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送給沒有溫暖的家的人

藍羽臣

家

        我記不起這個家給了我甚麼溫暖，我的記憶中，全都是暴力色彩的畫面。

        小時候，我父親就經常酗酒，每當他喝到醉薰薰的時候，這個家就開始上演一場好戲。

        我爸是一個鄉下人，沒受過甚麼教育，我媽也是。當年，中國還沒富強起來，中國很多地方都很窮，加上共產主義的興起，我媽的家由原本的地主變成農民，由富轉窮，令我媽的家都面臨緊縮的財務問題。

        詳細情況我沒有仔細問我媽，只知道我媽小時候已經很頑皮，沒心讀書，到了談戀愛的年紀，曾經結識過一位心儀的對像，可是後來他去當兵，之後這段情就沒了。

        我爸是小鎮的人，家境比較好，但也只是比農村好些許罷了。某一次我爸和我媽家的親戚約在一起吃飯，我爸看到我媽後竟然一見鍾情，就是這樣，我爸就向我媽的親戚說親。

        談戀愛期間，我不是太清楚，只知道我媽其實不是太喜歡我爸，只是我公公很喜歡我爸，說甚麼嫁給我爸不用下田做辛苦工之類的說話，結果我媽在沒有選擇之下嫁給我爸。

       我爸先來在香港工作了一段時間， 我三歲時就跟我媽和我哥來了香港定居，我的第一個家就是在九龍城。

        九龍城，是我成長的地方，那時九龍城寨還沒拆，從昔日拍的照片中可以看見一排排舊式樓宇，我最記得清楚的是九龍城的房屋很矮，而且經常有飛機經過，很吵耳的。

        我理所當然地由幼稚園開始上學，那時我整天在哭，老師要把我帶到我哥哥旁邊和他一起上課，我才不哭，這是我媽說的，我已經記不起了。

        當時那個家還沒開始發生爭吵，可是我哥因太頑皮，經常被我爸打，這也是暴力的開始。

        我小時候很安靜，很少會惹父母的怒，而我哥卻相反，又玩火又貪玩，整天流浪街外，經常夜歸。

        我記得有一次我和我哥還有鄰居的一個朋友，在商場裡玩至深夜也不回家，我媽很擔心我，怕我餓壞，商場關門後，我和哥哥一起在商場內探險，直到被保安人員發現，最後我們三人一起被帶走，保安員通知我們的媽媽，這才找到我們。

        這一次，是我最壞的一次行動了，不記得有沒有被父親教訓，總之自此以後我都不敢亂來。

        我最記得的趣事是搬家，我小時候經常搬家，每次搬家都會發現很多東西，我們搬家都是搬到附近，都是在九龍城範圍。

        家，一個溫暖的家是怎樣的呢？我和我哥很不同，我很喜歡躲在家裡，而我哥則不喜歡待在家裡，究竟為甚麼我不像我哥那樣討厭這個家呢？

        家裡住了一頭惡魔，對，是惡魔，你們很難想像我為甚麼會這樣形容吧，我爸喝醉酒後的確變成一頭惡魔，他會四處找人下手，先是口角，繼而動武。

        甚麼叫家無寧日，我想你們根本不會知道，也很難想像。

        在這種家庭長大的我，怎會有美好的回憶呢？

        我已經不記得我童年時最快樂的時光，暴力掩蓋了我的成長記憶，憎恨，厭惡，憤怒交織的人生，我的家，是罪惡的溫床，魔鬼經常在我家肆虐，不停地傷害我們一家人的關係，沒有祝福，沒有希望，無盡的黑暗歲月。

        現在，家靜了，隨著我父親的去世，這個家終於得到安寧，然而，我已經長大成人了，很多事都不能改變，我對家的感覺，我對父親的感覺，我對人生的感覺，都不能改變了。

        但是，我還是喜歡呆在家中，因為，這是我的家，我的根，伴我成長的地方，我的記憶充滿了這個地方，或許，我已經接受了。沒有父親的家，我反而感到一種失落，好像失去了甚麼寶貴的東西似的。

        由有變無，從恨到愛，究竟我是喜歡有父親的家，還是沒有父親的家？

        我想，我還是希望有父親的家，至少，現在我能向我父親傳福音，將神的愛帶進這個家，修補我們家人之間的關係，而不是默然無聲的說走就走。

        有些東西，有的時候不去珍惜，到沒有的時候才發現那東西珍貴，沒了，一切故無法回頭，只有遺憾。

        家，我想要的家，將來我也會有自己的家，我也會成為人父，我能帶給子女一個溫韾的家嗎？

        我還不夠成熟，做事和做人都一樣，我的心思意念還像孩子，我不知道怎麼辦，我好像不想長大，但年月不斷過去，人只會一天一天長大，不願意去面對的事始終要去面對。

        很害怕，很徬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成長，讓自己變得成熟。

        感謝神，神是我的父，天國是我的家，一想到將來天父要來接我到天國裡，我的內心就無比溫暖，這是盼望，是祝福。

        願和我有相同遭遇的人都得著祝福，神就是愛，願你們都得到這份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