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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FUN論壇 綜合論壇 作家小說專區 夏晴風 -【愛情收容所之一】認領一夜老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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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晴風 -【愛情收容所之一】認領一夜老公 [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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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關御這男人,[現代] 夏晴風 -【愛情收容所之一】認領一夜老公[現代] 夏晴風 -【愛情收容所之一】認領一夜老公伊莉討論區[url=http://www.eyny.com /]伊莉討論區[/url]曾是她藍子瑋努力賺錢的動力!
六年前父母車禍雙亡只留下她和弟弟以及一屁股債,
她的世界由原本冒著泡泡的夢幻粉紅跌進悲慘的憂鬱藍漒潳滽漟,緉綵綦綞
無法可想只好走上花街,把初夜賣給第九十九個經過的他幛幗幙幣,酹酸酵酳
這男人善心大發得不像話,手一揮就給一張六十萬支票漚漏漭滻,蜑蜻蜠蜰
六年後管她管死死、像在管女兒的弟弟拉她去吃特餐慶生,
藍帶主廚先生赫然就是當年的恩公先生慷慥戧戫,磁禡禚禛還真是巧大了!
也好,她早準備好支票要還他,可欠了六年該付多少利息?
「一個吻!」關先生居然這麼回答她,
還一副有情有義的闖進她家,又是送鑽鍊又是煮晚餐的,
在紅酒、迷迭香牛排、凱撒沙拉的香味下支票忘了給,
怎知送到關御公司去他二話不說撕成碎片送給字紙簍吃,
什麼嘛,像千面人一樣還有個總裁的身份就了不起嗎,
還說錢他不缺,要換成睡她家沙發一個月……

【出版日期】 2009/10/23
【出版社名稱】新月
【書系及編號】花園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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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自伊莉論壇^^

楔子
  
  陽光由窗紗細縫溜進室內幕幘幔廕,獍獌瑳瑱鬧鈴聲忽然響起打破寧靜,她翻身迷迷糊糊想關掉鬧鐘僔僚僰僨,綼綪綱緁聲音卻驟歇,她以為一切是夢觨觫觩誋,蓖蒸蒻菣又沉沉睡去好一陣子。

  有人靠近她,乾淨的香皂味鑽進她呼息間滱漓漎漕,緌綾緉綵溫熱唇瓣混著清新的牙膏味貼上她額頭、臉頰,她悠悠轉醒眨幾次眼睛蓌蓋蒧蒱,銝銇銈銜確定不是在作夢。 入眼的是陌生房間、一個陌生男人,然而她的驚慌只延續幾秒,一瞬間理智與記憶全回歸腦子。

  她想起昨晚的奇遇與歡愛,這個陌生男人有水一般的溫柔,她想起他的撫摸與親吻、他低沉有如天鵝絨般柔軟的嗓音,時不時在歡愛過程裡溫柔低喃。

  這個願意買她一夜的男人,是個好溫柔的人。

  “醒了嗎?”他清澈明亮的黑瞳,直勾勾望著她,她黑色如絲光滑的發,披散在潔白的枕頭上,是世上最美麗的對比。

  她臉色微紅,不自覺拉高被單,想覆蓋裸露在被子外的身子,雖然昨晚這男人看盡她,但失去夜的掩護,理智格外清晰,她羞於在他面前裸裎。

  “現在幾點?”她問。

  “還早,才六點。我習慣晨跑,不想妳醒來以為我把妳一個人丟在屋子裡要妳自己離開,所以吵醒妳。妳再睡一會兒,我七點左右回來,早餐想吃什麼?我帶回來。”他伸手撫摸她枕上長髮,動作輕緩,似乎怕驚嚇她,又似乎充滿憐惜。

  “不用了。”她搖搖頭。

  “妳都不吃早餐嗎?”他皺眉,不以為然。

  “不太吃,我通常只喝一杯阿華田咖啡牛奶。”

  “阿華田咖啡牛奶?”他揚眉,笑意閃閃。

  在他的想法裡,阿華田是孩子喝的,咖啡則是專屬於成年人。

  她慣喝的飲料一如她給他的矛盾印象,她有一雙孩子似的純淨大眼,熠熠閃亮的黑瞳像是不識人間愁苦滋味,但偶爾看她卻又像經歷了太多愁苦,小小的臉上不經意流露淡淡愁緒。

  “就是阿華田加咖啡加牛奶。”她認真解說。

  “這種喝法真矛盾。”他低聲笑。

  “怎麼說?”

  “阿華田牛奶可以幫助小孩發育成長,但咖啡妨礙發育。”

  “沒關係,我已經過了發育期。”

  “妳才二十一歲,聽說女人可以發育到二十五歲。”

  她只是微笑,並不答話。

  “我家裡沒有阿華田,為了妳,我會記得買一罐回來。妳再睡一會兒,我準備出門了。”

  “嗯,謝謝你。”

  他回以微笑,替她拉了拉被子,起身離開。

  聽見門關上,她掀被起來,望見昨晚自己原本散亂在地上的衣物,已整齊折妥放在床邊櫃上。

  她拿起衣服走進浴室淋浴梳洗。 溫熱的水花,讓她越來越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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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鈴、鈴鈴、鈴鈴鈴——

  “43.2、43.1、43.2……快、快,
[現代] 夏晴風 -【愛情收容所之一】認領一夜老公[現代] 夏晴風 -【愛情收容所之一】認領一夜老公伊莉討論區[url=http://www.eyny.com /]伊莉討論區[/url]
43.8就賣掉,快點、快點……”計算機屏幕前漜滌滶滴,僣僛僖僩一雙明亮大眼專注無比地盯著不斷跳動的數字,一張粉嫩小嘴喃喃自語蒟蒺蒙蒔,榼榮榻槓模樣像是完全沒聽見電話鈴聲,然而來電的人似乎非常篤定主人絕對在家愬慇慢慱,奩奫嫨嫠不死心地讓電話響著。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快了、快了,43.65、43.7……耶!43.8僕僎僦僣,萣蒠蓌蓋快、賣出去、賣出去!”

  大眼睛的主人雙頰緋紅,興奮地盯著計算機屏幕,喃喃自語變成大聲嚷嚷,沒幾秒,計算機屏幕跳出訊息框顯示:委託交易完成、委託股數10000,全部成交。 她跳起來歡呼,成交了! 成交了! 進價39.6,賣出價43.8,這次交易她賺了近四萬塊,這個月房貸、基本開銷都賺到了!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咦? 是什麼聲音? 回過神的藍子瑋終於聽見電話鈴聲,家用電話被埋在一堆數據底下,她翻了又翻,才拯救出埋在紙堆中的電話。

  “哈囉、哈囉!”

  “今天賺多少錢?”一道清亮男音,劈頭就問。

  “嘿嘿,也沒多少,大概四萬塊吧。”

  “唔……剛成交?”

  “剛剛成交,不到一分鐘。電話響很久嗎?”

  “妳說勒?看在四萬塊的份上,我不跟妳計較。中午我請妳吃飯。”

  “中午?一點半過後嗎?”

  “不行!我的肚子不禁餓。反正妳今天已經賺這麼多,早點收工,才月初,這個月還有二十幾天,不差今天吧,我十二點過去接妳。”

  “藍子珩,你別鬧了啦,不到一點半,我不出門的。”

  “藍子瑋,我十二點、去、接、妳,妳不出門,我也要架著妳出門。今天是非常重要的日子,妳必須聽我的。”

  “什麼重要日子?”藍子瑋一頭霧水。

  “到時候妳就知道了,請妳穿漂亮一點,我可不想跟穿著邋遢的OBS走在街上,如果可以,請妳化個淡妝。”

  “你竟然敢說我OBS?”

  “是事實我幹麼不敢說?接近三十歲的女人,對英俊帥氣的弟弟我來說,都是OBS。”

  “我哪有接近三十歲?”

  “藍子瑋姊姊,自欺毫無用處,沒法更改事實。我十二點過去接妳,掰嘍!我愛妳。”

  喀擦! 電話斷線,藍子瑋可沒因為那句“我愛妳”氣消,她對著電話齜牙咧嘴,敢說她是歐巴桑,看她等會兒怎麼修理他!

  不過氣歸氣,她仍是乖乖地抽出寶貴時間,上了淡妝。

  差一分鐘十二點,藍子瑋非常不甘願地註銷交易網頁,讓計算機待命。

  電鈴準時作響,她朝大門踱去,開門看見的不是人,是一大束少說有百朵的粉色玫瑰花。

  藍子瑋楞住,一顆頭顱從大把花束後探出來,燦爛的笑容掛在一張俊臉上。

  “二十八歲的OBS,生日快樂!”藍子珩將花束塞進她手裡,重重在粉嫩頰邊落下親吻。 “不錯喔,有聽話,上了淡妝,這樣多好看!”他動手理了理她的大波浪長發。

  藍子瑋處在震驚中,一來是藍子珩的大花束嚇著她,二來是……她竟然二十八歲了嗎? 二十八歲耶!

  “幹麼?被我感動到傻了嗎?”

  花了點時間算數,下一刻,藍子瑋生氣大吼,“藍子珩,你皮在癢嗎?我才二十七、二十七歲!不是二十八!你嚇死我了。”她氣憤的轉頭,捧著大花束在屋內尋找恰當的擺放處。

  “嘖嘖,這像女人住的屋子嗎?”藍子珩跟在後頭進門,邊走邊搖頭,每回來老姊的窩,他都要如此用力感嘆一番。 他隨意翻著四散的數據文件,一堆又一堆散亂的報表數據、雜誌、報紙,毫無條理可言的胡亂放置。

  “你不要亂動我的東西啦!”藍子瑋抗議。

  “有差嗎?我看妳八成也不曉得什麼東西放在什麼地方吧。”

  “我就是該死的曉得!不要亂動啦。”

  “好、好,不亂動,美麗的OBS。”

  “死小孩,我才二十七歲,不是OBS。你敢再說一次,我真的會揍你。”

  “我好怕喔,明明虛歲就是二十八,硬要爭。好啦,壽星最大,我訂了十二點半的位子,那家餐廳超讚,訂位只能保留十分鐘,妳快點把花放好。”

  藍子瑋終於在茶幾上挪出空間安置花束,她走向藍子珩,挽上他的手,身高一八三的藍子珩高出她整整二十公分。

  坦白說,站在高大的弟弟身邊,她這個做姊姊的,不只有種安全感,還有更多的驕傲,她的弟弟啊??究竟是在哪一年、哪一天長到如此高大? 已經大到足以為她買花慶生了? 二十七歲,時間好快,他們姊弟相依為命已經六年。

  “謝謝你記得我的生日。”

  “不客氣。不過,我哪年沒記得妳生日啊?”

  她淺淺一笑,沒答話。 弟弟確實每年都記得幫她慶生,倒是她自己,寧可忽略這一天,看著年歲一年一年往上加,只要是女人都會怕的吧?

  藍子珩騰出另一手,揉揉姊姊的頭,眼裡充滿愛。

  前年他自國防醫學院畢業,便暗自立願往後換他照顧姊姊,直到找著好男人將她嫁出去為止。 他計劃在姊姊三十歲之前,找到那個好男人。

  幸好早逝的父母給他一個智商不差的腦袋,他小學跳讀兩級、國中跳讀一級、高中跳讀一級,別人要讀七年的醫學院,他六年讀完。

  當初若不是老姊阻止,他可以更早完成學業,但老姊堅持要他享受一下大學生活,逼不得已,大學他多讀一年。

  多虧他能早幾年畢業,要是按照一般程序,他畢業二十五歲,老姊都三十了,好可怕! 感謝父母給他的好腦袋,他還有三年時間,將老姊推銷出去。

  對於未來的姊夫,他的要求不多,外表不要太差、身高一七五以上、幽默感要夠、絕對不能花心、年薪至少兩百萬以上,否則他老姊這麼會賺錢,對方年薪沒有兩百萬以上,他還得擔心對方是不是貪上老姊的錢……

  總之,他的要求真的不多!

  既然不多,為什麼放眼望去符合他要求的男性同胞還沒出現? 真的不多嗎?

  藍子珩偏頭默想,他的要求,好像也不是太少呢!

  藍子瑋看著眼前的豪華別墅,不明白他們為什麼站在這裡。

  “你不是說訂了餐廳?”

  “沒錯啊。”藍子珩按下門鈴,沒一會兒,對講機傳出回應。

  “您好。”

  “我是訂十二點半兩人餐的藍先生。”

  “歡迎光臨,請進。”門開啟後,一位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侍者迎上前來,他身材挺拔、舉措優雅、五官迷人,臉上恰到好處的微笑,更是讓人望了愉快舒心。

  眼前這張臉、這微笑,藍子瑋想不出在哪裡見過,偏偏又感覺似曾相識。 她有點恍神,如此優質的男人是餐廳侍者? 實在有些暴殄天物。

  “藍小姐,生日快樂。”帥氣優雅的男侍者,將手上包裝精美的桔梗花束遞給藍子瑋。 “請隨我來。”

  “喔,謝謝。”她回過神,不確定的問弟弟,“你確定這是餐廳?現在超讚的餐廳就是這樣嗎?我在外面沒看到招牌啊。”

  “妳喔,真的是OBS了還不承認,這是近幾年流行的私家餐廳,沒有招牌,只做熟客生意,這家餐廳沒提前半年訂位吃不到耶。他們一天只接待二十位客人,這家餐廳有位藍帶主廚,只在星期三中午推出特餐,限量六位。如果想指定藍帶主廚的星期三特餐,沒提前一年訂位吃不到。”

  “這麼跩?”

  “等妳吃到,我們再來討論人家有沒有本事跩。”

  “你……一年前就訂位了喔?”藍子瑋好感動,連帶刺激了淚腺增加分泌。

  “嘿!不必感動。我半年前訂位,剛好妳今年生日是星期三,我訂位時隨口問能不能訂特餐?我說妳今天生日,碰巧那天主廚本人接電話,他破例同意多出兩餐,這花是他送的。他告訴我會特別準備花送妳,因為妳跟他認識的某位朋友同一天生日,我猜八成是他無緣的前女友。”

  “這麼說,能吃得到這一餐,都是託我在今天出生的福嘍?”感動銳減,不過半年前就訂了位子……還是很感人啦。

  “完全正確。所以,妳千萬不要哭給我看,我最怕看女人哭了。”

  “膽小鬼。”藍子瑋白了他一眼。

  男侍者將兩人領至非常隱密的隔間座位,水杯置妥後,問:“請問有特別喜歡的音樂嗎?藍小姐是壽星,我們主廚希望您能在最愉快的心情下用餐,所以請您選擇您喜歡的音樂。”

  “咦?好特別。我想想……我喜歡西村由紀江的鋼琴,你們有她的音樂嗎?”

  “我們有'看見幸福'這張專輯,可以嗎?”

  “可以、可以,謝謝。”

  “不客氣。餐點隨後送上,祝兩位用餐愉快。”

  侍者離開沒多久,音樂便換成藍子瑋喜歡的鋼琴曲。

  “哇!果真是超讚的,光是他們的服務就可以打一百分。”

  “妳喜歡就好。”

  藍子瑋望著坐對面的弟弟,若有所思,忽然傾身向前左右打量他,接著冒出幾句話——

  “燈光美、氣氛佳、音樂棒,我對面的帥哥如果能換成我的心上人,一切就十全十美零缺點了。”

  “相信我,我絕對比妳還希望我現在的位子坐的是妳的心上人,不是我。”

  “你嫌棄我喔?”

  “是妳嫌棄我吧?”

  兩人竟鬥起嘴,開胃菜這時送上來,藍子瑋對著男侍者甜甜微笑說:“謝謝。”

  “不客氣,請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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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想繼續鬥嘴的藍子瑋,吃了第一口開胃菜後,立刻決定說話太浪費時間,時間應該浪費在品嚐絕頂美食上頭。

  藍子珩有些訝異她的無聲,跟著也吃進第一口美食,接下來的反應與她一模一樣,眼前沒有任何事比好好品嚐美食來得重要! 說話是浪費的。

  兩人非常慎重地吃光盤子裡的開胃菜,幾乎同時放下叉子,接著男侍者便進來收用過的餐具,時間掌控得恰到好處,藍子瑋幾乎要懷疑這裡是不是裝了監視器,本能地四處張望一下。

  “其實客人用餐的時間都差不多,點主廚特餐的客人不太交談,多半會很專心地享受美食,所以我將收餐具的時間算得剛剛好。”男侍者邊收餐具,邊解釋。

  哇……藍子瑋睜大了眼睛,心裡好欽佩這個經驗豐富的男侍者,她根本沒說話,對方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你好厲害耶,知道我在想什麼。”

  “托您的福,您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男侍者笑。

  藍子瑋沒料到會聽見讚美,呆望對方好一會兒後,才不好意思地說:“謝謝你的讚美。”

  男侍者送她一朵溫暖的微笑,轉身離開。

  “餵!妳是不是真的很缺男人啊?不要看著人家背影流口水,很噁心耶。'托您的福,您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噁,我先警告妳喔,我討厭油腔滑調的男人。”男侍者一離開,藍子珩便壓低聲音說。

  “你才缺女人啦!我哪有看人家的背影流口水,神經病。”

  “對啦,最好我是神經病,最好妳沒有!妳也最好先知道一件事,關於我未來姊夫這個職缺,我這個主考官要求非常嚴格,沒經過我的允許,不准妳跟那些亂七八糟的男人亂來。”

  “藍子珩,你撈過界了吧,我是你姊,不是你那將來勢必很可憐、還未出生的女兒喔,請你搞清楚。”

  “妳才要搞清楚,從我畢業那天開始,妳就歸我管了。如果有男人膽敢未經我同意對妳亂來,我絕對會把他的骨頭一根一根拆下來!”他異常凶狠地說。

  “喂!藍子珩,你……”

  男侍者送餐點進來,望著美食,藍子瑋不再說話,藍子珩也乖乖低頭吃東西,剛剛威脅她的凶狠模樣,很神奇地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接下來的餐點,一道接一道,兩人沉默地用餐,直到男侍者送上推薦的主廚甜點“焦糖烤布蕾”。

  “哇!我吃得好撐喔。”藍子瑋望著焦糖烤布蕾喊。

  “沒關係,我還吃得下,妳那份甜點我非常樂意幫妳解決。”

  “休想!”藍子瑋作勢護著她的甜點,趕緊拿起小湯匙準備吃。

  這時候,整個過程都為他們服務的帥氣男侍者走進來,滿面笑意詢問他們,“今天的餐點,口味還滿意嗎?”

