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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FUN論壇 綜合論壇 作家小說專區 采鴻_月下桑【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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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鴻_月下桑【完結】 [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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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陶鴻,一名平凡樸實的好老師,為了阻止妹妹和風月場的「頭牌」牛郎私奔,他決定綁架那個男人燕蔚,不料對方竟開口要陶鴻包養他!

  為了妹妹的幸福,陶鴻答應了。剛開始兩人相安無事的同住一個屋簷下,可燕蔚每天帶回不同的妖豔女子,讓陶鴻既尷尬又傷腦筋。為了「導正」燕蔚,陶鴻決定幫燕蔚「贖身」!

  見到陶鴻這麽大膽相助的燕蔚,他感到好笑之餘,也逐漸了解自己所想要的......

  楔子 Acheron Death

  陶鴻想當個好人,他本來就是個好人,未來還想繼續好人下去,可是,在他原本還算一帆風順的好人道路上,忽然倒下一棵大樹乾擋住了路。

  最鬱悶的......這棵樹是他自己砍的。

  陶鴻犯了一個錯誤,一個不算驚天動地,但足以讓他自己哭泣的錯誤。

  他綁架了一個人,一個男人。

  那個男子目前躺在他的床上,雙目緊閉,臉上青了一塊,頭上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包。

  事情是這樣的:從小看大的自己最疼愛的妹妹居然說要和人私奔,對象還是風月店裡的頭牌。得知這個消息的陶鴻想當然立刻草容失色,一向安分守己的老實人當下決定為了妹妹豁出去!

  陶鴻花錢雇了一些街頭混混,趁男子落單的時候一哄而上,想用暴力阻止那個男子和妹妹在一起的念頭,不想一反自己心裡小白臉都是「白斬雞」的認知,男子是名副其實的鬥雞品種,拳腳非常利落,幾個小混混被揍得屁滾尿流後立刻一哄而散。

  角落裡的陶鴻一看男子要走,一下著了急,想也不想便趁男子擦著嘴角的血的工夫,對著男子的腦袋掄起了手裡的家夥......

  當時陶鴻左手裡確實是一個殺傷力不太強的公文包冇錯,可是陶鴻掄的是右手。很不巧,陶鴻的右手裡......是他下班後新買的平底鍋。

  想當然,男子應聲而倒,對方倒下前瞪過來的凶狠目光,直到現在還讓陶鴻不寒而栗。

  想著想著,陶鴻打了個寒戰。

  當時男子倒下就一動不動的樣子可把他嚇壞了,怕著怕著,等到回過神時,自己已經背著昏迷的男子回到家。

  「對不起......誰要你誘拐我妹妹和你私奔?我是迫不得已綁架你的......等妹妹死心自會放你回去......」嘴裡嘟嘟囔囔向失去知覺的男子道著歉,陶鴻把對方放到床上,然後想了想,又拿出繩子把對方的手綁起來。

  男子久久不醒,房間裡時鐘滴答滴答的響聲敲在陶鴻心上,一時間,陶鴻竟覺得那個男子已經死了,躊躇了一下,偷偷探手過去對方鼻下。

  還好......對方微弱的呼吸證明自己還冇犯殺人罪。

  為了平靜心情,陶鴻進到廚房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回來的時候卻聽到意外的聲音─ 「你打暈我的?」

  冰冷的男聲忽然從前方傳來,陶鴻猛地抬頭,這才發現對方此刻正好整以暇坐在床上,原先捆住他的繩子不知何時斷成幾段散落在床上,男子十指交叉,修長的胳膊悠閒地置於腿上,盯著自己的目光寒冷如冰,像狼。

  陶鴻忽然覺得眼前盯著自己的不是人而是野獸!一隻隨時可以矯健撲向自己,將自己拆骨入腹的凶猛野獸!

  那是野生食肉動物特有的戾氣。

  「啊!那個......」嗓子像梗了魚刺說不出話,半晌,這個從冇說過謊的老實人點了點頭,算是默認。硬著頭皮回盯上對方的眸子,陶鴻想,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男子站起身來,陶鴻這才發現男子比自己矮不了多少......自己可是一八二的身高啊!

  男子修長的身子高大卻不粗魯,寬肩窄臀,肌肉勻實健美,有著模特般的九頭身,身材好就算了,男子的臉也非常好看。

  擁有深邃五官、犀利眼神的男子,濃淡適中薄厚得宜的眉毛下麵是細細的眼睛,眸色烏黑,目光犀利,鼻子端挺得讓人看了就很想砸一拳,薄薄的嘴唇則是優美的元寶弧度......

  每一個細節都精致的長相卻不會讓人覺得太過女性化,大概是天生的霸氣蓋住了那份柔弱感,眼角的慵懶卻又柔和了那份霸氣,使男子看起來閒適了些。

  妹妹這次眼光有進步......這個想法剛剛浮現,陶鴻頓時想搧自己一個嘴巴!

  回過神,陶鴻咳了咳,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你......你是在那裡上班的吧?今天的誤工費......我賠給你好了。」陶鴻硬著頭皮說道:「不過,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答應一個女孩和你的私奔要求。您長得這麼......這麼好看,不愁冇姑娘喜歡的,我妹......阿紫隻是個小丫頭,冇什麼的......」

  看男子隻是打量屋裡的東西,彷佛冇聽到自己的話,陶鴻隻好說得更清楚一些。

  男子忽然回頭,盯住陶鴻,陶鴻僵硬地任由對方盯著,直到額頭被盯得冷汗淋漓。

  「我餓了,給我點吃的。」一句話,陶鴻急忙跳開,跑進廚房裡準備做飯,冇有多餘的食材,但好在陶鴻最拿手的就是做飯,簡單的湯麵也能做得很

  好,就怕對方嫌棄簡單......

  「喲!你手藝不錯呢!」

  聽到男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陶鴻身子一僵,飛快地回轉了身子。一臉坦然的男子手裡拿著一隻鍋子,站在自己身後。

  看自己回身,男子不再看自己,眼光轉向手裡的鍋子,敲了敲。

  「這就是你砸暈我的『凶器』麼?什麼牌子的?挺結實。」

  男子的表情還是一樣猜不透心思地高深,陶鴻緊緊盯著他的動作,擔心對方手裡的鍋子會突然砸在自己的腦袋上。

  不過男子隻是拉過自己的手,然後把平底鍋的長柄塞進自己手裡。

  「我要吃煎蛋,你就用這個鍋吧。」

  男子做完這些以後便退了出去。盯著手裡的鍋子,陶鴻額頭冒冷汗的情況......越發嚴重了。

  飯端出來卻不見了男子的蹤影,半晌聽到浴室裡的嘩嘩聲,陶鴻反射地朝浴室方向看去。

  咯喳的關門聲音過後,看到出來的人影,陶鴻張大了口。出來的是那人冇錯,不過他身上的衣服......

  「我借用了你的睡衣。」原本向後梳的頭發放下來,男子精致的臉意外地添了一絲稚氣卻更富魅力,拉拉身上略顯寬鬆的睡衣,男子不以為意地說:「從你衣櫃裡拿的新睡衣,不介意吧?」

  陶鴻點點頭,心裡有點彆扭。

  「我看到睡衣下麵有新的內褲就拿來穿了。」男子拉下一點睡褲,讓人可以清楚看到裡麵內褲的花色,陶鴻的臉一下子變紅。

  那......那是妹妹為了捉弄自己而送的騷包子彈內褲!當時自己一見就傻眼了,不敢穿也不敢丟掉,隻好藏在櫃子裡,冇想到卻被這個男子翻了出來!

  「看不出你這家夥這麼悶騷......」男子勾了勾細細的帶子,「還是鮮紅的,本命年?」

  陶鴻於是徹底暈眩了。

  陶鴻尷尬地看著男子慢條斯理吃完飯,兩個高大的男人坐在一起,瞬間讓空間變得狹窄。男人食欲不錯,吃完一碗大讚好

  吃,又讓自己多盛了一碗;最後似乎還不滿足,男子索性端起了鍋子,開始就著鍋子吃,直到鍋子空空如也。

  看著一舉一動透著優雅的人做著這種動作......陶鴻徹底呆住了。

  「我吃好了。」男子終於心滿意足地鬆開了筷子,看著一旁張大嘴巴的陶鴻,皺了皺眉。

  「愣著乾嘛?還不把東西收拾掉?」

  一句話,陶鴻立刻乖乖的端著空盤空碗進了廚房。洗完出來才發現男子慵懶地盤踞了整張沙發,豹子一樣的眸子灼灼盯著自己,就像盯著一塊肉。

  男子上上下下打量著陶鴻。

  「好吧,我同意你的要求。」

  「啊?那真的太好......」

  「了」字還冇說出,阻擋住陶鴻的激動,男子再度開腔:「我有條件。」

  男子的聲音懶懶地,眸子微微瞇上了,眸中的淩厲卻不減。「阻止你妹妹包養我的辦法隻有一個,你包養我好了。

  「我允許你包養我。」

  他輕鬆地說著,陶鴻的嘴巴一下張成一個「口」字。

  男子指著茶幾上草草擬的合約。「你簽一下吧,快簽,我困了想睡了。」

  「啊?什麼?」自己說過要包養他麼?自己隻是說給他錢,不要他接近阿紫啊!

  「嗯?」

  看著陶鴻慌張的站起來擺手,男子危險地瞇起眼睛。

  「弄清楚一點:你昨天的行為已經構成綁架了,而且最不可饒恕的......」男子指了指自己的臉......上的瘀青。

  「你既然知道我是乾什麼的,你看看!我的腦袋現在還有包呢!還有我的臉......我的吃飯工具可是被你的『吃飯工具』完全破壞了!你說要怎麼賠我?」

  清楚男子指的是自己用平底鍋敲他腦袋的事,本來嘴就拙又不占理,等到陶鴻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早已在那份包養協議上被人抓著按了手印。

  眼睜睜地盯著男子收好那份包養協議後,徑自走進自己的臥室,陶鴻這才清醒過來,追上去。「你......你......」

  「喔?你要我陪你上床麼?」男子轉過身子,嘴邊惡質地笑。

  陶鴻立刻紅著臉跑了出去,順便用力關上門。

  關上門倒了杯冰水猛地灌下去,總算臉冇那麼熱了,靜下心來仔細想了想,陶鴻忽然發現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自己的屋子,自己的臥室......為啥跑出來的不是那個家夥而是自己呢?更可惡的是,自己還冇拿被子!

  這是一個鬱悶的晚上,陶鴻委屈地抱著自己的外套,縮在小沙發上顫巍巍打著哆嗦睡著。

  陶鴻怎麼也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綁架妹妹的情人,並勸說對方不要接受妹妹的包養和她出去的,怎麼到頭來犯錯誤、包養男人的......成了自己呢?

  陶鴻總覺得好像哪個環節出問題了。

  於是,進入秋天的某一天,陶鴻在他原本平淡的人生道路上,徹底走偏了。

  第一章 Acheron Death 52shuku.com

  下課後。

  「陶老師,要不要出去吃飯啊?大夥兒聚餐。」正在收拾東西,英文科的馬老師拿了個盒子走過來。放學後單身老師們這樣的活動是常有的事,想參加就往盒子裡扔些錢作為集體活動費。

  「啊!我、我有點事情不......不能去了......」

  英文科的馬老師是教師之花,也是陶鴻一直暗戀的對象,可以的話陶鴻肯定馬上就去了,可是他不能。紅著臉拒絕了同事的邀請,陶鴻匆忙收拾好東西出門。

  「......陶老師這幾天都 pass呢,妳說他是不是有對象了啊?」看著幾乎可以用倉皇逃走形容的男人背影,一位女老師聳聳肩。

  「不可能的!陶老師家裡隻有妹妹,他還是單身......」馬老師立刻接口,看到同事打量自己的目光,這才意識到自己說話太快太突然了,她尷尬地閉上了嘴。

  「喲、喲!馬老師對陶老師好在意喲!難不成我們的教師之花鐘情的對象竟是陶老師不成?大新聞喲!」

  幾個同事立刻打趣起來,馬老師立刻連聲說著不是的不是的,直急得滿臉通紅。

  好在同事們也隻是一時興起,開開玩笑而已,畢竟誰也不會把學校裡最受歡迎的漂亮女老師,和那個平時木訥羞澀的漢子聯係起來,眾人冇打趣多久便商量起晚飯去哪裡吃的問題,留下馬老師看著陶鴻空蕩蕩的辦公桌,微微紅了臉龐。

  不過,陶鴻下班並冇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菜市場。

  晃了晃,拎了兩根黃瓜,又晃了晃,再買了兩根,然後接著晃......

  晃到最後,有個小販看不過去了,說:「大哥,您是不是監察局便衣偵察俺們這兒黃瓜價格是否統一的?您放心吧,童叟

  無欺啊!得,多送您兩根,拜托您甭晃了,彆的客人都被您嚇跑啦!」

  於是陶鴻拎著六根碧綠的黃瓜回家了。

  陶鴻其實壓根不想買黃瓜,他隻是不想立刻回家,這個時候家裡一定......

  果然,樓下停了一輛火紅色的跑車,這幾天每天都會有一輛車過來,每次都是不一樣的車子,不過共同點─一看就是那種有錢人專用的奢侈品,和自己住的這個小小區一點也不搭調。

  那是找燕蔚的。車子的主人是女人,雖然每次都不同,但都是一等一的美女。

  一想到那些女人來這裡找燕蔚可能是做什麼的,陶鴻便臉色一黑,再次肯定自己代替妹妹將男子引開是無比正確的選擇。

  不過對方居然在自己家接客......

  不敢反對,陶鴻隻好延後自己回家的時間,儘量避開和那些女人碰麵的機會。

  今天這個好慢啊......

  看看表,應該快了吧?拎著黃瓜,陶鴻蹲在樓下數著黃瓜上麵的小刺毛耗時間。

  樓道傳來一陣腳步聲,順著樓道的風口,若有似無的香味從裡麵幽幽傳了出來,是她們......那種連自己都覺得好聞的優雅香水,不是住在這裡的女人們用得起的。

  低下頭,陶鴻決定等對方出來自己就進去。

  不料,對方確實是出來了,不過一改往常的乾脆,今天那人卻在自己背後停住了,轉過頭,驚訝地順著那雙做工精致的鞋子往上看去......陶鴻驚訝的視線最終和鞋子的主人相撞。

  是三十多歲的女人,戴著墨鏡看不清具體神情,可是仍然可以看出是名非常漂亮的女人,成熟優雅,穿著有質感而不誇張,香水味道濃淡適宜,讓人很有好感。

  想到這就是燕蔚的「客人」,陶鴻的臉頓時一陣青一陣紅。

  這麼漂亮的女人也要去那種地方找男人麼?

  心裡正亂七八糟地想著,忽然女人微微笑了,優雅地傾身,塗著玫瑰紅口紅的嘴唇靠近自己的耳朵,女人附在自己耳畔輕輕說:「......你的屁股長得真是不錯,要不要考慮跟我?」

  女人說完,笑了笑,隨即慢慢走遠。

  留下陶鴻─瞬間石化。這句話對向來頭腦單純的男人來說,震撼實在太大了,以至於陶鴻到了飯桌上還是渾渾噩噩。正在走神,忽然......

  「你腦袋往旁邊一點,擋到電視了!」燕蔚不耐煩地說著。

  歎口氣,陶鴻隻好委屈地挪了挪屁股,然後繼續走神......

  「這道菜是什麼?挺好吃的。」冇呆幾分鐘又被插話。

  「啊!是醋溜黃瓜!」

  「這個呢?」

  「黃瓜海蜇頭。」

  「這個湯不錯。」

  「黃瓜蛋花湯。」

  「......」

  冇辦法,回到家才發現廚房除了自己剛剛拎回來的黃瓜以外,什麼都冇有,飯桌上今天隻好黃瓜「開會」。

  「自創的麼?挺好吃的,我從來冇吃過呢。」

  「那個......那個......」隻要是個主婦就會做吧?最簡單的家常菜......不過燕蔚似乎很少吃家常菜,對這些簡單的菜肴居然異常地感興趣。

  自己做的東西得到肯定固然是高興的事,不過......嗅到與這個屋子格格不入的屬於女人的香水味,眉頭一皺,陶鴻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那個......你......以後還是少做那種工作吧,每天接客......對身體不好的。」

  一句話冇說完,燕蔚嘴裡一口湯差點冇噴出來。

  「什麼?『接客』?」

  「唔......就是每天來這裡的那些女人......就算要做那種工作,固定的客人會更健康一點......我想......」

  看著陶鴻扭扭捏捏紅著耳朵說完這些話,一下子,燕蔚終於明白了對方這幾天為什麼總是麵紅耳赤盯著自己,見到自己回頭便猛地轉頭,一副欲言又止的窩囊樣子。

  原來自己真被他當成「牛郎」了!

  看著陶鴻不停戳著麵前的黃瓜,低著頭扭捏的樣子,忽然惡作劇心起,嘴角微微一勾,燕蔚順勢坐在了陶鴻身邊,緊緊靠過去,長臂一伸,攬住了他。陶鴻的反應一如燕蔚想象中的好玩,紅潮未退的臉驚嚇之下,一下子多了一抹黑,龐大的身子直覺想要朝反方向縮,可是

  扭身才發現自己已經在沙發角落裡,無處可逃的陶鴻隻好僵硬地被燕蔚圈在了懷裡。

  「吃醋了?」燕蔚挑挑眉毛。「要我固定客人,是想提醒我你已經『包養』我這件事麼?嗬嗬,早說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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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裡說著,燕蔚的手掌開始順著陶鴻的肩膀慢慢下滑,臉上隻是淡淡笑著,心裡卻意外陶鴻的身體雖然硬邦邦,但摸起來意外舒適的觸感。他對男人冇有愛好的,不是冇有男人向自己暗示過這方麵的意圖,但是燕蔚隻覺得惡心,不過今天有點例外......

  陶鴻的身上冇有香水味,冇有酒味,甚至冇有煙味。這個莫名其妙把自己綁架的男人是個生活近於苦行僧的人,燕蔚在第一天翻遍他物品的時候便知道了。

  陶鴻的枕頭下冇有A片,隻有一本不知名字的詩集;書架上冇有養眼書刊,琳琅滿目除了史書,便是各種生活常識:養花、種菜、做飯、炒菜......甚至還有幾本毛衣編織方麵的書。

  不像其它單身漢的邋遢,陶鴻的房間異常整潔,衣櫃裡衣物擺放整齊,淡淡的香皂香加上一點陽光烘烤過的溫暖味道,是這個小小的蝸居裡隨處可以嗅到的,也是此刻自己在他身上聞到的。

  燕蔚想,自己不討厭這種味道,甚至有點喜歡。

  那是一種自己很久很久以前似乎聞到過的,有點懷念的味道......

  閉上眼睛,燕蔚將頭進一步接近陶鴻的耳朵,正要深深嗅一口,卻─ 「咚!」他臉頰一陣疼痛!下一秒眼前的景色驟然變成了天花板?!

  捂*辣辣的臉頰睜開眼,看著前方一臉不可思議的男人,燕蔚驚訝地發現自己......被、打、了?

  他居然被一個普通人打了?而且是一點防備都冇有地被打了?

  比起自己被打了的事實,更讓燕蔚震驚的是,自己居然一點警惕都冇有就被人打了的這件事!

  陶鴻不知道,但燕蔚他卻是心知肚明!為了應付隨時可能出現的暗殺與綁架,他可是從八歲就開始接受各種正式的搏擊訓練,陶鴻那天趁亂敲暈他也就算了,今天竟然能在隻有兩人的情況下揍到他......而且還是臉部!

  像隻進入警備狀態的大貓,扳扳手關節,燕蔚一臉陰沉地盯上了麵前的陶鴻。

  「啊?對不起!真是對不起!我不太習慣彆人碰我,本能反應......這個......你還好吧?我這人就是有點傻力氣......那個......

  我給你冷敷......」陶鴻慌張地解釋著,然而燕蔚心裡的疑竇卻冇有消除。

  隻是本能反射?隻是有點「傻力氣」?可這是什麼級彆的本能反射和傻力氣!專業也不過如此!

  心裡冷冷想著,看了看周圍的地形,身子一弓,電光石火間燕蔚抓住了陶鴻的領子!

  「陪我。」臉上浮現一抹邪氣的微笑,嘴裡說得輕鬆,燕蔚手上卻都是重手!

  燕蔚決定試試這個家夥。

  可憐的陶鴻,完全冇有進入情況,看著燕蔚撲過來一時慌了神,急忙開始反抗,兩個高大的男人就這麼扭打了起來。

  發覺陶鴻似乎非常害怕自己想對他「做什麼」,為了讓他動真功夫,於是燕蔚專找對方的「重點部位」下手,一個撕、一個護,鈕扣迸裂的聲音在密閉的空間不斷響起─可憐的陶鴻即使認真地反抗著,還是不能避免身上衣物漸漸離自己遠去的這個事實。

  這家夥的力氣真不小!燕蔚費了很大力氣才能壓住不斷掙紮的陶鴻,氣息微微急促起來,燕蔚感覺自己越來越興奮!

  陶鴻的反應很棒!真的很棒,是燕蔚見過本能防衛做得最好的幾人之一,可是手上卻亂無章法,隻是偶爾有幾個動作像是柔道,可是又不正規......看上去是門外漢。

  「門外漢」,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釋,否則麵對自己的功夫,高手是不可能假裝什麼也不會應對的。

  終於將陶鴻四肢全部壓在身下無法動彈之後,燕蔚也已經氣喘籲籲。

  很久冇有出這麼多汗,燕蔚覺得很痛快,重重呼了一口氣,居高臨下看向被自己壓得死死的陶鴻。

  出於自己激發對方全力反抗的意圖,陶鴻原本就因為時日已久而變單薄的舊上衣,幾乎被他撕碎了,留下幾條白布條,可憐巴巴地掛在陶鴻的胸膛上,那個樣子看起來有點......「勾引」?

  燕蔚想自己一定是用錯形容詞了。

  陶鴻的身材非常結實,穿上衣服覺得很壯,但是脫下來才發現是那種鍛煉得當的好身材,蜜色的肌膚,由於方才的激烈掙紮此刻密密布了一層薄汗,看上去讓人非常有食欲......

  陶鴻的臉頰通紅通紅地,眉頭皺得緊緊地,一臉受驚的樣子,瞪著眼睛可憐兮兮看著自己,就像......就像不小心落到陷阱裡麵無法動彈的冬熊。

  樣子壯壯的、凶凶的,然而被抓住的時候竟是全然地無助。

  看著這樣的陶鴻,燕蔚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臟漏跳一拍。緩緩地,燕蔚將臉湊向身下的陶鴻。他的唇紅紅地,看上去比自己吻過的女人似乎還要柔軟幾分......

  燕蔚將臉湊過來的時候,陶鴻的心臟幾乎要跳出來,苦於無法動彈,陶鴻簡直想哭出來,可是對方晶亮的眸子那樣專注盯

  著自己的時候,陶鴻發現自己動不了,連轉頭都做不到......

  十公分......五公分......三公分......然後......

  燕蔚的唇距離自己還有一公分的時候,陶鴻心臟怦怦跳著,臉上拍著的是對方溫熱的口息,那張對男人而言太過精致的臉就那樣放大在自己麵前,陶鴻有點暈眩,臉紅得幾乎要出血,正在這時候......

  燕蔚忽然側了臉。

  「看到這裡冇有?你剛才揍的,給我送毛巾冷敷!」露出臉上方才被陶鴻揍出的烏青,燕蔚冷冷說著。說完這句,他板著臉重新坐直了身子,保持著跨坐在陶鴻腰上的姿勢,半晌,懶懶笑了。「該不會以為我要吻你吧?」

  聽到這句,陶鴻剛剛退潮的臉瞬間又是一紅,燕蔚看著他,原本慵懶的笑容忽然帶了點嘲諷。

  「嘖!你這家夥的反應真好猜......嗬嗬,放心吧,我對男人冇興趣不說,而且......」看著陶鴻,燕蔚重重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就算哪天我決定找男人也不會找你這麼壯的,你放心吧,笨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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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7-10-27 04:29 PM |只看該作者
  燕蔚笑著,長腿一伸離開了陶鴻的肚皮。

  好笑的看著陶鴻一臉放心地在自己離開後立刻躲得遠遠的,看著他小心翼翼拽著身上幾根布條遮掩的樣子......燕蔚摸了摸鼻子晃進臥室。

  趴在床上,嗅著床單上即使自己睡了幾天還存留的屬於陶鴻的味道,燕蔚歎了口氣。

  剛才,話說大了。

  天曉得怎麼回事!自己剛才......其實是真的想吻那家夥來著。

  這個玩笑開大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著,工作也是。

  某天下午,陶鴻高大的身子在會議桌上癱成一團。

  「怎麼了,陶老師,這麼冇精神?不是生病了吧?」旁邊曆史課的前輩打趣地看著陶鴻,大家都知道,陶鴻最大的優點就

  是身體好。誰知......

  「冇有,不過也快了......」陶鴻小小的聲音從桌子上傳出來。

  最近那家夥果然收斂了很多,每天不再有女人過來,但是取而代之的,那個一身精力無處發泄的家夥現在居然每天要自己陪他......玩摔跤?!

  說是摔跤,其實就是自己不停被摔,被人當作麻袋一樣地用力摔,要不是自己住一樓,樓下的絕對早就開始抗議了!連著摔下來......這不,自己現在從頭到腳無一不疼!

  「真是煩人!」猛地抬起頭然後把頭磕向桌子,帶著腦袋上明顯的紅印,陶鴻坐了起來。

  「呼......舒服多了。」揉揉腦門,陶鴻覺得心裡好受些了,抬起頭卻看到前輩對自己擠眉弄眼。

  「前輩,你的眼睛出問題了麼?」

  話一出口,陶鴻就看到對方無力地軟下,與此同時校長威嚴的聲音響起。

  「他的眼睛冇問題,你的腦門也冇問題,有問題的是我的桌子!」

  校長瞪著桌子上赫然淺凹進去的一個圓形,那個坑不大不小,弧度平滑,正是陶鴻腦門的弧度。

  陶鴻的臉上立刻一行黑線─完了!忘了自己腦袋的硬度......

  陶鴻忽然想起來這桌子是校長花了大筆銀子新買的,今天的下午茶就是為了展示他的桌子......這下可完了!

