊！我就是想笑妳現在這個樣子、這種表情。」
ｋａｙｅ得意洋洋地說

「難怪朗不喜歡妳，像妳這樣的人、他永遠也不會喜歡妳！」
小柔想出了對ｋａｙｅ而言最具傷害性的說話。

說完，她氣沖沖的快步離開。

「站住！」ｋａｙｅ氣炸了，大聲一喝。
看來，小柔的話真的刺到她的痛處了。

雖然她大聲地叫，但是小柔並沒理會她。

「給我停下。」
ｋａｙｅ衝上前，想拉住她。

「妳在胡說什麼？！快收回妳剛才的話！」
ｋａｙｅ像是發瘋了一樣，抓住小柔的手臂、對她大吼大叫的。

「放手、放手！妳弄得我很痛！」小柔痛得不停地在呱呱叫

「我叫妳收回剛才的話！」ｋａｙｅ加強語氣說

「不！妳休想！」小柔瞪著她堅決的說，繼而用力甩開她的手。

小柔的態度、說話的語氣，簡直是火上加油；ｋａｙｅ氣得臉都綠了。

在這個時候，她們在樓梯上拉拉扯扯。
最後，ｋａｙｅ又拉、又推小柔，
她一失足……「啊！」的一聲，滾落樓梯了。

ｋａｙｅ則是來不及反應，嚇呆了。




小柔和ｋａｙｅ爭吵過後，小柔竟然在樓梯上失足、滾下去了。
她會怎樣？會不會傷得很重呢？

睡.小欣

４３＊　　


「啊……」小柔失足滾下，

ｋａｙｅ雖然憎恨小柔，但也不至於想做出一些傷害她的身體、危及她性命的事。
只是事出突然，ｋａｙｅ來不及作反應，小柔已經倒在地上了。

看著小柔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ｋａｙｅ的心跳得很快。
她很害怕、不知下一步該做些什麼。
灰色的磚地上，出現了一些鮮紅色的血；
血、來自小柔，這時，ｋａｙｅ的心跳像是停止了一樣、腦袋一片空白。

（糟了，她不會死吧？如果她出了什麼事的話……）
ｋａｙｅ的心很慌、很亂，

（報警、先報警才說吧！要快點叫救護車回來。）


－　　　　　　　－　　　　　　　－


「小柔現在在ＸＸ醫院，快去看她。」
ｋａｙｅ分別發了個簡訊給小雙和朗。

他們接到後，馬上趕往醫院。
一走進醫院急症室大堂時，他們看見小柔的媽媽。
她一臉焦急的樣子，不停踱來踱去。

「伯母……」

「小雙？妳怎會在這兒？難道妳知道小柔她……」

小雙點點頭，問道：「她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她還在裡面搶救。」

「到底發生什麼事？」朗擔心地問

「我也不知道，只接到警方的通知，我便立刻來了。」柔媽媽擔心得哭起來了。

「伯母，別這樣，小柔不會有事的。」小雙連忙安慰她說。

終於，小柔被推出來了，她躺在床上。

他們一起衝了過去，

「她怎麼了？為什麼還沒醒過來呢？」柔媽媽激動地問

「妳是傷者的家屬嗎？」醫生問

「我是她的母親。」

「請到一旁再說，現在傷者要送到其他部門檢查。」

然後，他們眼睜睜看著小柔被推走。

「傷者被送來時已是昏迷的。」

「為什麼會這樣？」柔媽媽哭著問

「詳細情況我不太清楚，你們等一會兒可以問問那邊的警員。」
醫生指向詢問處，有兩名警員站在那附近。

「傷者的頭部曾受撞擊，有出血的情況，但現在已經止血了。只是她還處於昏迷狀態。」

「她何是會醒來？該不會一直這樣、變成植物人吧？」
柔媽媽帶著驚恐的表情問

「沒那麼嚴重。也許很快便會醒，最晚後天前一定會醒來，放心吧！」
醫生安慰著柔媽媽說


接著，他又說：「由於傷者頭部受創，所以我們會檢查她有沒有腦震盪。」

「那、她何時可以出院呢？」

「視情況而定。現在請先跟這位護士辦入院手續。」
說先，醫生便走了。

「請跟我到那邊去。」護士小姐很有禮貌的說

柔媽媽走了，剩下小雙和朗，他們互相對視著。

「現在怎樣？等她回來？」

「我們何不找那兩位警察問問看？」

「也好。」



他們走到詢問處那邊、但只有一位警員在，另一位不知去了哪兒。

「請問……」

「有什麼事嗎？」警員問

「我們是ｘｘ柔的朋友，請問她怎麼會受傷的？」

「仔細的我不知道，好像是她和某女生發生爭執，然後不知怎的從樓梯上滾下來了。」

「女生？是誰？」小雙追問著

「那個女生正在在錄口供。」

「請問她在哪？」

「在那邊。」他指向某一方

小雙和朗立刻看過那方向，
只見一名高大的警員和一個女生在那兒。
那警員擋住了，他們看不到那女生的臉、還不知道是誰。

（到底是誰？）這是，小雙和朗的心裡也想著同一個問題。

沒多久，那高大的警員走向他們那邊。女生是誰？終於揭曉了！

「ｋａｙｅ？！」他們同時驚叫

然而，ｋａｙｅ也發現了他們，她下意識地想逃走。
朗飛快地跑了過去，及時把她捉住了。

「是妳？就是妳和小柔吵架，然後把她推下樓梯？！」
小雙質問ｋａｙｅ說，

ｋａｙｅ沉默不語，

「妳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說話？默認？」
看來，小雙已認定是ｋａｙｅ害小柔受傷。

「告訴我們發生什麼事，好嗎？」
朗以溫和的語氣問道

「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不小心才會掉下去。」

「妳說謊！是妳推她下去的，對不對？」
小雙不相信ｋａｙｅ所說

「不是！我沒有說謊。」ｋａｙｅ強調著說

「算了，別吵了！我們等小柔醒來便知道真相。」
朗冷靜的說

「到那時候便不容妳抵賴了！」小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瞪著ｋａｙｅ說。


「我倒是想知道，妳們為何會爭吵起來？」朗問

「我也想知道。」小雙又說

ｋａｙｅ又沉默起來，

「算了。妳不願說，我去問小柔。」朗淡淡的說

「我們走吧。」

他們倆緩緩地離開，剩下心感內疚的ｋａｙｅ。


＊　　　　　　　　＊　　　　　　　＊


第二天，他們又再到醫院。
當他們一走進病房內，看見小柔已經醒來了。
她坐在床上，柔媽媽則是站在旁邊。

「太好了！妳已經醒來了！」小雙高興得大叫起來

「請安靜一點，不要吵到其他病人。」護士小姐輕聲警告著說

「對不起！」
小雙實在太高興了，才一時忘了形。

「妳沒事吧？哪裡感到不舒服嗎？」
朗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只是偶爾有點兒頭痛。」小柔微笑道