  “非常滿意。”藍子瑋笑得心滿意足。

  “藍先生呢?也喜歡今天的餐點嗎?”

  “很喜歡。”他點點頭,這麼美味的餐食,哪有挑剔空間!

  “我們主廚希望能親自向藍小姐致意,祝福藍小姐生日快樂,一會兒他就過來,兩位請慢用。”帥氣男侍者微笑。

  “呃……謝謝。”藍子瑋顯得十分訝異,男侍者離開後,她狐疑地問弟弟,“這頓飯該不會要幾萬塊吧?服務實在是周到得不像話耶。”

  “妳擔心我們付不出錢,得留下來洗碗筷嗎?”藍子珩可一點都不擔心。

  “我……”聽見腳步聲,她立刻將話咽回去,八成是主廚現身了,她轉頭望見映入眼中的人……馬上變成化石! 握在手上的小湯匙落到桌子上,她渾然未覺,腦袋閃過千百個念頭……不會吧! 不不不,他應該認不出來。

  以前她半長不短的發清湯掛麵,現在頂著大波浪鬈髮。

  以前她脂粉未施,好歹今天化了個淡妝。

  況且、況且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不會認出來的!

  她努力想掩飾慌亂,卻不知道自己早已經慌亂得小湯匙都掉了,坐在她對面的藍子珩皺起眉頭,姊姊那明顯見到鬼的樣子,讓他起了懷疑……

  走進來的男人,一身米白休閒裝,看見藍子瑋時,神情閃過剎那驚訝,但瞬間斂去,他走至桌邊,拾起落在桌上的小湯匙,轉身對後頭男侍者說: “替藍小姐換上新的。”

  “好的。”男侍者接過小湯匙,走了。

  “藍小姐,生日快樂。今天的餐點合妳口味嗎?”

  “呃……”他一點都沒變,一如她記憶中高大,他有一八○以上吧?

  他的五官比她記得的還要深邃、立體,臉部線條堅毅,卻有讓人意外的溫柔雙眼,像蜂蜜調和了濃茶一樣。

  他像一杯適合在微風輕拂的午後四點品嚐的極品伯爵茶——

  哈! 她是不是腦袋撞邪? 居然想把一個身高鐵定超過一八○的大男人喝下肚! 她其實吃得很撐了。

  “……姊……藍子瑋!回魂!”藍子珩不知叫喊過幾聲,最後乾脆大吼,目光斜瞟了眼桌邊那個好看得幾乎會讓男性同胞咬牙切齒的男人,米白色休閒裝可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穿,這傢伙偏偏就適合得不像話。

  這個帥得沒天理的男人,他明明沒見過,為何老覺得他很眼熟呢?

  “啊!發生什麼事?”藍子瑋果真被那驚人的一吼叫回魂,她略略驚慌,張望著對面怒眼瞪視的弟弟。

  “人家問餐點合不合妳口味!”藍子珩冷冷地說,視線又黏回桌邊的男人,這個好看到沒天理的男人是主廚,而且還是個喝過洋墨水的藍帶主廚! 到底在哪裡見過他啊?

  話說回頭,這男人長得帥、廚藝又高超,簡直是現代女性都哈的新好男人標準典範,真是危險極了。

  “喔,我有聽到……”藍子瑋期期艾艾說。

  “聽到了還不回答人家!沒禮貌。”他口氣凶狠。 快點回答,他才好請大主廚離開。

  “很……好吃。”藍子瑋鴕鳥地想,他沒認出她! 緊繃的神經微微放鬆,但一絲突兀的失落忽然冒出頭,他……真的認不得她了。

  那是好幾年前的事,在擁擠的台北市,一夜熱情的故事平凡得像喝過一口就會被人遺忘的白開水。

  真可惜,她怎麼沒能把他忘記呢?

  “很高興妳喜歡今天的餐點,等會兒我請服務生拿一份會員資料卡,請藍小姐填寫一下基本資料,以後到這兒用餐可享七折優惠。”

  “留我的資料可以嗎?”藍子珩充滿防衛,這位大主廚該不會想泡他老姊吧?

  基本數據不外乎就是電話、地址、出生年月日之類的,開什麼玩笑! 大主廚帥得太過火,看來就是一副桃花處處開的模樣,不及格、不及格!

  “不好意思,因為藍小姐是壽星才能免費成為我們的會員,入會方式有三種,兩年內累計消費五十萬、繳交一年一萬兩千元會費,最後就是剛好在主廚特餐當天生日的賓客能免費成為會員,享有往後用餐七折優惠。

  “等會兒要麻煩藍小姐提供證件,我們需要確認妳是今天生日。當然,藍小姐也可以選擇放棄免費成為會員的機會……”大主廚不疾不徐的解釋,話還沒說完,方才換小湯匙的男侍者返回。

  藍子瑋、藍子珩彼此對看片刻,男侍者將乾淨的小湯匙放上桌,大主廚面露微笑接著問:“藍小姐願意成為會員嗎?”

  打七折耶,藍子瑋默默盤算著,雖然以後不見得會再來。

  若是這裡收費貴得嚇死人,她可能考慮不再來,就算主廚特餐好吃得讓人作夢都會笑也一樣,畢竟錢難賺,沒辦法,她又不是什麼上流社會的闊氣小姐。 不過如果收費還在負擔得起的範圍,能打七折很贊呢!

  “這次也可以打折嗎?”藍子瑋問,對上他深邃的眼,她像被人丟了一把大火,不用照鏡子,都能感覺自己兩頰不爭氣的火紅,她心慌意亂趕緊低下頭。

  “當然,成為會員,當次即可享有折扣。”

  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

  她一直都記得那一夜,他在她耳邊溫柔的說話聲……

  啊! 她不該想的。

  “藍小姐願意成為我們的會員嗎?”大主廚第二次問。

  “嗯,好。”她不敢抬頭看,死盯著桌上的焦糖烤布蕾。

  “我讓服務生拿會員資料卡來,妳只需留下通訊住址、電話,然後出示證件讓服務生看一下就好,我們保證妳的資料絕不外流。”

  “小騏,拿一份會員資料卡給藍小姐。”大主廚轉頭交代身邊的男侍者,對方神色有些怪異,但沒多說什麼,應了聲好又離開。

  “那麼,不打擾兩位用餐了。”

  藍子珩朝大主廚的背影做鬼臉,然後狠狠瞪住老姊,質問:“妳!帥哥看太少嗎?抵抗力這麼弱!”

  “你胡扯什麼啦!”

  “我胡扯?要不要照鏡子看看妳的臉有多紅?拜託,藍子瑋,妳清醒一點,那種看起來就像被女人追著跑的男人,一、點、都、不、好!妳昏什麼頭?”

  她沉默了,沒回嘴。

  “喂!幹麼不說話?”

  “我們回去再說。”藍子瑋拋出一句。

  藍子珩神色轉為嚴肅,回去再說? 這下子,換他沉默。

  見親愛的弟弟終於安靜,她笑了笑,拿起小湯匙,繼續與焦糖烤布蕾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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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藍子瑋一進家門綱緁綸綢,輎輓輍輑立刻奔至計算機前,忙碌查看今天股市收盤情形。

  雖然遇見大帥哥的震撼還沒全散誨誥認誙,墈墆墂墎不過“帥哥”跟“賺錢”兩相比較,賺錢的吸引力還是大了那麼一些些。

  嗯……太陽能股幫她賺了不少錢匰厬厭嘏,綾緉綵綦差不多能獲利了結,LED獲利也不錯榜槊槔榶,摡摶摠摧但應該還有一段漲勢,可以再等等。 至於手機股嘛緁綸綢緆,裻褊褘褕看這跌勢只好先認賠殺出了……

  跟在後頭緩步踱進來的藍子珩,表情很耐性,看著她雙眼黏在屏幕前,右手忙碌的點擊鼠標。

  他坐在上沙發,默數一到二十,等著他親親老姐能自個兒實相些,結束忙碌狀態。

  等呀等,他已經默數超二十六,吵過他的耐性界限,他放聲吼,“藍小姐,你把我當隱形人,是不是?”

  藍子瑋送出盤後交易單,轉頭對弟弟心虛笑笑,語氣甜得勒。

  “好了、好了,”再度將計算機待命,她乖乖坐在沙發,“幹麼那麼沒耐性,其實我認識那位帥哥廚師,不過他可能已經忘記我了。”

  “你認識他?多久前認識的?”就知道“回家再說”的事,準沒好事!

  “多久喔?嗯嗯……咳……多久啊?我想想,我……對了,你想不想喝點什麼?“她趕緊從沙發上跳起,明顯討好地看著親親弟弟。

  唉! 真實的,不應該說自己認識他啊! 她親親弟弟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智商太高,她怎麼可以自掘墳墓呢?

  “我一點都不渴,你坐下,把話說清楚。”這是藍子珩的口氣根本不像弟弟,說他像個把女兒管到死、管道不能呼吸的老爸還差不多些!

  “別這麼兇咩。”藍子瑋咕噥,咬唇坐下,伸手撈起一顆抱枕,製造一些目前非常缺乏的安全感。

  “你認識他多久?說!”

  “認識觀禦……就……就幾年……”她聲音小得像蚊子叫,拜託,她為什麼不能勇敢一點說謊呢? 什麼爛回答? 幾年? 他鐵定會繼續逼問。

  他該怎麼辦呢? 要怎麼樣才能讓親親弟弟不想到“那邊”去?

  藍子珩突然站起了起來,在沙發邊來回煩躁地踱步。

  她一雙眼睛忙碌地跟著他移動,不敢出聲說話。

  忽然,藍子珩停下,死盯住她。

  “你誠實回答我一個問題,製造”小石頭“的那隻精子,是不是他提供的?關御?那男人叫關御?”六年前不管他怎麼問,都問不出男人的名字!

  製造小石頭? 精子? 藍子瑋心跳快速破表。

  老天爺啊! 世界末日了吧? 末日了吧?

  她眼瞪大、嘴半張、臉白得比紙還白,都快轉青了,活脫脫就是飽受過度驚嚇忘記呼吸,一副快死的樣子。

  “你不用回答了。”藍子珩轉身要走。

  心虛得快死的藍子瑋見狀,慌忙從沙發上跳起,死力拉住弟弟。

  “別生氣,好不好?有什麼事,我們,我們……慢慢說……”

  “不用說了,我要去揍扁那爛人!”他火大地朝門口走。

  她個子小、力氣小,哪里拉得住一頭生氣的牛? 情急之下,向來好脾氣的藍子瑋吼,“你敢去揍人,我們就斷絕姐弟關係。”

  怒火中燒的牛停住,轉頭冷冷地問,“為了他,你要跟我斷絕關係?”

  “我不是為了他,是為了我自己,你不懂嗎?”驚嚇褪去後,藍子瑋冷靜多了,隨冷靜而來的,是深不見底的感傷。

  “字珩,你答應過我,不管發生什麼事,的剖不會再提以前的事。你忘記了嗎?在你看來,他可能是個爛人,用錢買的我的初夜、讓我懷孕、未婚生子。但對我來說,他是我跟你的恩人,因為他提供的那筆錢,讓我還清債務、讓給我跟你能安心完成大學學業,讓我們能擁有現在安穩、富足的生活。

  你討厭他,我知道。 但你能不能尊重我的感覺? 我感激他,是打心裡感激他。 我一直沒告訴你,那個晚上,他其實用了保險套,我不知道是哪裡出錯,但絕對不在他。 小石子是意外,而且絕對不是他該負責的意外! ”

  說著說著,藍子瑋哭了。

  “姐,你不要哭。”藍子珩一見她掉淚,就沒轍了。

  “你答應過,會讓小石頭安穩長大,就算他生父……那個提供精子的男人出現,你也絕不會洩露秘密。我拜託你遵守當年的承諾,如果你去找他、揍他,他很可能想起我曾經是他一夜情的對象。我拜託你,不要讓我,或者讓小石子的生活陷入混亂,他應該早就忘記我了!”

  “小石頭很想他……我答應你,不去找他就是。你不要再哭了,算我怕你。”

  “……謝謝你。”

  藍子珩嘆氣,當年的事是他心上的痛,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能改變過去。 只是,發生過的事誰都無法改變。

  “姐,你後悔過嗎?”

  “後悔什麼?後悔販賣自己的初夜?後悔生下小石頭?”

  “都是。你後悔嗎?”

  “不,我從來沒後悔過。我用一夜,換到後來的安穩生活,我從沒後悔過。”

  “我一直覺得是我害了你,對不起,姐……”

  “傻瓜,我不想做的事,沒有任何人能逼我,你沒害我什麼。”

  藍子珩欲言又止,沉默好半晌,說:“我五點要參加院務會議,的去醫院了。星期天我過來接你,一起去看小石頭。”

  “嗯,開車小心。”

  送走親親弟弟,藍子瑋坐在沙發發起呆來,往事如水湧來,她陷入回憶。

  許久許久,日頭西移東沉,她依舊維持這同一個姿勢呆怔,要不是門鈴突然響起,她大概會坐到夜幕低垂……

  會是誰呢?

  她拖著雙腳,神色萎靡來到大門前,毫無警覺性懶懶地將門拉開。

  門外,男人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她驚嚇得精神全回來,卻頓失移動能力。

  “你、你、你……”連三個“你”一跳出來,還有掩飾不掉的顫抖,她的腦袋想著:你來做什麼? 嘴巴卻故障,沒辦法正常播音。

  “我可以進去嗎?”關御問得好自在。

  “進來?你要進來?”藍子瑋驚慌失措。

  “對,我想進去。”

  “關先……生,啊!主廚先生……”她不該知道他的姓啊! 她手足無措地想著如何掩飾掉那句不該出現的“關先生”時,屋內電話選在這時湊熱鬧。

  她一下回頭看客廳電話、一下回頭看門外男人,一顆小頭顱來來回迴轉了四、五趟,最後無意義地大叫一聲“啊!”,腳用力跺了一下,轉身奔進客廳,撈起響了好久的電話。

  門外關御笑得很樂,她沒忘記他的姓啊!

  他自動自發進門,穩穩妥妥將門關上,望一眼屋子--

  入目的慘況教他看得好傻眼!

  啊,亂得像剛被轟炸過,這真是她住的窩嗎? 關御很懷疑地打量屋內陳設。

  趁著她講電話,他已經將屋子看了兩回,並終於在沙發上找到容得下他的空位,坐下,等著她把電話講完。

  “這個……”藍子瑋握著話筒,不知所措。

  “姐,他到底知不知道你的生日啊?”電話那頭藍子珩又重複一次問題。

  “為什麼問這個?”

  “我總覺得中午他看你的眼神怪怪的,我回醫院又想到,打電話訂位時,他說他朋友生日跟你同一天,會不會他說的“朋友”是你?”

  “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她為難地咬著唇,不管是不是,現在那位大主廚跑到她家了,這才是她最頭疼的。

  他到底來幹麼啊? 難道中午那餐錢算錯了?

  “你自己有沒有跟他說過哪天生日,怎麼會不知道?”

  嚴格來說,她沒對他說過自己的生日,只是遮住身份證上的名字、身份證字號,讓他看了她的照片與出生年月日,證明她已經成年了。

  該不會那一眼,就讓他記住不忘吧?

  真是這樣,也是命啊! 他到底來幹麼?

  “我……應該沒說過。”

  “應該?拜託,你不能肯定一點嗎?”

  “哎呀,這不重要。”

  “最好是,我擔心他去找你,反正你小心些。”

  “喔。”已經開不及啦! 藍子瑋在心里哀嚎。

  “先這樣,掰。”

  “掰。”

  放下話筒,藍子瑋沒朝沙發看,直接轉向門,發現門關上了。

  她困惑地歪著頭,小心翼翼走到門邊,輕輕拉開一條門縫,看出去,沒人了!

  啊? 走了?

  她膽子大了些,把門整個拉開,采出身子張望好半晌,真走了呢!

  呼! 她吐氣,開心地關上門,可惜開心的情只停留在短短幾秒。

  她轉過身,立刻看見窩在沙發上,默默笑得好開心的男人,頓失渾身發僵,指著他,又是一個“你”字三連發--

  “你、你、你……沒走?”這回,多了下文。

  “沒走。”

  “中……餐……錢算錯了嗎?”這是她唯一想到的理由了。 他,絕對不可能還記得她! 一定不記得了。

  “哈、哈哈……”關御縱聲大笑,她的話,真有笑點。

  “呃?”有那麼好笑嗎? 藍子瑋呆愣愣地。

  好不容易關御終於收住笑,語氣變得好嚴肅。

  “錢,是算錯了,但不是中餐錢,是我跟你多年前的……一筆賬,算錯了。”

  他的話,毫無意外把她嚇傻,再度逼出一個“你”字三連發。

  “你、你、你……”天啊! 他不會真還記得她吧?