  「校長大人,其實......你看看這弧度多好啊,正好把胳膊肘放進去,很實用啊!陶老師這是給您的桌子錦上添花......」前輩扶著眼鏡陪笑,陶鴻急忙感激地看著對方。

  「實用?」校長也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鏡,臉上冷冷地笑了,「隻砸一個算什麼實用?那好吧,陶老師,今天下午你不是冇課麼?那就辛苦你把每個人的桌子都砸一個深淺相同的坑好了─用你的腦袋!」

  陶鴻一下子蔫了。

  會議室笑開了鍋。

  忽然,會議室門口傳來了報告的聲音:「陶老師,門口有人找你......」

  門口跑進來的幾個女學生,通紅的臉滿是汗水,看得陶鴻莫名其妙,誰這麼大麵子?讓這些平時連慢跑都不願意的嬌小姐們跑得如此辛苦,如此......甘願?

  陶鴻不由得走向窗口......

  門口拉風的跑車看得陶鴻臉色又深了幾度!

  是那家夥!

  「哇!好漂亮的跑車啊!這麼迫切的還冇下班就來找你,女朋友?」同事們打趣著,一邊把不情願的陶鴻推了出去。

  在眾位同事興奮注視下被推出去的陶鴻,忽然覺得辦公室對著校長火山噴發的臉,都比一會兒要麵對的那人要好......

  「Hi!」那人酷酷地打招呼。即使臉上一點微笑的影子也冇有,即使看起來冷冰冰、拒人千裡,可是旁邊還是圍了一群臉紅紅的女學生。

  這種魅力......

  不愧是首席牛郎!

  「請不要勾引我的學生!」唉聲歎氣之餘,陶鴻老母雞一樣拼命想把自己的學生和燕蔚隔離開。

  「老師你好老土!阻擋我們認識帥哥的機會......」女生們不滿的抗議瞬間吵成一片。

  陶鴻一下子紅著臉手足無措。冇辦法,陶鴻最大的弱點就是女孩子。

  好像一群麻雀......

  燕蔚有點好笑地看著安撫學生的陶鴻,心裡雖然想笑,臉上卻冇顯露出來。

  想讓陶鴻更加煩惱的念頭一冒出,燕蔚彎腰向車裡,「有東西送你。」

  看著一臉酷酷的男子忽然開口,正出於幻想多多年齡的女學生們瞬間一臉興奮地向裡麵看了過去,然後看到男子從車裡拿

  出一大捧......

  「菠菜?!」

  女學生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俊酷男子從車裡拿出一大捧菠菜。

  「我今天想吃菠菜豆腐,前天你做的那個,很好吃。」〈注:菠菜豆腐不利於健康,少吃為妙。〉 尷尬地看著手裡一大捧的......菠菜,看看旁邊幾乎成了石人的學生們,聽著旁邊此起彼伏的倒抽氣聲,陶鴻的臉色黑到不能再黑。

  僵硬地和學生們揮了揮手,陶鴻黑著臉舉著菠菜自行上了燕蔚的車。

  「開車。」陶鴻板著臉說。「......」燕蔚目視前方,踩下油門。

  從此,陶鴻老師於某個下午被一俊帥男人暗送秋「菠」的韻事,一時在校園裡大為傳揚。

  第二章 Acheron Death

  「你來我們學校乾什麼?」坐在從來冇有機會坐上的高級跑車的真皮座椅上,陶鴻卻完全冇有心情享受,隻是皺著眉。

  「你又冇說不能來。」燕蔚目視前方。

  陶鴻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微微彎起的嘴角,示意他現在的心情非常好。

  「我不是說今天不能回去,要你自己解決麼?錢也放在桌子上了。」

  「你那點錢?嘖......」燕蔚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聽著對方故意表現出來的不屑,陶鴻心裡彆扭地想:嫌錢少吃不了大飯店,可是你每天吃我做的菜豈不是更便宜?

  心裡想,卻不敢說。

  「你把我放這裡吧,我再多給你點錢,你自己吃吧。」像個小媳婦,陶鴻低著頭說。

  「不要,我今天要吃菠菜豆腐。」燕蔚一句話就打碎了陶鴻的願望。

  雖然才相處了幾天,陶鴻卻已經摸透了對方的脾氣─有時候非常高深莫測,有時候卻固執得像個小孩子。喜歡上什麼就一直不停地喜歡,好比他最近喜歡上的菠菜豆腐,天知道自己已經連續做了三天,每天一日三餐頓頓都要有菠菜豆腐,這家夥簡

  直......

  「......我今天真的有事,要不......等我回去再給你做好了。」終於死心,陶鴻認命地垂下了頭。

  「像昨天晚上?你讓我餓著肚子等你到九點?」

  燕蔚冷淡中略帶嚴厲的聲音一過來,陶鴻就徹底抬不起頭來了。

  「你去哪?我送你去。」

  「......」

  於是接下來,銀灰色的跑車便開向了城市角落。

  德馨家園。

  看著那有點可笑的招牌上的名字,燕蔚挑挑眉毛。

  「孤兒院?」

  目光盯向陶鴻的同時,陶鴻卻早已自行打開車門下車,一走到門口就被一群大孩小孩包圍。

  「陶哥哥!你今天來的好早喲!」

  「嗯,朋......朋友送我來的。」抱住一個小的,胳膊上還掛了兩個,就像一隻樹袋熊,陶鴻現在的造型異常可笑。

  不過燕蔚笑不出來,一群小孩順著陶鴻的視線發現了他,一臉興奮地奔了過來!

  「哇!是跑車耶!」

  「嗯嗯,小元昨天在電視裡見過!」

  唧唧喳喳的小孩子吵個冇完,揉了揉太陽穴,燕蔚大步走向陶鴻。

  「這就是你說的『有事』?」

  「嗯,這裡的老院長閃到腰了,卻不肯去醫院,還是孩子們打電話通知我的。這裡的工作人員本來就不多,前陣子更是辭職了兩個,真是奇怪......我就儘量過來幫忙。」

  「......義工?看不出你還有這興趣。」

  看到燕蔚一臉受不了的表情,陶鴻隻是憨厚地笑笑,放下懷裡的孩子,中氣十足地宣布:「好了!要準備晚餐了!今天主菜是菠菜豆腐喲!」

  孩子們歡呼了一聲,這是一群特彆容易滿足的孩子,隻是剛才掛在陶鴻身上的小家夥還是不滿足,繼續纏著陶鴻的胳膊。

  「陶......跤跤......跤......」

  燕蔚注意到這孩子是兔唇,所以說話含糊不清,陶鴻卻像懂了一般地笑笑。

  「玩摔跤麼?哥哥要做飯,現在冇時間......」

  大一點的孩子可以上學,可是小一點就隻能留在院子裡,這個小家夥因為自己的嘴巴,說話不清楚,所以和他玩的人特彆少,每天就等著他來......這孩子是最寂寞的吧?「摔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一種親密的遊戲。

  忽然覺得拒絕這孩子有點於心不忍,可是又不能不去做飯......正在躊躇,忽然看到旁邊的燕蔚,想到這幾天整天纏著自己「摔跤」的燕蔚,陶鴻笑了。

  微笑著將原本掛在自己胳膊上的小家夥掛在燕蔚胳膊上,陶鴻大吼一聲:「大家過來玩啊!這個大哥哥要陪大家玩摔跤遊

  戲啊!」

  說罷,陶鴻將手掌輕輕搭在燕蔚肩膀上,「輕、輕一點!拜托了!」慎重地點了一下頭,陶鴻隨即毫不猶豫地走向院子旁邊一個小房間。

  留下燕蔚。

  看看聽到陶鴻的吼聲以後,亮著眼睛從四麵八方圍過來黑壓壓的一群......燕蔚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當陶鴻端著一大盆菠菜豆腐再次見到燕蔚的時候,臉上原本嗬嗬的笑容立刻心虛。

  哪裡還有平時的冷酷,原本乳白色的休閒T恤黑糊糊地,臉上也很多塵土,一向有型的頭發就更不用說了,不但亂七八糟像個草窩,裡麵甚至還夾了幾根草......

  陶鴻想笑,可是又不敢笑。

  不理會身上幾個不好好吃飯,兀自掛在自己身上的幾個小孩子,燕蔚沉著臉接過飯碗開始吃飯。

  「那個......人太多......菜不太夠......」

  看到碗裡就那麼一點點綠色的燕蔚,臉色更加不好了,看到此,陶鴻急忙將自己的碗蹭過去,一麵夾菜一麵說:「我的給你吃。」

  一聲不吭,燕蔚繃著臉吃著碗裡的菠菜,正吃著,忽然多了一雙筷子從自己碗裡夾菜。

  「小元也不夠吃!搶!」

  「你太狡猾了!我也搶!」

  燕蔚黑著臉,看著無數的筷子朝自己的碗裡衝來......

  端著碗騰地站起來,幾個甩動,輕鬆的將小孩們甩下來,燕蔚一臉鐵青,卻發現被自己甩掉的小孩非但冇有哭鬨,反而繼

  續彼此笑著爭搶......

  「嗬嗬,大家就是這樣,大概是和你玩了一會兒不把你當外人了,孩子多,飯少,每次大家都是爭爭搶搶的,喜歡摔跤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不過彆看大家這樣,其實感情很好的......」

  聽著陶鴻解說,燕蔚看著旁邊爭搶著卻笑得快活的孩子們。「這就是大家庭啊......」

  「嗯。好玩麼?」看著旁邊目視前方若有所思的燕蔚,陶鴻笑咪咪。忽然......

  根本來不及反應!身子猛地被摔到了地上,腿被用力夾住,緊接著......脖子上一緊......

  陶鴻瞬間無法呼吸!

  燕蔚快活的聲音卻從腦頂傳來。

  「小屁孩們,看好了!這招叫『寢技』,我現在的動作是寢技裡麵的絞技,記好了!」

  「是!」

  「這樣子是『橫四固』。」換個姿勢,燕蔚冷冷笑著。

  「明白!」小鬼們興奮地回答。

  「接下來這招叫......」

  借著示範的名義,燕蔚用力抓著陶鴻和那幫小鬼玩得開心,陶鴻卻苦笑:這家夥在泄恨......

  終於被放開來的時候,陶鴻劇烈地咳著,看著一旁跩跩笑著的燕蔚,又看看旁邊一臉興奮的孩子們,陶鴻捂著脖子,也哈哈笑了。

  「好玩麼?」回家的路上,陶鴻笑咪咪地問著旁邊開車的男子。

  「一點也不好玩,累死了!」渾身臟兮兮的燕蔚恨恨地說,陶鴻卻知道,他並不是在生氣。

  「喂!我可冇吃飽,回去繼續做飯。」氣到最後,燕蔚悶悶地甩下一句。

  「......好。

  「不過你那個叫什麼寢技的東西,以後不要隨便教小孩子,我的脖子現在還疼呢,而且姿勢實在不雅觀,院裡可還有女孩子呢!」

  「嘖!但那才是真正的格鬥技巧啊,這個世界是殘酷的,早點教他們冇有什麼不好......」

  兩個人一來一往說著話,不知不覺,家到了。

  大概是認清了那個傻子在院長好之前,是不會乖乖按時回來做飯的事實,燕蔚竟然養成了每天接陶鴻去孤兒院的習慣,有的時候自己慢了些陶鴻已經先去了,可是燕蔚還是會過去。

  那家夥把自己的胃口養刁了......燕蔚心裡想著。

  自己隻是單純想吃他做的菜而已,有種家庭的味道,那種自己從來冇有體會的味道。

  手機電話簿裡麵多了一個唐突的名字,想不出應該把他分在哪一組,於是燕蔚新建了一個類彆把陶鴻的名字放進去,用的標誌鈴聲是燕蔚覺得很適合陶鴻的《櫻桃小丸子》,不過這種鈴聲從來冇有機會響過就是了,陶鴻從來冇有給他打過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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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現在,那個鈴聲卻響了。

  碩大的會議廳,一群西服筆挺,渾身肅殺之氣嚴肅以待的男人中間,忽然響起了這麼突兀的鈴聲。一下子,一個臉上有刀疤的漢子怒氣衝衝站了起來。

  「TMD!老大開會,哪個不想活的竟然開手機?還是這麼可笑的鈴聲!」

  周圍的人紛紛搖頭,大家的視線不約而同地向聲源看去......

  「啊?老大?您、您的手機麼?」剛才還一臉煞氣的男人瞬間矮了下來。長桌儘頭,那個微微皺起眉頭慢條斯理掏電話的男子,不是自己口裡的老大是誰?

  「不要叫我老大,叫老板。」麵對男子─燕蔚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還有,你已經長得那麼凶了,拜托以後說話和氣一點,生怕彆人以為你不是黑社會的啊?」

  淡淡說完,丟下眾人,燕蔚徑自走進裡屋接聽電話,然後很快地出來了。

  「今天就到這裡吧,一切就按今天的討論這樣進行,我有事先走了。」

  於是,眾人大眼瞪小眼,老大就......這麼走了?一向在會議中雷打不動的老大,就因為一通電話走了?

  大家紛紛猜測著打這通電話的人究竟是誰,又是什麼樣的大事,能把老大從這麼重要的會議上拉走?

  其實很簡單,打電話的是陶鴻,至於打電話的目的麼......

  「那個,能不能拜托你一點事?我想要蘿卜、鱔魚、黃瓜、西紅柿、蘑菇、羊肉......」列了長長菜單,末了還加了一句:「今天我們吃火鍋喲。」然後迅速掛了電話。

  望著被掛斷、兀自嘟嘟響著的電話,燕蔚想起來,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被彆人掛電話......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很著急,氣喘籲籲地,而且......火鍋......

  想到前天吃到的陶鴻做的那個,好吃到讓他想把舌頭吞下去的小火鍋,燕蔚頓時覺得肚子餓了,於是便出現了剛才離會出門的鏡頭。

  陶鴻說得太籠統,西紅柿、黃瓜什麼的還好說,可是蘑菇......超市裡各種各樣的蘑菇讓燕蔚看暈了頭,待了一分鐘,燕蔚決定每樣都買一些,買到肉的時候更是不分數量買了一堆。

  冇辦法,燕蔚愛吃肉。

  買東西的人有權做選擇,心裡想著,燕蔚又撿了兩盒肉放進購物車。

  猶豫的結果就是買了很久,不過戰果卻輝煌。帶著剛才讓收銀員目瞪口呆的購物成果來到「德馨家園」,冇見著平時一看到自己就奔過來的那些比蟑螂還頑強的小家夥,燕蔚直覺事情好像哪裡不對。

  哪裡不對呢......

  對了!招牌!

  往常那個圓體字的可笑招牌不見了!

  不吭聲,燕蔚徑直往裡走去,招牌斷成了兩截,靜靜躺在菜地裡,那是院子裡的孩子們為了補貼家用自己種的菜,前幾天第一次種的西紅柿結出了第一顆果子,孩子們誰也舍不得吃,最後給了自己。那個西紅柿小小地,有點酸,不過燕蔚卻覺得很好吃。

  他說出好吃的時候,那些孩子們開心地笑著,拍著胸脯對他說,過幾天西紅柿陸續出來的時候讓他吃個夠......

  可是現在......那片小小的菜地卻一片淒慘。

  那是被人踩的。地上有些許紅色,那個......

  憑直覺,燕蔚知道那是血跡。

  這裡發生過打鬥!

  燕蔚箭步衝進了裡屋,一進去就是一片哭聲。

  看到自己,哭聲更大了。

  「燕子哥哥,陶哥哥他......哇!」一下子,哭聲炸開了花。

  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陶鴻,燕蔚耐心地聽著幾個年齡大一點的孩子陳述,慢慢搞懂了事情。

  「這段時間有壞蛋盯上了這裡,非要院長把這塊地讓給他們,院長就是和他們爭吵的時候被推了一下閃到腰的,現在還在醫院裡,現在陶哥哥又......」

  問清了那些人來的時間,燕蔚驚訝地發現那正是陶鴻打電話給自己的時間!

  「陶哥哥怕你過來連累你,就打電話讓你買東西拖延時間,本來、本來陶哥哥很厲害的,但是後來小言被他們抓住了,陶哥哥為了護住小言,結果被打暈了......」

  小孩子還算清楚地解釋完,再也忍不了,立刻加入了哭嚎大軍。

  看看床上的陶鴻,一臉青紫不說,頭上也破了,血流到臉上,似乎被擦過了但是冇擦乾淨,整張臉看起來可怕極了。陶鴻的手露在外麵,被那個叫小言的兔唇兒緊緊抓著,看到小言手上的血,燕蔚才意識到陶鴻的手受傷了......

  「你們讓開,得送他去醫院。」

  陶鴻是在塗碘酒的時候醒過來的,一張粗獷的臉疼得變了形,卻憋著不肯出聲,腦袋上的傷口縫了三針,手上的也縫了二針。

  看看旁邊一臉陰沉的燕蔚,陶鴻有點心虛。

  「嗬、嗬嗬,好像還不會太糟糕,不過拆了線,這張臉恐怕就更恐怖了......」照著小鏡子,陶鴻打趣著自己,「燕蔚你知道麼?我上次去買東西被人懷疑是打劫的哩!唉,冇有疤就被懷疑是黑道分子了,以後......嗬嗬。」

  護士小姐笑了,燕蔚卻冇有笑。陶鴻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硬,慢慢地低下了頭,可是馬上又被護士拉上來,冇辦法,陶鴻隻能繼續對著燕蔚那張陰陽怪氣的臉。

  「抱歉喲,那個火鍋......明天做好了,反正隻是火鍋,還能做的。」看了看自己被包得密密的左手,陶鴻歎氣。

  被醫生釋放的陶鴻,吶吶地跟在燕蔚身後回了家。

  破天荒的,燕蔚把他原本放在沙發上的鋪蓋卷了卷,扔上了床。

  「今天你睡床。」

  「啊?那你呢?」睡沙發?不會吧......

  「我也睡床,你的床不算小,睡兩個男人不成問題。怎麼?不想和我睡?」看著想出門的陶鴻,燕蔚冷冷地說。

  「那個......」

  「你打呼?」

  「不......」

  「磨牙?」

  「不......」

  「睡覺踢人?」

  「......不......」

  「那就行了,一個男人總是扭扭捏捏像什麼樣子。我困了,睡覺。」問完自己的問題,燕蔚乾脆關燈睡覺。

  黑暗中抱著被子,陶鴻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半晌,看看燕蔚特意為自己留出來的空位......

  陶鴻笑著爬上了久違的床。

  那天晚上陶鴻因為體驗到了某人比章魚還過分的睡姿,而做了一晚鬼壓床的噩夢,相反,害彆人噩夢的人卻睡得香甜。

  燕蔚則是很久冇有睡得這麼沉,體溫偏低的他總是睡得冷冰冰,第二天從床上爬起來也不會覺得留戀。可是今天卻不同,夢裡是一個很溫暖的地方,有人溫柔地環著自己,有種安全的感覺......

  睜眼就看到皺著眉頭睡得痛苦的陶鴻,燕蔚皺皺眉,戳了戳他的臉。對方像小動物一樣想離開,燕蔚於是下意識地環住了對方。陶鴻皺皺眉,卻冇有醒來。

  陶鴻身上很暖,秋天微涼的早晨,這種溫暖的體溫好像一個小暖爐,燕蔚頗為留戀的趴在他身上,滿足地歎息:生平第一

  次賴床,感覺卻不賴。

  不過,今天有件事要做。

  燕蔚看了看床上的陶鴻,昨天讓他吃下的藥有輕微催眠成分,不經常吃安眠藥的人很容易屈服於藥力,他大概會昏睡一天,而這正是自己想要的。

  一大早,冇有去酒吧,燕蔚徑直來到了「德馨家園」,將孩子們鎖在屋子裡關好,拿出昨天買的菜讓他們慢慢洗,燕蔚悠閒地出了門。

  拿起錘子將招牌重新釘好,燕蔚戴上帽子開始整理壞掉的菜圃。

  這些都是燕蔚第一次做,做得很慢,但正好消耗時間。

  燕蔚自得其樂地做著,等到外麵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時,燕蔚慢慢站了起來,他知道他等的人來了。

  「嘖!真見鬼!老子昨天用這塊招牌砸那大個兒的頭,招牌不是碎了麼?怎麼又掛出來了?」

  「嘿嘿!那小子的頭真硬,大不了今天再砸他一下,哈哈!看看是他的頭硬還是......」

  說著輕佻的話,門外走來幾個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家夥。滿臉橫肉,就差冇在臉上寫著「我是壞人」的幾個男人,他們看到院子裡有人,猥褻地笑了笑。

  「喲!今天換了一個人呢,昨天那個大個子呢?一會兒去醫院的時候幫我問候他吧。」

  「我為什麼去醫院?」不冷不熱,燕蔚冇有摘帽子,滿手泥土,靜靜站著。

  「因為......

  「因為老子今天非要把你也砸進醫院!」卸下手邊的招牌,男人將之狠狠地扔在了燕蔚腳下,原本就釘得不太牢固的招牌,一下子斷成了三截。

  蹲下來拿起招牌的碎片,燕蔚自言自語道:「真過分,這是我第一次修理東西呢,用了很長時間才把它釘好的。」

  「哈哈!你不用修理了,因為─

  「你再修理幾次,老子也會把它碎掉!告訴你老板,趁早將這地方讓出來,否則......」男人掄起拳頭衝了過來,眼前的男

  子雖高骨架卻纖細,大可一拳斃掉。男人是這麼想的,誰知......

  濕潤的感覺......包裹住了自己的拳頭。

  男人不敢相信地看著包住自己的東西─那是對麵纖細男子的拳頭,那人手上還帶著手套,手套上淨是菜園裡的泥巴,那就

  是那濕潤感覺的來源......

  看著男子,燕蔚在帽簷下緩緩笑了。

  「我不太擅長修理東西,不過對你們這些『不是東西』的家夥的修理......卻很在行!」

  那人帽簷下的眼睛讓男人看呆了眼。那是怎樣一雙眸子?犀利,凶猛,好像野生的猛獸!嗜血卻無比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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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這招叫......」

  借著示範的名義,燕蔚用力抓著陶鴻和那幫小鬼玩得開心,陶鴻卻苦笑:這家夥在泄恨......

  終於被放開來的時候,陶鴻劇烈地咳著,看著一旁跩跩笑著的燕蔚,又看看旁邊一臉興奮的孩子們,陶鴻捂著脖子,也哈哈笑了。

  「好玩麼?」回家的路上,陶鴻笑咪咪地問著旁邊開車的男子。

  「一點也不好玩,累死了!」渾身臟兮兮的燕蔚恨恨地說,陶鴻卻知道,他並不是在生氣。

  「喂!我可冇吃飽,回去繼續做飯。」氣到最後,燕蔚悶悶地甩下一句。

  「......好。

  「不過你那個叫什麼寢技的東西,以後不要隨便教小孩子,我的脖子現在還疼呢,而且姿勢實在不雅觀,院裡可還有女孩子呢!」

  「嘖!但那才是真正的格鬥技巧啊,這個世界是殘酷的,早點教他們冇有什麼不好......」

  兩個人一來一往說著話,不知不覺,家到了。

  大概是認清了那個傻子在院長好之前,是不會乖乖按時回來做飯的事實,燕蔚竟然養成了每天接陶鴻去孤兒院的習慣,有的時候自己慢了些陶鴻已經先去了,可是燕蔚還是會過去。

  那家夥把自己的胃口養刁了......燕蔚心裡想著。

  自己隻是單純想吃他做的菜而已,有種家庭的味道,那種自己從來冇有體會的味道。

  手機電話簿裡麵多了一個唐突的名字,想不出應該把他分在哪一組,於是燕蔚新建了一個類彆把陶鴻的名字放進去,用的標誌鈴聲是燕蔚覺得很適合陶鴻的《櫻桃小丸子》,不過這種鈴聲從來冇有機會響過就是了,陶鴻從來冇有給他打過電話。

  不過現在,那個鈴聲卻響了。

  碩大的會議廳,一群西服筆挺,渾身肅殺之氣嚴肅以待的男人中間,忽然響起了這麼突兀的鈴聲。一下子,一個臉上有刀疤的漢子怒氣衝衝站了起來。

  「TMD!老大開會,哪個不想活的竟然開手機?還是這麼可笑的鈴聲!」

  周圍的人紛紛搖頭,大家的視線不約而同地向聲源看去......

  「啊?老大?您、您的手機麼?」剛才還一臉煞氣的男人瞬間矮了下來。長桌儘頭,那個微微皺起眉頭慢條斯理掏電話的男子,不是自己口裡的老大是誰?

  「不要叫我老大,叫老板。」麵對男子─燕蔚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還有,你已經長得那麼凶了,拜托以後說話和氣一點,生怕彆人以為你不是黑社會的啊?」

  淡淡說完,丟下眾人,燕蔚徑自走進裡屋接聽電話,然後很快地出來了。

  「今天就到這裡吧,一切就按今天的討論這樣進行,我有事先走了。」

  於是,眾人大眼瞪小眼,老大就......這麼走了?一向在會議中雷打不動的老大,就因為一通電話走了?

  大家紛紛猜測著打這通電話的人究竟是誰,又是什麼樣的大事,能把老大從這麼重要的會議上拉走?

  其實很簡單,打電話的是陶鴻,至於打電話的目的麼......

  「那個,能不能拜托你一點事?我想要蘿卜、鱔魚、黃瓜、西紅柿、蘑菇、羊肉......」列了長長菜單,末了還加了一句:「今天我們吃火鍋喲。」然後迅速掛了電話。

  望著被掛斷、兀自嘟嘟響著的電話,燕蔚想起來,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被彆人掛電話......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很著急,氣喘籲籲地,而且......火鍋......

  想到前天吃到的陶鴻做的那個,好吃到讓他想把舌頭吞下去的小火鍋,燕蔚頓時覺得肚子餓了,於是便出現了剛才離會出門的鏡頭。

  陶鴻說得太籠統,西紅柿、黃瓜什麼的還好說,可是蘑菇......超市裡各種各樣的蘑菇讓燕蔚看暈了頭,待了一分鐘,燕蔚決定每樣都買一些,買到肉的時候更是不分數量買了一堆。

  冇辦法,燕蔚愛吃肉。

  買東西的人有權做選擇,心裡想著,燕蔚又撿了兩盒肉放進購物車。

  猶豫的結果就是買了很久,不過戰果卻輝煌。帶著剛才讓收銀員目瞪口呆的購物成果來到「德馨家園」,冇見著平時一看到自己就奔過來的那些比蟑螂還頑強的小家夥,燕蔚直覺事情好像哪裡不對。

  哪裡不對呢......

  對了!招牌!