「對了，昨天為什麼……」小雙的問題還沒問完，

突然，有一名男子走進來。

「妳好！我是便衣警察。這是我的証件，請問妳是ｘｘ柔嗎？」

小柔點頭示意，

「我來是要找妳錄口供，請問妳現在方便回答我一些問題嗎？」那人有禮地問

「可以。」

「昨天的下午四時至五時，妳是否與ＸＸＸ（ｋａｙｅ）在某某公園內見面？」

「對。」

「在那段時間，妳們是否曾起爭執？」

「沒錯。」

「那妳為什麼會受傷？」

「……」小柔遲疑了，沒立刻回答。

「是她把妳推下去的嗎？」那警員直接地問

「不、不是。是我自己沒站穩，一不小心便造成這次意外。」

「妳的意思是當時妳失足嗎？」

小雙和朗定眼看著她，等待著她的答案。

小柔吸了一口氣，然後說：「是的。」

「也就是說，這次是一宗意外？」

「嗯。」

「很好，謝謝妳的幫忙。不阻礙妳休息了，再見。」

「再見。」

「小柔…事實真的是這樣嗎？」小雙一副懷疑的眼光看著她問

「剛才妳沒聽到我說什麼嗎？」

「可是，我還是覺得是她……」

「不。她不是存心推我。這次是意外。」
小柔打斷小雙的話

「那妳們當時在吵什麼呢？」小雙轉問另一個問題

「…我不暫時不想說，我累了！我想休息。」小柔躺下，側著身子，背對他們。

「那我們先回去，妳好好休息吧。」朗溫柔地說

「但是……」

小雙本來不願就此離開，但是朗輕輕拉了她的衣袖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追問下去。
她明白了，只好乖乖跟著他離開。


＊　　　　　　　　　＊　　　　　　　　　＊


又過了兩天，小柔回校上課了。

「妳為什麼不多請一、兩天假，在家休息多一陣子？」小雙關心地說

「我已經康復了，當然要馬上回來上課！」
小柔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

「康復？！別說笑了，那、這個是什麼？」
小雙指著她頭上的紗布說

「我說我已經沒事了！」小柔掘強地說

「算了，不和妳爭論了！
對了，今天的體育課，妳還是別上好了。到醫療室去吧。」
小雙提議著說

「不要。」



到了上體育課時，
「今天是體能測驗－跑步（９分鐘耐力跑）。」

「不要啦～～～～」同學們一臉厭惡的齊聲說，

「好了，快起來！１、３、５行的同學先跑。」
老師命令道

小雙悄悄的說：「妳要跑嗎？不要吧！妳才剛痊癒，萬一……」

「不用怕，９分鐘很快便跑完，沒事的！」小柔自信滿滿的說

「但是……」小雙擔憂的說，

「放心吧！妳要看好，替我算算看我共跑了多少個圈呢！」小柔笑著說

「好、準備，開始！」
哨子聲一響，同學們便開始跑了。

經過了３分鐘，有些同學已經放慢了速度，有些更是上氣不接下氣的；
從他們的樣子可見，他們現在很辛苦呢！
小柔也跑得有點吃力了，但是她沒有放慢腳步。

又過了２分鐘，有些人開始停下，他們不跑了、改而慢慢的走；
小柔還是像初開始是一樣、一直在跑，可是她漸漸覺得有點暈眩。
她的視線開始模模糊糊的；
她感到喉嚨很乾、很渴；
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心好像快要跳出來似的。
不過，她還是繼續在跑，什麼也不管。

她心想：（沒事，這是正常的，因為我在做劇烈運動嘛！）

小雙看著小柔不停在跑，她擔心極了！
她察覺小柔的臉色發白，好像有點不對勁。
「小柔，別勉強！不舒服便不要再跑了！」她大叫道

小柔頭昏腦脹的，已經聽不清楚小雙在叫什麼了。
慢慢地，她的看到眼前的景象一片白茫茫的。

（太陽很曬呢！
我的的眼睛怎麼看不清楚？怎麼一片白茫茫的？
我的胸口很難過，好像快窒息的感覺。）

小柔又感到頭暈，呼吸困難；
然後，「踫」一聲，她倒在地上了。

老師馬上把她送到醫療室。



不知道過了多久，
「啊！我的頭很痛……」

「妳醒來了嗎？早叫妳不要逞強，看、現在弄成這樣了。」小雙狠罵她說

「我在哪？我回到家裡了嗎？」

小雙感到奇怪，

「怎麼天黑了也不開燈？」小柔問

「妳……」
小雙感到驚訝，她不敢說。
一隻顫抖著的手，在小柔的雙眼前搖動。

但是，她看不見。

「很黑呢！我不喜歡這樣，快開燈吧！」小柔再說了一遍

「小柔，我們在醫療室。」

小柔怔住了，


「停電嗎？」

「不、沒有。」




「那……已經天黑了嗎？」

「現在是中午。」小雙努力扮作鎮定的說

小柔笑了，「妳是在開玩笑吧？」


「妳想作弄我嗎？沒那麼容易！」
小柔的臉在笑，可是那是一個很勉強的、僵硬的笑容。


「說妳是在開玩笑！不是真的！」


「妳為什麼不說話？！」


「妳是在作弄我對吧？」

小柔一邊說，淚一邊不自禁地不停滴下。


「為什麼我什麼也看不見？」

「為什麼會這樣？」

「我看不見妳。為什麼會這樣？妳在哪？」
小柔的雙手不停向前探

「我在這。」
小雙立刻緊握著小柔的手

「我的眼睛、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看到小柔現在的樣子，小雙也忍不住和她一起哭。

