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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FUN論壇 綜合論壇 靈異鬼怪區 轉貼鬼道之書 【作者】南派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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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鬼道之書 【作者】南派三叔 [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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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09-6-29 09:05 AM |只看該作者
黃乾穗擺了下手,孟祝祺上前從劉今墨的內衣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來,瞄了一眼,竟然雙手顫抖起來,哆哆嗦嗦的遞過來。

黃乾穗有些奇怪的望了這個小舅子一眼,低下頭來看那信封,信封上印著朱紅大字:xxxx辦公廳。黃乾穗有些緊張,他抽出了信箋紙,原來是一封介紹信,內容如下:茲有我辦劉今墨同志前往公幹,責各地黨政軍機關予以全力協助,遵從劉今墨同志的指示辦理。

落款處蓋著xxxx辦公廳的鮮紅大印。

黃乾穗渾身發涼,冷汗滴落在介紹信上。劉今墨在一旁擺出一臉幸災樂禍的模樣。

“看清楚了吧?還不給快我松綁?”劉今墨冷冰冰的說道。

黃乾穗忙下令松綁,孟祝祺在一旁解開了繩索。

劉今墨移步上前,一把揪住黃乾穗的衣領,咬牙切齒道:“你這個混蛋,破壞了中央的絕密行動任務,我要將你撤職嚴辦!”

黃乾穗憋得漲紅了臉,好不容易才蹦出了一句話:“對不起,我們配合您再去辦。”

“太遲了,機會已失,無可挽回,你,必須為此付出代價。”劉今墨指著黃乾穗的鼻子怒道。

吳道明瞄了介紹信一眼,來頭不小啊,可惜不是正道,擺不到桌面上來,亥子交更時辰早已過去,天都亮了,劉今墨錯過了下葬吉時,中原看來易不了主啦。

他笑了笑,說道:“劉今墨先生,請你放手,事已至此,我們應當坐下來商討一下補救的措施,我想,即使京城方面也不會希望此事鬧得滿城風雨吧?”

劉今墨慢慢松開了手,冷冷道:“如何補救?”

吳道明嘿嘿一笑,說道:“治好首長的病,將功補過,你回去也好交差,這樣子,誰也說不出什么來。”

劉今墨沉吟著,首長肯定已經恨死自己了,萬一真的把病治好了,他頭一個就得收拾我,到時候,就算他兒子也保不了我的這條命。若不這樣,一來吉時已過,二來事情已經泄露,難保不會傳到京城,那麻煩就更大了,看來先要穩住這些江西老表,然後見機行事了。

“真的能治好這絕症?”劉今墨換了副面孔誠懇的說道。

吳道明點點頭道:“肯定治得好,這點請您放心。”

劉今墨頓了頓,鄭重說道:“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任何人都不準泄露出去,否則定以國法論處。記住,我們從來都沒有來過,你們也從來都沒有見過我們,明白嗎?”

黃乾穗緊忙附和道:“這個自然,我作為婺源縣革委會主任,我以黨性擔保,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你們。”他望著劉今墨和吳道明光禿禿的腦袋,心中暗笑,要知道,一個人如果沒有了眉毛,那可是醜陋之極呢。

“好,接下來按照我說的話去做,首先立即釋放那兩個守林人,什么也不要說,他們自會返回臥龍谷。其次,將我帶來的人私下安排住到招待所,他們很守紀律,不會亂說亂動的,不要讓任何人接近他們。第三,立刻開始對首長進行治療,總共大概需要幾個療程?”劉今墨不愧為是來自京城的大人物,布置工作起來又快又堅決。

黃乾穗和吳道明相對而笑了起來,劉今墨怒道:“你們笑什么?”

吳道明說道:“哪裏需要幾個療程,一天就足夠了。”

“你們開玩笑?”劉今墨慍道,簡直是天方夜譚。

黃乾穗鄭重其事的說道:“千真萬確,贛北小神醫上次治療一個身患‘漸凍人症’的老太婆只用了一個時辰都不到。”

“那還等什么?趕快開始吧。”劉今墨還是不相信,疑惑著說道。

“祝祺呀,你親自跑一趟臥龍谷,趕緊請寒生回來給首長治病,記住,寒生那孩子倔 得很,要從救死扶傷、治病救人的角度來做思想工作,不能來硬的,否則只會適得其反,耽誤了劉今墨同志的大事,我可對你不客氣。”黃乾穗吩咐道。

“是,姐夫,我一定請到寒生。”孟祝祺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吳道明說道:“寒生昨晚說過,只要放了吳楚山人蔣老二,他就給老人家醫治,你等會兒就和他倆一起返回臥龍谷,寒生這孩子會遵守諾言的。”

“知道啦。”孟祝祺出去了。

“現在你們去安排其他的事情,我去和首長談談治療上的安排事項。”劉今墨一個人向會議室走去。

他走進了會議室,看見了剛剛蘇醒過來的首長,提氣於臂,心下盤算著,要不要現在就幹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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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青山清水清泉,難得一方凈土啊。一生癡絕處,無夢到徽州。”在通往大鄣山臥龍谷的山道上,吳楚山人負手登高而立,感慨道。

蔣老二默默地站立在身後,遠方目及之處,孟祝祺氣喘吁吁的矮胖身影仍在努力的趕上。

“山人,臥龍谷我們還要繼續看守下去么?”蔣老二怯生生的問道。

吳楚山人沉吟道:“天下之大,蠅蠅茍茍,世人碌碌,物欲橫流,早已令人生厭,你我於此,月夜清風,吟詩小酌,豈不快哉?”