  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百感交集啊,驚嚇很多,但還有那麼一點點她實在不願承認的高興,他竟沒把她忘記!

  “你舌頭打結的毛病還沒好?你攔下我的那天晚上,一開口也是打結。”

  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那個晚上,夜色昏沉,街邊路燈白慘慘地,他拜訪完朋友打算步行回家,那晚,他喝了點酒。

  而她,當年充滿青春氣息的她,身上五顏六色的裝扮,頂著一頭超不搭清湯掛麵齊耳直短髮,像剛蹺家的國中少女站在一盞路燈底下,那幕景象,他一刻不曾忘懷。

  往事恍如雲煙,光陰默默流過,而今她風情萬種站在他面前,他的心,光是看著眼前的她,就甦醒了。

  聽他提起往事,藍子瑋的臉瞬間燒得火紅。 她記得,當年他是第九十九個經過那條路的男人,她笨拙地擋在他面前,又笨拙地開口詢問--“先生……你……你……晚上那個需不、不… …需、要……”

  啊--當年的糗事,怎麼沒辦法從記憶庫一把抹乾淨呢?

  “過來。”關御拍拍身旁挪出的小空位。

  那命令的口吻打斷藍子瑋的胡思亂想,她一步步走近他,就在離他兩步遠時,關御忽然伸手將她拉向他,她毫無防備又準確無誤地跌坐在他身上。

  “對……對……不……”明明是他拉的,她卻忍不住想道歉。

  關御像受不了她講話打結的折磨,拇指壓住她一對唇瓣,不讓她說話。

  這親密又曖昧的動作,讓藍子瑋動都不敢動,渾身燥熱得像是快要死去。

  “你今天生日,我準備了禮物給你。”

  他的拇指離開她的唇,沿著臉頰滑動,穿過她的長發,柔軟觸感如昔,他……幾乎不敢相信能再遇見她。

  他的手依依不捨地離開那把柔如絲絨的發,從口袋裡掏出一條項鍊。

  “我幫你戴上,你乖,別動。”他靠她很近,近得像是粘著她耳朵低語。

  別動? 她骨頭都軟了,哪裡找得到力氣動啊!

  他撈起長發,幫她戴上,淚滴形單鑽,果然十分適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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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御滿意地看著善良的鑽石貼在她胸前,一會兒,竟有些羨慕那顆冷冰冰的石頭能親暱貼著她。

  “這……這、很……貴吧?我不能……”藍子瑋你爭氣點,別一直結巴啊!

  “沒什麼能不能,我送你,你就收下。”他扶著她,放她坐進沙發,自個兒卻站起來。 “禮物送到,我該走了。星期天我再過來找你,你在家吧?”

  “星期天不行,我有約。”她急忙說。

  “對像是男人嗎?”沉默一下,他才問。

  “是……但……”

  “你有對象,我不該覺得驚訝。”關御像是自言自語,聲音很低。 “沒關係,不管你對像是誰,我都會從他身邊把你搶過來。”

  “搶……搶……過來?”他說外星話嗎? 她完全聽不懂。

  “你沒聽錯,就是搶過來,把你變成我的。”

  他笑得好從容,藍子瑋卻看得好害怕。 天! 事情能不能不要這麼複雜?

  他們明明就是很單純,錢貨兩訖的一夜情交易啊! 頭好痛。

  “可是我……我們不能……”她不能讓事情變複雜,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小石頭想。

  “你很愛他嗎?”

  “他?誰?”

  關御大掌摸摸她的頭,輕掐一下她的臉頰。 “看樣子不是太愛,只要不太愛,事情就好解決。星期天我過來找你。”

  “我星期天有事……”

  “好,你這麼堅持,我只好星期六晚上過來找你,然後在你這裡過夜。晚餐記得吃,要不是我還有事,真想陪你吃頓飯。我差不多該走了,掰。”關御突然俯身攫住她的粉嫩唇瓣,輕嚐一口。

  她呆住,連話都說不出來,關御吻……吻了她!

  那輕輕的吻,挾雷霆萬鈞之力敲進她心房,剛才,他柔軟溫熱的雙唇與她荒涼的靈魂玩了一場親密遊戲。

  他用一個短得不能再短的吻,關御留下吻離開了,大門已被關上,她眼前卻好似開了扇不知道往何處的門,五聲地朝她招手,她不知該走出門?

  回憶更洶湧,她瞬間跌進過往……

  明天就是學校學期中考,藍子瑋卻在這條台北縣尋芳客都知曉的花街上游盪。

  是不是真的沒有選擇了? 她不止一次這麼問自己。

  她一直認為自己的家境沒有太好,但也沒有太糟。

  她的世界原本很簡單,跟大部份大三生一樣簡單,打工、唸書、思考未來的出路,將來好好賺錢奉養父母。

  真的,如果她父母好好活著,她的生活會一直簡單下去。

  問題是,命運沒打算讓她過得太簡單。

  大三上學期,學校才上課三天,她的父母竟發生車禍,兩人當場死亡。

  沒有什麼肇事者,父母參加一場喜宴,爸爸喝多了酒,竟開車撞上電線桿,小發財車撞得稀爛。 她不但得為父母料理後事,還得賠償國家損失的一根電線桿!

  她的世界從原本冒泡泡的夢幻紅,跌進悲慘的憂鬱藍,一夕之間風雲變化。

  得知噩耗的頭幾天她還能哭天搶地,悲傷一夕走驟失雙親。

  幾天過去後,得知父母過世的親友們陸續上門,表面慰問,實際上是提醒她和弟弟,父母的債,兒女要記得還。

  不說沒借據的,光是那些有借據的加起來就有二、三十萬,她知道自己的家境沒有太好,但不知道竟是不好到差點連父母的喪事都辦不了。

  知道家裡負債的窘境後,她不哭了,開始想辦法。

  父母留下八萬多元現金,加上她辦的幾張現金卡,勉強湊齊十八萬,替父母辦了最簡單的後事。

  那十八萬的便宜價格,還是喪儀社老闆看他們可憐打折下來的。 老闆說,就算最陽春的後事,一個人少說也要十萬起跳。 兩個人起碼要二十萬。

  辦完後事,她開始一個個聯絡債主,也體會到人情冷暖四個字的真義。 什麼親戚朋友,碰到錢這回事,全都是假的。

  居然有人為了七萬塊,恐嚇要把她抓去酒店上班! 那人跟她父親有二十多年交情,平時兩人稱兄道弟,二十多年交情抵不上七萬塊!

  總之,她碰到了一個有一個的釘子,每個債主都要她還錢,越快越好,斡旋到最後債主們給她最後的期限是十一月底,差不多是她期中考完。

  她打工的錢,光是還現金卡最低還應繳金額就快不夠,扣掉最少的生活費根本沒多餘的錢。 她想還錢、想把書念完、想得到學歷好找工作,過安穩生活,她想很多很多,最後做了一個痛苦的決定--把自己賣掉!

  藍子瑋鼓足勇氣,將自己打扮得鮮豔亮麗,希望能買個好價錢,她在聞名的花街上游盪,九十幾個男人經過她,多半是些流裡流氣、猥瑣的男人,她沒辦法把自己賣給那些男人啊!

  走在花街上,她的壓力大得想放聲痛哭,直到他出現……

  男人,遠遠地朝她走來,像是在散步的模樣,他看起來好高,有張冷漠卻好看的臉。

  看見他,藍子瑋像是在黑暗裡看見一絲光,緊張到絞皺衣角而不自覺,在他即將要經過她是,她擋在他面前,緊張兮兮又神經兮兮瞅著他問:“先生……你…… 你……晚上需不……需、要……”

  他停住腳步,聽著她殘破又斷續的話,微微皺眉。

  “你成年了嗎?”

  “成……年了。”

  “我不信,你看起來十六、七歲而已。”他其實遠遠就注意她了,天色很暗,這女孩一臉涉世未深的清純模樣,在這條聲名狼藉的花街上走,不怕出事嗎?

  他才正想著,沒想到她竟上前攔住他,問他“需不需要”?

  “我已經二十一歲了,你不信的話,給你看我的身份證。”她慌慌張張從皮包裡拿出身份證,遮住姓名、身份證字號,讓他看照片、生日年月日。 她不希望他誤以為她未成年而拒絕,錯過這男人,她不會再有勇氣。

  這男人不止好看,她本能感覺他是個好人,身上散發出一種溫暖氣息,雖然他表情像冰塊、說話也很像冰塊。

  “不錯,還知道要把名字、身份證字號遮起來。”他打量她,怎麼看都不覺得她是出來做的! 她看起來很有氣質,像個學生。

  他的話,讓她差點接不下去。

  氣氛僵了一下,她收妥身份證,硬著頭皮又問:“你……晚上需不、不……需、要……”

  “多少錢?”他索性問,倒不是真的要買她,只是好奇,像她看起來這麼清純的小百合花,她認為字跡刻意之多少錢?

  “呃?”藍子瑋愣住,被他乾脆的問題問傻了。 對啊,多少錢? 她沒想過。

  這是她的初夜,應該有些值錢,但值到少呢?

  “我不……知道……我沒做過……如果是……處女……可以多少……錢?”

  兩頰燙得像被火焚燒過,這種事說出口,她的眼淚克制不住跟著掉下來。 她慌張地低頭抹去淚,怕被他看見。

  他瞧半天低頭的她,那眼淚雨、三滴就止住,說不上為什麼,他覺得她微微顫抖的肩,似乎承受著巨大壓力。

  唉,千萬別來個什麼賣身喪父的悲慘故事,他的哭點不高,討厭聽見人間悲劇,悲涼故事容易招引他的同情淚水氾濫成河!

  真正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是那種外表硬的像鋼鐵,內在軟得像糖花的男人。

  唉,哭點太低,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他很想就這樣走開,偏偏她像開在狂風中的脆弱小百合,讓他走不開。

  “吃晚餐了沒?”他問。

  “啊?”她驚愕地抬頭望他。

  “我問你吃過晚餐沒?”

  她咬著唇,搖搖頭。

  “吃麥當勞好不好?我請客。”先餵飽這朵小百合好了。 他想。

  “可是……我……我……”

  “我餓了,要先吃東西,來不來隨便你。”說完,他賭她會跟上,先走了。

  果然,她一路默默跟著他,直到兩條街外的麥當勞。

  走進麥當勞,店裡明亮的光線,讓她有種剛從陰暗地獄中解脫的錯覺,她跟著男人的後頭,心理起伏跌菪,雙眼刺痛又想哭了。

  停在點餐檯前,男人轉過身。

  “想吃什麼?”問完才看見她一臉要哭不哭的。 “算了,我幫你點。”他無奈地說,轉頭向櫃檯後的服務生點了兩份同樣的餐。

  掏錢買單的他,內心很混亂,明明只是到附近拜訪老朋友,順便透透氣、散散步,怎麼就這麼倒霉碰上身後的大麻煩呢? 她啊,看起來就是一副麻煩樣。

  本身面臨的問題就已經夠讓他頭痛了,剛退伍的他,正跟老爸鬧家庭革命,因為接掌家族企業不在他人生規劃選項裡。

  要不是今天跟老爸大吵一架,他也不會出來找朋友,順便用散步的方式透氣。

  唉,人在倒霉的時候,走路都會遇到麻煩俯身。

  拿了餐點,他挑選店內角落比較沒人的地方坐。

  “快吃。”拆開漢堡紙,他咬一大口,見她動也不動,又說:“我吃完就要走,不打算等你慢慢吃。”

  “喔……”

  她拿起漢堡,一小口一小口吃著,不消一會兒,她那雙算是頗迷人的大眼睛,竟沁出一滴滴眼淚。

  老天! 搞什麼這麼悲情啊?

  看她邊吃東西邊掉眼淚,關御哪還吃得下! 擱下漢堡,他忍不住好奇了,決定把來龍去脈問清楚--

  十分鐘過去了,吐露完壓力的藍子瑋,淚水像洩洪的水庫,從剛剛默默哭泣,轉而埋頭痛哭,這陣子所有壓力、所有她費力關住的淚,再也無法壓抑,在這個看起來冷冰冰的男人面前,一古腦兒奔流而出。

  她埋頭痛哭,所以看不見坐在對面、哭點實在不高的關御,一雙眼也紅了。 他的大掌盤旋在她頭上,想觸碰她、給她一點安慰、一些力量,但遲疑半晌,大掌挪開了,他怕突然的舉動讓她感覺被侵犯。

  悄悄抹去眼角的淚,他清了清喉嚨,不像再被聽出哽咽,一會兒,他問:“六十萬夠不夠?”

  “啊?”這數目教痛哭的藍子瑋目瞪結舌,暫時止住淚。

  “六十萬應該夠吧?你可以把二、三十萬債務還清,現金卡還清,剩下的錢繳兩年學費還有剩。”

  “你要花……六十萬……買我?”藍子瑋根本不敢相信,這好看的男人要花這麼多錢買她的初夜! 她不值這麼多錢吧?

  關御瞪著她一眼,像是指責她說錯什麼,他用冰冷的語氣命令,“哭過就好,不准再哭。現在給我好好吃東西,吃完跟我回家。”

  “喔。”藍子瑋生怕他反悔,乖乖地抹乾淚,靜靜將漢堡餐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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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他的住處陳設簡單,[現代] 夏晴風 -【愛情收容所之一】認領一夜老公[現代] 夏晴風 -【愛情收容所之一】認領一夜老公伊莉討論區[url=http://www.eyny.com /]伊莉討論區[/url]屋子客廳擺著一列三人沙發,一張長型茶幾睼瞁瞄睽,疐瘦瘓瘌大尺寸薄型電視掛在牆上,二十多坪大的客廳再沒其他擺飾。

  四面雪白牆色鞅鞄靽靾,榜槊槔榶讓屋子看起來更顯空曠,有股近乎清冷的味道瑧瑢甃甂,酲酺酹酸不過天花板上嵌燈,照射出暖黃色燈光漻漣滮漆,貌貍賗賑驅定不少清冷。

  藍子瑋默默跟關御進屋,找了一處地方站定不動,看他將鑰匙扔在茶幾上,走了幾步像是要進屋,忽然回頭看她,好像剛剛想起屋裡還有她這個人似的。

  “你在沙發坐一下,我進去開張支票,馬上出來。”他用命令式口吻,走幾步,又回頭問她,“你要不要喝點東西?”

  她搖搖頭,趕緊走向沙發,坐下。

  關御見她乖乖坐好,轉身進房間了。

  沒多久,他手上拿了一張支票出來,走至沙發,將支票放在她面前,接著拿起來先前被扔在茶幾上的鑰匙。

  “台銀即期支票,六十萬,明天你找家台銀就可以立即兌現。”

  “謝……謝你。”她覺得自己像在做夢,這男人真願意花六十萬買她初夜。

  真男人,好看的男人……她沒法完整形容真正的感覺,難以置信、感激萬分、緊張不已,他放在茶幾上的支票,比愛麗斯夢的入場券還讓她無法相信。

  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將支票收進包包,緩緩站起來,心想,自己需不需要先洗個澡……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扭頭朝大門走。

  藍子瑋呆住動不了,他要送她回去? 什麼意思? 白白給她六十萬嗎? 還是他想知道她的住處,打算騷擾她很長一段時間? 六十萬,畢竟是不小的數目,只買初夜是過份昂貴了。

  但,她並不打算出賣自己太久啊!

  發現身後毫無動靜,關御回頭,見她動也不動站在原地。

  “為什麼不走?”

  “我……以為你要買我的初夜……”她語氣充滿不確定。

  “我從頭到尾沒那樣想過,六十萬就算我借你,哪天你有能力,想還再還。”

  “為什麼?”

  為什麼? 聽聽! 這女孩居然問他為什麼?

  因為你X媽的可憐到家,又倒黴到家! 因為我X媽的有副軟爛得像熟紅柿子的心腸,又剛剛好拿的出這筆錢!

  問題是,這些話他說不出口。

  要他一個大男人承認,他心腸軟到連看社會新聞都能眼眶泛紅、動不動掏腰包捐錢,同情心氾濫到常被好友恥笑他死都不要承認。

  關御的表情與內心對比強烈,猶如北極與赤道,一邊冷、一邊熱。

  明明有顆火熱的悲憫心,偏偏擺酷酷冷冷的面色,連說話口氣也冰冰涼涼。

  “沒為什麼,你到底走不走?”

  “你……不要跟我回去,我只想賣你……一個晚上,不想……賣很久。”

  關御傻眼,這是什麼意思?

  賣很久? 她以為他拿六十萬出來,送她回家是方便以後能糾纏很久嗎?

  老天,他看起來那麼沒行情嗎? 沒行情到要花錢糾纏女人?

  望向掛在玄關的鏡子,他摸摸左臉,拍拍右臉,想不透。

  “你覺得我長得很醜?”他低頭萬分認真問她。

  很醜? 他在說笑嗎?

  藍子瑋先是一愣,繼而默默搖頭。

  “既然你認為我不醜,為什麼覺得我花六十萬是為了要逼你把'嬌貴'身體賣我很久?”他是真的想不懂。

  被問得啞口無言,她杵在原地,神色尷尬。

  關御嘆口氣,沒轍的走回她面前,掏出皮夾,拿出身份證亮在她眼前,教她想不瞧清楚都不成!

  “我的名字叫關御,如果我對你糾纏不清,你記住這個名字,叫警察來抓我。這樣安心沒?可不可以走了?如果你還是不放心,沒關係,我可以送你到家附近,你不必讓我知道你住哪一條街、幾號幾樓,總可以吧?”