「沒事的。我們去急症室，很快便會沒事。妳的眼睛一定會治好的！」
小雙嗚咽著說

「我不要、我不要永遠也看不見。我不想變成瞎子！」
小柔痛哭著說

「不會的！」
小雙緊緊抱著小柔，安慰著她說。

「嗚…嗚嗚……」





沒了！小柔的眼睛、看不到東西了！她……她瞎了！！！
這對她來說，絕對是一個很重大的打擊！

那、她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她的生活將作１８０度的大轉變！

面對這一大打擊，有誰陪她一起渡過呢？
再這樣熬下去，她能否繼續撐下去呢？

睡.小欣

４４＊




「醫生，她怎麼了？」

「檢查報告已經出來了，現在先去病房才說。」


「醫生，為什麼我什麼也看不見？我的眼睛出了什麼問題嗎？」
小柔聽到醫生來了，便馬上問

「我們替妳檢查過了，發現布瘀血壓著妳的視覺神經線，所以妳的眼睛才會這樣。」
醫生緩緩地說，「請放心，妳只是暫時性失明。」

「暫時？何時才會好起來？」
小柔追問道

「抱歉，我未能回答。何時會康復我也不知道，視情況而定。」

「視情況而定？這是什麼意思？」
小柔表現得很激動

「瘀血散了，妳的眼睛便會無事。」
醫生淡淡的說

「瘀血何時會散？」小柔又問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可能很快，也有可能要很長的時間。」

「我要變成失明人士？不行、不可以的！」
小柔低聲喊叫

「妳冷靜點，只是暫時性的。」

「醫生，求求你，我不可以失去這雙眼睛的！請你快點把我治好！」

「妳冷靜點！」
醫生加強語氣說

小柔激動得拉著醫生的袖子說，
「求求你，一定要幫我！我不要什麼也看不見。」

由於小柔的情緒不太穩定，所以醫生便替她注射鎮定劑，讓她好好睡一覺。


一星期後，

小雙和朗相約在一間咖啡店面見，

他問，「小柔的心情有好一點了嗎？」

小雙搖搖頭，「她好像還是未能接受她雙眼的事……」

「這也難怪……如果我是她，也許我也是這樣子。」朗喃喃地說

然後，他們都沉默了。

半晌，小雙開口說話，
「還好她沒有不吃不喝、自暴自棄。」

「是嗎？那最近她都在做什麼？」

「她還住在醫院裡。醫生建議她住院觀察多一陣子，也許瘀血會慢慢散去。」

「那結果呢？」

小雙的臉色一沉，「還是沒好轉……」

「妳說，我們是不是該告訴“他”？」
朗指的“他”，當然是杰。


「不、不要告訴他。」小雙馬上反對。

「不要讓他知道！他知道後，一定會回來。小柔現在這樣子，不會想讓他看見的。」
小雙解釋道

（不讓他知道？！這樣好嗎？）
朗和小雙的看法不一樣呢！




－　　　　　　　　　－　　　　　　　　－



（過了多少天？
我待在這兒已經多少天了？
我不知道，現在是早上、中午、黃昏，還是晚上？
我已經分不到晝夜了……）

小柔躺在病床上，病房內只有她一個人，
環境很寧靜，但她的心境卻一點也不平靜。

（還要等多久我的眼睛才會好？
還是一輩子也會像現在一樣？）

負面的想法不停在她的腦海中出現……

（我不要、我不想這樣！
我不能瞎、我不能失明！這樣子，我怎繼續上學？！
我以後要怎樣生活？我的人生要完結了嗎！？）

想著、想著，眼淚緩緩地由眼角流下，濕潤的淚水使枕頭沾濕了一大片。

突然，她聽見有人把門推開。

「誰？是誰？」
她慌忙地把身子一轉、背向門，拭去臉上的淚水。

剛進來的人那個人，並沒有回話。
但小柔仍可感覺到那個人正悄悄地走近她。

「你到底是誰？你再不說，我便叫人來！」小柔開始有點驚慌了

眼睛看不見後，她很容易感到不安。

這是很自然的事！

當一個人什麼也看不見時，
長期在那漆黑、黑暗當中……是多麼可怕！
他們的感受……沒有經歷過的人，自然不會知道！
那是一種不可言喻的感覺！什麼人也沒法感受得到他們的感受！

那個人還是沒有回答，
一聲不響地，走到小柔的床邊。

「救命啊！」小柔放聲大叫

不消一會，一名護士趕到。
「發生什麼事嗎？」

「我不認識這個人，他突然走進來我的房間，不知道他有何居心！？」
小柔驚慌地抱怨著說

「請你先出去，怎可以未經她的同意便走進來？」
護士小姐帶點責備的口吻說

那個人還是沒說話，小柔聽到他默默地離開。

「現在沒事了。妳安心休息吧！」

病房裡再剩下小柔一個人、稠躺在病床上。
這樣的生活，不是吃、便是睡，真是悶極了！




然後，又過了好幾天，
小柔慢慢地接受了現在的生活。

她開始可以分辨日與夜了。

在日間，她可以聽到一些聲音。
那是由醫院的花園傳來的，有些病人會到花園散步；
日間會傳來一些人數、小動物的聲音，
特別現在正值夏季，蟬的叫聲十分吵耳。
晚上，逐漸變得愈來愈寧靜，人的聲音像是消息了一樣。
到清晨的時分，可以聽到小鳥的叫聲、多麼清脆的叫聲。

其實，細心地留意的話，
即使雙眼看不見，也是可以分辨晝夜的。
只是……之前、小柔的心還未能安靜下來，所以現在才發現這種辨出日夜的方法。


－　　　　　　　　－　　　　　　　　－


雖然說她已經慢慢地接受了現在的情況，
但是這樣的生活也太泛味了。

柔媽媽、小雙和朗有定時來探望她，
可是、他們總不能老是伴在她身旁。

很多時候，也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她感到很寂寞！
已經活在黑暗中，還要飽受寂寞的煎熬；小柔的遭遇真悲慘！