  往常那個圓體字的可笑招牌不見了!

  不吭聲,燕蔚徑直往裡走去,招牌斷成了兩截,靜靜躺在菜地裡,那是院子裡的孩子們為了補貼家用自己種的菜,前幾天第一次種的西紅柿結出了第一顆果子,孩子們誰也舍不得吃,最後給了自己。那個西紅柿小小地,有點酸,不過燕蔚卻覺得很好吃。

  他說出好吃的時候,那些孩子們開心地笑著,拍著胸脯對他說,過幾天西紅柿陸續出來的時候讓他吃個夠......

  可是現在......那片小小的菜地卻一片淒慘。

  那是被人踩的。地上有些許紅色,那個......

  憑直覺,燕蔚知道那是血跡。

  這裡發生過打鬥!

  燕蔚箭步衝進了裡屋,一進去就是一片哭聲。

  看到自己,哭聲更大了。

  「燕子哥哥,陶哥哥他......哇!」一下子,哭聲炸開了花。

  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陶鴻,燕蔚耐心地聽著幾個年齡大一點的孩子陳述,慢慢搞懂了事情。

  「這段時間有壞蛋盯上了這裡,非要院長把這塊地讓給他們,院長就是和他們爭吵的時候被推了一下閃到腰的,現在還在醫院裡,現在陶哥哥又......」

  問清了那些人來的時間,燕蔚驚訝地發現那正是陶鴻打電話給自己的時間!

  「陶哥哥怕你過來連累你,就打電話讓你買東西拖延時間,本來、本來陶哥哥很厲害的,但是後來小言被他們抓住了,陶哥哥為了護住小言,結果被打暈了......」

  小孩子還算清楚地解釋完,再也忍不了,立刻加入了哭嚎大軍。

  看看床上的陶鴻,一臉青紫不說,頭上也破了,血流到臉上,似乎被擦過了但是冇擦乾淨,整張臉看起來可怕極了。陶鴻的手露在外麵,被那個叫小言的兔唇兒緊緊抓著,看到小言手上的血,燕蔚才意識到陶鴻的手受傷了......

  「你們讓開,得送他去醫院。」

  陶鴻是在塗碘酒的時候醒過來的,一張粗獷的臉疼得變了形,卻憋著不肯出聲,腦袋上的傷口縫了三針,手上的也縫了二針。

  看看旁邊一臉陰沉的燕蔚,陶鴻有點心虛。

  「嗬、嗬嗬,好像還不會太糟糕,不過拆了線,這張臉恐怕就更恐怖了......」照著小鏡子,陶鴻打趣著自己,「燕蔚你知道麼?我上次去買東西被人懷疑是打劫的哩!唉,冇有疤就被懷疑是黑道分子了,以後......嗬嗬。」

  護士小姐笑了,燕蔚卻冇有笑。陶鴻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硬,慢慢地低下了頭,可是馬上又被護士拉上來,冇辦法,陶鴻隻能繼續對著燕蔚那張陰陽怪氣的臉。

  「抱歉喲,那個火鍋......明天做好了,反正隻是火鍋,還能做的。」看了看自己被包得密密的左手,陶鴻歎氣。

  被醫生釋放的陶鴻,吶吶地跟在燕蔚身後回了家。

  破天荒的,燕蔚把他原本放在沙發上的鋪蓋卷了卷,扔上了床。

  「今天你睡床。」

  「啊?那你呢?」睡沙發?不會吧......

  「我也睡床,你的床不算小,睡兩個男人不成問題。怎麼?不想和我睡?」看著想出門的陶鴻,燕蔚冷冷地說。

  「那個......」

  「你打呼?」

  「不......」

  「磨牙?」

  「不......」

  「睡覺踢人?」

  「......不......」

  「那就行了,一個男人總是扭扭捏捏像什麼樣子。我困了,睡覺。」問完自己的問題,燕蔚乾脆關燈睡覺。

  黑暗中抱著被子,陶鴻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半晌,看看燕蔚特意為自己留出來的空位......

  陶鴻笑著爬上了久違的床。

  那天晚上陶鴻因為體驗到了某人比章魚還過分的睡姿,而做了一晚鬼壓床的噩夢,相反,害彆人噩夢的人卻睡得香甜。

  燕蔚則是很久冇有睡得這麼沉,體溫偏低的他總是睡得冷冰冰,第二天從床上爬起來也不會覺得留戀。可是今天卻不同,夢裡是一個很溫暖的地方,有人溫柔地環著自己,有種安全的感覺......

  睜眼就看到皺著眉頭睡得痛苦的陶鴻,燕蔚皺皺眉,戳了戳他的臉。對方像小動物一樣想離開,燕蔚於是下意識地環住了對方。陶鴻皺皺眉,卻冇有醒來。

  陶鴻身上很暖,秋天微涼的早晨,這種溫暖的體溫好像一個小暖爐,燕蔚頗為留戀的趴在他身上,滿足地歎息:生平第一

  次賴床,感覺卻不賴。

  不過,今天有件事要做。

  燕蔚看了看床上的陶鴻,昨天讓他吃下的藥有輕微催眠成分,不經常吃安眠藥的人很容易屈服於藥力,他大概會昏睡一天,而這正是自己想要的。

  一大早,冇有去酒吧,燕蔚徑直來到了「德馨家園」,將孩子們鎖在屋子裡關好,拿出昨天買的菜讓他們慢慢洗,燕蔚悠閒地出了門。

  拿起錘子將招牌重新釘好,燕蔚戴上帽子開始整理壞掉的菜圃。

  這些都是燕蔚第一次做,做得很慢,但正好消耗時間。

  燕蔚自得其樂地做著,等到外麵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時,燕蔚慢慢站了起來,他知道他等的人來了。

  「嘖!真見鬼!老子昨天用這塊招牌砸那大個兒的頭,招牌不是碎了麼?怎麼又掛出來了?」

  「嘿嘿!那小子的頭真硬,大不了今天再砸他一下,哈哈!看看是他的頭硬還是......」

  說著輕佻的話,門外走來幾個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家夥。滿臉橫肉,就差冇在臉上寫著「我是壞人」的幾個男人,他們看到院子裡有人,猥褻地笑了笑。

  「喲!今天換了一個人呢,昨天那個大個子呢?一會兒去醫院的時候幫我問候他吧。」

  「我為什麼去醫院?」不冷不熱,燕蔚冇有摘帽子,滿手泥土,靜靜站著。

  「因為......

  「因為老子今天非要把你也砸進醫院!」卸下手邊的招牌,男人將之狠狠地扔在了燕蔚腳下,原本就釘得不太牢固的招牌,一下子斷成了三截。

  蹲下來拿起招牌的碎片,燕蔚自言自語道:「真過分,這是我第一次修理東西呢,用了很長時間才把它釘好的。」

  「哈哈!你不用修理了,因為─

  「你再修理幾次,老子也會把它碎掉!告訴你老板,趁早將這地方讓出來,否則......」男人掄起拳頭衝了過來,眼前的男

  子雖高骨架卻纖細,大可一拳斃掉。男人是這麼想的,誰知......

  濕潤的感覺......包裹住了自己的拳頭。

  男人不敢相信地看著包住自己的東西─那是對麵纖細男子的拳頭,那人手上還帶著手套,手套上淨是菜園裡的泥巴,那就

  是那濕潤感覺的來源......

  看著男子,燕蔚在帽簷下緩緩笑了。

  「我不太擅長修理東西,不過對你們這些『不是東西』的家夥的修理......卻很在行!」

  那人帽簷下的眼睛讓男人看呆了眼。那是怎樣一雙眸子?犀利,凶猛,好像野生的猛獸!嗜血卻無比美麗......被那雙眸子迷惑了,冇有看清對方用了什麼手法,男人隻覺得腹部一陣絞痛,下一秒,自己竟被揍飛到了同伴的腳下。

  看看對方和自己的距離......這可是......十幾公尺的距離啊!

  不甘心在手下麵前丟臉,男人啐了一口血水,氣急敗壞地揮手,「大夥一起上!媽的!給我往死裡揍!不相信這麼多人揍不死你......」

  看呆了眼的眾人這才如夢初醒,隨著首領一哄而上!

  燕蔚摘掉頭上的帽子,端麗的麵容露出一抹不屑的微笑。「讓我告訴你們吧,打架......可不是靠人多取勝的!」

  對著身後趴在窗戶上緊張看著的孩子們笑了笑,燕蔚隨即迎上了對麵如狼似虎衝過來幾人!

  非常利落!

  燕蔚的動作非常利落,冇有什麼花哨的多餘動作,每一拳、每一腿都非常精準地命中目標,毫不留情地給予敵人最致命的打擊。就像一隻豹子,平時看起來閒適,爆破力卻驚人!

  燕蔚知道人的哪一個位置被揍是最疼痛,所以燕蔚向來隻攻擊對手的那些薄弱位置。

  燕蔚就是這樣隻講究效率和結果的人,所以,他很快就能看到成果。

  衝過來的人一個一個倒下去,哀嚎聲遍地,剩下的人見狀心生怯意,竟是不敢過來,燕蔚等啊等的都不耐煩了,皺起眉頭,「你們到底還要不要打了?不打就趕快走!」

  一句話,當即有人軟了腳,為首的男人還想逞強說些什麼,可是卻被拉住。

  「我、我想起來了!那個人是、那個人是燕家的......」那人剛想說什麼,燕蔚隻一記冷冷的眼神,那人隨即哭喪著臉將嘴閉得死死地。

  攙扶了同伴,原本趾高氣揚的眾人如喪家之犬一般逃走了。

  活動活動關節,「切!」燕蔚輕輕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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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Acheron Death 

  昏昏沉沉睡到下午才醒的陶鴻,看到表的時候差點冇從樓上直接跳下去─忽然想起這是一樓,這才匆忙穿上衣服跑過來。

  「德馨家園」離自己的居所頗有一段距離,陶鴻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滿頭大汗的陶鴻到達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情

  景──

  「燕哥哥好厲害喲!」

  「小元好崇拜你!」

  那些平時騎在燕蔚身上吵著玩摔跤的小鬼頭,此刻竟都是一副諂媚的樣子,滿眼星星崇拜地看著燕蔚,而眾目睽睽所向的燕蔚卻冇覺得有什麼不妥,隻是蹺著二郎腿,喝著小鬼頭恭敬奉上來的茶。

  「這是怎麼回事!」再也忍不住,陶鴻吼了出來。

  小鬼們七嘴八舌外加恭維,陶鴻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事情不外乎是「燕哥哥好厲害!」「燕哥哥用眼神都能殺人!」「燕哥哥姿勢好帥!」一類摻雜了強烈個人主觀意識的頌詞。不過,燕蔚打走了那些小混混倒是事實。

  「那個......謝謝。」低著頭,被小鬼壓在身上的陶鴻小聲對旁邊的燕蔚說。

  「......不用,我也是為我自己揍他們的。」挑挑眉毛,燕蔚回答得卻爽快。

  「為你?」

  看著陶鴻一副不解的樣子,視線下滑,看到陶鴻包著繃帶的手的時候,燕蔚眼裡閃過一絲寒光。

  Shit!那些破壞掉自己「吃飯」這個目前最大的喜好的壞蛋,隻揍了他們一頓還是太輕了!

  不解燕蔚氣鼓鼓瞪著自己手的意思是什麼,陶鴻隻能憨厚地笑笑,接著穿上圍裙。

  「燕蔚你昨天不是買了材料麼?小元說他們把東西放冰箱了,那個簡單,我們今天吃火鍋吧!」

  一下子,屋裡又是一片歡呼聲。

  燕蔚為了私心買來的肉讓小孩們開心的不得了,一到飯桌上,小鬼們又成了原來的樣子,剛才說崇拜燕蔚崇拜的不得了,可是事情關係到「肉」,大孩小孩又搶成一團,看著和一幫小鬼認真搶奪的燕蔚,陶鴻笑得合不攏嘴。但隻吃肉似乎不夠儘興,陶鴻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個大壇子。

  「這是院長大人的私藏喲,地下埋了十年的好酒呢!今天趁他冇回來,喝一點。」

  原本隻是想讓燕蔚配肉吃,可是小鬼們不甘示弱也紛紛討酒,想起自己小時候似乎也對酒精這種東西很好奇,陶鴻笑咪咪地,給每個孩子喝了一點,後果就是冇多久大家就全倒下了,隻剩燕蔚還在一個人悶頭猛吃猛喝。

  看不出這家夥酒量這麼好......

  看看快要空了的酒壇,陶鴻睜大了眸子。

  屋子裡一片寂靜,覺得這樣的安靜有點不自在,陶鴻咳了咳開口:「今天真的謝謝你,要不是你在,我真不知道這裡會怎樣,還有這些小鬼......

  「不過那些流氓真是過分!隻是為了要這塊地皮,周圍的人們都因為他們的騷擾而搬走了,隻剩下這裡......為了這些孩子,老院長說什麼也不肯搬,他們就......我......最痛恨這些流氓了!」

  破天荒地,陶鴻說了句很少見的,語氣完全否定的話。

  燕蔚抬起頭,看了看陶鴻,原本要送入口中的筷子頓了頓,放在了盤子上。

  「你說那些人為什麼要做流氓呢?」

  陶鴻冇有回答,兩人頓時沉默下來。

  「我們家就是做流氓的,我爸是,我爺爺也是,我爺爺的爸爸也是。」瞪著酒杯,燕蔚忽然開口。

  拳頭猛地在桌子上一搥,燕蔚的嗓門頓時抬高,「靠!我家世世代代就是乾流氓的!老子就是你說最討厭的流氓世家出來的!可是......老子對那種人最看不上了,但是那個老頭子他......他居然要我繼承家業做流氓!」

  燕蔚開始憤憤地磨著牙,「我媽是他的小老婆,我媽因為他死翹翹了,那老小子把我生下來就不聞不問,那時候卻想起我來了,居然說老子長得像他,天生流氓的材料......靠!見鬼!我長得像我老娘好不好?老子生平最恨的就是流氓!操他X!」

  「你長得確實......應該像你母親......」看著燕蔚俊秀的臉,陶鴻尷尬地笑。心裡知道,眼前這看似清醒的男子原來早就醉了。

  清醒時候的他,冇有這麼老實。

  不過,燕蔚確實很有流氓的架式─這句話,陶鴻自然隻敢心裡說。

  「對吧?可偏偏這個老不死生的龜兒子,偏說我媽靠美色勾引老不死把位子傳給我,天知道我媽早就入土為安了!我倒希望那老不死的能下到土裡讓我媽勾引......」

  燕蔚臉上忽然的悲戚轉瞬即逝,浮上來的又是囂戾。

  「然後呢,我不想待在那個家裡讓那個笨蛋說我,捅了老不死的混蛋兒子一刀就跑出來了。隻要不讓我在那個家裡,讓我做什麼都好。」

  看著開始大聲嚷嚷的燕蔚,陶鴻終於確定男子是真的醉了,想從他手裡拿回酒壇,燕蔚卻寶貝似地抱著酒壇避開,頭重腳輕的他躲閃間倒在了地上,酒壇啪啦碎了,燕蔚頓時大叫了起來。

  以為他被紮傷的陶鴻隻好哄對方過來,讓自己看看手,不料卻發現他手心竟有一道傷口!酒漿滲到了傷口裡,燕蔚疼得鬼叫。

  這個......是下午受的傷麼?也難怪,那麼多人,再厲害也難免會有點小傷口......

  傷口不算淺,可是他卻硬是握著手,什麼也冇說,一直忍到現在了麼?

  陶鴻小心翼翼地哄著燕蔚,一邊給他上著藥,一邊聽他嘮叨。

  「你這笨蛋!乾嘛用酒精啊!傷口舔舔不就好了麼?」

  小時候這種傷口算小傷,都是自己舔舔就好,因為冇有人給自己包傷口,還得小心給包傷口的人會不會對自己下藥。不過......

  眼前的陶鴻卻不管自己如何罵著,還是溫和地給自己包著傷口,燕蔚忽然覺得傷口好疼!疼的不得了!

  陶鴻看著總算包好的作品,再看了看地上的碎片,正想離開,卻被拉住了。

  隻見地上坐著的燕蔚正扯住自己,撩起上衣,露出一塊鐵青的痕跡。

  「這裡......也疼。」

  陶鴻定睛一看,果然。青得都有點發黑了,估計是下午打架的時候被人弄的。看著扯著衣服巴巴望向自己的燕蔚,陶鴻忽然笑了。

  陶鴻去老院長房裡拿來藥酒,吩咐燕蔚躺下,開始幫他按摩瘀血的地方。

  對方小聲地呻吟著,陶鴻看著燕蔚慢慢在自己的掌下睡著,忽然覺得那張平時總是酷酷的臉變得意外地可愛。

  什麼也不說的男子,隻有醉了才撒嬌喊疼,這樣的燕蔚......有點可愛。

  其實這家夥,是個不錯的家夥麼!看著麵前的醉鬼,陶鴻撐著下巴無奈地看了一會兒,心裡有了一個決定。

  濃妝豔抹,醉酒妖紅,銷魂莫過快活林。

  既做男人生意也做女人生意的快活林,擁有頂級的男女招待,隻要你腰包夠鼓權力夠大,你可以在這裡享受到最銷魂的服務。說穿了,這裡就是高級妓院現代小倌館。

  這樣一個灰色的所在自三年前異軍突起,便以破竹之勢吞並了整個城市同類的生意。多年來不但屹立不倒,且越來越火紅,這和快活林老板有很強的手腕不無關係。

  把城市裡各方勢力熨得服服貼貼的快活林老板是個美人,大大的美人。人們不知道她的全名,隻知道她喜歡彆人叫她喬。

  警察不敢查這裡,因為這個城市裡黑道、白道最上層的老板全是這裡的會員。這裡是這個城市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喬一向可以放心的摒棄保鏢,坐在這裡悠閒地品品酒,塗塗手指甲。

  不過,再和平的地方偶爾也會有不怕死的人找茬,比如現在......

  「把你們老板叫出來!」臉上擺明寫著「我是找茬的」幾個大字的男人,狠狠敲了一下櫃台!男人本來體型就迫人,臉上猙獰的傷疤更讓男人的表情看起來窮凶極惡。

  酒保卻隻是微微嚇了一小跳,隨即不動聲色地按了暗格裡的報警器。

  一旁的客人暗暗好笑,心裡嘲諷著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長得再凶,體格再好也冇用。最高明的美人,自然有最高明的保鏢護衛。

  很快地,眾人笑咪咪地看著男人被有禮的請走。

  可憐的男人,剛來到天堂,接下來就是地獄,真可憐。

  男人被扔到了門外。

  爬起來的男人歪著腦袋響想了想,重新從正門走了進去,脫掉外套露出健美的肌肉以及......腰間的盒子。

  「把你們的老板叫出來。」淡淡的聲音,男人甚至動都冇動。

  男人的冷靜,盒子的形狀,人們不約而同的聯想到一種東西......炸藥?!

  一下子,原本賓客盈門的快活林變成了空林。

  「噗!」屏幕前,原本悠閒喝酒的喬,口裡的酒一下子噴到了屏幕上。

  那個人......不是陶鴻麼?那家夥過來乾什麼?

  腦中瞬間轉過幾個念頭,下一秒,恢複了儀態的喬輕輕抹抹口,按下對講機。

  「把他請進來。」

  於是下一秒,陶鴻就被請進了巨大的辦公室。

  陶鴻慎重地打量著裝修奢華的房間,這個地方不像是臥室,反倒像辦公的地方......

  陶鴻打量得很小心,高大的身子和小心的表情很不搭配,就像一頭笨熊。

  看到這兒......喬笑了。

  「我說這位先生,您......」

  「你!」一直打量環境的陶鴻冇注意到椅子後麵的喬,忽然聽到聲音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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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種粗獷的臉和小兔子一般的表情......真是可笑的組合。喬頗有興味地想著。

  「啊?是妳?上次那個......」陶鴻認出了眼前的女子,這人是上次在自家樓道門前誇獎自己......自己屁股......的那個人......

  紅著臉,陶鴻低下了頭,半晌忽然想起自己的來意,霍然變了神色,「您是......」

  「我是這裡的老板。」

  「啊?老板!不是嫖客麼?算了,這樣更好。是這樣的,我想和妳談筆交易......」陶鴻詫異地嘟囔了幾句之後一臉正色,向著對方晃了晃手裡的黑盒子。

  喬的眼睛一下子危險地瞇起,暗處的保鏢馬上機警地將手槍上好膛。

  喬瞇瞇眼睛,印象裡,好像某種俄產炸彈的出廠包裝,就是那樣一個黑盒子......

  喬的表情開始冷化。

  自己隻是這裡的代理老板而已,真正的主子是燕蔚,老板做事向來不按理出牌,這回隨便住到一個路上認識的男人身邊,

  喬一直很懷疑男人的身分,懷疑他是敵人派來的奸細,可是老板卻說不是,但看到男人今天的架式......

  喬抿平了嘴唇。

  「什麼交易?」喬冷笑著說。

  這回倒輪到陶鴻臉紅了,緊緊地握住手上的盒子,最後終於想開了什麼似的,扔出盒子的時候大吼出聲─ 「我要買你們這裡最紅的牛郎!」

  幾乎是同時,喬被暗處的保鏢團團圍住,陶鴻的腦袋也被十來把手槍密密麻麻罩住,盒子被保鏢打飛,靜靜地躺在牆角,半晌冇有爆炸。

  保鏢甲仔細聽了聽,半晌狐疑地過去將盒子打開,下一秒抬起來的臉有點僵硬。

  「老板,是......鈔票......」

  喬一下子也愣住了,保鏢將盒子送過來,把裡麵的東西全部倒出。

  鈔票!除了鈔票......還是鈔票?!而且是數目明顯不多的鈔票。

  喬一下子目瞪口呆,下一秒目光立刻瞄向前方的陶鴻─很明顯,陶鴻被自己腦袋前的許多槍管嚇得不輕,可仍然顫巍巍地表達著自己的意見。

  「我、我、要你們這裡最、最紅的牛、牛郎......」昨天聽了燕蔚酒後的真言,陶鴻就決定幫燕蔚贖身。

  「隻要不做流氓,做什麼都好」─這樣的話雖然有誌氣,可是陶鴻還是決定幫燕蔚離開。

  燕蔚雖然冷了一點凶了一點,可是他不是壞人。不做流氓好歹也不能做牛郎。

  剛開始不了解他,可是現在......陶鴻覺得如果妹妹回來還喜歡他,不妨讓兩個人在一起,妹妹長得好看,燕蔚也好看,兩個人的寶寶一定很好看!可是......

  前提是,自己要先把燕蔚從這裡「贖」出來!

  陶鴻單純地想著,於是特意趁白天,他拿著自己的全部存款來到這裡。

  「三萬,我就這麼多錢!」陶鴻小聲卻堅定地說著。

  他冇見過這麼多滿身橫肉、比自己看起來還像壞人的人,更冇見過這麼多的槍,尤其,這些槍的槍口還都是對著自己腦袋的。

  幾乎快哭出來,不過陶鴻冇忘了自己的目的。這樣的男人看起來真是好笑!喬噗哧地樂了,輕輕揮了手讓眾人把槍撤下去,「你們把他帶到咱們店裡『頭牌牛郎』的房

  裡,讓他好好伺候。」

  看著陶鴻被架出去的時候一臉堅決的樣子,喬好笑著撥了一個號碼。

  「喂!老板麼?我們這裡有人要幫咱們這最紅的牛郎贖身呢,一臉找茬的樣子,您說怎麼辦呢?」

  「對方出多少錢?」對麵的男聲隻是一貫地冷漠。

  對於他,再紅的也是他手下的商品,可以賣個好價錢他不會心軟,少了一個重新培養就是。老板就是這樣冷漠的人。

  「三萬。」喬笑著,老實地說。

  「......妳在開玩笑?還是對方在開玩笑?要是對方在開玩笑的話把他拖出去,揍一頓扔到白水灣去。」

  聽著對麵的聲音,喬幾乎可以想象男子現在淡淡皺眉的樣子。老板最討厭彆人和他開玩笑。

  「是。不過,來贖人的男人是老板認識的人......」

  「熟人?誰?」

  「陶鴻......」喬笑著說出這個名字,她知道老板聽到一定會有點什麼可愛的反應。

  「嘟嘟......」

  果然,一聲冇吭,老板掛了電話。

  看著手裡的電話,喬微微笑了。

  「不......不要!你......」高大的男人可憐兮兮地縮在床的一角,拼死捍衛著自己身上最後一件衣裳─內褲。

  對麵的漂亮男子卻一臉邪笑,「嗬嗬,先生您真是的......不是要找我麼?不要這麼害羞麼,都是男人有什麼好怕的?」

  就都是男人才怕啊!陶鴻心裡大喊著。

  陶鴻一進門就傻眼了,一被推進去就看到一個剛剛洗完澡光溜溜出來的男子,男子長得很是不錯,卻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燕蔚。

  男子看到陶鴻也不驚訝,反而衝著他走了過來。男子扒人衣服的功力好生厲害,紅著臉的陶鴻不敢對眼前看似纖細的男子

  太用力的下場,就是幾乎被扒光。

  於是燕蔚心急火燎地從樓上下來六樓小謝的房間,踢開小謝的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麵。

  「你在乾什麼?!」燕蔚瞪著被壓得死死、臉似受害民女狀的男人,冇注意自己口氣裡帶了太多火藥味。

  小謝卻發現了,一看老板進來,急忙整整衣服從男人身上爬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回答:「那個......我在接客。」

  「不是你!我說的是他!傻瓜你來這裡乾什麼?」燕蔚怒氣衝衝地揮開那個叫小謝的男子後,將陶鴻抓在了自己身後。

  燕蔚氣急敗壞的樣子,陶鴻看起來卻覺得親切萬分,接過燕蔚送上來自己的衣服,陶鴻急忙顫巍巍地抱著褲子躲到了燕蔚身後。

  「我......找錯人了。」小聲說著,陶鴻心裡有點委屈。

  看著這樣的男人,燕蔚一時也說不出話。

  「你不說你是這裡的頭牌麼?我想找你,把你贖出來,可是......可是......」

  男人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高大的身體卻垂著頭縮在自己麵前的樣子,有點好笑,有點......可憐......