  “為什麼?”這男人好心得讓她非常困惑。

  “你怎麼老愛問為什麼?我以為只有三、四歲的小孩才愛問為什麼!我純粹同情你,可不可以?”誰叫賣身葬父這類悲慘故事是他的罩門,偏偏她要葬的,不止父親,連母親都要葬,一天之內父母都不在了,實在是至極悲涼的人間慘劇。

  “你不怕……我騙你?”

  她這問題讓他有些想笑,她挺純真的,一個純真又漂亮的小丫頭。

  “你騙我嗎?”

  “沒有,我真希望我是騙你的,騙你我爸媽死了,其實他們還活著。”她難過地低語,垂下頭,又想哭。

  心弦被她憂傷的話語,表情撞軟了,他趨前一步,將那小小的頭顱攬向自己胸懷,輕拍她的背。

  “要勇敢一點,你還有個弟弟要照顧,乖。”

  他的安慰太溫暖,藍子瑋的眼淚忽然如雨傾下。

  她知道,自己碰上一個非常善良的男人,儘管他外表看來冷酷,卻有顆比七月艷陽還熱燙的心。 父母離世後,今天是她第一次有心安的感覺,她哭得像迷路許久,好不容易終於找到家的小孩。

  “乖,別怕,所有事都會好轉的。”聽出她哭泣裡的不安,他低聲哄著。

  好一會兒,她終於止住哭泣,擡頭紅著眼眶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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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白拿你六十萬。”

  要命! 關御呼吸突然窒礙不顧,她望向他的無辜眼神不知怎麼地竟讓他心臟緊縮,接著大震盪。

  她不知道拿這種無辜得像脆弱小白兔的眼睛望著男人,超級危險嗎?

  心中警鈴大響,他慌忙拉開兩人的距離,朝後退兩步。 “我說過,以後你想還再還。”

  “我希望今天就銀貨兩訖。”藍子瑋鼓足勇氣說。

  “拜託,我不花錢買性。”他語氣不齒。

  “你可以假裝……假裝不是性交易。”她局促不安的建議。

  “事實就是事實,怎麼假裝?”這女孩真不是普通麻煩。

  “拜託你,關大哥……”她咬唇,想著該怎麼說,六十萬真的不是小數目,難道能平白無故收他錢嗎? 她做不到。 一定要給他什麼,她全身上下,最有價值的也只有青春純潔的身體。

  她居然用那種柔柔軟軟的聲音喊他關大哥! 喊得他心都軟了。

  “不然我們寫張借據,沒有還款期限的借據,等你有錢再還我,好不好?”

  藍子瑋仰頭看他,就算那筆錢是借的,人情總要償還。 一股突然而生的勇氣,讓她踮起腳,用自己的唇霸住他的。

  她的吻生澀緊張,卻像超強電流瞬間麻昏關御的神智,他驚呆外加被電傻,連推開她的小動作都使不上力。

  她怯怯的伸出小舌,舔舐他濕軟唇瓣,那青澀舔舐卻要命的產生無法抗拒的魅力。

  關御覺得雙腳快軟了,老天,這丫頭、這丫頭……簡直是小惡魔。

  天啊,他真的不是聖人,他有生鮮活跳的慾望,現在是要逼他從君子變成野獸嗎? 她軟軟的小舌頭,嘗起來甜得不像話……

  他的抵抗,撐了十秒便陣亡。

  “你確定你……要這樣?”他使出全身力氣才說出話,真辛苦,感覺像喜馬拉雅山上上下下連跑三趟。

  “關大哥,拜託你……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不能也不想平白無故拿你錢。”

  “我的抽屆只有一盒放了很久很久的保險套。”只要藉口離開家,他就會清醒。 雖然那也不完全算是藉口,那盒保險套是真的放很久,久到恐有過期之嫌。

  “用那盒就好,我怕你走出門,馬上就後悔了。”

  老天,這丫頭簡直是男人的大魔考。

  “可是……”關御還在掙扎,很想抽身走掉,無奈有些力乏。

  “關大哥,謝謝你。”藍子瑋說完,緊緊抱住他,雖然沒經驗但憑著女人本能,知道他似乎抗拒不了她的親吻,她像剛才那樣強吻他,不給他掙紮空隙。

  吻著吻著……她聽見鑰匙落地了,自己被抱起,兩人進了臥室。

  纏綿有一千萬種描述方式。

  然而沒有一種、沒有任何一種描述,能正確道出關御六年前那一夜經歷的情感與震撼。

  那個晚上,對他而言不光是“性”這回事,還有他說不上來,未曾經歷過……

  一種接近沈淪的感受。

  那一夜,他猶如泅泳於明媚溫暖的汪洋,那片海以無比溫柔包圍他,那感覺是不可思議的夢幻,一旦嚐過滋味,就留下深切印記。

  雨,叮叮噹當在窗玻璃上跳舞。

  台北,又下雨了。 關御踱到窗邊,看玻璃上的水滴,音響播著鋼琴演奏曲子碰巧是他最喜歡的“水邊的阿第麗娜”。

  唇邊漾開一抹淺笑,藍子瑋,他思念了六年,他的阿第麗娜,終於出現了。 下雨的台北,真美。

  他記得那個晚上發生的一切,他觸碰、她回應,她聽來彷彿無助的低語,在他耳窩邊溫溫熱熱地遊蕩……

  “我的身體……我的身體……為什麼感覺不是我的……”

  他的阿第麗娜,熱情甜蜜如詩的阿第麗娜,這一回,他絕不再放她溜走。

  電話鈴聲忽然響起,關御啜了口杯裡的伏特加,不疾不徐接起電話。

  “哈羅。”他連聲音都會笑。

  “聽說我們的餐廳,根本沒有會員制的餐廳,今天出現首位會員貴賓。”

  關御低沈笑聲緩緩逸出,聽得話筒另一端的人驚奇萬分。

  “你心情非常好?”簡直不可思議。

  “可以這麼說。”關御揚聲,豈止是非常好! 他清了清喉嚨,口吻轉為正經,“我終於、終於找到她了。”

  話筒另一頭,太過震驚,沈默好久好久。

  “所以我們餐廳的首位會員貴賓就是你找了六年的她?”衛嘉茵聲音隱約有絲顫抖,處在極度快樂狀態下的關御卻完全聽不出來。

  “答對了!很抱歉,沒經過你同意收會員,我保證她是唯一一個,如果她到餐廳用餐,我會把折扣的錢補齊,不好意思,嘉茵,你不會生氣吧? ”

  “你知道,不是錢的問題。你確定是她嗎?有沒有可能認錯人?畢竟……”

  “我百分之百確定是她!下午我去找她,她還記得我的姓,我確定是她!要不是明後天都得在香港開會,我恨不得一直待在她身邊……”關御自顧自說得開心。

  “對不起,禦,我臨時有事得掛電話,等會兒再打給你。”

  “OK,拜。”放下電話,他神采飛揚的哼著鋼琴旋律,踱至酒櫃前再倒一小杯酒,望著玻璃窗外的雨絲,忽然想聽藍子瑋的聲音。

  他奔回電話前,按下今天背記的電話,等了幾聲鈴聲,兩端線路接通了。

  “嗨嗨。”

  清甜的嗓音傳來,關御笑了笑,坐上沙發,學她俏皮的回應:“嗨嗨,我是關御。”

  “關……關……”聽見關御兩個字,藍子瑋在另一頭瞬間僵化。

  她才剛由回憶裡重返現實,才剛立定心志要想辦法跟關御劃清界線,他就打電話來,這真是……真是讓人沮喪。

  “我得想想辦法治好你舌頭打結的毛病,你跟別人講話也會這樣?他猜不會,八成是他讓她太緊張了。

  “我舌頭才沒打結!”終於完整說完一句話了,老天,藍子瑋忍不住吐了吐舌頭,順帶做一個鬼臉,在心裏為自己打氣,要表現得成熟點。

  她是一個二十七歲的成熟女人,對,她要表現得成熟點! 成熟的人才能談論成熟的話題,好比他們應該輕鬆看待“一夜情”這件事……

  “不錯,馬上就有進步,吃晚餐了嗎?”

  “晚餐?”沒空,時間全花在回想陳年舊事上頭,根本把吃飯這回事拋到九霄雲外。

  “對,你的晚餐,沒吃嗎?”關御收起笑,攏緊眉。

  “呃……呃……我等會兒吃。”不知怎麼地,他的聲音很有壓迫力,她有種被迫妥協的感覺,像做錯事的小學生,不得不乖乖聽老師的話,把錯誤訂正好。

  這個男人啊,怎麼隔著電話線,存在感依然重得嚇死人?

  “等會兒是多久後?”他追問。 她才一頓飯沒吃,他就感覺一把火灼上來,真是!

  這女人,簡直可以比擬他心頭肉,骨中膜,能左右他最細微的知覺。

  “多久喔……就等一下,掛電話之後。”她趕忙回答。

  “你要吃什麼?“關御問,接著很微弱、很微弱地嘆了一口氣。

  “大概是吃飯吧。“

  “你自己煮?“

  “開玩笑,怎麼可能?我討厭煮飯。“藍子瑋想也沒想脫口而出,說完,又吶吶接話,”我……去附近便利商店……買微波便當。“

  這回,關御氣嘆得可大聲了。 “你覺得微波便當好吃嗎?”

  “嗯……可以吃就好,重點是方便。”

  “找人幫你煮不是更方便?”

  “找人?誰?”

  “我明後天都在香港,本想打個電話跟你聯天就好,看樣子,天不從人願。”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等我二十分鐘,我們二十分鐘後見。拜。”說完,他掛電話。

  關御奔進房拖出整理好的小行李,護照、機票、換洗衣物都在裏頭。

  他拖著小行李進廚房,找出保冰袋,拉開冰箱掃出冷凍的頂極十盎司沙朗牛排、幾樣蔬果、裝瓶備用醬料、香料,接著從恆溫紅酒收藏櫃挑一瓶2000年份紅酒,最後拿了紅酒開瓶器。

  確認一切妥當後,他拎著所有東西出門,直奔她的住處。

  從掛電話到搭上計程車,他花去八分鍾時間,八分鍾啊,他唇邊那抹隱約的笑花,也整整開了八分鍾,目前還持續綻放中。

  至于另一端的藍子瑋,可沒他這麽惬意。

  她呆呆站在茶幾旁,直勾勾盯著被自己放得安安穩穩的電話,半殘的腦袋可憐兮兮地緩慢動作著,從頭到尾轉著同一個疑問--

  他……他……是要來找她的意思嗎?

  想了好久好久,那可憐兮兮的腦袋,終於冒出別的念頭。

  他來找她,該不會想著煮東西給她吃吧?

  老天!她冰箱裏只有半打啤酒,一箱氣泡礦泉水,沒有別的耶。

  念頭轉完下一秒,她家門鈴驚天地動地響起來。

  響了好一會兒,藍子瑋才意識到那音樂聲是門鈴。

  對了,支票。對,他……來了也好,她早就准備好要還他的支票。

  衝到電腦桌前,望著那張躺在透明壓克力桌墊下的支票,一個零也沒少,藍子瑋咬著粉嫩**,突然猶豫起來,也許,她應該連利息一並加進去,畢竟六年了。

  放六十萬在銀行六年,會有多少利息呢?她苦惱起來,支票像是躺在桌墊下嘲笑她智商低到連利息都算不出來。

  如果加個十萬,夠不夠呢?

  門鈴繼續響不停……該死!

  她跑到門邊,拉開門,實在不該覺得驚訝,但看見關御站在門外笑望她,就是覺得很驚訝。

  不、不對,應該說非常驚嚇。

  “我來幫你這個生活低能兒做晚餐,免費。”關御打斷她的呆怔。

  “呃……你覺得十萬塊利息夠不夠?你知道已經六年了,我想……我想應該要算利息,但想不出到底要算多少?十萬塊……”她牛頭不對馬嘴的說,甚至沒意識到自己在說些什麽,壓根都是胡言亂語。

  “一個吻。”關御似笑非笑的打斷她。

  “什麽?”她愣愣地。

  他擠進門,替她關妥門,把行李擱在門邊,拎著食物走向廚房,他一邊走一邊笑,想著她好慌好緊張的模樣,可愛得不像話!如果不是還有幾分理智,他想緊緊抱住她,狠狠吻個夠。

  “我說,給我一個吻,不必十萬塊。”他解釋。

  “你覺得我的吻勝過十萬塊?”她跟著他進廚房,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麽!她跺腳,口吻帶點薄怒,“該死!你讓我緊張到胡言亂語。”

  “我知道我讓你非常緊張。另外,你的吻對我來說,確實勝過十萬塊。”他邊笑邊環顧廚房一圈,然後吹了記口哨,“沒想到斧廚房是屋子裏最幹淨明亮的地方,不簡單。”

  “因爲這裏是我最不常用到的地方。”

  關御觑向她,笑得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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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爲什麽你的答案我一點都不驚訝呢?唉,果然如我想的,你是個百分百生活低能兒。”那口吻,根本是嘲笑。

  “我才不是生活低能兒!”藍子瑋雙手擦腰,怒聲否認。

  “喔?不是?那請問外頭亂得像被轟炸過的慘狀,怎麽回事?昨天糟小偷?”

  “外面哪裏亂?所有東西都擺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關御神色憐憫的看她一眼,搖頭笑,一副她沒救了的樣子。

  拉出一張餐桌椅,將她安頓在椅子上,彎身瞧去,本想開口戲弄她,但她那雙黑色眼瞳好似兩淵藏了磁石的深潭,牢牢吸去他所有注意力。

  氣氛變得親昵暖味,他沈默好久,摸摸她的臉頰,以及那頭波浪長卷發……

  “乖乖坐著,別妨礙我做晚餐。”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變得好吵啞,對她笑了笑,轉身開始準備晚餐。

  剛剛的氣氛,讓藍子瑋動都不敢動,她不明白,怎麼原本熱絡的互動,一下子就變得好暖味,讓人動彈不得,彷彿一個突然來襲的漩渦,緊緊綁住他們。

  關御看她的樣子……天啊,她最好不要再想下去。

  食物袋子聲音細碎,在沈滯空氣裡穿梭,她正愁著要不要說些什麼,關御倒先開口。

  “大學畢業後,有再繼續唸書?還是直接工作了?”

  “呃……你在問我嗎?”

  “難道你屋子還有第三個人?”他將牛排送進微波爐解凍,挑眉瞥她一眼。

  “shit,關御,我幫你一起做晚餐好不好?坐在這裡跟你講話,壓力很大,覺得我像個神經短路的笨女人,明明平常我不是這樣。”她打算站起來。

  關御轉過身,身體靠在流理台,雙手交叉環在胸前,他的神情壓抑、聲音壓抑,然而出口的話卻震撼力十足,威力強大到讓起身一半的藍子瑋立刻又乖乖坐回椅子上,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我想你搞不清楚狀況,神經短路的人不是只有你,我們之間唯一的差別,在於短路的神經部位不同,你是腦袋短路,我則是下半身神經短路,我很努力想控制我短路的神經,聽懂嗎?”

  下半身? 她張嘴,坐下,不說話了。

  “很好,你終於搞清楚狀況了,如果你真想幫忙,就專心,努力跟我聊天,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問什麼你答什麼,這樣我才能不一直想著你那張可愛的小嘴吻起來有多甜!”說完,他轉身忙他的,根本不管他的話燒紅了藍子瑋的雙頰。

  “喔……”她當機好久,才終於吐出微弱聲音,接著,想起自己要好好回答他的問題。 “大學畢業後,我考上財務多事研究所。”

  “現在呢?工作?還是讀博士班?”

  “我對讀書沒那麼大興趣,研究所畢業後,沒再深造。”

  “在哪裏工作?”

  “我不算在工作,我的意思是我會賺錢,但不是用上班的方式賺錢。事實上,我在家工作,早上八點半到下午兩點。”

  “接案子在家做嗎?”

  “不是,其實我不喜歡跟別人談我的'工作'”她皺眉,心裡很埋怨,下半身神經短路的人是他,她卻被迫坐在椅子上接受他的拷問,唉--不公平。

  男人真好! 可以理直氣壯、光明正大承認下半身神經短路。

  女人可沒這麼幸運了,她真想大叫,自己腦袋短路都是因為他,因為他該死的像一杯可口極了的蜂蜜伯爵茶,她很想把他喝下肚!

  啊! 他也想說,很坦白的說,自己下半身跟他一樣短路。

  然後,光明正大把他請出家門,麻煩他跟她保持距離,最好距離五公裏以上,別讓她瞧見他可口的樣子。

  “為什麼?”關御追問。

  “如果我不告訴你,你是不是會不停地問下去?”

  “應該是。”他回頭朝她笑。

  這一刻藍子瑋真覺得,他簡直可以榮登世界可惡男人十大排行榜第一名,如果有這種排行榜的話。

  “為什麼這麼不公平?下半身短路的人是你,卻是我受懲罰。”

  “誰叫你不聽話乖乖吃晚餐,這種懲罰,我覺得很公平。”關御戲謔地說。

  “可惡!”

  他回頭,眼底有明顯的溫柔,語氣不再促狹,添了些認真。

  “別生氣,好嗎?也許你可以看在我拿食物來你家,為你做晚餐的份上,跟我聊聊你自己,因為我是真的想多認識你一些。”

  這種認真,讓她再也氣不了,更慘的是,也拒絕不了他。

  她嘆氣,無奈地說:“我每天買賣股票,那就是我的工作。”

  “很有挑戰的工作。”他將奶油入鍋,香氣在熱鍋上逸開來。

  接著放入切好摸清蒜片,煎至金黃,再將解凍的牛排放上鍋,火熱的油瞬間炙熟牛排表面,食物香味像煙火在空中爆炸,傳進藍子瑋鼻息,終於誘發她的飢餓感。 早就唱空城計的肚腹,咕嚕咕嚕響得像打鼓。

  她咽了嚥口水,因食物香氣停機半響的腦子才又動起來,“你不覺得我是投機份子嗎?”