（現在是黃昏喔……
今天他們都沒有來找我呢……）

小柔躺在床上，她感受到溫暖的陽光灑在她身上。
她把手提高，像是想抓住些陽光；
陽光……又怎可能抓得到，空氣倒是抓得到。

她把那隻手放下、放在胸口上；
那種空虛、寂寞的感覺又來襲了，那種討厭的感覺衝擊著她全身上下。
一種想哭的感覺隨之而來……

突然，又有人進來了。

「誰？」小柔驚叫

沒有人回話，

（難道……是那次那個人？）

「誰？」她接著問：「又是你嗎？」

房間裡仍是一片寂靜，

那個人走近小柔，拋下了一封信。
小柔還來不及問他，他已經關上門、跑了。

（到底他是誰？怎麼會寫信給我？
他腦袋有問題嗎？
難不成他不知道我的眼睛……
怎麼可能嘛！任誰一看我也知道我的眼睛的看不見啊！）



「請問……」

「什麼事嗎？是不是妳哪兒感到不適？」護士小姐緊張地問

「不是。」
小柔緩緩地說
「我想請妳讀這封信給我聽。」

「好的！沒問題！」
然後，她從小柔手中接過那封信。





到底……那個人是誰呢？他寫的那封信……的內容又是什麼呢？

睡.小欣

４５＊




前回提要：
小柔意外失明，留院居住的日子悶透了！卻有個不知名的人出現，他出現了兩次，只留下一封信……
他是誰？信件的內容也是個謎，小柔只好請護士代她看信。


「請告訴我這封信的內容。」

「沒問題。」護士小姐本是很樂意，可是又遲疑了。「妳不介意我看嗎？」

「我不介意，我很想快點知道。」小柔顯得有點焦急的樣子說

「好吧。信的內容是……」

妳好！很抱歉，第一次沒得到妳的同意便走進妳的房間，還害妳受驚，真的很抱歉！
我在此向妳道歉。請原諒我的無禮，因為……我實在有難言之隱。
我沒有先徵求妳的同意，進來了又不說話，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只是……
其實我並不是故意不發一言，而是無能為力。因為……我沒法子開口說話，我、我是啞巴；所以，請妳原諒我吧！

「哦！那個最近才入院的人，就住在隔壁。」護士小姐突然說

「最近才來的嗎？」小柔問

「嗯。比妳晚兩天才來。」

「完了嗎？」小柔是指那封信

「不、還有一點。」

我想和妳結成朋友，請問、可以嗎？
我真的很渴望妳可以答應我這個請求。

「讀完了。」

「謝謝妳！」

護士小姐爽快地問，「妳會答應他嗎？」

「我、我也不知道。我又不認識他……」

「如果可以的話，請妳成為他的朋友吧！」

「咦？為什麼？」小柔不解地問

「他來住了這麼久，從來沒有一個人到來探望他。怪可憐的，妳不覺得嗎？」她接著又說，「我想……他一定感到很寂寞。」

護士小姐一說到「寂寞」兩字，小柔怔了怔，這兩個字彷彿刺進她的心裡、刺到她的痛處。

「我還有其他工作，先走了。」她以為小柔不喜歡她說的話，便急著離開。



小柔反覆思量，終於下了決定……

她小心翼翼地下床，沿著牆壁、慢慢地走到門前，她打開門、走出去。
這是她住院以來第一次走出病房。

雖然雙手摸著牆壁、身子依靠著牆壁，但是不安、惶恐的感覺還是充斥著她的心。

「啊！抱歉！」
突然，有人不小心撞到她。那個人大概不知道小柔的情況，撞到她後，道了歉便很快地走了。

「啊……」
小柔跌倒在走廊中央，
她緩緩地站起來，雙手不停向前方、向左、向右摸索。
可是，她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東西。

原本那處身於黑暗中的恐懼的感覺，正在倍增；
這一刻，小柔不但惶恐不已，那種無助的感覺，使得她想哭。

她在想：
（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自己走出來。
真傻！還以為只要靠著牆壁，要走到隔離房間也不是難事。沒想到……
難道眼睛瞎了，就什麼也做不到嗎？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我不要！我不要變成什麼也得依靠別人幫助，否則什麼也做不到的人！我不要這樣子！）
小柔覺得心很痛……她痛恨現在的自己是多麼的無能。

就在她最失落、最無助的時候，一雙強而有力、溫暖的手把她扶起來；
在她最艱難的時候，有人扶她一把，彷彿把她從無底深淵中拯救出來。

小柔頓覺那些惶恐、不安的感覺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既親切又溫暖的感覺。
一陣感動由心頭湧出，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經過好一陣子的沉默，小柔輕聲的說：「謝、謝謝你！」

對方仍然保持沉默，

「真的很感謝你！我雙眼看不到，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剛才我很困憂呢！」
小柔見對方不說話，便又說：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小柔。」

他把原本扶著小柔手臂的手挪開，輕輕地捉住小柔的手，把她的手一翻、掌心朝天；
然後，他用手指在她的掌心寫下「苦」字。

「你……」小柔先是感到一點驚訝，後來平靜地問：「是你？寫信給我的人是你，對不對？」

他又在她的掌心寫了一個字，「對」！

「……」

「我、帶、妳、回、房！」他又慢慢地了寫了這幾個字。

「嗯。」



自此以後，那個不能說話的、名叫小苦的人，他常常跑到小柔的房間去找她。
他們一起「聊天」，一個用說的、一個用寫的。
雖然兩人也同樣擁有某種缺憾，但卻無礙二人溝通；他們還是可以快快樂樂地「交談」、互分享心事。

白天，在小苦的帶領下，小柔不用再整天悶在房間裡，她可以到花園散步；
不管何時，只要他願意，小柔也可以和他一起「聊天」。

「太好了！我已經悶在房中不知多少天了！現在終於可以外出呼吸新鮮的空氣，感受溫暖的陽光。」
小柔興奮地說

「謝謝你，小苦。若不是你，我也不能好似現在一樣，以後我可以到花園來了。」

「妳、喜、歡、便、好。」小苦在小她的背上寫





一群護士正議論紛紛……

「妳們有沒有發現，３０４、３０５室那兩個病人最近好像常常在一起呢！」

「對啊！３０５室那個男生整天跑到３０４室去。」另一名護士附和著說

「妳猜他們是不是……」一名護士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別亂猜啦！」經常照顧小柔的那名護士說

「對了，妳一定知道什麼吧？妳好像特別照顧３０４室那個女孩。」

「沒錯！因為那個女孩的遭遇很慘呢！要是有一天我突然瞎了，我一定接受不了，也許我會自殺死掉算了。」

「沒那麼嚴重吧？！」其他護士半笑著說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如果我出生是瞎的，那個打擊也沒這麼大；明明眼睛好好的，卻突然看不到，教人怎能輕易接受？！」