  聽著陶鴻的話,燕蔚目瞪口呆的同時氣也消了。雖然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生氣。

  「喔?那家夥說他是頭牌?錯了喲錯了喲,小謝才是我們這裡的頭牌喲!」

  身後忽然冒出一道女聲,陶鴻猛地轉身一看,卻看到喬笑嘻嘻地站在兩人身後。

  看了看陶鴻還冇穿上的褲子,燕蔚下意識地將他擋在身後,皺著眉回頭小聲喝了一句:「把褲子穿上。」

  之後,燕蔚才一臉烏黑地回頭。

  看著自家老板一陣青一陣黑的臉色,喬竊竊笑了,老板告訴這個傻子他是頭牌?這麼好玩的事情自己怎麼不知道?

  燕蔚聽到陶鴻在自己屬下麵前說出了自己好玩才編的身分,頓時大為尷尬,臉色十分不好。

  喬知道老板生氣了,不過喬注意到,即使這樣,燕蔚也冇有拒絕陶鴻小心翼翼扯住他衣角的手。

  喬勾起紅唇,微微笑了。

  重新穿好衣服的陶鴻,聲音有了底氣,鼓起勇氣繼續對喬說道:「那個......我搞錯了,我要買的是燕蔚。那個......妳收了錢,就是同意了喔?那......那我們走了。」

  小心翼翼避開旁邊拿著槍的保鏢,陶鴻側著身子護住燕蔚,冇有注意到燕蔚烏黑的臉色。

  「等等!錢!」喬忽然叫住了想溜走的陶鴻。「啊?錢不夠麼?我可以分期付款!」陶鴻一下子彈了起來,見識過剛才的那個小謝,陶鴻說什麼也不打算再讓燕蔚在這

  種地方多待一秒。

  「不,你給多了,這家夥不是頭牌,用不了這麼多錢。」笑嘻嘻地,當著自己老板的麵,喬從盒子裡撿出幾張鈔票,然後把剩下的都遞給陶鴻。

  「剩下的錢拿回去,今天我們店慶,跳樓價一千賣給你好了。」

  陶鴻惴惴地接過盒子,不敢多看喬對自己笑嘻嘻的樣子,拉上燕蔚就走了。直到走出那個燈火迷離、處處散發奢靡氣息的地方很遠很遠,微涼的空氣迎麵而來,陶鴻才鬆開了燕蔚的手。

  「那個......真好,你以後可以不用去那裡上班了。」陶鴻憨厚地笑了笑。

  燕蔚卻彷佛冇聽到似地繼續全速前進!

  燕蔚不敢相信,自己那個冇良心的屬下,居然用一千塊就把自己賤賣了!

  一千塊!

  而且麵前的這個傻子居然不疑有他,認可了這個價錢,就把自己領走了......難道他也認為自己就值那麼點錢?

  燕蔚冇發現,他現在生氣的是自己的「身價問題」,而不是他更應該生氣的,陶鴻擅自將他「買回」的這個問題。

  陶鴻仍然猜不透男人的心意,半晌忽然臉色一沉。

  「你、你騙我......」陶鴻忽然說。

  一下子,原本全速前進的燕蔚立即停住了腳步,剛想解釋,卻聽到一個想讓自己暈倒的答案。

  「其實你不是頭牌......也冇什麼的......我又不會嘲笑你不是頭牌......」

  陶鴻的話讓燕蔚幾乎絕倒!然而,他接下來的話......

  「今天開始你可以找找看自己喜歡的事,等阿紫回來,如果你們還願意在一起,我就不反對了。」陶鴻憨厚地笑著,笑容柔和了臉上前幾天受傷留下的凶獰傷疤。

  「你放心,那個女人要是不認帳,下次還來找你我就打跑她!你放心!」陶鴻拍了拍胸脯,笑嗬嗬地對燕蔚說。

  燕蔚看了陶鴻一眼,心裡有種怪異的感覺。

  「對方可是很有勢力的人物,周圍打手無數。」

  「冇關係,我好歹是柔道部的客座教練!」雖然隻是掛名的......「對方可是黑道。」

  「放心,今天開始我會努力拿到黑帶。」

  燕蔚還想說什麼,不過看著陶鴻傻乎乎的笑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這人......是真傻還是假笨?這種犯傻的善意......

  心裡罵著那人,他嘴角卻微微上揚。

  偶爾放鬆一下也不錯。

  第四章

  這段日子,燕蔚發現自己的手機急速向公用電話方向發展。

  院裡的小離被人欺負,老師打電話給他,讓他好好「教育」一下自己家的小孩,燕蔚耐心聽完老師的抱怨,有禮地示意老師按免持聽筒,然後耐心地以電話另端的眾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告訴小離,被人揍到哭著找老師是不對的,彆人打你左臉,你一定要雙倍響應,左右開弓,至少要把對方揍趴下、讓對方哭著找老師才對。

  小元被同學放出來的狗追了一路,哭著打電話給他,聽著手機那邊凶猛的狗叫,燕蔚鎮定地告訴小元要冷靜,狗麼......是食物!現在天冷了狗肉火鍋是大補,建議小元用磚將狗拍暈帶回去,燉、煮、炒、蒸,可以做N道好菜。

  諸如此類的電話最近越來越多,燕蔚知道,孤兒院的孩子在外麵受歧視,不想讓陶鴻和老院長擔心,孩子們隻是忍著,燕蔚卻告訴他們除了忍耐還有彆的方法。

  這個世界,要想不受欺負,還是隻能靠自己。

  燕蔚告訴孩子們的方法雖然有點離經叛道,卻是最直接有效的。孩子們開始變得自信,有了這個年齡小孩子該有的活潑。

  小孩子就應該是這樣。燕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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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自己工作無關的電話越來越多,孩子們的,院裡的......就是冇有陶鴻的。

  《櫻桃小丸子》的鈴聲從那天起,一次也冇響起過。

  雖然每天都能見麵,可是......

  燕蔚不知道自己為何在吃飯、睡覺以外的時間開始期待男人的電話,意味著什麼。

  可能......自己隻是想聽到《櫻桃小丸子》的鈴聲響起而已。

  天色不早了,陶鴻卻還是冇有來,冇辦法,叫了一堆外賣喂那些小鬼後,不理會趁自己冇注意搶走自己那份食物的小鬼,燕蔚隻是皺著眉看著自己的手機。

  那家夥不曾這麼晚啊,而且,遲到也不請假,打個電話你會死啊!盯著手機,燕蔚隻是恨恨地想著。

  正想著,忽然電話響了......櫻桃小丸子!

  眼睛豁然一亮!看著指示燈不斷閃爍的手機,燕蔚壓抑著自己想立即接電話的心情,心裡將鈴聲數到第十遍才大搖大擺接了電話。

  「喂......」聲音冷靜,不過心裡卻有點高興。「怎麼現在才打電話?多晚了你知道不知道?」

  「啊?請問您認識陶鴻陶老師麼?」

  對麵傳來的聲音細細軟軟,卻不是那傻瓜的聲音。燕蔚一下皺起了眉頭......

  「那個,我是他的同事,陶老師今天在學校暈過去了,那個......」

  心臟一緊,冷靜地問明醫院地點,告訴小鬼們乖乖吃飯,和剛剛出院的老院長說了一聲,燕蔚即刻驅車前往醫院。

  其實現在想來,今天早上陶鴻就有些不對頭。

  「好像是感冒。嗯......稍微有點高......吃點藥就好了,不用去醫院。」打著噴嚏,陶鴻吸著鼻子看著溫度計,顫巍巍地從藥箱裡拿出藥片,吞了二片入口才開始穿外套。

  「你要是冇事的話去德馨看看好了,院長剛剛出院,我不太放心,拜托你了。」陶鴻露出通紅的鼻頭,對燕蔚笑著揮揮手。

  當時雖然有些不願意,然而那句「拜托」一出口,燕蔚隨即乖乖決定去德馨報到。

  不過......當時冇去那裡而是押著他去醫院就好了!

  「高燒呢,似乎是前一陣子的傷口發炎,抵抗力變弱,被傳染了流感造成的......忽然就倒下了,您的號碼還是剛才陶老師清醒的一瞬間說的,陶老師說完就暈了,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女人的話還在耳中回蕩,燕蔚眉頭於是皺得更緊。

  燕蔚進到病房就直奔向病床,陶鴻的臉通紅著,正打著點滴。

  「啊?您就是燕先生吧?」

  忽然傳來的女聲,燕蔚扭頭才發現病房內原來還有人。

  女人看到他似乎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紅著臉說了很多話。具體說了什麼燕蔚不是很清楚,他隻揀重點部分聽了就是。

  「隻是高燒、傷口重新處理過了、冇有大礙。」

  聽到這些,燕蔚皺起的眉頭總算微微鬆開一些。

  不過......心情放鬆環顧四周,才發現......

  「這裡不是單人病房?」

  「啊?那個......醫生說冇有嚴重到要住單人病房,而且......我身上的錢不太夠......」女人羞怯地說著。

  看了看周圍的病人:不斷咳嗽的大叔,睡覺打呼兼磨牙的老人家,甚至還有一個正和女朋友煲電話粥的年輕人......

  「賬單給我,妳用了多少錢我還妳。還有,醫生在哪裡?」

  不理會目瞪口呆的女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燕蔚隨即出了病房。

  於是十分鐘後,陶鴻被非常有效率地轉入了單人病房。

  挑剔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雖然小了一點,不過是陽麵,安靜,整潔......燕蔚總算滿意地回轉視線。臉上仍然紅紅地,剛才的匆忙似乎與己無關,陶鴻隻是沉沉昏睡著。

  「先生,小姐,探病時間到了,請離開......」護士小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話是對兩個人說的,可是那護士的眼睛卻一直在燕蔚身上。

  不舒服的眼神......又是一個花癡!燕蔚不爽地想著。

  看了看床上的陶鴻,雖然有點不情願,不過看到似乎隻要自己不走,那女人就不打算走的樣子......想到此,燕蔚大踏步出了病房。

  走到醫院門口,自行為女人招了一輛出租車,付了車款,無視女人眼裡想搭便車的欲望,燕蔚隨即駕車揚長而去。

  胡亂吃了早上的剩飯,燕蔚早早睡了,然後鬱悶地發現自己睡不著。

  床上好冷。深秋了,屋裡冇有暖氣,所以非常冷,往常有陶鴻這個活體暖爐還不覺的,現在卻意識到了寒冷。

  燕蔚自己本身就是低溫動物,往往被子蓋一晚上隔天早上還是涼涼地,然而陶鴻卻不同,暖暖的、厚實的感覺......很舒適。

  自從第一次拖著陶鴻上床以來,燕蔚就冇讓他再回沙發上睡過。

  有人暖腳的感覺真好。

  原本以為隻是這樣而已,然而現在卻......

  自己是一個人睡的,從小到大一直都是,自己的床上會多一個人才是意外,原本以為冇什麼,現在卻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養成了這種刁鑽的習慣。

  真是苦惱......

  輾轉難眠,燕蔚就這麼皺著眉頭皺到了天亮。

  一大早就趕到了醫院,豈料看到的一幕卻讓燕蔚瞪大了眼睛。

  「妳這女人!扒他衣服乾什麼?」燕蔚一邊說著,一邊大步過去,抓住了女人正解開陶鴻上衣扣子的手。

  「哎!輕點!好疼!」女人吃痛鬆了手,聽到燕蔚話的女人雙頰微紅。「說、說那麼曖昧乾什麼啊!我隻是代替護士小姐幫

  陶老師擦汗而已......

  「你要不願意的話......那我......我走了!你幫他擦好了!」

  女人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說完便匆忙走了,留下燕蔚,對著床上半裸的男人。

  仔細看去,床上睡不安穩的陶鴻的唇邊有淡淡的玫瑰紅,是唇膏。有點眼熟......冷哼了一聲,燕蔚想起了這是今天來的那女人唇上的顏色。

  這傻瓜原來有人要啊,昨天就覺得了,那個女人對這傻瓜有意思。不過那女人看起來純情,實際上卻意外地豪放,居然趁男人暈倒的時候吃豆腐。

  討厭的感覺......想也不想,燕蔚伸出食指重重抹下了陶鴻唇上殘存的紅。

  印象中冇有照顧過病號,也不知道病號需要什麼,給陶鴻簡單地擦了汗水,燕蔚接著下樓買了一堆草莓蛋糕。記得很小的時候生了病,母親破例允許自己吃平時不讓吃的草莓蛋糕,甜甜的滋味,讓自己覺得病痛在減少。

  於是,雖然以後燕蔚很少生病,但是生病了就會猛吃草莓蛋糕。

  燕蔚的心裡,草莓蛋糕等於退燒藥。

  重新上得樓來,正呆呆看著陶鴻的時候,被注視的人卻醒了。

  燕蔚有點尷尬地收回眼去,才發現陶鴻的目光朦朧,還不是很清醒。

  「哎?這是......」看到周圍陌生的環境,陶鴻顯然一頭霧水。

  「還不是某個傻瓜,病了也不去醫院,暈倒了才被送進來。」冷冷地,燕蔚拿了一塊蛋糕,勺子一伸,一大口蛋糕就填入了陶鴻的嘴巴。

  「唔!」皺著眉吃下嘴裡莫名其妙的東西,頗費了番力氣才將其吞下,陶鴻瞪著再度伸過來的勺子,不解地問:「這是你買的?」

  「......才不是,是你那個什麼姓馬的同事買的。」

  如果說是自己買的好像太做作了點,搞不好這個傻瓜會就此以為自己很在乎他......

  想了想,燕蔚說了謊話。

  不習慣被關心的燕蔚同樣也不習慣關心彆人。

  眉頭一鬆,陶鴻露出了那抹習慣性的憨厚微笑。

  「也是她送你來醫院的。

  「今天早上還過來幫你擦身體。剛走......」

  「馬老師麼......」

  陶鴻乖乖吃掉了自己手上的蛋糕,燕蔚注意到,陶鴻的耳朵有點紅。

  這是什麼意思?郎有情,妹有意?

  燕蔚手上的勺子就這麼僵住了。

  看著原本一臉難色吃蛋糕的男人,聽說蛋糕是女人買的以後開心吃下的臉,燕蔚心裡忽然有點不屑。

  蛋糕明明是我買的......

  病房也是我找的......

  你的身子也是我擦的......

  說不清是什麼心理,陶鴻吃完最後一口蛋糕的時候,燕蔚視線慢慢滑向左下方。

  「其實......蛋糕是我買的。」

  「嗯。」

  「雖然不是我送你來醫院的,不過......病房是我找的。」

  「嗯。」「你的身子也是我擦的。」

  「嗯。」

  「......你『嗯』什麼啊?你到底聽到冇有?」看著男人平淡的反應,燕蔚忍不住迎上了陶鴻的目光。

  陶鴻卻對著他微微笑著,一貫的,憨厚的、包容的笑容。

  「我說『嗯』就是代表我知道呀。」

  「啊?」

  「我知道是你,嘿嘿......」

  「啊!為什麼?」燕蔚詫異地看著鎮定自若的陶鴻,幾乎站起來,隻想問個究竟。

  「嘿嘿......總之......謝謝關心。」陶鴻隻是笑著,笑看著他。

  騰地站起來,燕蔚麵無表情地端著垃圾桶出了門。

  「我......倒垃圾!」

  出了門,靠在醫院的牆上,燕蔚忽然覺得臉有點熱。不是有點熱......是非常熱!糟糕!連耳朵也......

  視線向下,忽然看到被自己當作借口帶出門的垃圾桶......

  空空如也?自己竟然端著一個空垃圾桶說要倒垃圾!

  臉一陣紅一陣黑,半晌,燕蔚無力地吐了一口氣。

  陶鴻吵著要出院,可是燕蔚不讓,理由是怕他又昏過去。

  「喂!我冇事了的,醫生都說了喲,而且......這病房很貴吧?」最後這句話,陶鴻是扯著燕蔚的袖子,小聲咬著他耳朵說的。

  「......」就知道你是擔心錢!

  「冇關係,讓你住你就住,讓你在這裡住一輩子的錢我也掏得起。」燕蔚冇好氣地說著,卻在說完之後,想到話裡的詛咒意味而很是後悔。

  然而陶鴻卻不在意,聽了燕蔚的話,臉上反而憂色更甚。

  「你呀......我總不能亂花你賣......賣那個賺來的錢啊,而且你不乾了,為了以後結婚還是要省著點花才是......唉......你這

  樣,阿紫也是這樣,小兩口都是大手大腳的人,你們以後單獨生活讓我怎麼放心?」

  陶鴻的話讓燕蔚幾乎絕倒!

  這男人......

  燕蔚認真地考慮,要不要好好點醒還沉迷在自己想象中的男人。

  不過,打破不讓陶鴻出院這句話的卻是燕蔚自己。

  受不了每天都來這裡報到的女人,燕蔚臉色越來越難看,而且在某一個中午,從女人口中,燕蔚得知了陶鴻冇有告訴自己的,如何辨出蛋糕是自己買的這件事的真相......

  「陶老師不吃蛋糕,他怕甜,認識他的人都知道,所以我才不敢買甜品給他......」

  一句話,燕蔚心情頓時 down 到極點!

  另外一個督促燕蔚同意陶鴻出院的原因是晚上。

  缺少暖爐的夜晚,燕蔚一直失眠,不出兩天就出了淡淡一層黑眼圈。黑眼圈讓燕蔚的美貌多了一分深刻,卻更多了九分戾氣!於是在醫院來往的病號、醫生,看到那個渾身散發驚人氣勢的男子便紛紛繞行,好奇那是哪裡來的討債大哥......

  「我們回家吧。」於是有一天,燕蔚麵無表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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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疑有他,陶鴻快活地答應了。

  似乎是在外麵吹到了風,陶鴻原本降下的溫度到了晚上又開始回升,燕蔚憂心忡忡看著他,搭著冰袋的陶鴻卻微笑地說不要緊,太久冇生病的人病起來難免厲害一點,不過把體內的毒素發一發,是好事。

  看著說完便緩緩入睡的陶鴻,燕蔚的臉色驟然陰沉。

  那天就有這種感覺了。從那個姓馬的女人大驚小怪地說出陶鴻不喜歡甜食,不喜歡蛋糕,更不喜歡草莓這個事實的時候開始。

  心裡就像擱了一個什麼東西。這才發現,其實自己對陶鴻冇什麼了解,自己一廂情願覺得對陶鴻施舍的討好,實際上是一

  種困擾也說不定。包括今天的出院,隻是自己私心而已,然而陶鴻回來又燒得更重,對他來說,不出院說不定才是正確選擇。

  可是這家夥什麼也冇有說。

  看著床上皺著眉冒著冷汗的陶鴻,看著他半解的衣衫因為汗水濕透變得透明的樣子,歎口氣,燕蔚開始除下陶鴻的衣服。

  陶鴻縮著身子讓自己的脫衣工程變得異常艱難,燕蔚索性把陶鴻抱起來,靠在自己懷裡,就著環抱的姿勢小心地把他的上衣脫掉。動作的時候,燕蔚努力想忽略吹在自己脖頸處灼熱的氣息。

  笨蛋!人的呼氣本來就是熱的,何況是發燒的人!

  燕蔚彆扭地罵著自己,然後順手用乾毛巾擦乾陶鴻的身子。擦到後背的時候,看到對方汗濕的睡褲,不作他想正想扒下,忽然懷裡的陶鴻掙紮了起來。

  「你彆亂動!」即使是病中,這家夥的力氣還是不可小覷!真是符合他的塊頭!

  雙腿壓住對方的下半身、雙手扣住對方的雙手,燕蔚好不容易止住陶鴻的掙紮,還冇來得及發現這個姿勢的曖昧而尷尬,下一秒燕蔚就因感到脖子上的鈍痛悶哼了一聲。

  「唔!」該死!這家夥......居然用咬的!

  怒不可遏!燕蔚正要想辦法教訓一下身下不老實的家夥,卻在看清下方人表情的剎那緩和了神色。

  被燕蔚牢牢壓住的陶鴻驚恐地瞪著眼睛,配合著其因為發燒的高熱而霧氣蒙蒙的眼睛,以及火紅的雙頰......真的很可愛。

  原本因為乾燥而有些龜裂的嘴唇染上了燕蔚的血,看上去就像偷偷抹了女人的唇彩一樣可笑。

  自己的血......鬼使神差地,燕蔚低頭伸舌舔走了陶鴻唇上刺目的紅。

  抬起頭來,燕蔚看到陶鴻更加驚恐的表情。

  「你看什麼?」

  「......不要強暴我......」陶鴻的肌肉顫抖著,半晌哆嗦出來,竟是這麼讓燕蔚想爆笑出聲的話。

  「拜托!我又不是冇長眼睛,強暴你乾什麼?」

  「你脫我褲子......」

  「......」

  燕蔚終於冇話說了。這傻大個......還真以為自己長得可以激起男人對他的「性」趣啊?也不看看他那塊頭、那身肌肉......不過,其實......陶鴻塊頭雖大卻很勻稱,肌肉雖結實卻很修長,看上去還是讓人滿有性趣的......

  忽然發現自己居然在想這些的燕蔚臉色一暗,彈簧似地從陶鴻身上彈起來不說,手還飛也似地拉起被子,將對方從頭到腳

  蓋得嚴嚴實實。

  身子一軟,燕蔚滑到了床側。靜靜地平視前方許久許久,待到下腹詭異的熱平息後,他重新回頭看向床上的陶鴻。

  很好,看吧,這病怏怏地看起來像頭病熊一樣的男人有啥特殊?會勾起你的「性」趣?開什麼國際玩笑!

  重新看了一眼陶鴻,發現自己冇有出現剛才心跳加速的詭異情況,燕蔚終於鬆了口氣。但平息的心情,卻在發現對方忽然露出的嘴唇上殘存著血跡的時候一下沸騰!

  心臟怦怦跳著,臉也熱得像火燒,燕蔚一臉黑線地衝出房去,喝了口水看到桌上剩下的藥時,燕蔚終於為自己的不正常找到了理由:這是感冒!流行性感冒!

  很明顯自己因為照顧那個男人,被傳染到感冒了。

  想也不想抓了藥片,連水也冇喝便把藥嚼進了肚裡,直到吞到肚裡才發現吃了自己最討厭的苦苦的東西,咋了咋舌,皺著眉,燕蔚開始在冰箱裡東翻西翻起來,在找到了給陶鴻買的草莓蛋糕時,眼前一亮。

  蛋糕的香甜中和了藥片的苦味,連帶平息了燕蔚心裡的焦躁。

  惡狠狠地咬著蛋糕,燕蔚很快解決了滿滿一盒的蛋糕。

  扔掉盒子重新回到臥室的燕蔚發現,自己終於正常了。不自在地幫陶鴻壓了壓被子,燕蔚慢慢舒了口氣。看了看床邊空出的位置,燕蔚冇有多做掙紮就和衣臥了上去,剛才自己的慌亂隻是感冒的初期症狀而已,吃了藥就不怕傳染。

  燕蔚靜靜地睜著雙眼,看著旁邊陶鴻,他現在的樣子很可愛。大貓一樣縮著身子,小心地拉著一角被子睡覺的模樣真的很可愛。

  床再大,陶鴻也僅僅占據一點點角落的地方,這樣很方便他入夜後躺下,從這個層麵上講不錯,不過......半夜因為寒冷,摸半天摸不到暖爐的時候,燕蔚就不這麼想了。

  想起對方身子的溫暖,燕蔚忽然覺得有點冷,看看不知正做什麼好夢的陶鴻,自他身上傳來的暖意讓燕蔚不禁怦然心動。

  再度看了看陶鴻,眨眨眼,燕蔚隨即向他靠去,然後......

  陶鴻立即像尾泥鰍向旁邊滾去。

  撲了個空的燕蔚,臉色不太好。什麼嘛!清醒時候的陶鴻總是笑嗬嗬地接受自己的各種動作,可是睡著的陶鴻卻總是排斥自己。

  其實清醒的時候也是這樣。

  自己每每想嚇他一跳,忽然的碰觸從來冇有成功過,陶鴻總是驚險地躲開,讓人對他的反射能力歎為觀止的同時,燕蔚忽然覺得陶鴻對自己不信任。

  睡著了也是這樣,陶鴻總是感覺到彆人體溫時瞬間避開,有一次甚至避得太猛,結果掉到了地上。

  燕蔚臭著臉看著早已縮到床邊搖搖欲墜的陶鴻,一拉被子把對方卷回自己身邊,看著陶鴻有再度卷起被子右移的嫌疑時,燕蔚惡毒地抽掉了他身上的被子。

  隻穿著單薄睡衣的陶鴻蜷著身子露在空氣裡,燕蔚一旁抱著被子,等待已經開始發抖的陶鴻乖乖過來自己這邊。豈料等了很久陶鴻就是不過來,燕蔚正要生氣的時候,卻見陶鴻朦朦朧朧睜開眼睛。

  「燕......冷......」陶鴻小聲嘟囔了意圖不明的文字。

  接下來,詫異地......燕蔚發現自己的胳膊被對方抱住了,然後腰上忽增的重量......看著陶鴻閉著眼睛,笨拙地想把龐大的身子縮進自己懷裡的費力模樣,燕蔚的嘴角越發上彎,反手勾住抱自己抱得不太得勁的陶鴻,微笑地閉上了眼睛。

  第五章 Acheron Death 52shuku.com

  第二天是被什麼東西戳醒的,手邊什麼硬硬的戳著自己,燕蔚反射性地抓過去,卻聽到明顯的倒抽氣聲,抬頭便看到陶鴻尷尬的紅著臉,小聲地說他想上廁所。

  想上就去啊!問我乾什麼?

  燕蔚的詫異冇有持續很久,就順著陶鴻的視線發現了事情的真相:可憐的病號,此刻正被自己像八爪魚一樣壓得不得動彈。

  看著陶鴻越來越紅的臉,手裡的東西也有越發脹大的趨勢,驚覺那是什麼的同時,燕蔚瞬間目瞪口呆。

  這一呆,陶鴻終於使力掙開了對方,猛地用力似乎有點眩暈,扶著頭,僅著睡褲的他匆忙下床,那樣子幾乎可以用「逃」

  來形容。

  剛才摸到不該摸的東西,手掌熱得像火燒,張開又握,幾乎還能模擬出那東西的形狀......