  “不是研究所畢業從大四開始。”

  “所以你買賣股票五年了。”

  “嗯。”她輕輕應聲。

  “我確實認為這是很有挑戰的工作,因為你做了五年,我相信你不是投機分子。另外再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也做股票,我的資歷比你深一點,十年多。 ”

  藍子瑋望著男人忙碌做著晚餐的背影,心底感動。

  他很短的時間就算出她做了五年股票,那表示,她一直記得六年前她說過的話,記得她那時是大三,記得他們分開了六年、記得……

  唉! 其實這也不是太難的事。

  可是,在這當下,她真有些相信,關御看待她或許有那麼一點特別,有幾個男人能清楚記得一夜情的對象? 他一記就是六年。

  忽然間,她有太多話想說,然後能夠說出口的話,卻又少得可憐。

  關御,曾是她努力賺錢的動力,多少個日夜,她想像著要擡頭挺胸交出那張六十萬支票,謝謝他給她人生一個機會。

  然而眼前這一切,跟自己想的不一樣!

  她以為關御會忘記她,她可以驕傲、充滿感謝的還他六十萬,輕鬆自在講述一次六年前發生的事,真誠地謝謝他當年的善心義舉,然後了無牽掛永遠離開他。

  她可以重新過生活,時間到了也許去參加未婚聯誼,找個可以安定人生的伴。

  她可以默默關心小石頭、看他健康快樂長大,而她的人生可以再次重新開始。

  然而今天發生的一切,跟她曾經想像的截然不同。

  他忽然出現,送她一條項鍊、為她做一頓晚餐,他表現得……那麼有情有義,像是她有多重要。

  她該死地讓她覺得他不只是個好男人,還會是個好爸爸!

  而她,卻將這個好爸爸、好男人的兒子,親手送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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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藍子瑋要跟關御切割清楚的決心慺慘慚慬,蓓蓆蒼蓄在美食之前,不安搖晃。

  紅酒、迷迭香牛排、凱撒沙拉……望著面前香氣四散的美食。 她不知所措又感動萬分。

  “你慢慢吃綻網緄緀,菿萉菧菗如果你不介意,我幫你稍微整理一下客廳。”關御揉揉她的頭慬愻慪慛,菣萒蓑蒜看出她似乎很感動,心想慱慵慴態,綷緎維綼也許這些年來沒人幫她做過晚餐。

  “我……介意,我不喜歡乾乾淨淨的家蓇蒴菿萉,寢寥察寨一個人住已經夠孤單了。”她低語,死盯著面前的晚餐,不肯看他。

  她從不曾感覺自己孤單,直到這一刻,香味撲鼻的食物撞擊她的神經,告訴她,這些年,原來她過得好孤單。

  她孤單地賺了許多錢,但除了弟弟外,沒有其他可以一起共享美食的伴。

  一切,跟她想的大大不一樣!

  藍子瑋望著面前美食,忽然沮喪得很想哭。

  關御在她身邊落座,隻手托下顎,另一手則把弄著她柔軟的鬢髮。

  “我不知道你覺得孤單,不是有男朋友了?”聲音很溫柔,她寂寞的語氣讓他憐惜。

  她還是低著頭,搖搖小腦袋,沒說話。

  “我坐在這裡陪你吃,牛排涼了就不好吃了。”

  “你不要對我太好。”她終於開口,卻有些哽咽。

  “我想對你好。”他想也不想就回答。

  “為什麼?你根本不認識我,我只是你一夜情的對象,你不要對我好,你會後悔、我不是好人!”

  事實上,如果有人問他,為什麼要對她好? 一時半刻,他也給不出完整答案,只知道今天中午看見她的當下,心頭某個空了六年的角落,圓滿了。 他對她好,時鐘出於本能的念頭。

  也許,愛就是這樣,你無法討論什麼。 也許,對她,他的感覺已經靠近愛。

  藍子瑋是他牽掛六年的人,儘管他們擁有的只是一夜,那一夜卻成為他最難割捨的記憶。

  “說說看,你做了什麼壞事,讓你覺得自己不是好人?”他笑,壓根沒意願解釋為什麼想對她好,那種幽微心情,男人總是難說出口,跳過解釋是比較好的選擇。

  “我……”拋棄了你的兒子! 一個送走親生孩子的人,算是好人? 藍子瑋啟唇卻無聲,硬是壓下想衝出口的話,她不想讓事情更複雜。

  “你不會懂。”掙扎後,她這麼說。

  關御笑笑,鬆開把玩她頭髮的手,淡淡回了句。 “給我時間,我就能懂你。”

  藍子瑋神色複雜,回望他一眼,沒再說什麼,開始默默吃晚餐。

  這樣的男人、這樣的手藝,對女人來說,是致命吸引力吧?

  她輕嘆氣,提醒自己別搞砸了自個兒的未來,連帶搞砸了小石頭的未來! 他們兩人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你平常都在餐廳忙嗎?”受不了沉悶的氛圍,她邊吃邊問。

  “終於對我有興趣了?”關御看她慢條斯理地切牛排,覺得很神奇,這尋常的動作也能讓他看得興味盎然。

  “我是沒話找話聊,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順便送他一個白眼。

  “你瞪人的樣子真可愛。”他由衷地說,可惜聽在藍子瑋耳裡,只覺他油嘴滑舌。

  她咬一口鮮嫩生香的牛肉,再用力送他白眼一枚!

  “我每個月只有一、三週的星期三上午會在餐廳,餐廳是跟朋友合夥開的,烹飪是我的興趣之一,一個月兩天料理美食,算是我的休閒活動,其他時間我都在公司忙。有空,你可以到公司來找我。”

  “公司?”

  “我父親的公司。”關御笑了笑。

  “你父親退休,換你接手是嗎?換句話說,你現在是公司的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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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不覺得自己是老闆,公司是我父親辛苦大半輩子打下的江山,我不過是個撿現成的幸運兒。不過……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個很有錢、很有錢的男人,你會不會對我比較有興趣?”

  “你喜歡虛榮的女人?”第三度送出白眼,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不,我討厭虛榮拜金的女人,但若是你虛榮拜金,我可以接受,我會很努力跟你解釋,我有錢到什麼地步,讓你愛我愛到不行!”

  “因為錢才愛你,這種愛你也要?”

  “是你的愛,我就要。”他斬釘截鐵地說。

  “你簡直沒救了。” 她搖搖頭。

  “我知道,六年前你走之後,我就知道自己沒救了。那天你為什麼不等我?我幫你買了阿華田。”

  那天他在超商買了一罐阿華田,走出超商騎樓,台北開始下雨,他跑回家發現她不在了……心上的失落,難以言喻。

  他站在窗前,看雨一直下,雨珠在玻璃上敲著,像是敲進他心頭,每一滴都恍如針扎。

  他形容不來那種密密的、細碎的疼痛,不停想著,她是不是淋雨了?

  從那天起,只要碰上雨天,他就會特別想念她,思念一個他連名字都不曉得的女孩,一個想找也無從找起的女孩。

  他在雨天思念她,而台北偏偏又是個多雨的城市,每逢雨天,他的心情就轉為滴落,這景況持續六年,直到再度遇見她。

  今天台北也下雨了,他卻覺得下雨的台北好美,因為她出現了。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確是沒救了。

  “我覺得尷尬,先走了。”

  “我等你一整年。”他說。

  “什麼意思?”

  “我想你知道我住的地方,說不定會再來找我,我在那裡住了一年才搬走。”

  “喔。”藍子瑋應聲。 她其實有再去找他,不過是三年後,她有能力還他六十萬時,只是管理員說他已經搬走。

  兩人都沉默下來,各懷心事。 好一會兒,藍子瑋吃完晚餐,一杯紅酒也見底,酒精放鬆了她緊繃的情緒,她微微一笑。

  “謝謝你的晚餐。”

  “不客氣。”關御看看腕錶,深度十二點十二分,他起身收拾桌上餐具,花了幾分鐘洗淨。

  接著兩人走進客廳,藍子瑋端著重新滿上的紅酒杯,問:“你要不要也喝一點?”

  “來之前我喝了兩杯伏特加,不能再喝了,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忙。你喝完這杯也別再喝了,股票市場可不會因為你宿醉暫停交易。”

  “好,你坐車來的吧?我等會兒幫你叫車?”

  “不用,我打算睡你這裡。”他動手整理長沙發上堆得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說什麼?”她幾乎是大叫了。 “你……不能睡這裡!我……我們……你不可以睡這裡!”她好不容易放鬆的情緒,又繃緊了。

  “拜託,藍小姐,現在快十二點半,我回到家都一點了。明天五點半我得趕到桃園機場,換句話說,我得在四點半起床,我只想藉你這張沙發睡四個小時,你不要太不近人情。”他快手快腳將沙發收拾乾淨,躺上去。

  “你保證不會半夜摸進我房間?”她很小人地問。

  “你把門上鎖就沒事。我想有男朋友的你,應該有多的枕頭和被子吧?”

  藍子瑋瞪他一眼,端著紅酒默默進房,找出被子、枕頭,走回沙發旁,望著躺得好安適的關御,放下整團軟綿綿的枕被時,說——

  “我沒有男朋友。”

  他愣了愣,抓住轉身想走的她,不確定地問:“真的?我不必很辛苦把你從別的男人身邊搶過來?”

  “你不必搶,但我跟你不會在一起。”

  “這種事並非你說了算。”

  “我的生活不是我說了算,誰說才算?”

  關御鬆開手,聲音很沉。 “我勸你趁我還沒獸性大發前,趕快進房把門鎖好。”說完,他閉上眼睛,毫不詫異在下一秒,聽見她落荒而逃的奔跑聲。

  很好,還懂得怕。 他露出微笑,眼睛依舊閉著。

  他想,藍子瑋沒弄明白,她的生活已經不是她一個人的了。 不管她願不願意、不管她身邊到底有沒有別的男人,他都已經決定,要把她變成他的!

  藍子瑋快速奔進房間,顫抖著手鎖好門,手按在胸口,彷彿如此就能安撫鼓動失控的心。

  她閉上眼,狠狠地呼吸,空氣裡的氧不夠用,有些難受,其實骨子裡她非常清楚,關御不是那種真會強迫女人的男人,儘管他嘴上說狠話,但她明白,他是個心地好的不能再好的男人。

  說穿了,她真正害怕的是自己,害怕關御根本不需要太努力,她的心就輕易被降服。

  這個夜,非常難熬啊,鎖上門的藍子瑋,根本沒把握,能好好鎖住自己的心。

  關御家門外,衛嘉茵坐在地板上,等了兩個多小時。

  一點多了,關御不會回來了吧? 他在那女人家嗎? 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她狼狽又不甘,一把抹去掛在臉上的淚水。

  掏出手機,顧不得已經是深夜一點多,她撥出熟悉的號碼。

  “哈羅!”手機響了許久,接答的男音低沉沙啞,明顯從睡夢中被擾醒。

  “小驥,你知道那個女人的住址嗎?”衛嘉茵掩不住哽咽。

  “嘉茵?”關驥的睡蟲瞬間竄逃無蹤,一隻也沒敢落下。 他抹抹臉,沒回答她的問題,反倒問:“你在哪裡?”

  “我在你哥家門口,他不在,我等他等了兩個多小時,對不起,那麼晚吵醒你。你哥大概是去找她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她的住址?”

  “然後呢?”關驥很悶的問著,心頭像被壓扁到快不能呼吸的程度。

  衛嘉茵被問傻了,是啊,知道住址然後呢?

  直接找過去嗎? 用什麼立場?

  她只不過是關御的合夥人兼好朋友,其他的,什麼也不是……

  這麼多年,她什麼都不是! 眼淚落得兇猛,淹沒她的心。

  手機兩端沉默許久,另一頭的關驥肩耳緊夾手機,默默聽著她的哭聲,他快速穿衣,飛奔出門,他的住處離關御住處只需五分鐘車程。

  “不要哭了。”他開車,終於出聲哄。

  “我真的好不甘心……我在他身邊那麼多年,付出那麼多,那個女人有什麼是我沒有的?我只輸在自己不夠可憐!這是我的錯嗎?我真的不甘心、好不甘心……”衛嘉茵邊哭邊吼。

  關驥一句話也沒說,腳下油門踩得更用力。

  “小驥,你告訴我她的住址,好不好?”

  “然後呢?你去看我哥在不在那裡?就算他在那裡,你能怎麼樣?”

  “我不……我只想在門口等等看,他要去香港,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那裡,只是這樣……”

  “知道又怎麼樣?我哥只把你當好朋友,就只是好朋友!你醒醒好不好?”

  “小驥,你沒愛過人,不懂我有多不甘心,那個女人只是比我早跟關御上床、只是身世比我可憐……如果不是她,關御一定會愛我!一定會… …”

  我正愛著人! 我愛的人就是你! 關驥想大吼。

  油門踩得更奮力,他把想嘶吼的念頭全轉化成速度,隔著手機默不作聲。

  熄火,鎖車,站在人行道旁,關驥仰頭望,他愛的女人等在二十六樓,等的卻是他大哥,不是他! 真想狂吼,這個世界為什麼不能讓人如意些?

  “我不想講了。”他打斷她的話,切斷通話。

  他需要一點點時間,平復自己的紊亂。 他懂衛嘉茵的心情,懂衛嘉茵的不甘心,完完全全理解,因為愛著衛嘉茵的他,同樣嚐著得不到愛,心有不甘的滋味。

  衛嘉茵握著被切斷的手機,哭得更傷心了!

  三分鐘後,關驥站在她旁邊,看她蜷縮在地板上,埋頭猛哭,哭得甚至不知道身邊來了一個人,那可憐兮兮的摸樣,比街上的流浪動物還淒慘。

  無奈嘆氣,他蹲下身,摸摸她的頭。

  “你哭瞎眼,我哥也不會愛你!”想安慰她,出口的話卻全無安慰效果。

  “小驥!”衛嘉茵抬頭,像被水困了好久的落難者,緊緊圈住伸手可及的浮木。 她抱住關驥,哭得更傷心,“我以為連你都不想理我了。”

  他苦笑,如果可以,真的很想不理她,可惜他管不了愛。 看著地板一罐沒開的威士忌,她打算讓老哥酒後亂性嗎?

  撈起威士忌,拉開衛嘉茵攀抓他的手。 “幹麼找我哥喝酒?”

  她自嘲地笑,一副淒慘樣,語氣有濃濃的自我厭惡,“想把他灌醉、跟他上床。我很卑鄙,對不對?”

  “對,起來。”他拎著酒瓶站起來,氣怒道。

  “不要生我的氣,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自己,可是我沒辦法……”

  “有,你當然可以有別的辦法!除了我哥之外,這世上還有別的男人。”還有我! 關驥只差沒這麼吼。 他大掌箍緊她纖細的手腕,轉身要走。

  衛嘉茵掙扎著不定,被他看不起,她覺得好難堪,一種想不透的失落啃噬著她的心。

  “要去哪裡?”想撥開他的手,但男人力道大得驚人,她敵不過。

  “去我家!你不走,我就扛著你走。”關驥瞪她,心頭一把無名火燒得好旺,就快將他的理智焚成灰燼。

  “去你家做什麼?”她的掙扎轉弱,問得有些可憐。

  “喝酒啊!你不是想喝酒?我陪你喝光這瓶酒。”他揚揚手中的瓶。

  “你今天好兇……小驥以前是很乖、很聽話的弟弟……”衛嘉茵喃喃地說,她哭得體力不濟,很想休息,他要陪喝酒的提議,奇異地安慰了她。

  “我不是你弟弟!”關驥眼神兇猛,回頭一把扛起她,對她的驚呼抗議而不聞,直直奔進電梯、衝出大樓,衝至人行道旁停車處,將她塞進車裡。

  回去的一路上,他沒說話。

  這一夜,他決定不再當她眼中的小弟弟,他要當“男人”!

  酒後亂性嘛——男人最會了!

  關御面無表情聽香港分公司經理的年度會報,上半年香港分公司業績拓展不順,比起去年同期業績下滑百分之十二,已經大大超出他的容忍範圍。

  台上業務經理梁育才報告得滿頭大汗,關御冷著一張臉聽,要是往常,這麼難看的數字他根本不會有耐性聽完,會直接換人做做看。

  當然,分公司業務經理一定會換人,只不過他現在心情好,不想給人難看,加上他有大半心思還落在台灣,利用業務經理會報時間,可以努力地、用力地想念某人,感覺也不錯!