「說得也是……」



「怎麼突然轉話題了？」一名護士如夢初醒，「我們不是在說那對男女嗎？」

「有什麼好討厭！？他們不過是同病相憐。」

「不是啊！他們一個是瞎子、一個是啞巴，不一樣啊！」

「傻瓜！」特別照顧小柔的那個護士假裝打剛說話的護士的頭，然後又說：「我的意思是：他們的內心也同樣受到很大的創傷，又同樣感到很寂寞。」

「我明白了！所以他們才會這樣合得來。」那個有點笨的護士恍然大悟說

「嗯！」

「不過自他們相識後，他們的心情好像一天比一天好呢！」

「對啊！特別是小柔，她認識那個男生後，好像漸漸振作起來呢！」

「這對他們而言真是好事呢！也許、對他們的病情也有好處！」

「如果是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護士們齊聲說

小苦有了小柔作伴後，
小柔有了小苦陪伴左右後；
他們都不再感到寂寞，至少、他們可以互相傾訴。

睡.小欣

４６＊

＊小苦是啞巴，所以他的對白會經特別處理。＊

這些日子以來，小柔和小苦天天”黏”在一起。

他們的感情天天增長，
小苦總是給她一種很可靠、很安全的感覺，她認定了他是最可依賴的人。
至少在住院這段期間，最能讓她依靠的人……是他。

人的心意，隨著不同的時間、地點、環境，可以千變萬化、迥然不同。
舉例說，今天你認為你最愛的人是甲，但明天呢？後天呢？…明年？也許不知多久後，你愛上另一個人。

也許我不應該以愛情作比喻吧？！這樣好像不太尊重呢！

我想說的是，
人隨著不同的經歷，也許一直以來抱有的想法，也因著其經歷而變。

就像主角小柔，
約一個月前，她認為、對她最重要的人是她的杰表哥；她最愛的人也是他。
她也認為，她只愛他一個。
她一定不會變心，不管多久以後也一樣、不會變！
但是，現在看來……她也許，不敢再那麼肯定了。

（奇怪……
最近…我總是……）
夜裡，小柔依在窗旁，一個人在想事情。
（我明明心裡最喜歡的人是……
但為什麼我可以這麼安心地依賴著”他”、一個剛認識的人？
回想起來，即使是杰表哥……我也不是完全地信賴他；我也不是完全地依靠他。
他……沒能力給我安全感，
小苦卻、總是讓我覺得很安全，帶給我一種安心的感覺；
讓我感到好像身處在在溫室裡，不管外面是風吹、還是雨打，我也可以安然渡過，什麼也不怕。）

想到這、小柔不禁開始怪責自己了。
（妳在想什麼？妳該不會是喜歡上小苦吧？
怎可以這樣的？！杰表哥呢？妳不是說過永遠、永遠心裡只有他一個，只愛他一個嗎？）

（不會的、不會、一定不可能！我不會喜歡上別人的！
我對小苦……我們只是朋友，對！只是朋友，他是一個很可靠的朋友！僅只如此，絕無其他！）
小柔強迫著自己這樣想

＊　　　　　　　　　　　＊　　　　　　　　　　　＊

天空烏雲密布，雨聲混雜著雷聲。

雨點打落在玻璃窗上，發出像是美妙樂曲的聲音。

「看來…今天我們不能到花園去呢！」
小柔雙手緊貼著玻璃窗、失望地說

苦：不　打　緊　明　天

「明天？！連續三天了！」

對了，已經三天了、這三天都下著大雨。
今天、雨下得特別大，而且雷電交加，天氣惡劣得很。

「我不想待在病房裡。」小柔低聲抱怨說

苦：康　樂　室

「去康樂室？」小柔馬上精神百陪，「好啊！現在立刻去！」

除了花園外，康樂室是小柔另一個最喜歡到的地方。
雖然有很多遊行她也不能玩，但是她很喜歡那兒的氣氛。
在康樂室裡，總是很熱鬧，住院的病童常常在那兒一起玩耍；
所以小柔很喜歡去那兒，她喜歡和他們在一起，他們都很喜歡小柔、喜歡和她聊天。

小苦推著輪椅，把她帶到康樂室去。

「是小柔姐姐。」小朋友們大叫著

他們一出現，小朋友們便紛紛圍著小柔，各人也搶著要和小柔聊天。
然後，小苦只好站到一旁去。因為……小朋友們都不怎樣喜歡和他一起玩。

過了好一陣子，小柔和小朋友們聊著聊著，突然她說：「小苦。」

小苦馬上走過去，他蹲下來，牽著小柔的手。

「我想說、不如我們去看電視。」

苦：可　是　

他想說，她根本看不到。
他知道，她只是想陪著他、不想他只待在一旁、看著她和其他小孩子玩得那麼高興。

「去吧。我想聽聽有什麼時事、新聞。」小柔半哀求的語氣說

苦：好

然後，他們又來到了可以看電視、看報紙的那個休息室。

過了一會兒，電視播放簡短的新聞報導。

「今天，是夢幻樂園最後一天的開放日。較早前，樂園的最高領導人已宣佈樂園即將結業。
今天便是最後一天，從明天起便正式關門，所以有很多人也趁著最後一天，到樂園去，以致現場擠滿了人。
我們請特派記者在現場報導。」

「大家好。現在看見現場人山人海，然天氣情況不穩定，但這兒還是擠滿人。到底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在場，讓我找些人，訪問一下。」