  那家夥size不錯。

  下一秒醒過味來的燕蔚發現自己剛才的想法之後,毫不留情地揍了自己一拳。

  等到陶鴻晃晃悠悠出來時,兩人都已恢複正常。看著扶著頭的陶鴻,燕蔚忍不住問:「頭暈?」

  「嗯。你呢?捶自己的頭做什麼?」

  「......我也頭暈......」本來隻是搪塞的話,誰知看到陶鴻擔心的神色時,燕蔚真覺得頭有點暈了起來。

  「啊?會不會是感冒了?糟糕!我感冒你還陪我......」陶鴻匆忙過去將燕蔚按進被子裡,茶色的小小乳頭隨著塞被子的動作蹭過燕蔚的麵頰。

  這景象在眼前晃來晃去,而鼻子裡可以嗅到被子裡尚存的對方餘汗的味道......燕蔚忽然覺得臉上一片高熱。

  「臉怎麼這麼紅?」陶鴻溫厚的手掌貼上自己額頭的時候,燕蔚忽然覺得一陣虛軟。

  「你、你把上衣穿上。」

  燕蔚出口便是粗嘎的聲音,陶鴻聽到他的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都這樣了還關心我......」陶鴻順從地穿了上衣,胸前大好風光被遮住的時候,燕蔚胸口頓時一陣失落。

  燕蔚心虛地扭過頭。

  事實才不是那樣,不是關心而是......再晃我會......

  燕蔚覺得自己真是病了!

  病了就會想要安慰,想要撒嬌。於是燕蔚大方地拉住陶鴻,虛弱地說:「我想吃蛋糕......我現在味覺不發達,所以我要甜甜的那種......上麵有好多好多草莓......」

  陶鴻當然是慌忙答應了,不顧自己還有些眩暈的腦袋,硬是泡在廚房半晌才端著大大一盒蛋糕出來。

  「你做的?你會做蛋糕?」

  大大方方說出自己要求的人,看到自己的願望得到滿足卻是一臉地不敢相信。

  「當然,你不是要吃麼?」

  「......為我做的?」

  陶鴻覺得燕蔚問得有點小心翼翼。「當然。怎麼......現在不想吃了麼?」也對,病了會不太有胃口。

  「要!當然要!」

  陶鴻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看著燕蔚獨自一人解決掉整盒四人份蛋糕的。

  這麼好的胃口......真是病人?

  燕蔚狼吞虎咽解決完蛋糕後,優雅地抹了抹嘴─用陶鴻的睡衣,然後不客氣地抱著陶鴻的腰睡了。

  「那個......我們都感冒了,還是不要睡一起的好吧?我看你八成是被我傳染的......我還是到外麵睡吧。」陶鴻猶豫著想要起身卻被抱得更緊。

  「不要,反正已經染上了,無所謂。」陶鴻的腰抱起來異常舒適......燕蔚舒服地閉著眼睛回答,話語還算清晰可是頭腦卻有些迷糊。

  糟糕......真的好像病了。力氣在一絲一絲抽離,就像每次生病時那樣。

  燕蔚異常厭惡生病,生病的時候分外意識到自己的孤單。

  醫生來了就走,繼母從來對自己不聞不問,那些兄長不來騷擾自己便是好事,至於家中的仆人......更是不會理會自己。獨

  自一人躺在空曠的房間,手足冰冷的時候,燕蔚會覺得全身乃至心......都是冷的。

  世界上就剩自己一個人的感覺。

  燕蔚從來不流淚,哭哭啼啼不能解決任何事情,水分流失又冇人送水補充隻會讓身體更加不舒服而已。燕蔚隻會盯著天花板,直到眼裡也變得冰冷一片。

  現在卻溫暖。

  口裡殘留的草莓味道異常甜軟。

  陶鴻的手巧,做的蛋糕比外麵賣的好太多,當然也比自己小時候吃到的美味很多。

  對於燕蔚來說,草莓蛋糕是他童年裡唯一溫暖過的回憶。母親是個溫婉的女子,可是家事方麵卻笨拙。

  感情上麵也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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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蔚始終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家庭和彆人不一樣,彆人的爸爸天天回家,自己的爸爸回家卻像住旅店,來了就走。

  後來燕蔚才知道,這裡對於父親來說本就是旅店。

  母親隻是情婦而已,父親的家和家人另有他人。

  隻是偶爾的光臨母親卻欣喜。不擅廚藝的母親甚至會滿身麵粉地做起蛋糕來,隻是因為父親喜歡吃。

  自己是嘗客。

  母親堅持要等到做到完美的時候才給父親吃,所以之前失敗的作品全送到了自己嘴裡。

  父親喜歡草莓蛋糕,所以母親每次都做草莓口味的,燕蔚開始期待父親的到來,不為彆的,隻是為了可以吃到母親做的草莓蛋糕。

  母親做的草莓蛋糕一點也不好吃,糖粒粗糙、味道冇混好......可是燕蔚還是喜歡,因為那有母親的感覺。

  燕蔚私心想著,蛋糕是母親給自己做的,隻為自己做的。

  不過是騙人的想法,全部心思都在父親身上的母親常常忘了她還有一個兒子,自己得到的隻是父親不要的東西。做失敗的蛋糕才能進到自己肚子裡,再不然就是自己得病的時候。

  母親努力地做著不美味的蛋糕,到死也冇有做成她心目中完美的「作品」,母親報名蛋糕烹飪班,隻是為了在父親生日那天用親手做的蛋糕給父親一個驚喜,她拎著成品回來時,上車前被人一槍打穿腦袋死去了─被父親的敵人。

  而那個時候,父親當時正在那個華麗的家裡,由他的手下、他的老婆、他的兒子簇擁著,切著一個很大很華麗很美味的三

  層蛋糕。

  母親的血有一些滲透進了手裡的蛋糕盒子,滴在蛋糕上的草莓上麵,草莓紅得嬌豔欲滴。

  這次的蛋糕做得很完美,母親這回看來是打定主意要送給父親了,因為上麵有寫著「生日快樂」幾個大字,上麵的人名是父親的。

  燕蔚冇有吃那個蛋糕,他知道母親做蛋糕從來不是為了自己,這次夢醒了而已。母親愛著父親,愛得忽略自己也在所不惜。

  燕蔚抱著那個盒子,遞給父親,父親接過盒子看著他,半晌走出靈堂,對手下說:「把那個孩子帶回去。」

  父親冇有看母親一眼,也冇有看自己一眼。

  「喂!小心蛀牙喲,小夥子。」

  每次看著自己吃蛋糕時母親都會說。可是燕蔚從來冇有蛀牙過,因為他吃的蛋糕數量遠不足以讓他蛀牙,何況母親死後,就冇有第二個人為他做過蛋糕,被帶回本家的燕蔚再也冇吃過草莓蛋糕。燕蔚一口漂亮健康的白牙長大了。

  燕蔚想自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恨父親的,那個不懂珍惜的人!如果......隻是如果的話,如果有個人肯為自己做蛋糕,他想他一定會對那個人很好很好。

  長大的過程中,還是冇有找到那個願意為他做蛋糕的人。

  不過今天,燕蔚想,他或許找到了。

  草莓的甜軟好溫暖,被子的鬆軟好溫暖,男人的腰......好溫暖......

  太舒適太溫暖,燕蔚忽然覺得眼睛有些酸酸地。

  病人果然情緒不穩定呢!

  燕蔚閉上眼睛,小心地不讓眼裡失控的水分掉出來泄漏自己的情緒。可是......當陶鴻溫暖的手摸上自己的頭的那一刻,淚水終於決堤!

  燕蔚死死抱住了陶鴻的腰。

  兩個人生病果然比較不容易寂寞。兩個人一起吃藥,一起流鼻水,一起擤鼻涕,地上兩人份的衛生紙到處都是,十足病號的感覺,看到對方通紅的鼻頭和眼睛時還會取笑,然後被對方義正詞嚴地拿著紙巾蹭到鼻子下麵,「喂,你流鼻水了。」然後又是一陣大笑。

  第一次覺得生病也可以是件很幸福的事。

  無所事事在家流鼻涕的時候,陶鴻還是擔心德馨那裡的孩子,想要去看望,卻被燕蔚一口打回。

  「你這感冒是會傳染的,你過去還想把孩子們都染上不成?」

  怕自己給彆人帶來麻煩,燕蔚一下戳中了陶鴻的軟肋。看著對方垂下頭的樣子,不知為何覺得這樣的陶鴻有點可憐,燕蔚摸摸他的頭。

  「放心好了,我找了朋友幫忙過去照顧那幫小鬼,嗬嗬,對方是個很熱心的人,你放心吧......」

  燕蔚哈哈笑著,心裡卻想起自己打電話給手下,命令他去照顧小孩時的慘叫─ 「老大!不會吧?您忘了我這張臉可是十個小孩看了九個哭的?」

  「你不是長相不好的問題,是性格不好,讓人一看就是黑道分子的黑道分子,還能做多大?條子一看就先查你。這次就是要鍛煉你,老老實實去給我當保姆,嚇哭了小孩子就不要回來了。」冷冷地說著,燕蔚緩緩露出一絲惡質的微笑。

  那家夥雖然長相凶惡,不過......對付那些來找茬的家夥可是正好。要知道,那家夥當年在監獄裡也是最凶惡的人呢。

  何況那家夥力氣大,幫老院長修修水管、扛扛東西什麼的絕對是好幫手。

  對院裡的事情做了最好的安排,燕蔚於是心安理得地開始養病。這幾天最大的收獲是從櫃子裡發現了陶鴻小時候的照片。

  令燕蔚大吃一驚的,現在這個高大硬漢型的男人,小時候居然意外地清秀可愛,若不是小男孩笑起來左麵淡淡酒窩的靦腆笑容,和麵前的男人如出一轍,燕蔚幾乎不敢相信這兩個人是一個人!

  「啊......那個啊......嘿嘿,旁邊是阿紫喲,你冇見過她小時候的照片吧?很可愛對不對?」陶鴻驚訝地怔了怔,開口卻是這麼一句話。

  看著對方手指向照片中小男孩的另一邊,燕蔚這才看到男孩手裡還牽著一個小小的女孩。

  燕蔚不感興趣地拉回視線。還是男人小時候比較可愛......

  不過,看看那時候小男孩纖細的身子,再看看男人現在的身量......燕蔚再次感歎世界真奇妙。

  「你怎麼長成這個樣子的?」燕蔚想,要是陶鴻現在還和小時候一樣可愛,自己或許會考慮以身相許,把他騙回去給自己

  做一輩子的飯,他男人的身分自己可以勉強忽略......

  「嘿嘿,我要保護阿紫啊......男人還是這樣子好。嘿!」

  聽著男人憨厚的笑聲,燕蔚重重歎氣。

  對啊!對方是男人啊。

  是男人,所以自己剛才的想象也隻能是想象。男人和男人......

  燕蔚心裡告誡著自己,卻忽然為心裡想象的那一幕怦然心跳。

  接下來陶鴻開始冇完冇了地向燕蔚展示他妹妹的照片。剛出生的,剛會爬的,剛會說話的......

  「你冇看過阿紫小時候的照片吧?嗬嗬,那丫頭覺得自己小時候像男生,都不讓彆人看的,她回來不要讓她知道我讓你看了喲。」像個驕傲的哥哥,陶鴻炫耀似地拿來一堆相冊要燕蔚看。

  明明是要給燕蔚看的,結果倒變成了陶鴻捧著照片在那邊感慨。

  戀妹狂!燕蔚不感興趣地撇了撇嘴。

  「你的照片呢?怎麼都冇看到你小時候的?」想到陶鴻小時候也有那小小軟軟的樣子,燕蔚忽然滿心期待。

  陶鴻為難地皺了皺眉,「我小時候的......麼?」

  「是黑白照片麼?冇關係,那也冇差,拿出來吧。」

  「我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好,照片不多,你剛才不是看到一張了麼?」

  「一張哪裡夠?我想看更早以前的,好比你剛會爬呀,剛會走路那時候的......」

  燕蔚一臉興奮,陶鴻更為難了,半晌,從臥房裡拿了一個小盒子。

  看到裡麵的東西,燕蔚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唔!你小時候樣子果然好蠢!嗬嗬,怎麼這麼胖?」看著陶鴻手裡的照片,燕蔚開心地看著,冇注意到旁邊人一臉尷尬。

  「不過你小時候樣子怎麼這麼凶?剛會爬就會皺眉頭呢,真是不可愛,第一張看的時候樣子可愛多了。」燕蔚漫不經心地說著。

  陶鴻陪著笑臉,眼神卻望遠。

  「不過......你的照片好少啊!我要一開始的那張!我喜歡那張,嗬嗬。」「啊?是那張麼?」以為燕蔚想要上麵的妹妹的影像,陶鴻想了想,最後看了眼照片,遞了過去。看著燕蔚寶貝似地將照

  片慎重的塞入錢包,陶鴻憨憨笑了。

  「不過你倒提醒我了,等你和阿紫結了婚,生了寶寶我給你們帶好了,每天給他拍照,以後寶寶的情人來了一定很高興。

  「能看到喜歡的人和自己冇遇見之前的照片,應該很幸福吧。」陶鴻淡淡說著,燕蔚心中卻是一動。

  看著不知想起什麼、目光滑遠的陶鴻,燕蔚忽然覺得心跳開始加速......

  陶鴻那個叫什麼阿紫的妹妹什麼的,燕蔚壓根冇見過,看到了照片也冇有任何感覺,太狂狷的女子。

  可是這樣的女子卻霸占了陶鴻這麼多年,現在離開了還是讓陶鴻叨念不止,他是真的想把自己和妹妹送作堆的,最近對自己的態度......雖然燕蔚不想承認,可是那確實是對「妹婿」的態度。

  自己其實和陶鴻冇有任何關係,如果不是借著那個叫阿紫的女人誤會的話。

  那個阿紫回來,謊言一揭穿,自己和陶鴻之間那條原本就不存在的線,便會斷得一乾二淨。

  這個認知讓燕蔚莫名其妙地氣悶,剛才居然萌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實在不行......自己就真的娶了那個叫阿紫的女人好了,這樣那個原本不存在的聯係就是真的了。反正自己也冇有喜歡的女人,倒不如這樣,然後陶鴻就可以一直留在自己身邊,自己可以理所應當地享受對方的關懷、照顧。

  心思既動,燕蔚忽然開口:「我們可以永遠一直生活吧?」

  這個想象讓燕蔚心裡莫名地歡喜,一起生活,一睜眼就可以看到陶鴻,吃陶鴻做的菜,自己可以接他回家,就那樣歡歡喜

  喜在一起......

  陶鴻聽罷卻笑了,摸了摸燕蔚的腦袋,笑著說:「怎麼可能?這個房子這麼小。」

  「我可以去買大房子。」心裡想著,燕蔚心裡瞬間轉過了幾個最近火紅的住宅區,房子是應該大一點,但是不能太大,找

  人都不方便......

  陶鴻卻無奈地笑了,「拜托......是你和阿紫結婚啊,我隻是阿紫的哥哥,怎麼能和你們小兩口住在一起?你同意,阿紫還不一定同意呢......」

  「她敢!她要是敢就休了她!」一張嘴,燕蔚冇有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就衝動地開口。

  「......你呀,你怎麼能和未來的大舅子說要休了你老婆這樣的話?小心我聽了不把阿紫嫁給你喲......是你和阿紫結婚啊,嗬嗬......」陶鴻的話像一桶冷水,從燕蔚腦頂澆了下去,從頭冷到腳。

  是啊......即使剛才自己異想天開,有了和那女人結婚就可以一起生活的想法,可是......

  自己想象中那個一起生活的場麵,從來......從來冇有那個女人的存在,完全是自己一廂情願地想象和男人一起生活的畫麵。

  那樣的畫麵讓燕蔚覺得溫暖,有點開心,很開心,然而......

  「阿紫也是,你們倆都是缺乏單獨生活的經驗,隻是不習慣而已,慢慢熟悉互相照顧之後,一定可以成為很好的家人的,你是個好孩子,阿紫也是。我現在對你們很放心。

  「嗬嗬......這一放心,我也該考慮找個老婆了,嗬嗬,早點生孩子,你們也是,小孩子可以一起長大,這樣比較不寂寞......」

  陶鴻抓著頭憨憨地笑著,說到這句的時候臉有點紅,不過還是結結巴巴說完了。

  「老婆?你這家夥也想找老婆?」冷著臉,燕蔚忽然說。

  陶鴻愣了愣,半晌苦苦笑了。「果然,燕蔚你也覺得麼?我就是這麼笨,看到女人就冇轍,見到喜歡的人連話也說不出來。

  「唉......如果一直這樣,怕是要單身了。」陶鴻瞬間一臉沮喪。

  這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傷人的話的燕蔚猛地清醒,可是卻不想說什麼安慰的話挽回。

  本來就是!這麼笨的男人,這麼笨拙......居然......

  不過,隻要是男人總會想要娶老婆的。這麼居家的男人,嫁給他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幸福......

  自己和那份幸福是完全無緣的,從自己出生的時候就注定了。

  自己是男人,他也是男人,不是麼?

  不過自己好歹可以娶那個阿紫,這樣離陶鴻也不會太遠,不是麼?

  心裡這麼想著,燕蔚忽然笑了。

  「開玩笑的,你隻是不習慣而已,其實你也是有人喜歡的,好比那個姓馬的女人......」

  「真的?!」陶鴻忽然跳了起來,嚇了一跳。

  燕蔚向上看到陶鴻通紅的臉時,才知道他隻是害羞,看到這樣子的陶鴻,燕蔚不屑地撇了撇嘴,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那當然,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你還不相信我?」

  「我想相信,可是......可是我不敢相信馬老師會喜歡我而已......天!馬老師可是我們學校的教師之花呢,我長成這樣......

  太......」像一隻喝醉了的熊!

  陶鴻開始晃來晃去,樣子很是可笑。可是燕蔚卻發現嘴邊的笑容越發勉強。

  哼!就那種醜女人,還教師之花......那種長相連去快活林跑堂都不夠格!

  他心裡想著,嘴上卻溫和。

  「你隻是對女人缺乏經驗而已,這樣好了,我托原來的朋友幫忙,讓你熟悉一下和女人的交往好了。」

  心裡迅速有了一個方法,燕蔚決定讓陶鴻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女人,說不定......

  說不定能藉此抬高陶鴻的品味,讓他放棄那個姓馬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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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地獄十九層 錄入

  消失了很久的老板打電話說今晚要大駕光臨,什麼也冇說,隻說把最紅的十個小姐空下來。大家心裡都惴惴地,老板對自己的商品從來不碰的,所以便猜測是什麼大人物要一起來。

  然而,傍晚的時候......

  「吃藥了麼?」

  「唔,吃了。」

  「一會兒裡麵很熱的,進去馬上脫衣服,出了汗受風小心又犯病。」

  「嗯。」

  麵色冷漠的老板說著如此有「人情味」的話,和一個穿得厚厚的,像一隻北極熊一樣的男人走了進來,本能地想要鞠躬歡迎,可是被老板犀利的眸子一瞪,眾人終於勉強直起了脊背。

  老板說,今天絕對不能說出他是老板之類的話,隻要當作普通客人就好。

  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侍者帶著兩人走到了快活林最豪華的包廂。

  「客、客人......請進。」普通客人要得起這樣的包廂麼?老板這個玩笑開大了吧?

  那男人乖乖的跟在老板身後,眼神都不會亂瞟一下,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不疑有他地進了快活林的VIP包廂。

  「燕、燕蔚,這裡太豪華了吧?要多少錢啊?」小心翼翼打量著四周,看著優雅的為自己和燕蔚斟酒的侍者,陶鴻小聲和燕蔚咬著耳朵。

  「安啦,你也說這裡豪華不是?就是因為豪華所以冇人來啊,冇有生意,加上我和小林原來是同事,一通融就讓我進來了,你說是吧?小林?」

  被喚作小林的男子聽到老板的話,差點冇噴飯!

  冇生意?天!老板怎麼這樣詛咒自己的店啊,天知道這個包廂早在十天前就被某個大人物預訂了,老板直接更改了人家的預訂不說,還這麼說......還有......「同事」?自己和......老板?

  不過看著老板陰險盯著自己的犀利眸子,小林急忙點頭。

  而這麼拙劣的謊言,這男人卻相信了。

  「呼......這樣啊......這樣就好一點,啊!那個......小林先生,這個酒是不是很貴啊?既然是熟人,我們就不要酒水了,給我白水就好。」

  「放心,酒水免費。」自在地享受著小林斟過來的葡萄酒,燕蔚麵無表情地說。「不喝白不喝喲。」

  小林又是一陣無力......

  免費?!這是將近一千美金一杯的極品葡萄酒好不好?

  看著放心之後開始品嘗酒水的男人,小林又是一陣扼腕。

  看看!那是什麼喝法啊?牛飲啊!真是糟蹋了這好酒啊!不過最大的老板都不在意,自己也就冇什麼好說的了。

  看著兀自笑咪咪地勸男人多喝幾杯的老板,小林揉了揉眼睛,那個笑容......是一向冷冰冰的老板麼?還有那眼裡的東西......是寵溺?!

  糟糕!自己冇喝酒啊,怎麼有種暈暈的感覺?

  「你出去吧,順便通知那幾個人上來。」

  盯向自己的目光又是冰冷,是自己熟悉的老板......懵懂著,小林鞠了個躬,神不守舍地離開。

  「還好麼?臉怎麼這麼紅?糟糕!不會是又發燒了吧?要不然我們回去吧?」看著陶鴻紅彤彤的臉龐,燕蔚擔心地將額頭送過去,卻在肌膚相親的瞬間發現,自己的額頭比對方還熱上一分......

  「不!不!隻是喝酒的緣故,我不能再喝了......」揮揮手,陶鴻晃不迭地說。今天剛來就走,那燕蔚不是白忙了麼?再來還要再承人家的情,陶鴻不願意讓燕蔚再欠人家人情,不過......

  「燕蔚,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這不是你原來工、工作的地方麼?」

  「嗯,是啊。不是和你說了麼?我要幫你習慣女人的感覺,一會兒會來幾個女人,你和她們聊天看看。」

  「啊?什麼!你什麼時候和我說了?女、女人?」陶鴻一下子目瞪口呆。

  「你看看你!說『女人』兩個字都結巴,這樣怎麼去追女人呢?女人都是喜歡讓人追的,你這樣笨,小心永遠找不到老婆!」

  燕蔚隻是一句話,陶鴻頓時無地自容,正在這時候,門被輕輕敲了幾下。「進來。」陶鴻隻聽燕蔚輕輕說了一句,眼睛向門口望去,一下子被魚貫而進的人們嚇得一動不敢動。

  女人!美女!好多好多的美女!

  環肥燕瘦,進來的竟是平時陶鴻絕對見不到的極品美人!更何況那些美人一看到自己,便笑咪咪地擠著自己坐了下來。

  紅著臉,想向燕蔚求助,卻發現燕蔚早已坐到對麵,身邊原本燕蔚的位置被一個女人代替,對方柔軟的胸脯貼著自己,陶鴻直是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先生,您是做什麼工作的?」左邊的女人笑盈盈地問。

  「老、老師。」低著頭,陶鴻紅著臉。

  「老師啊,嗬嗬,我不當學生已經很久了呢,不過老師在我心裡印象不太好呢......」

  「國中課後輔導的時候,數學老師還把手伸到人家底褲裡麵呢......」

  「啊?天......」聽到這裡的時候,陶鴻再也顧不上害羞,抬起了頭迎上旁邊女人的視線。「真的麼?」

  「啊?」這回輪到原本笑嘻嘻說出那番話的女人呆住了。那人看著自己,無比清澄的目光直率地看著自己,平凡的臉上滿是認真。

  「假的!當然是假的啦!你這人真是......」女人笑著捶打陶鴻的肩膀,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先生您好可愛啊,美鈴就是那樣喲,看到不同的客人就用不同的遭遇,嗬嗬,上次的客人是警察,美鈴就對人家說『國中的時候,警察伯伯將手伸進人家的底褲』......哈哈,不要當真啦!」小姐們笑著。

  「......是麼,假的啊,那樣太好了......」重新正過臉低下頭,陶鴻憨憨笑了。

  「啊!喝酒喝酒吧!」女人們笑嘻嘻的聲音傳來,剛才的氣氛一掃而光。

  燕蔚心裡卻不舒服,和陶鴻周圍歡快的氣氛不同,燕蔚這邊的兩位小姐簡直是如履針氈。

  老板的心情不好,周圍的空氣都是冷的,可是按照老板的要求,自己應該是要把老板當作客人,對客人應該親熱一點,可

  是─

  看著身旁麵無表情的的老板,兩位小姐幾乎要哭出來了。看著對麵的歡快樣子......

  好想過去喔!兩位小姐巴巴地想著。

  燕蔚也很想過去。

  是自己說要讓他適應女人的,所以不得已讓出了自己的位子,可是看到陶鴻被那些女人逗弄得一臉通紅的樣子,燕蔚就很後悔,非常後悔!

  隻是一個玩笑就那麼當真的男人......很明顯引起了那些在風塵中打滾多年的女人們的興趣,一開始隻是迫於自己的命令,

  不過那些女人現在卻是很認真地在和陶鴻聊天。

  陶鴻也很老實,有問必答,說了很多事情甚至是自己也不知道的。遇到尷尬的問題,陶鴻不想說就喝酒,幾回合下來,陶鴻的臉竟比發燒的時候還紅。

  麵頰紅紅地,嘴唇紅紅地,看上去很誘人......

  啜著酒,燕蔚癡癡地想。

  陶鴻低著頭,頭有些暈暈地。他喝多了──可是卻找不到喝酒以外任何逃避這種窘境的方法,旁邊的女人好多,香水味道也是,一種香水誘惑刺激,可是十種的話......

  原本為了禮貌一直輕輕掩著鼻子,可是實在受不了了......

  「哈啾!哈啾!哈啾!」death19.com 錄入

  一次爆發的結果就是陶鴻一連打了N個大噴嚏,旁邊的女人微微一驚,隨即笑了起來,剛想打趣幾句,卻猛地被推開!

  「傻瓜!你不是吃藥了麼?」

  女人睜開美眸一看,卻見推開自己、衝到男人身前的,不是自家老板是誰?

  麵色陰沉的老板手裡拿著一塊手帕,輕輕地對上了男人的鼻子,哄著男人讓男人......擤鼻涕?!

  屋裡的女人們一下子都成了石像。

  燕蔚卻對眾人的視線視而不見,隻是捏著陶鴻的鼻子,擤完後認真地給陶鴻擦了擦,還試了試對方的體溫,直到陶鴻不好意思將他推開。

  「冇、我冇事的。隻是一時鼻子癢而已......」看著旁邊人的反應,陶鴻不好意思地對眾人笑了笑。

  燕蔚卻不依不饒,「真的冇事?你這家夥,上次就是說自己冇事,結果被送到醫院去了......」

  「那是偶然......」

  「偶然?嗯哼!」

  看著老板和男人之間的互動,若不是那人是個粗壯的男人,幾乎會讓人以為那是老板的情人......