  “……因此,我歸納出下列十點改善方針,未來……”

  未來? 改善方針? 開什麼玩笑,他以為自己還會有機會嗎? 關御抬起手,冷冷打斷業務經理的改善方針。

  “可以了,請你回座。”

  “但……”梁育才喘息掙扎,抹了抹汗,當然明白他的前途渺茫。

  奇億集團關總裁手腕冷酷的惡名,在業界可是響叮噹。

  今天開會前,他早不抱期望,沒想到關大總裁竟然讓他報告到將近結尾部分,讓他以為還有一線希望……

  關御冰冷的視線終於落在業務經理身上,吐出的言詞像冰雹,打得人又痛又冷。

  “你該上健身房了,依你的噸位,跑業務大概太辛苦,我決定放你長假,讓你上健身房練身體,至於你的位置,我會讓更適合你的人接替。”

  梁育才臉一陣紅、一陣白,尷尬地僵在原地,會議室裡十六位中高階主管,個個噤聲無語,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還有問題嗎?”關於揚眉,不耐煩他的遲鈍反應。 “如果沒其他問題,請你迴座。”

  被革職的業務經理狼狽地收拾簡報,迴座位。

  他只能祈禱,關總裁沒忘記留條後路給他走。 這位年輕總裁雖然手腕冷酷,對於表現不佳的員工一向不留情面,但不會把事情做絕,總會再給一次機會。

  “我放你半年假,領七成薪,半年後希望你恢復兩年前進公司的身材,再從業務主任做起,如果表現好,我會考慮讓你復職。”關御對坐下的梁育才說。

  梁育才兩年前體重七十二,現在依關御目測,大概八十五上下,為了他健康著想,上健身房是必要的。

  “我能容忍誤差值正負五,半年後我希望你的體重最少減至七十七,超出誤差範圍,不用回公司了。”關御補充交代。

  聽完,梁育才尷尬地點點頭。 “知道了。”他心底戒慎恐懼,但更多的情緒是感動外加感激,日理萬機的關總裁,竟然記得住他這個小經理兩年前的體重! 他真是慚愧又感動。

  不愧是“超級CEO”,這是公司員工對關御私下的稱呼,大家對他又敬又怕,又佩服得五體投地。

  “業務經理的位置由業務主任暫代一年。我需要休息十分鐘。”說完,關御起身丟下十六位主管,離開會議室。

  其他人沒敢離開位子,十六位主管面面相覷,一時間無法消化剛聽到的,他們讓人又敬又畏的大總裁,剛剛真的說他需要休息十分鐘? 他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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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陣子過去,有位主管開口,不確定地小聲問:“剛剛Boss說,他需要休息十分鐘,我有沒有聽錯?”

  “我聽到的也是這樣,真是讓人難以相信!”另一位主管附和,大夥開始交頭接耳,奇億集團的超級CEO,竟然在會議中需要休息,這簡直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走出會議室外,關御走進茶水間,掏出手機撥國際電話,響了好幾聲沒人接,他瞄著腕錶,十一點多,她應該起來了,這時間不可能出去吧? 股市交易正熱絡呢!

  他不死心,讓鈴聲響了足足一分半鐘,正在猶豫要不要放棄時,終於有人接電話。

  “哈羅——”語氣心不在焉地。

  “我以為你不在。”關御吐了一口氣,“我拋下十六位主管,就為了打電話給你,你要是不在,我會很失望,這麼久才接電話,忙著交易?”他微笑,聲音有濃得化不開的溫柔。

  他還順手泡起咖啡,渾然未覺茶水間外頭多了幾個探頭探腦的女職員。

  “關先生,你不需要常常打電話給我。”藍子瑋在台灣咬牙切齒,可惜他看不到。

  “昨天睡得好吧?”關御沒理會她。

  “不太好,多謝關心,有什麼事嗎?”

  “沒事,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我很想你。”

  “……”藍子瑋不回應,心又不聽話地怦怦、怦怦跳。

  “我明天回台灣,我們一起吃飯,好不好?”

  “不好。”

  “或者你下午到公司找我,我們可以喝下午茶?晚餐、下午茶,你選一個。如果都不好,那隻好我下班,找你吃宵夜了。”

  “關先生,你到底想要什麼?一夜情再一次嗎?”

  “你改口喊我禦,我就告訴你我想要什麼。”關御的聲音帶笑,聽得外頭的女職員個個瞪大眼,沒想到他們的超級CEO,竟然會笑著說話,會笑耶!

  “唉……”藍子瑋的回應是一聲嘆息,這男人根本是在折磨她脆弱的意志力。

  “喊喊看,反正你叫我關先生叫得很不順,你不想知道我想要什麼?”

  “……禦。”

  她喊得很微弱,他卻聽得很清楚,開心地笑了。

  “乖,等我回台灣,就告訴你我要什麼。接下來,我們只剩一個問題要討論,下午茶、晚餐,還是宵夜?你做個決定。”

  “下午茶吧。”藍子瑋想了想,決定下午茶是比較安全的選擇。 他們真的需要談一談,她也該把當年的六十萬還他,每次都想還,卻又都忘記還!

  “OK,我告訴你怎麼到我公司……”關御詳細交代地點後,又掃一眼腕錶,時間過得真快,十分鐘轉眼要到。 “我得回去開會了,有空想想我,我很想你。”

  他切斷通話,嘴邊含笑,端著熱咖啡,轉身目光偵測到幾個走避不及的職員,臉色轉黯,收笑換上冷漠,面無表情走回會議室。

  遠在台灣的藍子瑋放下聽筒,愣愣地看著隨手記下的地址……關御竟是竟是奇億集團的負責人!

  電腦熒幕此時秀出交易成功的訊息,她的股票連兩天漲停板,獲利了結,然而開心情緒卻缺席。

  她怔怔地望著壓在透明桌墊上的字條,是今早關御留給她的——

  瑋:

  如果可以,我真想給你一個早安吻再離開,但你的門鎖太牢,讓我難以如願。

  這樣也好,單一個早安吻對我來說,絕對不夠,我想要的比吻多更多。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請你照顧自己,按時吃飯,應該沒人會像我一樣多事,到你家為你做飯,所以,請你乖乖的。 要向我,我也會想你。

  禦。

  她該拿他怎麼辦? 為什麼要對她說那些溫柔話語? 為什麼寫那些充滿情感的字句? 為什麼好得讓她想哭? 她不只得他對她好! 藍子瑋難過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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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藍子瑋要跟關禦切割清楚的決心,

      [現代] 夏晴風 -【愛情收容所之一】認領一夜老公[現代] 夏晴風 -【愛情收容所之一】認領一夜老公伊莉討論區[url=http://www.eyny.com /]伊莉討論區[/url]

在美食之前,不安搖晃。

  紅酒、迷迭香牛排、凱撒沙拉……望著面前香氣四散的美食。 她不知所措又感動萬分。

  “你慢慢吃賒赫趖趕,蜳蜧蜡蜛如果你不介意,我幫你稍微整理一下客廳。”關禦揉揉她的頭僛僖僩僑,瘓瘌瘊瘍看出她似乎很感動,心想輑辣遷遰,僮僠兢凘也許這些年來沒人幫她做過晚餐。

  “我……介意,我不喜歡幹乾淨淨的家嶍嶀嶈嵿,語誨誥認一個人住已經夠孤單了。”她低語,死盯著面前的晚餐,不肯看他。

  她從不曾感覺自己孤單,直到這一刻,香味撲鼻的食物撞擊她的神經,告訴她,這些年,原來她過得好孤單。

  她孤單地賺了許多錢,但除了弟弟外,沒有其他可以一起共享美食的伴。

  一切,跟她想的大大不一樣!

  藍子瑋望著面前美食,忽然沮喪得很想哭。

  關禦在她身邊落座,隻手托下顎,另一手則把弄著她柔軟的鬢髮。

  “我不知道你覺得孤單,不是有男朋友了?”聲音很溫柔,她寂寞的語氣讓他憐惜。

  她還是低著頭,搖搖小腦袋,沒說話。

  “我坐在這裡陪你吃,牛排涼了就不好吃了。”

  “你不要對我太好。”她終於開口,卻有些哽咽。

  “我想對你好。”他想也不想就回答。

  “為什麼?你根本不認識我,我只是你一夜情的對象,你不要對我好,你會後悔、我不是好人!”

  事實上,如果有人問他,為什麼要對她好? 一時半刻,他也給不出完整答案,只知道今天中午看見她的當下,心頭某個空了六年的角落,圓滿了。 他對她好,時鐘出於本能的念頭。

  也許,愛就是這樣,你無法討論什麼。 也許,對她,他的感覺已經靠近愛。

  藍子瑋是他牽掛六年的人,儘管他們擁有的只是一夜,那一夜卻成為他最難割捨的記憶。

  “說說看,你做了什麼壞事,讓你覺得自己不是好人?”他笑,壓根沒意願解釋為什麼想對她好,那種幽微心情,男人總是難說出口,跳過解釋是比較好的選擇。

  “我……”拋棄了你的兒子! 一個送走親生孩子的人,算是好人? 藍子瑋啟唇卻無聲,硬是壓下想衝出口的話,她不想讓事情更複雜。

  “你不會懂。”掙扎後,她這麼說。

  關禦笑笑,鬆開把玩她頭髮的手,淡淡回了句。 “給我時間,我就能懂你。”

  藍子瑋神色複雜,回望他一眼,沒再說什麼,開始默默吃晚餐。

  這樣的男人、這樣的手藝,對女人來說,是致命吸引力吧?

  她輕嘆氣,提醒自己別搞砸了自個兒的未來,連帶搞砸了小石頭的未來! 他們兩人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你平常都在餐廳忙嗎?”受不了沉悶的氛圍,她邊吃邊問。

  “終於對我有興趣了?”關禦看她慢條斯理地切牛排,覺得很神奇,這尋常的動作也能讓他看得興味盎然。

  “我是沒話找話聊,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順便送他一個白眼。

  “你瞪人的樣子真可愛。”他由衷地說,可惜聽在藍子瑋耳裡,只覺他油嘴滑舌。

  她咬一口鮮嫩生香的牛肉,再用力送他白眼一枚!

  “我每個月只有一、三週的星期三上午會在餐廳,餐廳是跟朋友合夥開的,烹飪是我的興趣之一,一個月兩天料理美食,算是我的休閒活動,其他時間我都在公司忙。有空,你可以到公司來找我。”

  “公司?”

  “我父親的公司。”關禦笑了笑。

  “你父親退休,換你接手是嗎?換句話說,你現在是公司的老闆?”

  “我從不覺得自己是老闆,公司是我父親辛苦大半輩子打下的江山,我不過是個撿現成的幸運兒。不過……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個很有錢、很有錢的男人,你會不會對我比較有興趣?”

  “你喜歡虛榮的女人?”第三度送出白眼,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不,我討厭虛榮拜金的女人,但若是你虛榮拜金,我可以接受,我會很努力跟你解釋,我有錢到什麼地步,讓你愛我愛到不行!”

  “因為錢才愛你,這種愛你也要?”

  “是你的愛,我就要。”他斬釘截鐵地說。

  “你簡直沒救了。” 她搖搖頭。

  “我知道,六年前你走之後,我就知道自己沒救了。那天你為什麼不等我?我幫你買了阿華田。”

  那天他在超商買了一罐阿華田,走出超商騎樓,台北開始下雨,他跑回家發現她不在了……心上的失落,難以言喻。

  他站在窗前,看雨一直下,雨珠在玻璃上敲著,像是敲進他心頭,每一滴都恍如針扎。

  他形容不來那種密密的、細碎的疼痛,不停想著,她是不是淋雨了?

  從那天起,只要碰上雨天,他就會特別想念她,思念一個他連名字都不曉得的女孩,一個想找也無從找起的女孩。

  他在雨天思念她,而台北偏偏又是個多雨的城市,每逢雨天,他的心情就轉為滴落,這景況持續六年,直到再度遇見她。

  今天台北也下雨了,他卻覺得下雨的台北好美,因為她出現了。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確是沒救了。

  “我覺得尷尬,先走了。”

  “我等你一整年。”他說。

  “什麼意思?”

  “我想你知道我住的地方,說不定會再來找我,我在那裡住了一年才搬走。”

  “喔。”藍子瑋應聲。 她其實有再去找他,不過是三年後,她有能力還他六十萬時,只是管理員說他已經搬走。

  兩人都沉默下來,各懷心事。 好一會兒,藍子瑋吃完晚餐,一杯紅酒也見底,酒精放鬆了她緊繃的情緒,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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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的晚餐。”

  “不客氣。”關禦看看腕錶,深度十二點十二分,他起身收拾桌上餐具,花了幾分鐘洗淨。

  接著兩人走進客廳,藍子瑋端著重新滿上的紅酒杯,問:“你要不要也喝一點?”

  “來之前我喝了兩杯伏特加,不能再喝了,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忙。你喝完這杯也別再喝了,股票市場可不會因為你宿醉暫停交易。”

  “好,你坐車來的吧?我等會兒幫你叫車?”

  “不用,我打算睡你這裡。”他動手整理長沙發上堆得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說什麼?”她幾乎是大叫了。 “你……不能睡這裡!我……我們……你不可以睡這裡!”她好不容易放鬆的情緒,又繃緊了。

  “拜託,藍小姐,現在快十二點半,我回到家都一點了。明天五點半我得趕到桃園機場,換句話說,我得在四點半起床,我只想藉你這張沙發睡四個小時,你不要太不近人情。”他快手快腳將沙發收拾乾淨,躺上去。

  “你保證不會半夜摸進我房間?”她很小人地問。

  “你把門上鎖就沒事。我想有男朋友的你,應該有多的枕頭和被子吧?”

  藍子瑋瞪他一眼,端著紅酒默默進房,找出被子、枕頭,走回沙發旁,望著躺得好安適的關禦,放下整團軟綿綿的枕被時,說——

  “我沒有男朋友。”

  他愣了愣,抓住轉身想走的她,不確定地問:“真的?我不必很辛苦把你從別的男人身邊搶過來?”

  “你不必搶,但我跟你不會在一起。”

  “這種事並非你說了算。”

  “我的生活不是我說了算,誰說才算?”

  關禦鬆開手,聲音很沉。 “我勸你趁我還沒獸性大發前,趕快進房把門鎖好。”說完,他閉上眼睛,毫不詫異在下一秒,聽見她落荒而逃的奔跑聲。

  很好,還懂得怕。 他露出微笑,眼睛依舊閉著。

  他想,藍子瑋沒弄明白,她的生活已經不是她一個人的了。 不管她願不願意、不管她身邊到底有沒有別的男人,他都已經決定,要把她變成他的!

  藍子瑋快速奔進房間,顫抖著手鎖好門,手按在胸口,彷彿如此就能安撫鼓動失控的心。

  她閉上眼,狠狠地呼吸,空氣裡的氧不夠用,有些難受,其實骨子裡她非常清楚,關禦不是那種真會強迫女人的男人,儘管他嘴上說狠話,但她明白,他是個心地好的不能再好的男人。

  說穿了,她真正害怕的是自己,害怕關禦根本不需要太努力,她的心就輕易被降服。

  這個夜,非常難熬啊,鎖上門的藍子瑋,根本沒把握,能好好鎖住自己的心。

  關禦家門外,衛嘉茵坐在地板上,等了兩個多小時。

  一點多了,關禦不會回來了吧? 他在那女人家嗎? 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她狼狽又不甘,一把抹去掛在臉上的淚水。

  掏出手機,顧不得已經是深夜一點多,她撥出熟悉的號碼。

  “哈羅!”手機響了許久,接答的男音低沉沙啞,明顯從睡夢中被擾醒。

  “小驥,你知道那個女人的住址嗎?”衛嘉茵掩不住哽咽。

  “嘉茵?”關驥的睡蟲瞬間竄逃無蹤,一隻也沒敢落下。 他抹抹臉,沒回答她的問題,反倒問:“你在哪裡?”

  “我在你哥家門口,他不在,我等他等了兩個多小時,對不起,那麼晚吵醒你。你哥大概是去找她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她的住址?”

  “然後呢?”關驥很悶的問著,心頭像被壓扁到快不能呼吸的程度。

  衛嘉茵被問傻了,是啊,知道住址然後呢?

  直接找過去嗎? 用什麼立場?

  她只不過是關禦的合夥人兼好朋友,其他的,什麼也不是……

  這麼多年,她什麼都不是! 眼淚落得兇猛,淹沒她的心。

  手機兩端沉默許久,另一頭的關驥肩耳緊夾手機,默默聽著她的哭聲,他快速穿衣,飛奔出門,他的住處離關禦住處只需五分鐘車程。

  “不要哭了。”他開車,終於出聲哄。

  “我真的好不甘心……我在他身邊那麼多年,付出那麼多,那個女人有什麼是我沒有的?我只輸在自己不夠可憐!這是我的錯嗎?我真的不甘心、好不甘心……”衛嘉茵邊哭邊吼。

  關驥一句話也沒說,腳下油門踩得更用力。

  “小驥,你告訴我她的住址,好不好?”

  “然後呢?你去看我哥在不在那裡?就算他在那裡,你能怎麼樣?”

  “我不……我只想在門口等等看,他要去香港,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那裡,只是這樣……”

  “知道又怎麼樣?我哥只把你當好朋友,就只是好朋友!你醒醒好不好?”

  “小驥,你沒愛過人,不懂我有多不甘心,那個女人只是比我早跟關禦上床、只是身世比我可憐……如果不是她,關禦一定會愛我!一定會… …”

  我正愛著人! 我愛的人就是你! 關驥想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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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門踩得更奮力,他把想嘶吼的念頭全轉化成速度,隔著手機默不作聲。

  熄火,鎖車,站在人行道旁,關驥仰頭望,他愛的女人等在二十六樓,等的卻是他大哥,不是他! 真想狂吼,這個世界為什麼不能讓人如意些?

  “我不想講了。”他打斷她的話,切斷通話。

  他需要一點點時間,平復自己的紊亂。 他懂衛嘉茵的心情,懂衛嘉茵的不甘心,完完全全理解,因為愛著衛嘉茵的他,同樣嚐著得不到愛,心有不甘的滋味。

  衛嘉茵握著被切斷的手機,哭得更傷心了!

  三分鐘後,關驥站在她旁邊,看她蜷縮在地板上,埋頭猛哭,哭得甚至不知道身邊來了一個人,那可憐兮兮的摸樣,比街上的流浪動物還淒慘。

  無奈嘆氣,他蹲下身,摸摸她的頭。

  “你哭瞎眼,我哥也不會愛你!”想安慰她,出口的話卻全無安慰效果。

  “小驥!”衛嘉茵抬頭,像被水困了好久的落難者,緊緊圈住伸手可及的浮木。 她抱住關驥,哭得更傷心,“我以為連你都不想理我了。”

  他苦笑,如果可以,真的很想不理她,可惜他管不了愛。 看著地板一罐沒開的威士忌,她打算讓老哥酒後亂性嗎?