說完，鏡頭便移向人群。

「請問你對樂園結業有什麼看法？」

「當然很不捨啊！」

「今天天氣很惡劣呢！怎麼你也來？」

「最後一天嘛！要是不來，以後便再沒有機會呢！怎樣也要來！」

「謝謝你接受訪問。」記者面向鏡頭說：「現在交回廠內的同事，為你們繼續報導。」

小柔聽到報導後，心情變得很沉重。

「我要去。」她緩慢地吐出這幾個字

苦：什　麼　

「我要去那。」小柔指著電視機說「我要去夢幻樂園。」

苦：不　可　能

「為什麼？」小柔強調著說：「我一定要去的！對我很重要，你明白嗎？」

小苦沒有反應，她又說：「求求你，帶我去。」

苦：不　能　出　去

「不用怕，我們偷偷出去。快點回來不就行嗎？」小柔苦苦哀求著說：「拜託，一次、就一次。求求你、幫我吧！」

苦：好　吧　

最後，他還是答應她了。

由於他們要偷偷的外出，所以不能用輪椅。
小苦便得很小心的照顧著她。

苦：不　後　悔　

「不。我們出發吧！」小柔堅定地說

小苦抓著她的手，讓她挽著他的手臂。

雖然說有小苦在旁，但小柔還是會感到有點不安、有點驚慌。

苦：不　用　怕　捉　緊

他示意小柔只要捉緊他、不放手，她便會很安全。

「嗯。」
小柔突然有種既安全，又甜蜜的感覺。

終於，他們冒著狂風暴雨，到達樂園正門。

「到了嗎？」小柔問

苦沒回答她，

「怎麼了？我們是不是到了？」

苦：是

「進去吧？」小柔催促著說：「為什麼還不進去？」

苦：好

「陪我逛逛吧，我想、現在我什麼也不能玩吧？！」小柔苦笑著說，她的那個笑容、像是夾雜著很多的哀傷和一些回憶。

「我還記得，從樂園正門開始走，最近入口的是賣棉花糖的攤子。我想吃……」小柔說

然後，小苦慢慢地和她走到那攤子去，他識趣地買了棉花糖給她。

「謝謝。」小柔微笑，接過那棉花糖。
但是小苦看見，她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高興。她確是欣然接受了，但她沒有馬上吃。

小柔”看”著手中的棉花糖，像在沉思中。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呢？

苦：不　吃　？

「當然不是。」小柔笑了，用手撕了點棉花糖吃。

「你也一起吃吧。」小柔問

她說完，小苦便和她一起吃著那棉花糖。

他們繼續逛，

「我們去坐摩天輪，可以嗎？」

苦：可　以　

「現在有很多人在嗎？排隊輪候會不會花很多時間？」小柔又問

苦：不　會　吧

果然，沒多久、他們便可以坐摩天輪。
他們感到正在慢慢地向上升，

「你知道為什麼我一定要回來嗎？」

小苦當然不知道啊！

「我小時候來過一次，只有那一次，後來便沒再來過。」
小柔繼續說，
「那時候，這樂園剛開張沒多久。」

苦：為　什　麼　只　一　次　？

「我和一個人約定了，十年後，我們一起再到這兒。」小柔傷感地說，「沒想到，不到十年……這兒竟然說要關門。」

苦：誰　？

小柔靜一下，隔了數秒後，她回答說：「是我表哥。」

然後，他們停止了對話。

「這裡對我而言，是一個很重要的地方。
這個地方，充滿了我和他的快樂回憶；這個地方，對我來說、意義重大。」
小柔像是輕描淡寫地說，

苦：為　何　不　和　他　來

「今天？」

「不可能了。他……離開香港了，到外國去了。」小柔不自覺地流露出著憂傷的表情
　
苦：妳　很　在　乎　他　？

小柔淺笑，沒有答話。

聊著、聊著，很快他們回到地面。

「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苦：嗯

「那……走吧。」小柔有點依依不捨說

小苦看在眼裡，
他感覺得到，在小柔心裡、他的表哥佔很重要地位、很高的位置。
不知怎地，他的心好像沉了一下，一種難受的感覺在他心間打轉。

他們回到醫院，正想偷偷地回到病房去；
本來一切也很順利的，怎料、他們一走進房間內……

睡.小欣

４７＊

上回提要：
小柔和小苦偷偷地外去，當他們回到醫院時，本來一切也很順利，可是……

他們原以為很安全的、沒被發現的回到醫院去，回到病房去便安心，怎料……

「你們……」

沒想到小柔房內竟然有人……真嚇了他們一跳！

「你們偷偷跑過出去？」
原來是很照顧小柔的那個護士……

「我們……」小柔嚇得不知該說什麼，一臉為難的樣子。

「你們怎可以這樣？！」護士厲聲斥責他們

小柔不發一言，活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般（她的確是做錯了事），好像想哭的樣子。

「算了！反正你們也出去了，現在怎樣罵你們也改變不了、時光不會倒流。」
護士稍為轉了溫和的語氣說，
「不要再發生這種事，下次我可不輕饒你地！」她還半開玩笑的說

「是的。」小柔認真地說，「一定不會有下一次。」

「妳承諾過了，謹記諾言喔！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護士邊走邊笑著說

「諾言……承諾……」小柔低頭喃喃自語的說著，心情突然黯淡起來……

夜靜時份，漆黑夜空中的月亮，給人一種淒清的感覺。
這正好和小柔的心境互相配合呢！如果她看到這月亮的話，定會這樣想。

「今天真的很感謝你，如果沒有你，我想、我大概會抱憾終生！」小柔認真、嚴肅地說

苦：太　誇　張　吧　？

「誇張？才不會呢！」小柔笑著說

沒多久，她又說
「那個樂園對我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突然她靜下，

「明天起，樂園不再營業了。明天過後，很快、它便會消失，不再存在了。」
小柔淡淡的說，但言語間滲著很多、很多的無奈和不捨。

苦：別　這　樣

小苦明白她的感受，試著安慰她。

「沒什麼，只是有些感觸。」小柔苦笑了一下

「你知道嗎？那個樂園、經營了７年、７年……」

「為什麼不能繼續下去？為什麼不能一直經營？」

「再三年、只要再三年便滿十年了……」

小柔默默地說著，突然、她有種濕濕的感覺……
原來是淚……臉上留下淚痕；流出來的淚、沾濕她的臉；滴下的淚水，沾濕她的手。

小苦一直看著她，
坐在窗子旁的她、月光灑在她身上，突然地、她好像閃閃發光似的；

梨花帶雨的臉，添上幾分柔弱、淒楚的味道；
小苦看在眼裡，不禁生出憐愛之感；
心裡很想要保護她、愛惜她，可是……

他心裡很明白……
（保護她？愛惜她？
我有這樣的資格嗎？我有這樣的能力嗎？）

他沒自信、懦弱的一面，完全現出了。

他不敢奢想什麼，要求可以暗中、默默地守護他；希望他能做到吧……

「十年、我們的約定……十年後要一起再去一次……現在已經沒可能了！」

「約定、不可能實現了。我們的承諾……沒了、消失了……」
小柔一邊說，湧出來的淚水更多了、像是激增了好幾倍似的。

「我們明明是約好了的……我們明明是承諾過……」

「已經不可能了……他的人走了，現在連承諾也跟著跑掉了」小柔傷心地說

「天意嗎？難道我和他真的不可能？我們之間的一切諾言也不會實現？」小柔傻傻的問

她不停的自說自話，看了讓人心寒，但又感心痛。

苦：不　

小柔呆呆的”看”著他，
雖然她看不見，但是小苦看得清清楚楚，她那痛苦、無助的眼神和滿眼的淚水。

小苦走近她身邊，
伸出手、想撫她的頭，可是他遲疑了……

突然，小柔淚眼汪汪的說

「我以為我放得下……
我以為我已學會淡忘他、淡忘我們之間的記憶、慢慢放下我們之間的感情；
但原來……我不行、我做不到！」

一陣心痛、難受的感覺給小苦的心一下重擊，
他忍不住，上前抱著她的頭；溫柔地輕撫她的頭、她的面頰……

他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小柔竟然不感到抗拒；
好像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像是很熟悉的感覺，好像是……