“山人說的是。”蔣老二諾道。

“想不到青田劉家600年之後竟出如此敗類,將此秘密出賣給京城達官顯貴,唉,我是擔心從此以後,每年的九月十八,臥龍谷都將再無寧靜之日了。”吳楚山人嘆道。

“那我們怎么辦?”蔣老二問道。

“我想當年劉伯溫的本意,其實並非只為一己私利而報復朱元璋的,而是想中原一旦出現桀紂暴君,天下百姓煎熬之時,以此太極陰暈救蒼生於苦海,可惜如今秘密泄露,小人覬覦,搞不好反而成為禍害。既如此,山人我也不必再遵守那青田之約了,為天下蒼生計,我決定毀掉太極陰暈。”吳楚山人面現痛苦之色。

“毀掉太極陰暈!”蔣老二大驚失色。

“毀不得啊,太極陰暈毀不得……”身後孟祝祺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剛才蔣老二的驚呼聲音大了些,恰巧被其聽到。

吳楚山人轉過身來,嚴厲的目光。

“毀不得,我和姐夫尋找太極暈已經找了很久很久啦,香港大師吳道明就是我們專門請來找太極暈的。”孟祝祺急切的說道。

“你們找太極陰暈做什么?”吳楚山人冷冷道。

“這……”孟祝祺吞吞吐吐不再往下說了。

“你不說是吧,我即刻毀去太極暈。”吳楚山人冷笑一聲。

“我,我說,我的兒子已經不會有後了,他的蛋蛋沒了,可是姐夫的兒子是個人才啊,國之棟梁,年紀只有二十幾,可已經是北京大學政治係的工農兵大學生了,已經兩年黨齡了。我們想,一旦找到太極暈,就把姐夫家老爺子的屍骨移葬過來。”孟祝祺囁嚅道。

吳楚山人冷笑道:“哦,原來你們家想當皇帝呀。”

孟祝祺多少有點靦腆說道:“您告訴我太極暈的地點,事成後,二位直接搬到縣城來住,給你們批一個大宅院,落紅本,吃商品糧,組織上給你們找兩位漂亮的中年女人成個家,願意入黨也行,我做你們的介紹人。”

“哈哈,真是‘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啊,可笑,可笑。”吳楚山人大笑。

吳楚山人笑聲未絕,轉身徑直奔臥龍谷而去。

孟祝祺扭頭不解的望望蔣老二,幹笑一聲,趕忙跟上。

臥龍谷口,老樟樹上的烏鴉見到主人回來,站在樹頂上“嘎嘎”的大叫。

谷中霧氣沼沼,一片靜謐,拐過了樟樹林,前面已經就是草屋了。

吳楚山人一步邁進草屋內,昨夜寒生的一句話令他多年來心若止水的內心裏泛起了漣漪,“找到了荷香,還有一個女兒”的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兒?自已當時與即將成婚的荷香算來已經失散了數十年,也曾踏遍中原尋訪,可是仍杳無音訊,他早些年就已認定可憐的荷香應該是死了,大洪水、三年饑荒,還有十年文革亂世,一個孱弱的涉世未深的女孩是難以存活下來的。

 可如今,從未出過家門的寒生竟然說……

灶間的柴薪垛上傳出鼾聲,近前一看,卻是朱彪,一身的酒氣。跨入房內,床鋪上根本就沒有人,寒生不見了。

孟祝祺大怒,上前一腳踹醒了朱彪。

朱彪惺忪著雙眼,莫名其妙的呆望著孟祝祺。

“寒生呢?”孟祝祺厲聲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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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彪愣了愣,總算緩過神兒,支支吾吾說道:“臥龍谷的酒好厲害啊,寒生,寒生在屋裏睡覺呢。”

“胡說!哪兒有他的人影?”孟祝祺怒氣衝天道。

吳楚山人用手拈起床鋪上的幾根灰褐色的茸毛,站立在那兒沉思著。

孟祝祺探過頭來說道:“這不像是寒生的毛。”

吳楚山人沒有理睬他,心中盤算著,這是那只老蝙蝠的毛,牠身中劉今墨一重掌,應是傷的很厲害,一夜之間絕對好不了,他們去哪兒了,難道下去了溶洞,那裏面縱橫交錯、四通八達像迷宮一樣,很容易迷失在裏面,那就危險了。