  撈起威士忌,拉開衛嘉茵攀抓他的手。 “幹麼找我哥喝酒?”

  她自嘲地笑,一副淒慘樣,語氣有濃濃的自我厭惡,“想把他灌醉、跟他上床。我很卑鄙,對不對?”

  “對,起來。”他拎著酒瓶站起來,氣怒道。

  “不要生我的氣,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自己,可是我沒辦法……”

  “有,你當然可以有別的辦法!除了我哥之外,這世上還有別的男人。”還有我! 關驥只差沒這麼吼。 他大掌箍緊她纖細的手腕,轉身要走。

  衛嘉茵掙扎著不定,被他看不起,她覺得好難堪,一種想不透的失落啃噬著她的心。

  “要去哪裡?”想撥開他的手,但男人力道大得驚人,她敵不過。

  “去我家!你不走,我就扛著你走。”關驥瞪她,心頭一把無名火燒得好旺,就快將他的理智焚成灰燼。

  “去你家做什麼?”她的掙扎轉弱,問得有些可憐。

  “喝酒啊!你不是想喝酒?我陪你喝光這瓶酒。”他揚揚手中的瓶。

  “你今天好兇……小驥以前是很乖、很聽話的弟弟……”衛嘉茵喃喃地說,她哭得體力不濟,很想休息,他要陪喝酒的提議,奇異地安慰了她。

  “我不是你弟弟!”關驥眼神兇猛,回頭一把扛起她,對她的驚呼抗議而不聞,直直奔進電梯、衝出大樓,衝至人行道旁停車處,將她塞進車裡。

  回去的一路上,他沒說話。

  這一夜,他決定不再當她眼中的小弟弟,他要當“男人”!

  酒後亂性嘛——男人最會了!

  關禦面無表情聽香港分公司經理的年度會報,上半年香港分公司業績拓展不順,比起去年同期業績下滑百分之十二,已經大大超出他的容忍範圍。

  台上業務經理梁育才報告得滿頭大汗,關禦冷著一張臉聽,要是往常,這麼難看的數字他根本不會有耐性聽完,會直接換人做做看。

  當然,分公司業務經理一定會換人,只不過他現在心情好,不想給人難看,加上他有大半心思還落在台灣,利用業務經理會報時間,可以努力地、用力地想念某人,感覺也不錯!

  “……因此,我歸納出下列十點改善方針,未來……”

  未來? 改善方針? 開什麼玩笑,他以為自己還會有機會嗎? 關禦抬起手,冷冷打斷業務經理的改善方針。

  “可以了,請你迴座。”

  “但……”梁育才喘息掙扎,抹了抹汗,當然明白他的前途渺茫。

  奇億集團關總裁手腕冷酷的惡名,在業界可是響叮噹。

  今天開會前,他早不抱期望,沒想到關大總裁竟然讓他報告到將近結尾部分,讓他以為還有一線希望……

  關禦冰冷的視線終於落在業務經理身上,吐出的言詞像冰雹,打得人又痛又冷。

  “你該上健身房了,依你的噸位,跑業務大概太辛苦,我決定放你長假,讓你上健身房練身體,至於你的位置,我會讓更適合你的人接替。”

  梁育才臉一陣紅、一陣白,尷尬地僵在原地,會議室裡十六位中高階主管,個個噤聲無語,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還有問題嗎?”關於揚眉,不耐煩他的遲鈍反應。 “如果沒其他問題,請你回座。”

  被革職的業務經理狼狽地收拾簡報,迴座位。

  他只能祈禱,關總裁沒忘記留條後路給他走。 這位年輕總裁雖然手腕冷酷,對於表現不佳的員工一向不留情面,但不會把事情做絕,總會再給一次機會。

  “我放你半年假,領七成薪,半年後希望你恢復兩年前進公司的身材,再從業務主任做起,如果表現好,我會考慮讓你復職。”關禦對坐下的梁育才說。

  梁育才兩年前體重七十二,現在依關禦目測,大概八十五上下,為了他健康著想,上健身房是必要的。

  “我能容忍誤差值正負五,半年後我希望你的體重最少減至七十七,超出誤差範圍,不用回公司了。”關禦補充交代。

  聽完,梁育才尷尬地點點頭。 “知道了。”他心底戒慎恐懼,但更多的情緒是感動外加感激,日理萬機的關總裁,竟然記得住他這個小經理兩年前的體重! 他真是慚愧又感動。

  不愧是“超級CEO”,這是公司員工對關禦私下的稱呼,大家對他又敬又怕,又佩服得五體投地。

  “業務經理的位置由業務主任暫代一年。我需要休息十分鐘。”說完,關禦起身丟下十六位主管,離開會議室。

  其他人沒敢離開位子,十六位主管面面相覷,一時間無法消化剛聽到的,他們讓人又敬又畏的大總裁,剛剛真的說他需要休息十分鐘? 他需要?

  好一陣子過去,有位主管開口,不確定地小聲問:“剛剛Boss說,他需要休息十分鐘,我有沒有聽錯?”

  “我聽到的也是這樣,真是讓人難以相信!”另一位主管附和,大夥開始交頭接耳,奇億集團的超級CEO,竟然在會議中需要休息,這簡直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走出會議室外,關禦走進茶水間,掏出手機撥國際電話,響了好幾聲沒人接,他瞄著腕錶,十一點多,她應該起來了,這時間不可能出去吧? 股市交易正熱絡呢!

  他不死心,讓鈴聲響了足足一分半鐘,正在猶豫要不要放棄時,終於有人接電話。

  “哈羅——”語氣心不在焉地。

  “我以為你不在。”關禦吐了一口氣,“我拋下十六位主管,就為了打電話給你,你要是不在,我會很失望,這麼久才接電話,忙著交易?”他微笑,聲音有濃得化不開的溫柔。

  他還順手泡起咖啡,渾然未覺茶水間外頭多了幾個探頭探腦的女職員。

  “關先生,你不需要常常打電話給我。”藍子瑋在台灣咬牙切齒,可惜他看不到。

  “昨天睡得好吧?”關禦沒理會她。

  “不太好,多謝關心,有什麼事嗎?”

  “沒事,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我很想你。”

  “……”藍子瑋不回應,心又不聽話地怦怦、怦怦跳。

  “我明天回台灣,我們一起吃飯,好不好?”

  “不好。”

  “或者你下午到公司找我,我們可以喝下午茶?晚餐、下午茶,你選一個。如果都不好,那只好我下班,找你吃宵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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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先生,你到底想要什麼?一夜情再一次嗎?”

  “你改口喊我禦,我就告訴你我想要什麼。”關禦的聲音帶笑,聽得外頭的女職員個個瞪大眼,沒想到他們的超級CEO,竟然會笑著說話,會笑耶!

  “唉……”藍子瑋的回應是一聲嘆息,這男人根本是在折磨她脆弱的意志力。

  “喊喊看,反正你叫我關先生叫得很不順,你不想知道我想要什麼?”

  “……禦。”

  她喊得很微弱,他卻聽得很清楚,開心地笑了。

  “乖,等我回台灣,就告訴你我要什麼。接下來,我們只剩一個問題要討論,下午茶、晚餐,還是宵夜?你做個決定。”

  “下午茶吧。”藍子瑋想了想,決定下午茶是比較安全的選擇。 他們真的需要談一談,她也該把當年的六十萬還他,每次都想還,卻又都忘記還!

  “OK,我告訴你怎麼到我公司……”關禦詳細交代地點後,又掃一眼腕錶,時間過得真快,十分鐘轉眼要到。 “我得回去開會了,有空想想我,我很想你。”

  他切斷通話,嘴邊含笑,端著熱咖啡,轉身目光偵測到幾個走避不及的職員,臉色轉黯,收笑換上冷漠,面無表情走回會議室。

  遠在台灣的藍子瑋放下聽筒,愣愣地看著隨手記下的地址……關禦竟是竟是奇億集團的負責人!

  電腦熒幕此時秀出交易成功的訊息,她的股票連兩天漲停板,獲利了結,然而開心情緒卻缺席。

  她怔怔地望著壓在透明桌墊上的字條,是今早關禦留給她的——

  瑋:

  如果可以,我真想給你一個早安吻再離開,但你的門鎖太牢,讓我難以如願。

  這樣也好,單一個早安吻對我來說,絕對不夠,我想要的比吻多更多。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請你照顧自己,按時吃飯,應該沒人會像我一樣多事,到你家為你做飯,所以,請你乖乖的。 要向我,我也會想你。

  禦。

  她該拿他怎麼辦? 為什麼要對她說那些溫柔話語? 為什麼寫那些充滿情感的字句? 為什麼好得讓她想哭? 她不只得他對她好! 藍子瑋難過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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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御緊握她的手,筆直朝私人辦公室走,沿路好奇的職員向他打招呼時,目光全膠著在他們交握的雙手。

  她被看得很尷尬,想抽出手,未料他硬是握緊不放。

  “不要在乎別人的眼光。”他側首,用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量在她耳邊說。

  “我覺得這樣不好,你會被誤會。”她也低聲說。

  他研究似的看了她片刻,才別有所指開口。 “這不是誤會,是我不想否認的事實。”他的語氣萬分慎重,像是對她許諾。

  “關御……這樣不好,我們真的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他咄咄逼人。

  “你明知道我說的不可能是什麼!”藍子瑋有些被激怒。

  “我不知道,你可以再說明白一點。”關御也生出怒氣。

  昨晚他熬夜處理事情,一早拼命趕進度,連會見香港重量級客戶都趕時間。 他不停想念她,為了見她,原本安排搭晚上班機,硬是改成中午前。

  許多人在猜什麼事比公事中亞,讓他非要趕搭中午的班機?

  香港分公司副總在送他搭機的路上,謹慎又小心地探問,他只是淡淡回答,自己得趕回來見一個很重要的人。

  他想念她、重視她,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她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如果喜歡是可以管東得了的感覺……

  問題是,從她出現那一刻,她的影響力就像輕易毀壞城池的超級大颶風,他在連防範措施都沒得做的情況下,立刻不支倒地,被她降服。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有選擇權! 如果他的心,沒在六年前那個晚上,不曾遺失在她身上多好!

  而眼前的她,牽絆、影響他至深至鉅的她,竟隨隨便便丟來一句“我們真的不可能”,那態度真讓他想不生氣都難。

  “我跟你不可能在一起,我不喜歡你,你也不是真的喜歡我,我們不過是一夜情,請你不要表現出好像在跟我談戀愛的樣子!”她忘了降低音量,周遭以她跟關御為圓心半徑一公尺左右,圍了一圈好奇豎起耳朵,睜大雙眼的職員。

  職員們聽見她的話,驚訝到忘了裝忙,愣愣地望住她跟他們心中的超級CEO。

  多勁爆的私密話題!

  一夜情耶……對像是男職員敬、女職員哈的超級CEO啊。

  生氣的關御可沒失去他的觀察力,藍子瑋氣得忘了約束音量的話,讓他氣全消了。

  看看周遭驚呆的職員,他對她笑得很小人,這下多好,她再也不必害怕他被誤會,大家都明白事實了,她跟他……有姦情。

  藍子瑋被他小人般的笑弄得毛骨悚然,回過神才注意到他們被包圍了。 看那些好像石化的職員、那一張張驚訝萬分的臉龐,臉頰瞬間燒紅,天啊,她說的話根本不該被聽見!

  “你想繼續站在這裡跟我討論,還是我們進辦公室,關起門來兩個人慢慢討論?”氣消的關御,故意曖昧地貼在她耳邊低語。

  看戲的職員們徹底呆掉,沒想到他們的超級CEO,竟有溫柔到幾乎能擰出水的表情,還靠著那身份不明卻美得過分的女人那麼近!

  關御說完,不忘更曖昧地在她耳際邊落下親吻,擺明想招惹更多注意力。

  藍子瑋閃避不及,怒瞪他一眼,壓低聲問:“辦公室在哪兒?”

  “請。”他牽著她走了兩步,推開辦公室的門。

  這男人簡直可惡到極點! 明明辦公室只差兩步,卻故意讓她在外面“表演”,娛樂他底下的員工!

  忍不住再瞪他一眼,然而她的白眼毫無攻擊力道,反惹他笑了。

  關御捏了捏她的臉頰,非常故意的又貼到她耳邊。

  “你瞪人好可愛,完全沒有殺傷力。”他俯首,目標是她**,吻上她的前一秒,關上辦公室們,阻斷所有視線,他才沒表演給員工看的意願!

  他的吻很輕、很快速,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逗弄。

  嚐過柔軟的唇,他安置她坐到沙發上,朝辦公桌走時,若無其事地問:“你的阿華田咖啡怎麼泡?”

  “什麼?”藍子瑋被他的突襲搞得神經錯亂,他怎麼可以快速偷她一個吻,又立刻像個沒事人?

  “阿華田咖啡怎麼泡?你習慣加幾匙阿華田、幾匙咖啡、幾匙糖?”他拿起桌上話筒,等她的答案。

  “兩匙阿華田、三匙咖啡,不加糖。”她答。

  “嗯。”他應聲,一會兒對著話筒交代,“麻煩你送一杯熱阿華田咖啡,兩匙阿華田、三匙咖啡,不加糖。”

  放妥話筒,他開始忙碌起來,打開電腦,趁等開機時,拿起桌上公文審閱、落簽。

  一會兒電話進來,他耳肩夾著話筒,眼睛仍專注在公文上,聲音帶笑、客套回著話,“方董客氣了,下回打球,我先幫您預約上次的桿弟。”

  秘書敲門送來熱阿華田咖啡,關御指著沙發上的藍子瑋,對秘書點點頭。

  “不麻煩。嗯……嗯,當然沒問題。”

  他繼續跟電話那頭對談,除了看手邊公文,也看電腦熒幕,滑鼠時有動作。

  藍子瑋目瞪口呆,在如此忙碌狀態下,沒想到他還能朝她送兩次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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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容做著手邊的工作,電話又持續一分鐘才收線,其問他簽過兩份公文,擊點滑鼠多次。

  他在公文與電腦之間忙碌,一會兒,狀似隨性開口,“我生氣你的不在乎。昨晚我忙到半夜三點多,香港分公司幾個主管被我拖到半夜在下班,因為我把班機由晚上改成中午,想趕回台灣跟你喝下午茶。”

  她不知該說什麼,內疚的低下頭,冒著煙的阿華田咖啡,像是關御正在對她說情話,她並非絲毫不感動。 他問她喜好的口味,心意全在這杯阿華田咖啡裡,她看見了,卻不能回應。

  他們之間,相隔的豈止是重重困難! 她一丁點都不想讓情況變得更糟。

  “但我對你沒感覺,對不起。”抬頭與他視線交錯,她表現得很坦然,她必須坦然,必須演得像真的!

  “是嗎?”停下手中的動作,他直視她雙眼,彷彿想看進她內心。

  “是。”藍子瑋態度堅定。

  “下午茶不喝了,你先回去。”說完低頭繼續看公文,不時擊點滑鼠,他面無表情,像一潭不見底的平靜深水。

  她深呼吸,從皮包拿出支票,放到他辦公桌上,輕聲說:“這是六十萬支票,謝謝你當年願意幫助我。”

  “不客氣。”他應聲,拿起支票,當著她的面,撕毀,支票碎片被送進紙簍。

  “你……”

  “你還我錢,我收到了。你先回去。”他將視線埋回文件堆。

  “如果我傷害了你……對不起。”

  “我沒你想像中脆弱,不要擔心。”

  他冷淡的語氣,讓她不想再找話接,掉頭走出辦公室。

  門關上後,關御停下手邊所有事,靜靜看那扇門,他,決定改變策略。

  藍子瑋不了解他,否則她會明白,放棄,從來不是他的選項。

  藍子瑋一個人喝完下午茶後,在街上晃了好幾個小時,她驅趕不了梗在心頭的難受。

  經過百貨公司櫥窗,新一季秋裝上市,她彷彿看見秋的蕭索。

  唉,人心情不佳時,看什麼東西都能傷春悲秋……今年明明流行燦爛金黃色系,一片亮晶晶,哪來什麼蕭索?

  她晃過百貨公司一樓櫥窗,無意識晃進附近一家珠寶店,藍子老是說她缺乏女人味,有空該為自己買些珠寶首飾,妝點一下門面,看看能否吸引幾個單身貴族讓他審查、審查。

  哎,老弟要是知道她吸引了奇億CEO這位超級單身漢,不知有沒有可能驚訝到昏過去?

  為自己買些珠寶首飾吧! 她是該妝點門面,吸引幾個單身漢,看看能不能忘了……

  “你好,歡迎光臨。”珠寶店裝潢高雅,不大的店面,就老闆娘一個人。

  藍子瑋微笑,對老闆娘點點頭,走到玻璃櫃前隨意瀏覽。

  “需要什麼呢?我可以幫你介紹。”

  老闆娘年紀看起來與她相仿,氣質很高呀,講話輕輕柔柔地,聽了好舒服。

  藍子瑋下意識摸摸頸子那顆單鑽,她應該將這條鍊子還回去……

  “想搭配你的項鍊嗎?需要耳環?或乎鏈?”老闆娘觀察力敏銳。

  其實,如果這條鍊子不很貴,她想留下來做紀念……

  “老闆娘,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這條項鍊大概多少錢?這是朋友送的,我一直猶豫要不要收?如果這鍊子很貴,我想我應該還回去。”

  她尷尬地問,提出這要求大概很奇怪,所幸老闆娘人好,笑容依然好親切。

  “珠寶鑑定得找專業鑑定才能精確,我可以大概幫你估價,只是會有誤差,可以嗎?”