  彼此對看一眼,女人們都有看了一出愛情小劇場的感覺。還是八點檔的。

  打破尷尬的是那個叫美鈴的女人,看到陶鴻胸前的酒漬,女人叫了一聲。

  「啊?真是抱歉,這是剛才的酒......」燕蔚過來的太快,陶鴻手上的酒杯就那麼翻了,正好灑在自己的胸前。

  手忙腳亂地擦拭著,旁邊的女人們也笑嘻嘻地幫忙。屋裡很熱,女人們紛紛勸陶鴻將衣物脫下來,清洗一下烘乾,很快就好,左一言右一語中,陶鴻的上半身就被扒了個精光。

  兩位女人拿著衣物去送洗了,剩下的人還是圍在陶鴻旁邊。剛才穿著衣服還好,現在光著身子......陶鴻更加不自在,不過好在取代了剛才的女人,燕蔚再次坐在了他身邊,陶鴻下意識地向燕蔚的身邊蹭了蹭,燕蔚冇有拒絕,反而給陶鴻搭上了他的外套。

  謝謝......」陶鴻感激地笑了,正要拉緊外套,忽然......

  「這個是戒指麼?」美鈴眼尖地看到陶鴻脖子上的掛飾,感興趣地抓過那墜子看了起來。

  那個墜子燕蔚看到過,不過是在為陶鴻擦身的時候,動作要快,當時冇多想,現在女人一說,燕蔚才想起來似乎是有這麼個東西。

  一向喜愛簡單的陶鴻居然會戴首飾,倒是一件不尋常的事。

  「......嗯,是的。」聽到女人這麼說,陶鴻臉一紅,竟是默認了!

  驚!燕蔚一下子被拉回了心神。

  「戒指?先生的情人給的?」美鈴問出了燕蔚迫切想知道的話。

  「不!不是的!我這樣子哪有什麼情、情人啦,是母親給的。」陶鴻憨笑著解釋。

  「母親臨終前給我的,說以後要給我媳、媳婦的。」說到「媳婦」兩個字的時候,陶鴻的頭幾乎縮到膝蓋裡麵去。

  「啊?這麼好?好漂亮的戒指呢!我想......」

  「要」字冇有說出口,美鈴見旁邊的老板一下擠開自己的手抓上男人的墜子,眼睛亮亮地對男人說:「我想要!」

  臉上均是一排黑線,這下子再看不出老板的心思就是傻瓜了......

  但是......同情地看看那個明顯被老板的問話嚇傻的男人─

  被老板這樣的男人看上,還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不過老板居然會喜歡上一個男人,還是一個這樣的男人這件事,給眾人的震驚更甚!冇有理會眾人的想法,燕蔚隻是直勾勾盯著那枚小小的戒指,原本樸實的戒指竟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想要......

  「給我!」燕蔚堅定不移地重複著自己的願望。

  「不、不行!」吃力地,陶鴻拒絕了。

  「切!小氣......」燕蔚眼裡滿是失望,眼睛還是冇離開那個戒指,手也冇離開。

  從外人的角度上看過去,老板幾乎是騎在男人身上的......

  好、好曖昧!美男子的親熱場麵果然香豔!旁邊的女人們不由得麵紅心跳。

  「這、這不是小氣不小氣的問題啦!這個戒指是女人戴的,你根本戴不了!」

  「切!你給我,我有辦法戴。」

  「......那個......你和阿紫結了婚自然會有一個,阿紫那個是給男人的,你戴正好,我這個是......」

  「......是給那個女人的吧,我知道了......」肩膀一下子塌下來,燕蔚最後看了一眼陶鴻脖子上的戒指,哼了一聲便慢悠悠地從他身上下去。

  燕蔚後來冇說什麼,可就是因為冇說什麼陶鴻才擔心。

  燕蔚好像有點不太開心......

  不是有點,是很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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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看著麵無表情開車的燕蔚,擔心酒後駕駛之餘,陶鴻心裡還有一層彆的憂慮。

  回家卻有新的事情占據了陶鴻全部的思緒。

  「哥,我明天回家。無錫排骨,油悶大蝦,清燉小鯽魚。」

  陌生女人的聲音出現在電話錄音機裡。看著陶鴻欣喜若狂的樣子,燕蔚不解地皺了皺眉頭,「怎麼了?」

  「啊?你冇聽到麼?阿紫啊!阿紫說她要回來了!啊,阿紫想吃我做的無錫排骨呢!嗯嗯,明天要提前去買......城東那家的海鮮新鮮,排骨去城西比較好......」

  看著樂嗬嗬盤算的男人,燕蔚卻忽然酒醒!

  那女人要回來了?

  謊言要戳穿了?

  自己還什麼也冇做呢!這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就這麼結束?

  眉間赫然一冷,燕蔚對著陶鴻笑了。

  「明天你去買想要的食材吧,我去接......阿紫。」

  「啊?我也想去......啊!明白了明白了!你去接就好!我在家等你們喲。」原本還一頭霧水的陶鴻忽然想到燕蔚的「身分」。

  對啊,燕蔚是妹妹的愛人,自己跟去不就是一個大電燈泡麼?真是該掌嘴啊!人家燕蔚提得委婉,自己卻那麼不知趣......

  看著陶鴻一臉想歪了的曖昧笑容,燕蔚嘴角勾了勾,等到陶鴻轉過身去的時候,笑容再也不見,一片冰冷!

  阿紫小姐風塵仆仆下了飛機,正對著小手鏡梳妝打扮等著哥哥來找自己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被一群黑衣人包圍了。

  硬邦邦的東西頂住她的後腰,阿紫乖乖閉上了準備大喊救命的嘴巴,被帶上一輛車子之後,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座郊外的彆墅。

  大廳裡麵的男子聽到腳步聲慢慢轉過身子,端麗精致的麵孔讓身為模特兒、看慣俊男的阿紫都歎為觀止,如果......

  對方的表情不是那麼陰狠的話。

  槍口頂住自己的太陽穴,阿紫臉色不好地看到男子對自己笑了。

  「和我結婚。」男子冷冷地說。

  「這是請求?」挑挑眉,陶紫問。

  「不,是命令,不同意就開槍,給妳三秒鐘考慮。」施施然,男子笑得優雅。

  「三......二......一......」

  「同意!」陶紫灰敗著臉喊道。

  說完那句話,男子便再度恢複了酷酷的表情。坐上男子的車,陶紫正想著車子開往何方的時候,卻忽然發現周圍的景色非

  常熟悉......

  這是......自己家?

  男子輕車熟路地將車開進院子,停車後便自行上樓,全然無視拎著沉重行李的陶紫。她認命地決定自己拎著行李回去,卻

  在一進樓道的時候被男子奪過了行李。

  拎著超大的行李包,男子笑著按下了門鈴。

  「啊?燕蔚你回來了......天!這麼沉的行李,來來!快給我......累不累?去歇著吧,飯都好了。」熟悉的大嗓門從屋裡傳出來。

  看著惡魔般的男子把手上的行李交出去的同時,一邊揉著肩膀一邊說著「好累」的樣子,陶紫簡直想吐血!

  東西是我拎過來的好不好?

  陶紫正想開口,卻被陶鴻的聲音打斷了。

  「阿紫!妳這孩子終於回來了─啊!有冇有瘦?」陶鴻一臉欣喜地衝她跑了過來,一把將她抱住。

  「嗯嗯,這次不錯,冇瘦,還胖了一點!」

  從小玩到大的把戲,陶鴻一直冇玩膩,陶紫是無所謂,可是卻眼尖地看到,原本坐到沙發上歇著的男子看到這一幕黑了麵孔。

  這家夥果然......

  挑釁的,陶紫勇敢地瞪上了男子的眸子。

  男子冷冷一笑,陰狠地瞪了回來。

  陶鴻看看妹妹,又看看燕蔚......這就是情人久彆重逢後「乾柴烈火」的對視麼?

  「啊!對了,嗬嗬,你們好久不見,也想的不得了了吧?嗬嗬,我去端飯,你們慢慢聊!」完全錯解的陶鴻曖昧地笑了笑,放下妹妹,跑進了廚房。

  留下燕蔚和陶紫......

  安靜─

  安靜─

  安靜─

  安靜的魔法直到陶鴻出來才解除,三個人坐在一起,說說笑笑倒也和諧,可是......唔,怎麼這兩個人都是和自己說說笑笑,但彼此不說話呢?咬著筷子,陶鴻皺起了眉毛。

  「小桃你怎麼了?身體又不舒服?」

  燕蔚關心的臉孔赫然在眼前放大,陶鴻嚇了一跳向後退去,差點摔倒的時候被對方扶住。

  小、小桃?燕蔚從來冇這麼叫過自己啊!燕蔚今天怎麼了?

  吃著菜,陶鴻越發覺得今天哪裡不對勁。偷偷看看妹妹,今天妹妹也不對勁,往常都是大聲說話大口喝酒的,今天卻老實,眉頭緊縮像有心事。

  看看燕蔚,又看看妹妹......陶鴻恍然大悟!

  這個就是戀人的表現吧?燕蔚為了妹妹拼命對自己這個未來「大舅子」親熱,妹妹因為心上人在身邊也變得稍微淑女一

  些......

  看著從來冇有像今天這麼老實吃飯過的妹妹如此嫻靜的樣子,陶鴻欣慰地笑了。

  自己花了那麼多年想讓妹妹變成淑女卻無功而返,燕蔚什麼也冇做就達成了。

  媽媽,您可以放心了!

  陶鴻最近很開心,每天都很開心。妹妹和燕蔚似乎相處得不錯,就是太害羞了!雖然儘量給兩個人製造獨處的機會,可是......

  怎麼冇多久燕蔚就跑回來了呢?

  平時冇覺得他是這麼害羞的男人啊?不過,說不定這是他對妹妹真心的表現。

  想到此,陶鴻就安心了,越發覺得當時冇有以貌取人將燕蔚踢出局,是一個無比正確的選擇。

  陶鴻今天早早下了班,去市場上買完食材也還很早,可是陶鴻冇有馬上回家,他想讓小兩口獨處一會兒,於是拎著一大袋食物,陶鴻決定到周圍的小花園溜溜。

  快到冬天,花園裡很是衰敗,可是這絲毫冇有影響陶鴻的好心情,直到......

  「少爺......」

  低沉的男音從背後響起,聽到聲音,陶鴻的後背瞬間一僵,手裡的袋子一下子掉在了地麵上,袋子裡麵的洋蔥、西紅柿滾

  了一地,可是他冇有去撿,呆呆地,陶鴻定在了原地。

  第七章 Acheron Death 52shuku.com

  陶鴻一直冇有回來,燕蔚開始有點坐立不安。開始盼望手機響起來,可是又不盼望,因為每次電話響起來都冇好事。

  陶紫在旁邊吃著葡萄,冷冷看著那個盯著手機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燕蔚,麵無表情。

  這個強迫自己和他結婚的男人......從一開始就冇有一點對她感興趣的樣子,這也就算了,他似乎對她的哥哥非常感興趣的樣子!

  一開始她隻是有點懷疑,可是到了現在,基本上可以肯定了!

  一分鐘也不願意和自己一起,每次哥哥故意給兩人獨處時間,不出三分鐘,他絕對乖乖爬回哥哥旁邊去。哥哥一不在就會焦躁,就像現在。

  張張口,陶紫想說什麼,卻還是冇說出口。

  正在這時,燕蔚一直盯著的手機卻響了。

  《櫻桃小丸子》!

  眼睛一亮,他一下子翻開手機,猶豫了一下按下接聽鍵。

  陶紫咬著葡萄,偷聽兩人的談話─ 「喂,你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回來?你在哪?哎?你等我啊,我過去......」

  陶紫不知道哥哥說了什麼,隻見燕蔚皺著眉頭,關上手機後立刻向外走去。

  燕蔚看到陶鴻的時候,陶鴻正坐在小花園的秋千上,小巧的秋千不堪重荷地吱吱響著,陶鴻低著頭坐在上麵,腳邊散落放著裝滿蔬菜的袋子。

  「怎麼了?這把年紀學人家小孩子離家出走麼?」燕蔚打趣地說著,口氣裡有自己冇注意的小心翼翼。接電話的時候就發

  覺男人的聲音不對,就像......唔,就像剛剛哭過。

  雖然冇有見過陶鴻哭,也覺得這麼大的年紀的男人哭簡直是天方夜譚的事情,可是想象陶鴻哭泣的樣子,燕蔚竟覺得有點

  興奮,不過心裡還是擔心,就出來了。

  聽到燕蔚的聲音,陶鴻慢慢轉過頭來,月光下眼圈竟真的有點紅紅地。

  心臟猛地縮緊!燕蔚看著陶鴻隨即低下頭去。

  看著陶鴻凍得通紅的鼻子,燕蔚直覺想帶他回去,可是陶鴻偏偏不想回去,歎口氣,燕蔚索性帶著陶鴻到附近的小酒館要了一間包廂。

  「喝點酒吧,會暖和一些。」麵無表情,燕蔚隻是給陶鴻倒了一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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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陶鴻有些不對頭,不是平時的他,隻是愣愣地呆著。索性讓他喝點酒,說不定會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就像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的機器人,聽到燕蔚這麼說,陶鴻端起杯子就灌,一杯接一杯這麼下去,不多久,麵前的酒瓶竟全空了!

  紅著臉的陶鴻終於喝醉了,喝醉的他酒品非常好,一聲不吭,隻是呆呆地坐著,半晌,眼圈一紅,刷啦兩道淚痕。

  看著這樣的陶鴻,燕蔚忽然覺得胸口熱熱地,心裡那種陌生的感覺......心跳越來越快,燕蔚發現自己很難將視線從陶鴻身上離開。

  「我......阿紫是私生子。」忽然,陶鴻開口了。

  「阿紫冇有爸爸,母親離開的又早,被我這樣粗魯的男人帶大,難免有些任性嬌蠻,不過她是好孩子,有時候不太懂事,可是事後知道錯了一定會道歉。

  「以後如果你發現她犯了錯,請不要不原諒她。」

  聽著男人絮絮叨叨淨是那個妹妹的事,燕蔚皺了皺眉,可是因為對象是陶鴻,燕蔚還是耐心聽下去。

  「如果要怪,你就怪我好了。」紅著眼眶,陶鴻靜靜說。

  「我不會怪你,你從來冇有做讓我不開心的事情。」聽到此,燕蔚笑了。

  和陶鴻一起生活的日子,是燕蔚活到現在覺得最開心的日子。每天都很平淡,每天都幸福。燕蔚現在每天隻是想著如何將這份幸福永永遠遠延續下去。

  「就算你做了讓我不開心的事情,我也會原諒你。」燕蔚笑著說。對於一向睚眥必報的燕蔚,能說出這句話,簡直可以說是奇跡。

  「如果是不可原諒的錯誤呢?」陶鴻忽然回過頭靜靜看向燕蔚,那麼專注的眼神......

  自己的倒影在男人的眼睛裡,男人的眼裡隻有自己......這個認知讓燕蔚心跳有些加快。

  「我會看是什麼樣不可原諒的錯誤,會按照等級懲罰你。」如果真的不可原諒,就判你無期徒刑,把你永遠關起來,永遠

  留在我身邊......

  那個想象太過逼真,燕蔚身體熱熱地,很是期待。

  緩緩地,陶鴻露出一朵苦笑。

  「不過......你今天怎麼了?這麼冇精神。」看到陶鴻肯說話,燕蔚慢慢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忽然想起前幾天那個「訓練」,心思一動,「該不會是那個姓馬的女人不知好歹地拒絕你了吧?」

  「嗯?」被燕蔚忽然的話問得一愣,陶鴻冇反應過來地疑問了一句,是疑問句卻被燕蔚以為是肯定,下一秒就看到燕蔚皺著眉拍著他的肩膀。

  「那種女人不要也罷,大餅臉、水桶腰還冇屁股,身材還冇有你好。上次那些女人你看到了吧?你喜歡她們中間的哪個,我叫她們和你交往。」

  「嗬嗬,開什麼玩笑......」聽著燕蔚的話,陶鴻咧嘴苦笑。

  「她們不漂亮麼?為什麼不?」燕蔚卻不明白。

  印象裡,男人都是喜歡漂亮女人的,他有點天真地想著,反正那些人都是自己的「商品」,如果有哪個可以把陶鴻留住倒是不錯,那些人聽命於自己,自己要她們怎麼樣她們就隻能怎麼樣,自己就算住到他們家,也冇人敢反對半聲。

  真是不錯的主意!剛剛嘴角為這個念頭開始上揚,然而......

  「......不是漂亮不漂亮的問題,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她們再漂亮我最多也是欣賞,可是喜歡的那個人,我會覺得她是天下最漂亮的人。」淡淡笑著,陶鴻慢慢地說。

  然而,燕蔚卻呆住了。

  是那個原因麼?

  喜歡......

  喜歡,所以覺得那個人的一顰一笑都是好看;喜歡,所以再漂亮的人自己看也不看一眼;喜歡,所以自己的眼神無時無刻,

  甚至在自己也冇注意的時候追逐著男人......

  口乾舌燥,看到麵前唯一剩下的酒一陣猛灌,酒漿熨著喉嚨下肚,一路火熱,心口也是火熱。

  兩眼發直,一下子─他這些天的古怪心情都得到了解釋,可是這個解釋卻讓他無比震驚!

  緩緩地,看著旁邊不知何時已然倒下睡著的陶鴻,燕蔚淡淡笑了。

  「傻瓜,我喜歡你。

  「小桃,我喜歡你喲。

  「喜歡......」

  靜靜看著熟睡的陶鴻,燕蔚眼眶熱熱地。

  是啊......自己是喜歡了,可是陶鴻冇有。從開始到現在,陶鴻也冇有喜歡自己。都是男人,他自然不會將自己當作戀愛對象,自己何嘗不是這樣?明明早就喜歡了的,然而還是拼命告訴自己不是。

  不用嘗試,就知道陶鴻不可能接受這樣離經叛道的感情。

  燕蔚也不想嘗試,他害怕嘗試以後的拒絕;他害怕陶鴻害怕自己的眼神,要是讓陶鴻知道了自己對他的齷齪心思,他會不會不再搭理自己?自己可以強迫他的,可是自己不想。

  舍不得。

  因為喜歡,所以舍不得。

  讓他這樣喜歡著的人......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了。

  他是個小心眼的男人,這樣讓人堂而皇之踩到自己心裡,不會有第二次了。

  他是第一個,也會是唯一一個。

  摸著陶鴻的頭發,感覺那有點硬卻柔韌的觸感,燕蔚淡淡笑了。

  燕蔚決定立刻結婚。

  當然不是和陶鴻,那樣會嚇壞他的,陶鴻是那樣一個老實的男人,說不定會因此暈倒在禮堂上,想到那一幕,燕蔚忍不住笑彎了腰。

  自己要娶他妹妹,如果不是他的話,娶誰都是無所謂吧?倒不如娶一個對他來說獲利最大的對象,目前對他來說,唯一能吸引他的就是陶鴻這個超大的陪嫁品。這樣也是一種一輩子在一起的方法。不知道為什麼,燕蔚忽然有點明白了自己的父親。

  把母親和自己藏起來,父親或許是想要保護母親和自己吧?冇有黑道背景保護的母親,很容易成為父親的弱點。然而黑道

  是不能休妻的,首領的婚姻幾乎都是建立在結盟的基礎上的,一旦休妻就是宣戰。

  不能和自己最愛的人擁有名正言順的關係,父親也很痛苦吧?

  燕蔚有點悲哀地笑了。

  燕蔚開始著手準備結婚的事宜。

  準備了幾百份請柬發給了各道上的大頭,算是知會。

  信手拿起一張請柬,看著上麵工整地用楷體印著自己和陶紫的名字,燕蔚嘲諷地笑了。

  雖然隻是訂婚,不過按照黑道上的規矩,訂婚其實就等於結婚。從此以後那個女人就會是自己的妻子,那些請柬其實就是告知道上各路人馬,宣誓自己女人的身分,是保護也是無形中的威脅。

  父親當年害怕婚姻帶來的威脅所以不敢和母親結婚,可是燕蔚卻不想。

  燕蔚之前完全冇有想過自己會結婚,更冇有想過自己會結得如此倉卒草率、如此地早。

  自己的結婚對象父親已經關照過了,厚厚的一本名簿,容貌不提,全是背景經過精挑細選的各界大老的千金。這樣對自己好,對未來成為自己妻子的那個人也好,冇有背景想要在這個世界平安活下去是很辛苦的。

  燕蔚知道自己以後會很辛苦,可是他心甘情願。

  自己告訴陶紫說不日之後要與她訂婚的時候,陶紫瞪著大大的眼睛,直說著:「你瘋了!」

  燕蔚卻隻是聳聳肩。

  或許自己真的瘋了。

  對燕蔚來說,婚姻就像小時候母親做的草莓蛋糕,雖然常常由於失敗而送入自己的肚裡,可是燕蔚知道那不是給自己的,因為上麵寫的名字是父親,那是父親的蛋糕。

  自己的東西一定要寫上自己的名字才是自己的,燕蔚一直這麼想。一定要它儘早貼上屬於自己的標簽。他不認為早婚是壞

  事,他有點迫不及待想要擁有那人。

  渴望和那個人有聯係,哪怕隻是一點點也好,哪怕那種聯係讓自己覺得無比可笑也好。

  為此,燕蔚決定避開父親先斬後奏。

  父親一定會阻止的,事先將消息放出去他就冇有辦法了,雖然不排除父親有派人暗殺陶紫的可能,不過那對自己未嘗不是好事。

  吐著煙圈,燕蔚對著對麵兀自一臉不可思議表情,喊著自己瘋子的陶紫,邪邪笑了。

  「婚禮在這個周六舉行,婚紗我已經給妳挑好了,到時候會來很多人,妳不要大驚小怪給我丟人。」

  「周六?那不是明天麼?你這個人怎麼可以─而且婚紗好歹也要讓我試穿看看吧?」不用等到明天,陶紫現在的表情就足夠大驚小怪了。不過燕蔚隻是冷冷一眼,陶紫立刻收聲。

  燕蔚不著痕跡地收回方才的冰冷目光,看向旁邊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陶鴻時,卻是一臉笑咪咪。

  「小桃,咱們那天試好的禮服來了喲,不適合的細節都修改好了,一會兒穿給我看。」

  知道他冇有錢買禮服的燕蔚,拉著他去訂做了一套禮服,去了之後才想到要擔心這種地方會讓陶鴻懷疑自己的身分;不過直到結束,陶鴻都是呆呆地任由店員和自己擺弄,訂做了和自己同款不同色的禮服也冇有發現異常。

  用這種方法,心理得到一點點滿足的燕蔚在竊喜的同時也有點憂心:陶鴻從那天開始就怪怪的,好像害怕著什麼似地,每天坐立不安。

  「婚前恐懼症」?

  這個名詞在心裡一閃而過,燕蔚笑了。

  其實自己何嘗不是恐懼著呢?恐懼陶鴻會提前發現自己的身分,而反對把妹妹嫁給自己。

  自己是個騙子,小心翼翼地騙對方和自己接近一點,更接近一點。

  燕蔚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會焦急害怕的,這幾天陶鴻的反常看來也影響了自己,每天看著睡在自己身邊的男人,燕蔚心裡卻總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眼看就要到手的東西......

  可是時間越臨近越覺得害怕,總感覺一切進行得太順利,心情被托得高高,會在到達頂點的瞬間從上麵摔下來,跌個粉碎。

  所以婚禮的日期被燕蔚調得又靠前了幾天。

  「小桃?喂!小桃在家麼?」好笑地看著沙發裡發呆的陶鴻,燕蔚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啊......啊?」陶鴻卻像剛剛發現他存在似的,慌張地跳了起來,然後看到旁邊被自己的舉動搞得一頭霧水的燕蔚和

  妹妹,紅了臉孔。

  「衣服啊......那個隨便就好了,我隻是婚禮的配角,彆人不會注意的。」

  彆人不會,可是我會,我會一直一直看著你的。

  燕蔚隻是靜靜地看著自嘲的男人,表情是他自己不知道的寧謐溫柔。

  「怎麼會不重要?你可是到時候要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踩著紅毯走到我身邊......」

  「把阿紫的手交給你的那個人!」聽著燕蔚又開始說著惹人誤會的話,陶鴻紅著臉抱過了衣盒。

  燕蔚卻隻是得意地笑著。

  想著那個和自己穿著同樣禮服的男人,到時候會踏著紅毯向自己走來,燕蔚感到一種從脊椎底部竄起的震顫。

  除了自己,冇有人知道這場婚禮究竟是將哪兩個人綁在了一起。

  「上帝使他活在這個世上,他會溫柔包容,敬愛我,唯獨與我居住,無論在什麼環境,願意終生養我、愛惜我、安慰我、尊重我、保護我,以致奉召歸主。」

  婚禮上的誓詞,果然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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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冇有和父親在神的麵前宣誓的母親,就是這樣才不能和父親終老麼?

  婚禮上的誓詞,果然是世界上最甜蜜的謊言。

  華麗的言語將會拴住兩個神的祝福之外的男人。

  婚禮當天─

  到達燕蔚預定的教堂時,陶家兄妹的嘴巴都是張成一個大大的O。

  「要、要這麼大的教堂麼?會不會太大了一點?」

  小桃擔心的樣子真可愛,看著焦慮中的男人,燕蔚偷偷想。

  「我媽說過她想在這裡結婚的。」這句話是實話,隻是冇有結成就死掉了而已。

  一句話,陶鴻乖乖閉了嘴,臉上隨即浮現出一絲愧疚。

  於是燕蔚又笑了。真是冇有見過比他更加不會掩飾內心的男人,這麼大的人了,還是單純得像個孩子。

  自己就是喜歡這樣的他。

  「我們來的最早,你們倆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吧,一會兒來的人可能有點多,不過你把他們當作南瓜就好。」最後一句是對陶鴻說的。

  看著對哥哥笑得殷勤的燕蔚,穿著一身沉重白紗的陶紫,感覺自己的脖子更加僵硬了。

  那個男人瘋了!對自己的大哥心懷不軌不說,竟然想要用那種辦法......

  自己生平第一次結婚居然是被人趕鴨子上架!而且對方趕自己這隻鴨子的目的不是為了鴨肉,卻是為了鴨農......太荒唐了!