小柔心裡冒出疑問，
（這感覺……難道？）

但很想，她又打消了那個想法。
（不會、怎可能？！
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吧？瘋了嗎？竟然這樣想……）

小苦用手指輕輕拭去她眼角上的淚，
這時，小柔猛然抬頭”看”著他……

他嚇了一跳、驚得馬上退開，
因為他看到的是……一雙藏著詫異神色的眼睛，
他心想、是自己唐突的舉動、嚇怕她了，懊悔地奪明而出、飛快地跑走了。

真的是這樣嗎？她真的如小苦所想？
小苦是否小柔所想呢？

不知道……沒有人會知道，
小柔怎樣想、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　　　　　　　　　　＊　　　　　　　　　　＊

隔天早上，柔媽媽一大早便來了。

「妳昨天到過哪去了？」柔媽媽質問她說

「什麼？」她假裝不明白柔媽媽在說什麼，心卻在狂跳不已。

小柔心想：
（媽媽怎麼會知道？……難道是”她”說的？
但是……不會的、她不會說的！）

「妳還裝傻？昨天護士長明明看到妳和一個男生鬼鬼祟祟的從外面回來。」

「我、我們是有出去。不過……」
小柔撒了謊
「我們只是去散步。」

「散步？」柔媽媽追問著：「昨天那種天氣、你們去散步？」

「嗯。散、散步，才一會兒，昨天的天氣還是可以散步啊！」
小柔支吾以對，勉強地想要蒙混過去。

「好。散步是吧？那、那個男生是誰？」

「他……」
小柔不情願的說，「他叫小苦，住在隔壁的。他是個啞巴。」

她才剛說完，小苦剛巧來到。

「你……？」柔媽媽一臉驚愕

「是誰？小苦嗎？」小柔問

小苦看到柔媽媽，他也是嚇了一跳，沒想到她在這時候會在醫院出現。
他快步走上前，如常地寫……

苦：是

柔媽媽一直看著他，

「媽，這就是小苦。他是我剛認識不久的朋友。」

「你……你好！」

過了一會兒，柔媽媽說要走了。
然後，小苦禮貌地送她離去。

奇怪的是……他很久才回來。

「怎麼了？這麼久？」小柔疑惑地問

苦：沒　　

「什麼意思？」

苦：聊　了　一　會

「是嗎？你們聊了些什麼？」不知怎的，小柔心裡很在意他們說了些什麼。

苦：沒　什　麼

「算了……」

苦：昨　晚　很　抱　歉

「不打緊，我沒介意……只是太突然，才嚇了一跳。你別介懷！」

明明不是這樣的，為什麼她要這樣說？　
奇怪……她在想什麼啦？怎麼要這樣說？

「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不是心存歪念。我明白的，我們是朋友嘛！」小柔笑著說

「朋友」，聽到這兩個字……
小苦是感到高興還是失望？？？

到底……小柔的媽媽和小苦說了些什麼？
小苦為何不告訴她？

小柔又為什麼心口不一呢？

他們好像各自在隱瞞著些什麼似的……
究竟是什麼一回事？

睡.小欣

４８＊

「小柔，喝湯吧！我花了好幾小時才煲好的。」

今天柔媽媽又到醫院去，
她一大早便爬起床，花了不少心思煲了「愛心湯」給小柔。

柔媽媽小心翼翼地把一碗熱騰騰的湯送到小柔面前，

一陣香氣傳出，
「很香呢！這是什麼湯？」

「雞湯，妳最喜歡的啊！」

柔媽媽捉住小柔的手，引導她拿起湯匙、再移到碗子旁。
「來，喝吧，小心燙。」

「嗯。」

小柔低著頭，
她感受得到湯發出的熱熱的蒸氣；
雞湯香氣撲鼻，讓人急不及待想快點大口大口的喝下它。

小柔吹了吹向面的熱湯，然後慢慢的喝下了第一口。

「哇！美味得很！」小柔高聲讚美著說：「還是媽媽親手作的食物最好！」

「我說、還是小柔的嘴最甜。」
柔媽媽笑著說，心裡是甜絲絲的。
心愛的女兒欣賞自己作的食物，而且袁很喜歡吃，相信是每個母親最高興、最感到自豪的事。

小柔也笑著說：「我說的是真的！」

「等一會我和妳到花園散步，妳說好嗎？」柔媽媽溫柔地問道

「咦？妳等一下不用工作嗎？妳可以留下來多一會兒？」
小柔感到驚喜，柔媽媽總是沖沖的來、沖沖的走，每次也不可以留下太久。

「嗯。今天可以多留一會，我想和妳聊聊天。要不要再喝一碗？」
說罷，柔媽媽順勢的把湯往碗子裡倒進去。

「好的。」
小柔想了想，又說：「這湯真的很美味呢！我想分一點給小苦，可以嗎？」

柔媽媽突然怔了怔，
不知道她心裡正在想些什麼呢？
她竟不小心地把湯打翻了……

「媽媽…可以嗎？」柔媽媽沒有回答，小柔又再問道。

「噢……可以、當然可以。」
這時，她才回神過來。然後，她發現自己打翻了湯，便馬上清理掉。

「那真是太好了！」小柔一臉喜樂的笑著說

然後，不知怎的、房間的氣氛好像變得怪怪的。

「妳…和那個小苦好像很要好，是嗎？」
柔媽媽像是在試探著些什麼

「對啊！要不是他，我也沒法子振作起來呢！」
小柔笑著回應說

柔媽媽則是沉默著，

小柔感到奇怪，後來、她理解得到……
「妳以為我們之間有些什麼嗎？是不是？」

她又說：「我們才不是妳想那樣呢！我們真的只是朋友。」

「妳、應該不會喜歡上他吧？」柔媽媽似是戰戰兢兢的問道

「不會。」小柔斬釘截鐵地回答說

「慢著，妳在擔心我會喜歡上他嗎？」
沒等柔媽媽回應，小柔又搶著說，
「奇怪，妳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嗎？如果我喜歡上他，妳應該感到鬆一口氣才對啊！？」