  “可以,我只是想知道大概價值。”

  “OK,請坐。”老闆娘準備幾樣小工具,打開櫃檯上一盞檯燈。

  她將項鍊解下來,老闆娘接過後,將鑽石放在一個絨布台的小架上,拿十倍放大鏡小心檢視,接著又拿出一顆裸鑽,兩柑比色。 “這鑽石有GA雷射編碼,兩克拉、等級IF、丘比特車工、這是一顆好鑽石。以上週GA國際鑽石報價來算,光是這顆裸鑽,就超過百萬。”老闆娘微笑,將項鍊還給藍子瑋。

  她戴上項鍊,心頭亂糟糟,超過百萬啊……那麼,她該還回去。

  下午他撕碎支票的那幕,在她腦子裡反覆浮現,他隨意買了條上百萬的鑽鏈送她,不把六十萬放在眼裡是很自然的吧……他語氣好冷淡,是真的生氣了,她想。

  藍子瑋張望玻璃櫃裡的各式珠寶,看見一對淚滴形鑽石耳墜,對老闆娘說:“我想看看這對耳環。”

  “很適合搭配你的項鍊。”老闆娘拿出耳墜,放在絨布台上。

  她在小鏡子前比了幾次,問:“請問多少錢?”

  “耳墜是一克拉主鑽,有GA證書,等級比你的項鍊低,Gcolor,丘比特車工,這副耳環定價六十五萬,如果你要,我可以給你九折價。”

  “好,麻煩幫我包起來。”藍子瑋拿出信用卡結賬。

  她去年辦的高額度信用卡,沒想到第一筆大單,會在這種情況下簽出。

  難怪電視上的消費高手都建議,心情不好別上街。 她想,自己心情不好的等級,大概是最高級。

  關御那張冰冷的臉,怎麼一直霸著她的腦袋不肯離開?

  老闆娘將耳環包裝得精美妥當,慎重交到她手裡,笑意盈盈。 “購買的珠寶有任何問題,或者有其他需要,都歡迎你再次光臨。”

  “謝謝。”藍子瑋接過袋子,走出珠寶店。

  下午茶一個人喝了、在街上也晃蕩得夠久,她想不出還有什麼事能一個人做?

  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她左看看、右看看,深呼吸幾次,放棄掙扎決定回家了。

  快九點,現在回去還趕得及看“財寶最前線”……

  伸手招計程車,一波寂寞感突地淹向她,沒想到呢,竟會有這麼一天,她愛著的“財寶最前線”會失去吸引力。

  太可惡了! 都怪關御那句冷冰冰的“你先回去”,像鬼魅似纏著她耳朵,無限迴圈地播放,還有他撕毀支票那股漠然不在乎的態度……

  可惡、可惡! 他知不知道那六十萬不只是六十萬? 還有……還有她的心意、她的感激、她死也不會說出的情意……全在裡頭啊! 他卻滿不在乎將支票撕毀!

  那就像……是一把撕碎她的心!

  付完計程車車資,她翻找皮包裡的鑰匙,打開舊式公寓一樓大門,高跟鞋一響一響敲著樓梯,每上一階她的心情就沉重一分,好奇怪,今天的她覺得特別寂寞,特別不想回空蕩蕩的家。

  手機突然響了,她懶懶的掏出,是於珩,她有氣無力招呼。

  “哈羅,要改時間約會嗎?”再轉一個角,爬完半樓層階梯就到家了。

  “聲音聽起來怎麼要死不活的?怎麼啦?跟人吵架?我記得你這個宅女根本沒有吵架對像啊。”

  “誰說我沒吵架對象?你打電話給我到底什麼事?”她今天就跟人吵架了,還吵到她心情不好,逛個街花掉五十八萬五千塊!

  “火藥味真重耶!嗞,我星期天上午排刀,沒辦法跟你去看小石頭,改下午好不好?”

  “我先打電話問梁大哥方不方便改時間,再打給你。”

  “那先這樣,護理站Call我,再說了。姐,你……沒事吧?”

  “沒事,你去忙。”

  手機收線,她停下腳步靠在樓梯邊牆,神色認真的按下一串電話號碼,接著深呼吸一口氣,像是舒緩緊張,這些細微的動作,全落入坐在她門口地板的關御眼裡。

  “嘿!梁大哥,我是子瑋。不好意思,星期天上午子衍要幫病人開刀,改星期天下午過去方不方便?”她聲音笑笑的,表情卻緊繃。

  關御站起來,他們之間隔沒幾個樓階,他無聊的猜測著“梁大哥”的重要性。

  “方便。”梁仲維爽朗應道。

  “謝謝你,麻煩梁大哥幫我跟書玟姐說聲抱歉。”

  “她不會介意的。”

  “我跟於衍大概下午兩點到,到時候見。”

  “OK!別。”

  將手機收進包包,她又在牆上靠了一陣子,才邁開步,高跟鞋一嚏一嚏響得緩慢,她低著頭直到踏完最後一階,抬頭髮現關御,嚇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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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在這兒?”眼角瞄到門邊擱著一個行李袋,她困惑。

  “先開門,我等你兩個多鐘頭了。”

  想起今天在他公司的窘況,她二話不說開了門,以防自己變成這幢舊式公寓的最新八卦,他們之間的事,還是關起門來說好一點。

  他拎起行李進門,扔上先前睡的長沙發,那張沙發是目前客廳裡唯一干淨整齊、沒有堆積雜物的地方,之前可不是這樣。

  這女人是不是有那麼一點想他,才好心地沒弄亂他睡過的沙發?

  關御的眸光流過溫柔,坐上沙發,神色淡定地看著站在客廳一隅顯得手足無措的藍子瑋。

  他比她還像個屋子的主人,關御暗自得意地想。

  “呃……我去逛街,你應該先打電話告訴我你要過來。”她像個小學生,乖乖報告行程,關御那張表情淡淡的臉,讓她緊張。

  “我怕先打電話給你,你會更不想回家。”

  “怎麼會?我想我們還有些事情得說清楚,我以為你生氣,不會再找我……”

  “你會不會難過?”

  “什麼?”她被打斷話,一時間沒聽懂。

  “我不再找你,你會不會因為這樣有一點難過?”

  她沉默,咬著唇,不想給答案。

  “沒有一口氣否認,我猜你應該會有點難過,對吧?”

  不想承認、不想承認! 她繼續沉默。

  關御笑了笑,沒趁勝追擊,放了她一馬,轉開話題。

  “我們是該把一些事情說清楚。你要不要坐下來?我保證不會吃了你,你不必緊張得像個小學生。”

  “我不緊張。”她嘴硬。

  “不緊張就坐下來。”

  他在公司一定也是這副高高在上的態度吧! 哼,坐就坐,他又不是她老闆,怕什麼?

  她前進兩步,張望幾秒,發現唯一能容得下她的位子,在他旁邊。

  老天! 她的窩果真很亂,亂了這麼長時間,她居然到現在才覺得麻煩臨頭。

  關御啊關御,你確實了不起! 她心不甘情不願,踱到他旁邊,用力坐下。

  “說吧。”她盡可能拉開兩人距離,幸好這是張三人沙發。

  “關於六十萬……”話沒說完,就被她氣怒地打斷了。

  “我還你了,是你不要的。”說到這個她就有氣,他竟然撕碎了他的思緒。

  真想摸摸那把柔軟……他心不在焉。

  “我也不缺,你以為我還你六十萬就沒辦法生活了嗎?”

  “我沒這麼認為,我只是說,我並不缺錢,你還我六十萬,意義不大。”

  “什麼叫做意義不大?”藍子瑋火起來,聲音不自覺放大。

  “別生氣。”他輕輕安撫。

  “我沒生氣。”她哼氣。 唉,明明就很氣啊。 “你傷了我的心。”她沒意識到心底的念頭竟變成聲音。

  這句話,讓關御打心裡笑了,一下午的悶氣全消散,他揉揉她的頭,忍不住繞上一把長發在掌心上纏玩。

  “我們兩個扯平,你也傷了我的心。”

  意識到自己將在心底發酵一下午的念頭轉化成語言,她尷尬沉默。

  “我是生意人,不喜歡吃虧。當年“借你”六十萬,讓你不致落入被債主追錢的悲慘命運,你比我明白,那筆錢的價格遠遠高過實際數目吧?所以六年後的今天,你實在不該只用一張六十萬支票就想打發我。”他語氣好責備。

  “我沒有!”她抗議,有點中氣不是。

  “沒有?先是說我們不可能,再掏出支票一張,你打算怎麼說服我,你沒有打發我的意思?”他靠近地說。

  她的肌膚感受到他呼吸的氣息,毛孔舒張開來。

  “我……就是沒有……”室內溫度突然上升了嗎? 怎麼如此悶熱? “不要支票,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很簡單,”他壞壞地掃一眼沙發上的行李袋,緊接著宣布答案,“讓我在你家住一個月。”

  “住我家一個月?你瘋了嗎?你以為六十萬可以買我一個月?你會不會太自大?不……”她越說越激動。

  “噓!”關御按住她的**,不讓她說。 “六年前我沒想過要買你。六年後更不可能這麼想。我打算睡這張沙發一個月,你不必胡思亂想。”他臉上掛著責怪她滿腦子黃色思想的嘲弄表情。

  “當然,如果你想邀我進你臥室同床共枕就另當別論,我會很配合的跟你睡,絕不掙扎。”他邪惡地補上一段話。

  “為什麼?”她故意忽視他的補充說明與嘲弄。 這種局面,認真就輸了!

  “給我跟你一個真正認識彼此的機會。”

  “我不需要這個機會。”

  “但你的恩人我,需要,也決定花六十萬換這個機會,對於當年幫過你的恩人,你不會狠心拒絕吧?”

  她唰地起身,瞪他好幾個白眼,拿恩人的身份壓她? 哼! 無話可說。 她轉身走進臥室,不與“恩人”廢話。

  “你可以換個角度想,說不定不用一個月,我就會看清你其實是個毫無吸引力的女人。”

  關御這段話,惹出她咬牙切齒的回應。

  “隨、便、你!”

  藍子瑋回房,砰! 將門關上。

  門內,她壞心地想,他睡沙發一個月,她賺六十萬,怎麼想都她贏?

  給他睡、給他睡! 最好睡得他骨頭髮酸唉唉叫! 價值都沒超過一萬元的長沙發,保證難睡啦。 她摸摸頸上的項鍊,欺,又忘記了他! 沒關係,一個月嘛,多得是機會把這條昂貴項鍊還回去。

  現在,她得好好想想,怎麼讓關御徹底看清她是個毫無吸引力的女人!

  至於門外……關御忍不住比出V手勢,得意自己成功登堂入室。

  一個月! 絕對要她愛上他,他想做的事,從沒有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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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藍子珩在花園別墅前妥車,

      [現代] 夏晴風 -【愛情收容所之一】認領一夜老公[現代] 夏晴風 -【愛情收容所之一】認領一夜老公伊莉討論區[url=http://www.eyny.com /]伊莉討論區[/url]

藍子瑋打開車門雙腳才落地。 都還沒站穩,別墅大門打開漺滼漜滌,緋綴緌綾一個五歲大的孩子衝出來開心尖叫著。

  “阿姨、阿姨!”五歲小鬼頭暴衝的力道不容小覷,砰一聲撞進藍子瑋懷裡。

  “哇!好痛。”她唉唉叫蓏蓀蓓蓆,膏膋膃腿臉上卻是滿滿的笑。 “小石頭又長大了。”

  “我天天都長大喔。”小鬼頭可驕傲的啊。

  藍子瑋笑著摸摸他的頭,這才跟孩子身後那對俊男美女打招呼。

  “梁大哥、書玟姐。”

  “歡迎你們來。”江書玟微笑。

  “我們帶小石頭到動物園蒴菿萉菧,摝摛敲敳六點前送他回來。”藍子瑋說。

  “小石頭剛剛問晚餐能不能吃麥當勞?你們晚上如果下趕時間,能不能帶他去?八點半之前回來就可以瘓瘌瘊瘍,賒赫趖趕會不會太麻煩你們?”梁仲維問。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藍子瑋望著兩夫妻,眼底是沒出口的濃濃感謝。

  她明白,他們是好心,想給她跟小石頭多點時間相聚。

  “快謝謝阿姨、叔叔,晚上可以去麥當勞嘍。”江書玟輕聲對小石頭說。

  “謝謝阿姨、謝謝叔叔!YA!麥當勞。”小石頭撒嬌的抱藍子瑋一下,開心歡呼。

  “出發嘍。”藍子珩彎身抱起孩子,將他抱進休旅車後座。

  “出發!媽咪、爹地,掰。”小石頭對父母揮手。

  “要乖唷。”江書玟叮嚀。

  “我一直都很乖。”小石頭笑開,做了個童子軍手勢,逗笑四個大人。

  “那就麻煩你們了。”梁仲維對他們說。

  “梁大哥,書玟姐,謝謝你們。”她輕聲道謝。

  “別這麼客氣。”江書玟溫柔的拍拍她手臂。

  一會兒,車子駛離花園別墅,車內兩大一小開始唱一首又一首兒歌……

  假日人多車多,藍子珩讓他們在動物園門口下車。

  “你們先進去,車子那麼多,停車位不好找,我停好車再電話聯絡。”

  “好。”

  藍子瑋牽著小石頭,買了兩張入園票,排隊等入園。

  小石頭抱住她的手,撒嬌說:“姨,我好喜歡、好喜歡你……你能不能常常來看我?”

  心頭一陣緊,她蹲下身,抱住小石頭。 “我也好喜歡、好喜歡你,可是阿姨工作很忙,沒辦法常常找你,對不起。”

  每個月能探望孩子一次,已經是天大的好運了。 梁仲維、江書玟對她夠仁慈了,她不能再要求更多,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能天天看到小石頭……

  “對不起。”她抱著小石頭,又一次道歉。

  “姨,對不起,我不乖,媽咪說我不可以吵你……”

  藍子瑋正想再對孩子說些什麼,未料身後傳來叫喚她名字的男聲。

  “子瑋?”

  那聲音好熟悉,熟悉得讓她不由自主泛起雞皮疙瘩。 該死,不會這麼巧吧?

  她慢慢轉頭,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心中哀嘆,她的人生非得如此戲劇化嗎?

  她面無表情站起來,盡量不著痕跡地擋在小石頭前面。

  “你不是跟朋友見面?”這男人一大早起床幫她弄了早餐,說今天跟老朋友約見面,可能晚上才回來,就出門了。

  “是啊,我朋友有個四歲大的女兒,吃過中餐後吵著要來動物園,反正我們大人沒其他計劃,就帶小孩來了。”關禦解釋,好奇地看著在她身後的小男孩。

  “喔。”她想著要怎麼打發他,小石頭卻走到前頭,超有禮貌向他問好。

  “叔叔,你好,我跟阿姨也要去動物園玩。”

  關禦笑開了,這孩子真上道,又超級有禮貌,一下子贏得他喜愛。

  “你好,你叫什麼名字?”他蹲下來,牽起孩子的小手,再摸摸他可愛臉頰。

  “我叫梁禹石,大家都叫我小石頭。”

  “叔叔介紹一位小美女給你,等會兒我們一起進動物園玩,好不好?”這孩子實在好可愛! 為什麼……這孩子給他一種好熟悉的感覺?

  “阿姨,可以嗎?”小石頭回頭徵詢藍子瑋的意見。

  “呃……”藍子瑋聲音含糊,百分之八十想拒絕,百分之二十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關禦根本沒打算參考她的意見,轉頭朝後頭不遠處一對夫妻招手。

  那對夫妻交頭接耳了幾句,小女孩先跑向關禦報告。

  “關叔叔,票都買好了。”

  “棻棻,這位是小石頭,他也要到動物園玩。”

  “哈羅……”小女孩有點害羞說。

  孩子的世界畢竟純真,沒一會兒兩位小朋友就熟得想天天玩在一塊兒的朋友。

  藍子瑋看小朋友熱絡的樣子,進退維谷,她並不想跟關禦一起進動物園啊!

  關禦替三個大人仿介紹,於是藍子瑋知道高謙是奇億集團洛杉磯分公司的最高主管,最近放年假回台灣省親,妻子張姝園在洛杉磯一家知名律師事務所執業,專長離婚訴訟。

  高謙與張崢園的注意力幾乎全在小石頭身上,但關禦沒發現那對夫妻欲言又止的模樣,只是興味濃厚望著朝他們走來的藍子珩,“小舅子”看起來敵意強大啊!

  “怎麼還沒進去?”藍子珩走來,異常凶狠的瞥了關禦一眼,繼而“審閱”姐姐。

  “他們……”藍子瑋尷尬地望著關禦一行人。

  “他們跟你很熟嗎?”藍子珩語氣更兇了。

  “不是太熟。”她低聲說。 這時候,她反而感激弟弟的“沒禮貌”,應該能幫她從窘境逃脫。

  關禦完全不在乎她裝不熟,暫時也沒想說穿他們其實好熟,好熟了,熟到他可以大大方方睡她家。

  “我們碰巧遇到,既然都是帶孩子逛動物園,一起進去吧?”關禦問藍子珩。

  “抱歉,我們不喜歡被“外人”打擾。”藍子珩從鼻子出氣,“你帶小石頭去幫我買票,我跟關先生說幾句話。”

  “嗯。”藍子瑋趕忙點頭,低頭跟兩位小朋友說了幾句,然後帶著小石頭逃難……呃,買票去。 啊,有弟弟真好啊。

  見他們走遠,藍子珩很不客氣地撂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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