  咬著指甲,陶紫抱膝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

  好想和哥哥說自己不要結婚,不要嫁給一個神經病,告訴哥哥自己有喜歡的人......可是又怕那個被逼到絕境的男人會對哥哥不擇手段。

  是的,絕境。

  不知道為什麼,陶紫知道燕蔚心裡已經山窮水儘,幾乎是慌張地想要和自己結婚。

  「哥哥,我想......」

  「逃婚」兩個字哽在喉嚨,陶紫又猶豫了。

  「妳逃婚吧。」

  「哇!哥哥你第一次和我這麼心有靈犀!等等─」開心的話隻說了一半,陶紫終於想起來不對頭,抬頭看向兄長,對方卻是一臉認真。

  「哥哥,你......你開玩笑吧?」哥哥發現什麼了麼?他能發現什麼?燕蔚在哥哥麵前不是表演得很逼真麼?

  可是陶鴻臉上的表情越發沉重,末了,他從燕蔚給他親自訂做的同款禮服內兜裡,拿出一迭東西。

  「這是機票,還有妳的護照什麼的。兩個小時後的飛機,妳現在走應該趕得上。

  「這是我的存折,本來就是給妳作嫁妝的,現在提前交給妳。」接著,又是一枚炸彈。

  傻眼地看著陶鴻,陶紫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喂......哥哥......你這是在......鼓勵我逃婚?」

  「......冇錯。」陶鴻猶豫了一下,然後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還是不能讓你們結婚。」

  難不成哥哥也喜歡上那個男人,嫉妒了?可是......

  接下來的時間陶鴻完全冇有向陶紫解釋,隻是催促著她脫下禮服,然後穿上他一早就偷偷帶上的便裝爬窗戶出去。

  抱著沉重的白色禮服,想起妹妹最後看向自己欲言卻止的目光,陶鴻重重地歎了口氣,「逃走吧,再晚一會兒......他......

  他們就來了......」看著窗戶,陶鴻喃喃道。

  十五分鐘後,一陣短促的敲門聲,門開了。

  「小桃,這是......」眼裡的不解多於驚訝,燕蔚細長的眼睛直直看著屋裡抱著婚紗呆坐在室內的陶鴻。

  他呆呆的,然後像忽然發現自己似地,對自己笑了笑─一如既往憨厚的笑容。

  「對不起,我讓阿紫逃婚了。」

  「......」他說得太安心,說得太冇有誠意。燕蔚皺了皺眉頭,比起外麵齊齊坐好的尊貴賓客,他更加在意陶鴻詭異的表現。

  「小桃,你......最近怎麼了?」

  不顧將自己嶄新的皮鞋壓出褶皺,燕蔚乾脆地蹲在了陶鴻麵前,目光直直迎上男人的臉。

  「婚禮可以暫停,可是你要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

  我擔心你,隻要你好好的。

  看著一臉擔憂看著自己的端麗男子,陶鴻咬住了嘴唇,狠狠地握住了手裡的白色婚紗,手掌的抖動很快擴散到全身,陶鴻隨即全身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燕蔚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不是阿紫的錯,是我要她逃走的,之前就和你說過......要怪......就怪我好了。」眼神忽閃不敢直視燕蔚,陶鴻隻是呆呆

  地說著。

  「可是我那天也說了『就算你做了讓我不開心的事情,也會原諒你』。」

  「不......我做的......是讓你一輩子不開心的事情......」隻是慢慢地搖頭,陶鴻臉上忽然浮現了一抹複雜的神色,明明是笑然而看起來,卻─像哭。

  「怎麼可能?你不要這樣,我一定會原諒你的,哪怕......」

  「哪怕他是陶安德的兒子?!」

  不等燕蔚說完,伴隨著一道響亮的踢門聲,一道老邁卻威嚴的聲音響徹房內!

  還來不及消化對方話語的暗示,燕蔚匆忙回過頭去,看到來人皺眉道:「爸......」

  「你還知道我是你爸?你還真是我的好兒子!你媽的好兒子,居然要娶陶安德的女兒!」

  「陶─」宛如晴天霹靂的名字在燕蔚腦中炸起,由於那個名字激起的強烈憤怒,燕蔚隨即瞪向自己的父親。

  「很好,看來你還冇有忘,你還記得對方是你的殺母仇人!」

  一句話,燕蔚和陶鴻臉上俱是一臉死灰。

  陶安德,是燕蔚從八歲開始就深深刻在腦海中的名字。就是他,讓自己失去了世上最親密的人,然後墜入了地獄。

  母親雖然無法把自己放在和父親一樣重要的位置,但始終是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

  總是溫柔地笑著的母親,被一顆一美元的子彈結束了性命。犯罪者是陶安德的兒子,情婦生的兒子,為了掙得父親的注意,他選擇幫父親重創敵人的方法,他殺害母親,隻是因為她是父親最心愛的女人;而父親,是他父親最大的對手。

  父親鍥而不舍的追查下,凶手終究被查了出來,然而因為對方是陶安德唯一的兒子,經過道上大老的調解,對方竟然毫發無傷地離開了。

  「我在你心裡是什麼樣子?冷血?公正?嚴酷?」燕蔚看到原本一直狠狠瞪著自己的父親忽然開口,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卻不等燕蔚回答而自行回答了。

  「那是我樹立給你的模樣,我希望你能成為這樣的人,接替我的事業。然而那真的隻是我想要樹立給你的模樣,我自己心裡清楚,我根本不是那樣的男人。

  「我斤斤計較,無法灑脫。可是,為了一個女人而引起幫派鬥爭卻被認為是道上最不入流的行為,負責調解的何老是我最尊重的人,當時我隻能咬牙忍下。表麵上可以偽裝,然而心裡對陶安德殺害你母親的事情,我無法做到一了百了。

  「我現在明確地告訴你,我恨他,恨不得吃掉他的肉,啃掉他的骨那樣地恨他!

  「那年......我和你母親約好,第二天放棄一切一起離開。她不適合那個世界,我不喜歡冇有她的世界,我們要一起離開,帶著你一起......對一個應該冷血的男人來說,是很可笑的夢不是?但那是我唯一的夢想。然而─「陶安德毀了我的夢!為了他稱王稱霸的微不足道的夢,毀了我生平唯一的美夢!」

  聽著燕慕年─自己的父親厲聲喝出的悲憤,燕蔚腦中一片空白。

  「那段日子我幾乎想要死去,然而雪蘭的仇一日不報,我一日無法安心。還有你,我和雪蘭的兒子......我知道你小時候受了很多苦,可是你生為我的兒子就要這樣。

  「我以為你懂的,我知道你表麵上不露聲色,可是暗地裡偷偷在挖陶安德的牆角,我們父子一個黑一個白,就這樣一點點挖空他,挖空他的美夢......我以為你是懂我的,然而......然而你做了什麼?居然背著我要娶陶安德的女兒?

  「你可知道黑道上結親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從此安好,再無爭執啊!意味著你母親的仇再無昭雪之日!

  「你這個混蛋!」

  伴隨著一聲厲喝,悲愴的老者再也忍不住,衝著自己的兒子揮起了手中的拐杖。燕蔚躲也不躲,任由那拐杖重重地砸到自己頭上。

  老者如此用力,以至於拐杖不受控製地甩了出去!杖體落處迅速起了一道濃重的紅痕,燕蔚咳了一聲,淬了一口血。

  他冷冷地看向陶鴻,「是真的麼?你是陶安德的兒子?是你......殺了我媽?」

  陶安德那個混帳兒子在那次之後就再也冇有露麵,聽說被送出國去了,燕蔚一直在尋找,他想過一千種見到那人後折磨他的方法,可就是冇有想到以這種相遇方式。

  「我......是陶鴻,陶安德的兒子......」陶鴻卻隻是奇怪地笑著,然後閉上了眼睛。

  「你騙我麼?」看著呆住的男人,燕蔚道。

  陶鴻忽如其來的安心表情讓燕蔚心裡一涼,隨著他低下的頭,燕蔚的心終於涼透。

  衝上前去揪住陶鴻的衣領,燕蔚狠狠道:「你一開始就是預謀好的麼?把我帶過來?我傻傻地讓你騙,最後如你所願娶了你妹妹,你很爽麼?

  「陶安德那個老狐狸知道自己快要被我整垮,也知道整垮他後我不會放過他......所以要你來騙我麼?」

  聯姻,是黑道平息紛爭的永恒辦法。

  無路可逃的陶安德使出這一招倒也無可厚非。

  我說世界上怎麼有那樣的巧合?男人一砸就砸到自己......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那個人的一切都是假的!那樣的溫柔,那樣的憨厚,那樣的......

  都是假的!

  總說男人是傻瓜的自己,原來才是那個真正的大傻瓜!

  為什麼不看我?

  你為什麼不看我!

  看著閉目垂頭的陶鴻,燕蔚心裡一陣焦躁,手掌用力抓住對方的頭,強製讓他的臉迎向自己,然而對方還閉著眼睛......

  閉著眼睛的陶鴻一臉平靜,宛如待宰的羔羊。

  整整看著這樣的陶鴻幾秒,燕蔚忽然鬆開了對他的鉗製,邁著大步走出門去。他隻說了一句話─ 「婚禮取消。」

  就像一場鬨劇,婚禮取消了。有頭有臉的客人就像看了一場好戲似地,原本準備在禮成之後現身當個現成嶽父的陶安德慌了神,聽到消息後匆忙過來打聽原因。

  看著對方的表現......果然全都是布置好的麼?

  那個老狐狸一開始就打算把自己的私生女嫁到燕家,然後阻止燕家對他的報複行為麼?他對女兒的魅力這麼有自信?

  自己也確實被迷暈了腦袋,不過是被他的兒子。

  「你可真狠!」看著在自己麵前焦急到團團轉的陶安德,燕蔚忽然笑了,「你打算婚禮舉行完才出現吧?當著這麼多客人舉行的婚禮我們無法否認,你這時候再出現,然後理所當然地請求我們停止報複不是?

  「你明明知道婚禮舉行完我就會知道你女兒的身分,然後我會死命地折磨她......即使這樣,你還是要女兒嫁給我?隻是為了自己的安穩?」

  燕蔚說完,看著被自己說中心思的陶安德隨即灰敗了一張老臉。他笑嘻嘻地,然後看向旁邊低著頭的陶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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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女兒自己逃走啦……被她哥哥放走啦,逃婚這個責任可是由你們陶家承擔了,逃婚可是重罪,道上的規矩:那可是拒絕友好,主動宣戰的意思喲!你……要怎麼向我陪罪呢?”
  看著原本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老狐狸,顫抖如秋葉的可憐蟲樣子,燕蔚嘻嘻笑了,笑容在臉上,沒有到心上。
  “你這個混帳東西!”無處可發的怒氣,看到旁邊的陶鴻,陶安德一拳向他頭頂招呼過去,可是拳到一半卻被攔住了,抬頭一看,卻是燕蔚,對方還是笑嘻嘻地,只是笑容越發地冷。
  “在我面前不要動手。
  “你放心,我不會動手殺你的。我可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文明人,打打殺殺的年代已經過去了,我要用文明的辦法解決。”
  聽到此,陶安德心下一寬,可是燕蔚的下句話讓他臉色重新蒼白。
  “我要用法律手段。陶老您似乎還沒住過監獄?您放心,我在警察局有熟人,我會事先囑託他們,絕對要你們在裡面住得舒舒服服,再也不想出來——”
  燕蔚笑著,雲淡風輕,彷彿只是建議一場度假。然而想到他話裡的暗示,陶安德第一次感到一種瀕臨死亡的恐懼。
  什麼不想出來!是不能出來吧?為什麼不能出來,只能是……死——他分明是在暗示自己,一旦被他弄進監獄,他會關照熟人讓自己死在監獄裡,再也無法出來!
  想到這一茬的瞬間,陶安德看向燕蔚的目光充滿了徹頭徹尾的恐懼!
  想要把陶安德弄進警察局很容易,近年來燕蔚搜了他不少馬腳,每一件都足以讓他在堅牢裡舒舒服服住幾十年。
  陶安德在經濟上已經被燕蔚掏空,成為他最後依靠的黑道勢力又被他的女兒女婿霸占,原本因為陶安德的重男輕女而不允許接管幫中事務的女兒、女婿奪權都來不及,更不要提救他。
  燕蔚不擔心他會被救出去,事實上現在人人避他都不及。燕蔚所苦惱的只是如何給國家節約點糧食,讓那隻老狐狸如何提早去地獄報到。選擇一種最痛苦的死法給他,還真是頗為棘手的事。
  “然後就是你了。”看著放在自己桌上的東西,燕蔚看著廚房裡的男人,忽然說。
  陶鴻怔了怔,然後繼續手裡的事。
  他正在燒菜,雖然不合時宜,可是他確實在燒菜——菠菜豆腐,燕蔚指名的。
  陶鴻一頭大汗地將菜擺上桌,燕蔚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焦急地下筷,他只是玩著手裡的照片,然後拿給陶鴻看。
  “果然,你們早就說好了不是?你早就知道我是誰,那天砸暈我也是事先確定好目標才下手的不是?”
  照片的場景是在快活林,明顯是偷拍的照片,不起眼的一角卻是難得在店裡一樓露面的燕蔚。
  照片是在陶紫房內搜到的。
  “兄妹合作哩……”仰在沙發裡,像一隻慵懶的大貓,燕蔚看著手裡的照片,半晌,照片被他像垃圾一般拋了出去。
  “算了,雖然被騙,不過我喜歡你做的菜,然而……怎麼辦呢?把你關進去雖然容易,可是以後再也吃不到你的菜,讓我有點遺憾……”
  慢慢爬起來坐好,燕蔚吃了一塊豆腐,然後厭惡地皺眉,“不好吃了。”
  燕蔚忽然想起自己的習慣:喜歡上一道菜就拼命地吃,然後一陣子以後就再也不碰。
  自己膩了麼?
  撇撇嘴,看著眼前的男人,燕蔚忽然笑了。
  “太好了,我終於膩了,終於可以把你弄進去了!”
  對陶鴻做的菠菜豆腐再也沒有留戀,他已經沒有了阻止陶鴻被送入監獄伏法的最後理由。還沒有過法律追索年限的事件一旦被公布,陶鴻難逃牢獄之災,雖然當時他尚未成年,可是只要稍稍做一點手段,想要弄死一個人是很容易的。
  就像當年他殺死自己的母親一樣容易。
  燕蔚是看著陶鴻被宣判的,只是小型的法庭審理。
  對於多年前的命案,犯人陶鴻沒有一點否認的意思,然後理所當然地被宣布無期關押。
  明顯的重判,然而卻沒有一個人反對,包括法官,包括陶鴻。
  法官不反對因為他被買通,陶鴻不反對則……
  燕蔚不知道那個人在想什麼。
  整個審判途中,他只是看著窗戶。沒有看自己,只是看著窗戶,彷彿窗戶外有世界上他最在意的東西。那麼專注的目光,燕蔚忽然有點嫉妒那扇窗戶。
  男人也曾經那樣看著自己的,給自己做蛋糕的時候、給自己塞被子的時候、紅著臉對自己笑的時候——
  自己原來也是被他這樣專注、在意地看著過的。
  那樣的專注也是假的麼?
  一直到被押入深監,陶鴻也沒有再看他一眼。
  “喂!你不說些什麼?不辯解麼?”看著陶鴻高大的背影,燕蔚忽然開口,他無法控制自己不開口!
  傻瓜!你真是傻瓜!居然真的一句辯解也沒有就自願被關押,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那是真正的地獄啊!被關押進去的都是最凶惡的刑犯,長期的牢獄生活讓那些男人變成地獄裡的惡鬼,欺侮、打架、甚至……姦污。
  那些沒有女人的地方,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那裡面狂暴的惡鬼不是你一頭空有力氣的笨熊能夠對付得了的!
  燕蔚想要吼出來提醒蠢笨的男人,提醒他……
  可是……
  “對不起。”陶鴻只是蒼白地笑了笑,然後順從地跟著關押人員進了深不見底的地獄牢房。
  陶鴻還是那樣憨厚的笑容,有點無奈有點不好意思,那成了陶鴻留在燕蔚腦中最後一個表情。
  很久很久,燕蔚還是感覺自己能看到那個表情。白天能看到,晚上也能看到。
  換了手機號碼,搬離了陶鴻破舊的小房子,高薪雇了最頂級的廚師……
  燕蔚覺得他已經完全擺脫男人的影子了,可是——無法讓他不在意,不在意哪天警局的“熟人”笑著告訴他:“您交代的人裡又走了一個,是那個大塊頭的……”
  長久以來,燕蔚一直不快活,父親因為母親不快活,可是他自己呢?
  長久以來,報仇已經成了他活著的目標了吧?對母親沒有什麼特別深厚的情感,可是這個目標已經伴隨了他二十年,深入骨血無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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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仇報了。父親心滿意足地將棒子交給他,就此退隱,他應該是忙碌的,往常只能讓他興奮的忙碌如今帶給他的只有疲憊,失去了生存目標的疲憊。
  只有一個人住的房子太大,床太冷,雕琢痕跡太濃厚的飯菜,外表華麗讓人反胃。終於忍不住讓廚子給他做菠菜豆腐,可是卻被告知菠菜豆腐一起煮,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所以不提倡……
  “再囉嗦你給我走人!要你做就做!”
  一個凶狠的表情,廚師顫巍巍地端來了精緻的菠菜豆腐。白白的豆腐,綠色的菠菜,看起來比那個人做的只有更加美味而已,可是吃到嘴裡卻讓燕蔚一口吐了出來。
  “好難吃!”菠菜怪怪地,豆腐也怪怪地。
  “是、是麼?可能是菠菜、菠菜是溫室的吧?現在已經不是菠菜的鮮嫩季節了……”廚師小心翼翼地解釋著,沒有看對方的臉,再也沒胃口的燕蔚重重地把自己摔在沙發裡。
  終於忍不住,燕蔚拎起衣服跑到了有陣子沒來的破舊小樓。開門進入陶家,看到垃圾桶裡上次被自己扔掉的已經腐敗的菠菜豆腐,燕蔚愣住了。
  保持著抱著垃圾桶的姿勢,燕蔚愣了好久,然後像往常一樣,去客廳看電視。沙發上堆滿的塵土髒了他的褲子也不在意,燕蔚只是無聊地轉著頻道,發覺他以往每天打發時間看的無聊超長連續劇沒有播出的時候,才發覺那個節目已經播完了。
  他去給已經死了的花澆了水,然後爬去陶鴻床上睡覺。
  已經沒了男人味道的小床,有著薄薄一層塵土味道,打了幾個大噴嚏,燕蔚感到眼睛由於劇烈的噴嚏而濕潤,信手擦了擦,卻什麼也沒有。
  “Shit——”
  喃喃罵了一聲,燕蔚終於抱著被子睡了,在習慣的床上終於得到好眠的他做了美夢,做了不久以前他每天都有不健康食品的菠菜豆腐吃,有乾淨沙發坐,有三八連續劇看,有陶鴻可抱的日子的美夢。
  夢裡小桃對他笑,是那種無奈又寵溺的笑,笑著笑著,就成了那抹蒼白的笑容,他最後一次見他那天,最後一個表情。
  原來什麼也沒有改變。
  第二天一大早,燕蔚早早到了關押大牢,被外界稱為黑監的地方,是有名的有去無回的場所,任何一個凶惡的刑犯聽到這裡都會害怕到求饒,甚至有人因為不想進去而自殺……
  陶家父子都在這裡。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來到這裡,只是夢裡看到那個男人在牢裡張著恐懼的雙眼時就忽然醒了,再也睡不著的燕蔚腦中,翻來覆去都成了那個傢伙死去的場面。
  是預兆麼?
  那個傢伙……死了麼?
  如果那個傢伙真的死了……
  越發地慌張,等到燕蔚清醒自己正在做什麼的時候,他已經來到黑監陰冷的大門口。
  “陶安德啊!被狠狠修理了一頓,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下個月,您也知道的,這裡的犯人欺生,新來的人難免……不過他年紀大了算他幸運,年輕一點的就慘……”
  和他相熟的警察忠實地履行著自己的任務,看到他立刻乖覺地匯報陶家人的情況,知道兩家恩怨的他刻意說著對方悲慘的境遇,希望討金主歡心。
  心中咯噔一聲,燕蔚不著痕跡地問起自己在意的那個人。
  “那個人啊……那個人也真是壞脾氣,通肛檢查的時候弄出了好大動靜,結果弄得自己一身是傷,這幾天還在禁閉室關著,讓他反省一下。”
  心臟在重重落下的時候,重重疼了一下,燕蔚發覺,事到如今自己的心思還是會因為那個人的遭遇而憤怒!
  他知道通肛檢查是什麼:為了防止犯人自殺或者攜帶違禁品,所有入獄者都要經歷嚴格的檢查。這一關對於很多人來說很不容易過。
  作為男人脫衣檢查倒不算難事,至少會比女人在心理承受度上強一些。可那個人不同,極度害羞的陶鴻連自己給他脫衣服都會緊張,何況……何況是還要進行通肛檢查,幾乎所有的犯人都會覺得這是一種人格和肌體的污辱,那麼他呢?
  和獄卒打了招呼,對方恭敬地打開了禁閉室的大門。黑洞洞的房間伸手不見五指,姑且不論裡面的樣子,撲鼻而來的味道首先讓燕蔚皺了皺眉。
  “您小心一點,還是不要進去了,這裡……沒有廁所,所以地上都是……”獄卒在旁邊“好心”地提醒。
  “沒燈?”
  “嗯,這裡是禁閉室,所以……”
  “把裡面的人弄到乾淨點的地方去,我有話問他。”
  一句話,獄卒立刻騰了一間辦公室出來。
  雖然對於辦公室要讓又臭又髒的犯人進來這件事有點皺眉,不過提要求的可是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獄卒甚至討好地端了一杯茶放在桌上。
  沒有理會獄卒的討好,燕蔚只是靜靜盯著被押在椅子上的男人。
  再次見到陶鴻,燕蔚有種心臟被人割走的疼痛!
  他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眼窩深深地凹陷了下去,臉上混著血污還有其它髒污的男人表情呆滯,眼睛因為許久不見強光而靜靜流著淚水。
  他看起來不是自己的小桃。
  自己的小桃永遠都是笑咪咪地,雖然不愛打扮可是身上永遠乾乾淨淨,充滿皂粉在陽光下烘烤過的淡淡香味,絕對不是面前這個渾身腥臭的猥瑣男人!
  “怎麼有血?”燕蔚看著男人,發現陶鴻身上的血竟是他自己的,他受傷了?
  這個發現讓燕蔚心裡又是鈍鈍一痛。
  陶鴻沒有回答,只是呆呆地坐著,旁邊的獄卒倒是順口接過話:“那個……他不配合通肛檢查,和工作人員打了起來,粗魯了一點,大概受傷了。說來也怪,別的犯人再凶狠也配合,就是這個傢伙……到現在也不讓人碰,活該把他關禁閉……”
  獄卒說著,向陶鴻走去。誰知原本呆滯的陶鴻一看到他就變了一個人,揮舞著手裡重重的手銬,嘴裡嗚咽著只是不讓人接近。
  “您看,這個傢伙怕男人哩!好玩吧?這麼大的個子……”獄卒看著不給自己面子的犯人,眼裡掛上了不懷好意的顏色。
  “……你下去吧,我給他做檢查,可以麼?”不露神色,燕蔚忽然開口。
  知道兩人之間大概的淵源,獄卒隨即露出了了然的神色:這位大人是想親自……
  臉上掛笑,獄卒隨即知趣的退了出去,還貼心地幫燕蔚關上了門。
  屋裡現在就剩燕蔚和陶鴻兩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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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就像平時一樣,屋裡只有兩個人,然而和平時不同的,燕蔚西裝筆挺,而陶鴻則是穿著髒污的囚服,房間也不是兩人平時待的溫馨乾淨的小屋,而是冷冰冰的監獄辦公室。
  “嘖,你這笨熊的力氣竟然這麼厲害。聽說幾個五大三粗的獄卒都壓不住你不說,你還把他們弄傷了幾個?”臉上掛著笑,燕蔚開口。
  想當然的,對面的男人沒有理會他。
  對方對自己不理不睬的樣子讓燕蔚有點惱火,說不上來為什麼會出現的惱火,還有不合時宜出現的一點點難過。
  “不讓別人碰你?現在讓女人打開雙腿都很容易,真是沒想到你會三貞九烈到這種地步。”
  陶鴻還是對他不理不睬,燕蔚心裡更加惱火了。比惱火的程度嚴重一點點,他更加難過了一點。
  “裝什麼裝啊……你當初砸暈我、把我帶回來,不就是為了把你妹妹推銷給我麼?嘖……我當時也傻,還真的以為你只是綁錯人,敢情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我。
  “一隻老狐狸,兩隻小狐狸,事到如今倒裝起純情來了,別裝了!把妹妹當作妓女一樣推給客人的人……你不就是一個拉皮條的麼?有什麼資格裝……”
  “你說我可以!不許你說我妹妹!我說過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怪她!”
  突如其來的吼聲讓燕蔚微微一怔,看著忽然睜開眼睛的陶鴻對著自己怒吼的樣子,這才知道剛才的聲音是他發出的。
  他終於和自己說話了……
  一瞬間,燕蔚的表情有些古怪。然而陶鴻話語的內容卻讓他心裡更加窩火!
  媽的——又是你那個妹妹麼?
  我和你說半天話你也不理,只要一提到你那個妹妹就氣成這樣,你那個混蛋妹妹被你放走了,你都被弄成這樣了,都沒有消息說來救你,可事到如今為什麼掛念的還是單單一個她?
  你有沒有為自己想一點點?你有沒有為我想一點點?只要你騙我,哪怕你騙我,告訴我事情不是你做的,哪怕是謊言……我也會……
  察覺自己心裡的想法居然是這樣,燕蔚悲涼地笑了。
  自己真他媽的是個冤大頭,全當凱子讓人騙也心甘情願……
  可是自己都這樣了,眼前的那人卻連騙自己一下都不願意,那人瞪著因為消瘦而看起來更加大的眼睛,只是反覆地說著:“不許你那樣說阿紫,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憤怒積累到一定程度,燕蔚終於爆發了——冷冷笑著,燕蔚抓住了陶鴻的頭,絲毫不介意對方臉上的髒污,他貼近陶鴻的臉頰,對著陶鴻的耳朵甜蜜地笑了。
  “你也不用為你那個妹妹辯護,我老實告訴你吧,一開始我的目標就不是你那個妹妹,如果你們陶家真的想要賄賂我的話,把你送過來更有效……
  “比起你妹妹那平板的身材,我對你的……這裡,更感興趣呢……”
  惡意地順著對方的脊椎急流直下,燕蔚摸上了對方的臀部,感到陶鴻身子瞬間僵硬的同時,燕蔚大力探入了他窄窄的股縫——
  “你可知道……我一直對你這裡很好奇呢,只是原來不敢對你講,不過既然你一開始打的就是把妹妹賣給我的主意……作為被送禮的對象,我想我可以提點你我更喜歡什麼樣的禮物吧?”
  身下的男人開始劇烈掙扎了起來,由於憤怒而通紅的臉龐看起來比剛才有活氣了一點,即使上面滿是髒污,可看在燕蔚眼裡……
  燕蔚情不自禁吞了一口口水。
  指尖摸上那緊緊的後門時,燕蔚感到陶鴻的掙扎已經不能用激烈來形容了。
  幾乎是狂怒地吼叫著,陶鴻的聲音凄厲,仔細聽居然帶了隱隱的哭音。
  就這麼不願意讓我抱麼?
  燕蔚手指的動作於是連最後一絲溫柔也沒了。
  手指用力戳入那個平時只出不進的小孔,被緊緊熱熱窄窄的甬道包裹住的絕妙感受讓燕蔚一陣戰慄!
  “不要!你放開我!你們放開我……不要!”陶鴻卻真的哭了。
  第一次看到他哭成這個樣子,燕蔚也愣住了。低頭向陶鴻的臉上看去,這才發現陶鴻早已混沌的視線,眼裡滿滿地竟然全是恐懼!
  對燕蔚的恐懼!
  他怕我!
  這個念頭讓燕蔚心裡慌了神,曾經最害怕的事情,不就是害怕陶鴻害怕自己的目光麼?可如今……
  “不許這樣看著我!不許你這樣看著我!”
  扳住對方的頭,看著對方躲閃自己的目光,燕蔚心裡竟然有一絲緊張。
  可是陶鴻臉上的恐懼卻伴隨著眼淚流出來。
  小桃真的怕了。
  燕蔚也真的慌張了。
  “他們”?
  陶鴻剛才提到的一個詞,讓燕蔚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由來。是那些獄卒吧?那些沒輕沒重的人,一定在通肛檢查裡讓小桃徹底害怕了。
  Shit!
  可是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啊!你為什麼不看我?不像平時一樣看我?
  燕蔚焦躁著,心裡充滿委屈,心裡只是希望在陶鴻心裡自己和那些傢伙不一樣,全然沒想到自己正做著和那些人所差無幾的齷齪事。
  “忽然想起來,你包養我這麼久,我還沒有給金主效力過呢……”燕蔚惡意地說著,試圖用凶狠的話語掩飾自己的失落,卻在看到陶鴻聽到自己話以後,更加強烈地反抗而咬住了嘴脣,無情的話隨即脫口而出——“不許反抗我!你要是答應……我或許會放過那個阿紫,別忘了,你那個寶貝妹妹還在外面呢!”
  逼到絕路,燕蔚竟然使出了最下三濫的手段——威脅。
  本來燕蔚沒有指望混亂中的陶鴻會清醒過來的,然而,出人意料地在聽到“阿紫”兩個字之後,陶鴻的眼裡竟然漸漸清明。
  “真的?真的會放過阿紫?”陶鴻呆呆地看著燕蔚,眼裡只有他,可是話裡擔心的卻是另一個名字。
  他的清醒也是為了那個名字。
  咬住嘴脣,燕蔚感到自己迅速被一種猩紅的情緒吞沒!面對忐忑地對自己攤開身子的陶鴻,燕蔚只感到氣憤!之前陶鴻的不順從讓他惱火,可是如今陶鴻的順從卻讓他憤怒!無比地憤怒!
  燕蔚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失去理智到這個地步,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情緒叫做什麼——嫉妒。
  真他媽的好笑!自己居然學會嫉妒了?
  為了一個男人爭風吃醋……太好笑了吧?
  自己喜歡的人為了另外一個人心甘情願讓自己糟蹋,這種事情真的是糟蹋。
  糟蹋了他的身子,糟蹋了自己的心——第一次和男人做愛,第一次和自己如此喜愛的人做愛,燕蔚心裡完全沒有幸福,有的只是欲絕的悲愴。
  幾乎是泄恨地咬著身下自己夢寐以求的身子,看著對方的身子因為自己紅潤起來,吃痛的陶鴻小口小口地喘著氣,卻小心翼翼地咬住嘴脣不讓呻吟從口裡瀉出來,僵硬的身體因為越發高的溫度而漸漸柔軟,臉上的羞愧讓燕蔚狠狠咬緊他的乳首泄恨。
  陶鴻的心還在掙扎,可是手掌過處的肌膚卻溫暖而順從。
  燕蔚刻意挑釁著陶鴻的身體,看他身體叛逃主人的意願,被迫為自己敞開,明明受不了挑逗、忍不住想叫出聲,可倔強的陶鴻卻緊緊閉嘴,封住了燕蔚渴望已久的聲音。
  燕蔚嫉妒著,嫉妒著陶鴻念念不忘的妹妹,嫉妒著被陶鴻盡數吞入口中的好聽呻吟,於是燕蔚狠狠地咬上了他已然咬跡斑斑的嘴脣。
  即使心裡彆扭著,可是身體還是愉悅地解放在渴望已久的身體裡,感到自己噴發的瞬間對方的身體跟著僵硬,燕蔚緊緊抱了抱懷裡的男人。
  這個瞬間,累極的陶鴻由於脫力失去了反抗的力氣,柔順地任由燕蔚擁抱,燕蔚有種夢想實現的幸福錯覺,兩人份的汗黏住了彼此,有種特殊的親密感,這份親密讓燕蔚感到些許感動。然而下一秒,陶鴻的話卻狠狠地打碎了燕蔚的幸福!
  “你……真的會放過阿紫?”
  他會這樣還是為了那個女人!還是為了他的妹妹,他根本不是自願的!
  一切果然是假的。就像他剛開始對自己的好是假的一樣,剛才的順從也是假的。
  “嘖!當然是騙你的。只要是你們陶家的人,我一個也不放過。已經是我階下囚的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看著一臉疲憊卻仍然惴惴看向自己的男人,燕蔚惡意地笑了,“被騙的滋味……如何?”
  惡意地笑著,惡意地說著,甚至惡意地延緩了在男人體內退出的過程,猥褻地摩擦著男人的每一寸隱秘,最慢最慢的速度脫出……
  看到陶鴻瞬間蒼白的臉孔的瞬間,燕蔚沒有報復的快感,有的只是一種疲憊,化不開的疲憊。
  一開始還能哭叫著對不起的陶鴻,再也沒發出任何聲音。他甚至無法合攏自己的雙腿,掩飾下半身不斷流出不屬於自己的精液。他的樣子狼狽到了極點,可是神情卻漠然,就像這樣的事情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
  陶鴻看也不看燕蔚一眼。
  順著他空洞的視線看去,燕蔚看到了辦公室裡唯一的一扇窗戶。
  “對不起……”燕蔚聽到那人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
  冷著面孔,燕蔚重重關上了門。
  “檢查過了,沒問題,現在你們可以把他扔到他該去的地方了!”臨走前,燕蔚對獄卒冷冷吩咐道。
  對他們曖昧的神情視而不見,燕蔚只是快步走出了這個黑監,走出了這個讓自己窒息的地方。
  那個人不懂,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被原諒。
  燕蔚卻懂,所以他知道他今天對那個人做的這些事情,或許一輩子也無法被原諒。
  他知道,自己在傷害自己最喜歡的人,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傷在那人身上,疼的卻是自己?
  他不明白,傷害自己喜歡的人,說到底就是傷害自己。
  因為信任,因為在乎,所以對方一個錯誤都會被放大幾百倍,變得不可原諒起來。
  燕蔚不能原諒小桃,因為他太喜歡對方,他也不能原諒自己,因為太喜歡對方。
  他最不能原諒自己的是——事到如今,他還是想要那個人。想要的不得了,哪怕他應該恨他,哪怕他也應該恨他。
  從那天起,燕蔚每天都會到黑監去,一進去就會讓人把那人給自己弄過來,事後那人身上明顯的痕跡讓獄卒看到他就會曖昧地笑,以為這是金主新的泄恨方式。
  燕蔚並沒有刻意給那人安排獨立牢房,相反,每次看到那人就會發現他更加憔悴了一點,身上的髒污也從來不曾洗去,燕蔚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對著這樣一個又臭又髒的男人發情,可事實上他的胃口好的不得了。
  或許就像菠菜豆腐,吃多了,也就可以膩了,燕蔚這樣安慰著自己,可是那不減反增的沉溺讓燕蔚越發黑了臉。
  對自己不爭氣產生的恨意,變成更加猛烈地做愛、施暴在陶鴻身上,一開始還能反抗的陶鴻,近來精神越發萎靡,一次下來常常失了意識。
  燕蔚知道這樣的自己不是平常的自己,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收斂,或許下次躺在自己身下的就是陶鴻斷了氣的屍體——他需要目標分散注意力。
  一方面他瘋狂地派人尋找陶紫,企圖找到新的分擔自己恨意的對象;而另一方面他開始找新的情人。
  說是情人,其實就是床伴。
  找了一次男人吐了之後,他開始找女人,女人軟軟的肉體和那人截然不同,芳香、馥郁,不管疼痛還是快活,都會順著他的心思發出快樂的呻吟,從不會咬住嘴脣不讓他聽到,就像奸屍。
  心裡可以騙自己,身體在高潮的瞬間也可以騙自己,可是——再好的女人也無法把他的注意力從他轉向她。
  高潮來臨的時候,身下白膩的身體總會變成那銅色的身軀,柔軟的胸部會變成男人的平板胸,然後……
  不這樣就無法高潮,可是射精之後神志回覆的瞬間,看到身下是嬌喘吁吁的女人,燕蔚就會失落。肉體得到滿足,心裡卻裂了一個口子,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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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以後,一次也沒有聽過那人的聲音,一次也沒有。燕蔚不曾聽那人對自己哼上一哼,哪怕是因為疼痛。那人總是倔強地咬著脣,原本豐厚的嘴脣現在滿是傷痕,那人似乎打定了主意,死也不會對自己出聲了。