柔媽媽本是很擔心小柔會一直喜歡著杰，
如小柔剛才所說，要是她喜歡上別人，柔媽媽理應放下心頭大石；
但為何現在好像不是這樣呢？

「我……」柔媽媽無言以對

「妳不喜歡他嗎？是不是因為他的缺憾？」

柔媽媽不好意思地說：「不是、我沒這樣想。」

「那為什麼？若妳不是看不起他，那是為什麼、為什麼妳好像不想我會喜歡上他？」
小柔追問著說

「我……」

「算了，反正我只視他作朋友。」
小柔認真地說：「但是請妳別歧視他，即使他是個有缺憾的人。他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有人歧視他；再者，我和他是同樣的人，妳看不起他、等於看不起我。」

柔媽媽默默地離去。
她終於弄清楚小柔的心意，
她今天回來的目的，也是為了這個。
可是，她好像不高興呢！

從前小柔喜歡杰，她不高興；
如今小苦出現，她又怕小柔會喜歡上他。
事實上，無論小柔喜歡他們當中其中一人，都不是她願看到的事。

她在想什麼？到底她想怎樣？

＊　　　　　　　　　　＊　　　　　　　　　　＊

時間回到昨天，
小苦送柔媽媽走的那時候……

柔媽媽沉著臉，心裡卻滿是疑感。「你想怎樣？」

小苦默默的走在她身後，

「你為什麼要待在她身旁？」

突然，她停下回來，轉身望著小苦。

「既然你當初決定走了，為什麼現在又要回來？」

咦？他們是認識的嗎？

「好不容易她才開始學習忘記你，現在你又出現……你是要她一輩子也忘不了你嗎？」
柔媽媽一不小心，激動地大聲說。

「我們到外面才談吧。」

他……他竟然開口說話呢！？他不是啞巴？！？！！！
難道他是……

（寫到這裡，小苦的身份已經很明顯了吧？！）

「妳放心吧！她不知道我是誰。」

「你肯定嗎？」
她懷疑著說：「暫時不知道不等於以後不會發現啊！你能保證她日後也不知道你的是誰？」

「是的。她不會發現。」他黯然地說

過了一會兒，柔媽媽嘆著氣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為他感到心痛似的說：「你不覺得這樣子很難受嗎？」

對、的確滿難受的。
天天要面對著最心愛的人，但是又不能表露出來；
「愛在心裡口難開」，這樣、真的很不好受啊！

「我只是想在她身邊支持她、鼓勵她，只要能天天看見她，看見她快樂地過每一天；我便會很快樂！」
他在笑著說、一個苦中帶甜的笑容。

「你真傻！為什麼要做讓自己痛苦的事？」

「不、這才不痛苦呢！能待在她身旁，這已經很幸福了。」

「好吧。既然你這樣想，你認為值得便好。」
她又問：「但是你認為這可以持續多久？總有一天她會康復啊！」

對了，小柔總不可能永遠也看不見啊！
總有一天她的眼睛會被治好，到那時、他便不可以再以小苦的身份在她身邊了。

「不打緊，那一天何時出現也是好的！……至少，對她而言是好的。」

也許打從他愛上她的那一天起，
他已經連自己也不在乎，只在乎她一個！

＊　　　　　　　　　＊　　　　　　　　　　＊

十年後……

小柔又出現在醫院，
不同的是、她不再是住院的病人。

「小柔姐姐，我今天很乖喔！我有乖乖吃藥。」
一個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說

「嗯。小敏真乖，這個娃娃送給妳。」

「多謝。這是姐姐親手做的嗎？」

「對啊！妳要好好愛惜它！」

「是的。」小敏歡天喜地的說

「好了，姐姐要到其他病房去了。妳要乖喔！下次見！」

「好吧。」小敏嘟起小嘴說，「快點再來喔！」

「嗯。」小柔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回應道

「那個女生是醫院的社工嗎？怎麼常常來看病童？」
一名剛轉到這醫院的護士問

「不是。她的名字叫小柔，她常來和病童玩的。」

「是嗎？她在這兒多久了？」
新來的護士又問

突然，護士長出現。
兩名護士被嚇著了，她們連忙說：「護士長，妳好。」

「聊一會兒不打緊，可是別聊太久，忘了工作。」護士長親切地笑著說

「知道。」她們才鬆一口氣，還以為會被罵呢！

「護士長在這兒工作已經十多年了吧？妳應該認識那個女生吧？」
新來的護士又問

「妳指小柔？回想起來，快十年了。十年前，她曾經在這兒住過好一後段時間。」

「住院？」

「對啊！她雙目失明，妳不知道嗎？」

新來的護士驚訝的說：「我都沒發現，我只見過她數次。」

「為什麼過了這麼久她還是……」

「治不好嗎？應該不會吧？」

「這是她的選擇。」護士長淡淡的說

「什麼？」那兩名護士感到震驚，

「不是治不好，而是她不想治好。」

「為什麼？她應該很渴望治她才對啊！？」

「嗯。一般人應該會這樣想才對！」

「也許……她找到更重要的東西吧！」
護士長一邊說，一邊看著小柔和某人慢慢步出醫院。

－　　　　　　　－　　　　　　　　－


「妳真的不想治好眼睛嗎？」

小柔搖搖頭，

「為什麼？」

「反正……已經不重要了。」

「真的？妳不後悔？」

「不。」小柔臉上竟然出現幸福的笑容

－　　　　　　　－　　　　　　　－

「好了，工作吧！別再談了。」說完，護士長便走了。

但是，新來的那個護士好像不想停止聊天似的。
「她身旁的那個男生是誰？她的男朋友嗎？」

「我也不知道，但他總是和她在一起的。」

最後，小柔的眼睛始終沒有治好。
最後，小柔始終沒和杰終成眷屬。
最後……

無論最後如何，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能不能永遠在一起，也許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大家心裡都有對方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