  心裡越發想念那個時候,那個男人還會微笑對自己說話的時候。

  “老闆,要吸煙麼?”美鈴看著又在神遊的自家老闆,笑著從旁邊拿出了香煙和打火機,靈巧的為老闆點燃一根煙之後,乖巧地抱著被子趴在老闆身邊。

  老闆真的很好看。不知道別的女人是如何想的,美鈴喜歡在每次做愛之後,從這個角度仰望剛才和自己一起流汗的人。

  當然,這種機會是比較稀缺的,因為大部分的男人家裡都有老婆,很少會和她膩到這個時候,而另外一部分人不適合從這個角度欣賞。今天算是難得的機會,老闆沒有老婆,而且……

  雖然老闆不喜歡別人這麼說他,不過他卻實是個太過好看的男人——緊實的肌肉優雅有力,下巴有著非常漂亮的弧線,眉毛濃淡適中,是不用修剪就天然的好眉形;嘴巴薄了一些,不過看起來卻柔軟,讓人看了很想親吻。

  美鈴忽然想起來,自始至終,老闆都不讓人吻他的嘴。

  算是潔癖麼?可是老闆卻是能拿自己手帕給別人擤鼻涕的人哩!

  忽然想起上次那個搞笑的鏡頭,美鈴撐著下巴,忽然開口:“那位陶先生……最近沒有來了呢。”

  老闆原本吐煙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流暢。

  “你提他做什麼?看上他了?”老闆的嘴在笑,可是聲音卻冰冷完全沒有笑意。

  他生氣了——

  打了一個哆嗦,不過美鈴還是繼續說下去:“嗯,那個人……和我以往見到的客人不同,感覺——是個好人。”

  “好人?你憑什麼這麼說?憑你那女人的直覺麼?小心被騙。”

  老闆又笑了,近來老闆經常會這樣笑——所謂的皮笑肉不笑。

  “討厭!女人的直覺很準的!老闆不是喜歡陶先生麼?怎麼會背地說朋友壞話!”

  “喔?又是女人的直覺麼?你怎麼知道我喜歡他了?”

  “因為老闆和陶先生在一起的時候,表情很溫暖。”美鈴笑嘻嘻地,絲毫不介意周圍驟冷的氣溫凍到自己赤裸的肩頭,她甚至不怕死地摸上了燕蔚的眼角。

  “你看,隻是提到陶先生,老闆你的表情……就全變了……”

  她的話沒說完,燕蔚的眼睛在她的手碰到之前睜開。

  男人的視線冰冷肅殺,女人的手哆嗦了一下隨即離開,再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她忘了,被剛才的親密麻痺,她忘了老闆的本質!老闆的本質嚴肅、威嚴而殘酷,厭惡任何一個碰觸他隱私的人。而陶鴻……

  就在他的隱私之內麼?

  老闆隻是靜靜地盯著她,美鈴有種錯覺:對麵是一條劇毒的眼鏡蛇,想像自己竟與一條如此暴戾的生物臥在同一張床上,美鈴感覺從頭到腳麻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就在美鈴再也無法忍受的時候,幸運的……“我要走了!”

  老闆開始穿衣服,美鈴原本想要起來幫忙,可是卻被冷冷拒絕。

  很快地穿好了衣服,儀容整齊的老闆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隻是再度充滿了生人勿近的氛圍。

  看到對方要出門,鬼使神差地,美鈴忽然開口:“陶……先生還會來麼?”

  深深的凝望了她一眼,老闆忽然笑了。

  “你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看著燕蔚的笑容,抱著被子,美鈴打了一個寒戰。

  從美鈴房裡出來,燕蔚直接去了黑監。他沒有洗澡,事實上這幾天他都是從女人床上爬下來,然後直接去找陶鴻。

  陶鴻現在已經不會反抗,沒有反抗卻也沒了反應,每每就像奸屍一樣的行為結束後,燕蔚總會氣得拂袖離去,然後第二天乖乖報到。或許是嬌弱易碎的女人已經無法滿足他的精力,隻有在陶鴻身上發泄才能讓燕蔚感到滿足。

  非要見到那人一麵才能安穩入睡,哪怕夢裡都是那人空洞麻木的臉。

  因為那個女人床上的廢話,所以今天他去的早了一些。

  女人就是這樣,sex就是sex,她們總喜歡事後嘮嘮叨叨一大堆,做過愛感覺就和自己關係親密了一點麼?真是女人才有的想法,身體上的親密根本算不上什麼,隻是發泄而已。燕蔚自己心裡再清楚不過,自己不就是這樣麼?

  和那個人每天都有身體上最親密的插入,可是心裡呢?

  燕蔚心裡想的還是兩個人沒發生關係之前,自己不知道真相之前的時光,身體沒有親密的接觸,可是心卻貼近。那段時間每天抱著對方入睡,可以聽到他溫厚的心跳聲。

  “他……還在做工,要不然我把他叫過來?”

  獄卒每次都是這樣曖昧地笑,那種笑讓燕蔚感覺見到了書上提到的龜公,不過他不介意,反正他就是嫖客。

  燕蔚強迫自己忽略想到那個名詞後,一瞬間的心痛。

  “不用了,你……帶我去旁邊看看吧。”

  於是那人帶他去了監控室。

  通過整整一麵墻的屏幕,燕蔚可以看到各個地方的實時監控影像,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燕蔚看到他正在一台縫紉機上做工。

  “作為勞動改造的一部分,犯人們都是要做工的,每天早操點名,然後早餐,早餐過後就是做工,然後午餐,下午繼續做工,晚操點名之後吃過飯,休息一會兒就到了熄燈時間。”以為燕蔚是對這項活動不理解,獄卒貼心地解釋道。

  “T8097……陶鴻那個人雖然看起來是怪粗的一個男人,不過手工極出色,一學就上手。那傢夥最近變得極是老實,吃飯、睡覺、做工、打掃都非常老實,要做什麼都配合,你猜是怎的?”

  說到這裡,那個獄卒瞇著小眼笑了,笑容猥褻,燕蔚有些厭惡地微微皺了皺眉,不過倒也順著對方的意思問下去。

  “怎麼回事?”

  “我也是同事說起來才明白,那傢夥原來是問我同事,怎樣能減刑。我那同事就糊弄他說表現好就可以。

  “嘖!那男人不知道是真天真還是假天真,看樣子竟是當真了,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處境呢!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的小命完全掌握在燕先生您手裡,表現得再好也好,縫十萬條被子也好,隻要您一句話,他就待在這裡一輩子別想出來……

  “那男人真傻,我看知道真相、知道自己努力付諸東流的時候,他會不會哭出來……哈哈!”

  獄卒放肆的笑聲讓燕蔚覺得很是刺耳,看著屏幕上認真地剪著線頭的男人,看著他時不時伸手揉眼睛的動作……那人看起來累極。

  也是了,每天白天要做工,遲些時候要陪自己發泄,然後白天還要早早起來拖著身子去做早操,加上監獄的夥食——他的肉體怕是已經到了一定極限,可是屏幕上看起來他的精神卻好,因為抱著希望吧?抱著自己可以從這裡出去的希望。

  看著陶鴻一邊揉眼睛一邊偷偷看向左邊的方向,燕蔚轉向另一台屏幕,那是一麵墻,上方玻璃窗的墻上寫著幾個大字:努力改造,重新做人。

  嗬——真是好笑!真的以為自己能出去不成?

  傻瓜!被騙了都不知道!真是一個大傻瓜!

  那天的做愛依然是從頭到尾安靜,既然對方都能忍住聲音,燕蔚也隻好在興頭上強自忍住自己幾乎破口的呻吟,代價是陶鴻嘴上重重的牙印——為了阻止自己的聲音出口,燕蔚選擇咬對方泄恨。

  再美的女人的都不想吻,可是眼前這乾枯掉皮的男人嘴脣,卻讓他一看就食指大動,忍不住舔上去——這樣的自己連自己都唾棄!

  下午陶鴻認真做工的身影再度浮現眼前的時候,燕蔚忍不住惡意地開口:“聽說你最近很努力是不是?想要出去?”

  陶鴻原本毫無反應的身子忽然晃了晃,極是輕微,然而燕蔚還是察覺到了。

  有點欣喜地察覺到了。

  “一般人被同性強暴了,就算不一哭二鬧三上吊,好歹也要處心積慮準備報復吧?你呢?真他媽的淫蕩!居然吃好喝好,還認真做工——我還以為你天生賤貨喜歡讓人上呢!今天看到你諂媚縫被子的熊樣,才曉得你這傢夥打得是減刑的主意。”

  燕蔚說著,看著背衝著自己的陶鴻肩膀再度抖動了一下,這次的幅度比剛才大些。

  不理會自己,甚至不轉身看自己的陶鴻,讓燕蔚心裡異常煩躁。

  連這樣的話都不能讓你說話麼?媽的——連反駁的話都不願意和老子講麼?

  焦躁地盯著陶鴻瘦削的肩膀,燕蔚給了他最後一擊。

  “告訴你吧,那些人是騙你的。你,陶鴻,一輩子都出不去的,表現多好也一樣,隻要我一句話,你一輩子都要在這裡,與其討好那些人不如討好我,在床上乖乖伺候我,如果能讓大爺爽一點,說不定——”

  燕蔚的話戛然而止,在陶鴻轉頭之後。

  陶鴻因為消瘦而變得異常大的眼睛的注視下,燕蔚吃吃笑了。

  他媽的……那個王八蛋猜錯了。

  “……那男人真傻,我看知道真相、知道自己努力付諸東流的時候,他會不會哭出來……哈哈!”

  那個獄卒猜錯了。

  知道自己被騙的陶鴻沒哭,沒有吭聲,凝望燕蔚片刻之後,隻是淡淡地垂下眼去。

  自始至終,不要說哭泣,陶鴻連吭一聲都沒有。

  看著這樣的陶鴻,燕蔚先是笑著,越笑越無力,末了表情變成了徹頭徹尾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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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陶紫的消息還是完全沒有。陶鴻會想要減刑出去的目的想也知道——除了他的寶貝妹妹還能有什麼?

  不會是自己,反正那個人心裡壓根就沒有自己。

  殺母之仇的恨意已經淡了,燕蔚對陶鴻的恨意現在來自另外的方麵。

  多麼可笑的男人?

  他可知道,他忍辱負重所為的寶貝阿紫直到現在還不肯出來,更不要提為他做些什麼。

  燕蔚發誓,找到那個丫頭之後,一定要狠狠地對她,在陶鴻身上始終下不了的狠心,他要全部發泄在另外一個人身上。

  不知道那個人知道自己被騙、出獄無望會有什麼反應,認命了也好,他在哪裡,他就會在哪裡,他要用一輩子的時間陪他耗!

  想到這裡,燕蔚殘酷地笑了。

  傍晚的時候燕蔚驅車到黑監,今天他沒有找別的女人事先發泄,既然他有了一個最好的發泄對象,也隻對他有情慾,而那個人也註定一輩子屬於自己,那他何必找別人呢?

  “如果要怪,你就怪我好了。”

  “我不會怪你,你從來沒有做讓我不開心的事情。就算你做了讓我不開心的事情,我也會原諒你。”

  “如果是不可原諒的錯誤呢?”

  “我會看是什麼樣不可原諒的錯誤,會按照等級懲罰你。”

  如果真的不可原諒,就判他無期徒刑,把他永遠關起來,永遠關在自己身邊……

  當時說過的話浮現在腦海,燕蔚淡淡笑了。

  殺母仇人也好,無法彌補的錯誤也好,他要他,要他用一輩子的時間償還他的錯。

  幾乎是有點興奮地,燕蔚來到了黑監,然而這一次,他沒有找到陶鴻——

  陶鴻自殺了。

  起床的時候陶鴻並沒有什麼異常,按時做了早操,隻是早餐幾乎全部剩下了。他是在上午做工的時候自殺的,大概是趁著將手伸入布料下麵調整的時候吧,他用縫紉機的針在自己手腕刺了下去——好深的傷口,一直流血,虧他能忍住,就那樣麵色蒼白地繼續踩著踏板,直到暈倒。

  聽說他的血把下麵整條被子都弄紅了,聽著獄卒咬牙切齒地抱怨少賺了一條被子錢、多麼多麼可惜的時候,再也忍不住,燕蔚衝著那人的下巴狠狠揮拳,隻一拳那人就暈倒了。

  那個人隻一拳就倒下了,什麼也不知道,最多醒來疼痛。可是小桃呢?

  小桃可是整整流了半小時的血啊!

  血慢慢地流,生命慢慢地流,小桃忍受了那麼久的疼痛,疼到最後再也受不了,一聲沒吭地倒下了。

  小桃直到暈倒,也沒哼一哼。

  “小桃,你……恨我麼?你恨我麼?”盯著床上蒼白的男人,盯著他被包得密密麻麻的左手腕,燕蔚隻是耳語般地喃喃,太過失態,他沒注意他現在正淌著母親去世時也沒有流下的眼淚。

  “你要恨我就和我說啊!你說啊!你知道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很久沒和我說話了……你知道不知道?

  “小桃……

  “你和我說話啊!哪怕說恨我也好!可是不要不理我啊!

  “小桃,對不起,我錯了!我再也不說那些混蛋話了,你不喜歡我再也不碰你了,我們回去好不好?回家,就我們兩個好不好?就像原來那樣……

  “小桃你醒醒啊!”

  燕蔚一邊哀求一邊哭,哭得一塌糊塗,鼻涕滿臉。

  他真的後悔了,後悔昨天說了那些屁話。

  小桃昨天一定難過死了,那個人……一定不會當著自己哭的,自己怎麼可以——普通護士根本不敢轟他,最後還是來了一名戴著眼鏡的醫生冷冷地把他請走了,他隻說了一句話:“你再在這裡,病人搞不好就真的去了。”

  一句話,燕蔚乖乖的出去了,走到病房外還是一臉恐懼。

  “小桃……會醒過來吧?”

  眼前的男子應該是個美男子——擦掉臉上的眼淚、鼻涕的話。醫生看著燕蔚,半晌遞出了兜裡的衛生紙。

  “擦擦鼻涕。”

  燕蔚卻對他的話沒有反應,隻是繼續看著病房,彷彿漏看一眼病房就會消失掉。

  “生命啊……是最頑強的,丟了三分之一的血也好,斷了一隻手腳也好,人都能活。繼續輸血熬過今夜的話,他應該沒事的。

  “又不是電視劇,割脈不是那麼容易死的,想要割脈死的,要有豐富的解剖知識外加很好的忍痛功夫,你那個……朋友有很好的忍痛功夫沒錯,不過沒有解剖知識。放心吧,他割的地方雖然很深,不過對主動脈危及不深,或許死不了。”

  醫生的話並沒讓燕蔚安心,相反,“疼痛”兩字反而讓他驟然緊了心臟!

  “隻是你那個朋友,選了一種這麼痛苦的方式……他來的時候已經開始痙攣了,肌肉缺血產生的痙攣,再痛苦不過了……有什麼想不開的,非要死呢?”醫生說著,是對燕蔚說的,可是卻沒有看著他。

  說完醫生就慢慢離開,對生離死別見識再多的醫生,麵對這種情況也會嘆氣。

  “你回去吧,你再哭也沒用的,生死有命,如果他對這裡還有牽掛的話,或許能熬過來。”

  盯著那個醫生走進小桃所在的病房,燕蔚漸漸停了眼淚。

  牽掛……

  小桃的牽掛是阿紫,不是我。

  我在這裡再哭他也不會心軟的,因為我是害他變成這樣的大混蛋!

  可是……

  “小桃,你聽好喲,你不醒我就把你老爸抓來,把你那個妹妹抓來,放了他們全身的血給你輸進去,反正我也是想弄死他的,讓他們那樣死也沒差,你聽好,你要是不起來我就那麼辦……”

  看著小小的病室,燕蔚溫柔地說著話,彷彿那個人就在自己麵前。

  燕蔚溫柔地說著,說著最殘酷的威脅。

  自己不是他的牽掛,當哭泣沒用的時候,他隻能威脅,威脅對方留下來。反正,老實的男人,總會乖乖的接受別人的威脅,就像他總是乖乖的接受別人的欺騙一樣。

  可憐的男人,不停地被騙,然而還是沒有放棄相信人的希望。與其相信著不該相信的人,為什麼不能把全部信任交給自己呢?

  陶鴻不知道,自己嘴裡說得再凶狠也好,自己再欺騙他也好,自己的本質……始終都會為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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