“大家分頭在谷中尋找,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吳楚山人吩咐道。

“昨晚埋那個老頭的地方是假的龍穴吧。”孟祝祺附在山人的耳邊說道。

“你怎么這么說?”山人警覺起來。

孟祝祺嘿嘿一笑,說道:“我看了,那土坑裏沒有太極土卵。”

吳楚山人聞言又是一驚,看來臥龍谷的秘密早晚要大白天下了,“哼”,山人由此增強了毀去太極陰暈的決心。

眾人在谷中找了個遍,沒有發現寒生的蹤跡。

孟祝祺向吳楚山人告辭,帶著朱彪回去南山村,看一看寒生是否回家了,臨行前,孟祝祺告誡山人,請他考慮一下他今天的提議。

山人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尋思,自己是否也應該要下山一趟了。草屋裏升起了裊裊炊煙,蔣老二在引火燒飯。

“山人,老鼠幹不多了,您看我們今年冬天是不是要多抓一點?”蔣老二說道。

“不必了,吃完飯以後,你同我抓緊時間一起下山到靈古洞去,今晚子時銷毀太極陰暈。”吳楚山人吩咐道,已經明顯有些氣喘。

“山人,我們如何做法,還需要準備什么嗎?”蔣老二詢問道。

“你去老百姓家裏買一頭老母豬,另外帶上鋤頭就可以了。”山人吩咐道。

“山人,我不明白,要老母豬幹什么?”蔣老二不解的問道。

“毀去太極暈,挖土換土都沒有用,龍脈地氣使然,葬下去一頭老母豬,就等於葬了人一樣,此龍穴就被用掉了,以後即使再有人重新葬人,也毫無發力了,形同廢穴。”吳楚山人解釋說。

“哦,我明白了,但是母豬的後代豈不就發了?”蔣老二推測道。

吳楚山人表情有些痛苦的點點頭,說道:“母豬也是胎生哺乳動物,身體結構與人類很相似,所以能夠與龍穴地氣相融合,當然,她的後代無法同我們人類一樣登及稱王,但是會變異的很大只,又肥又壯,肉質也是相當的好。”

“山人,我想好了,我以後幹脆去養豬,就要這頭老母豬的後代。”蔣老二安排著出谷後的人生計劃。

“唉……如果青田劉伯溫泉下有知,他耗半生心血布下的這個風水迷局,600年後竟然被我倆換成了一頭老母豬,不知會作如何感想?”吳楚山人心中一酸。

“噗”的一聲,山人口中噴出一股熱血……

“山人,你怎么了!”蔣老二趕緊衝上前一把扶住了山人。

吳楚山人又咳出些黑血,慢慢說道:“這劉今墨的功力實在是高深莫測,生平僅見,他的指甲重創我前胸足陽明胃經五大要穴,此次內傷著實不輕,我以真氣封閉穴道試著疏通仁脈,竟然無用,看來不妙啊。”

“山人,可有辦法醫治?”蔣老二帶著哭腔問道。

山人搖了搖頭。

“寒生,我去找寒生!他一定能夠醫治的。”蔣老二大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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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寒生照顧著陰蝠首領睡去了,望著首領脖子上挂著的騎馬布,心中一陣苦笑,世上事真的是無奇不有,辟邪物千奇百怪,誰又曉得一條農村普通婦女日常使用的月經帶竟然被蝙蝠偷了來避雷呢,萬物皆有靈啊。

朱彪在灶間鼾聲如雷,他是喝多了山人自釀的酒。

寒生挑亮了油燈,從懷中掏出那本《屍衣經》,湊在燈下開始觀看。

這是手寫的書,字體清瘦飄逸,落款沒有留名,寒生猜測這就是劉伯溫的手跡。

翻開第一頁,一行蠅頭小楷映入寒生的眼簾:太極覆太極,青田未有期。天蠶重現日,屍衣伴君行。

吾,青田人劉基,字伯溫。洪武元年,太祖登基,時任禦史中丞太史令。洪武三年,受“開國翊運守正文臣資善大夫上護軍”之稱,賜封誠意伯。洪武四年,告老還鄉。洪武八年,吾料之,太祖不日將遣禦使至青田賜死,遂早三日詐死,謚“文成”。

吾隱此臥龍谷中,盡平生所學之異術,集此世間辟邪之奇書《屍衣經》,與吾同葬天蠶之中。鬥轉星移,滄海桑田,他日若有緣人破蠶,當以此書相贈,造福蒼生。

這行偈語及後面的自述看來都是後加上去的,下面才是正文,寒生饒有興致的接著往下看,書中道:天下邪術無外乎自然現象及人為之術,無外乎陰盛而陽衰之故,陰氣侵體,入表為之邪,入裏為之魔也。世人驅避邪魔多用陽剛之術,或禪經或道符,密咒以請大羅。

吾不然。世間陰邪,吾以淫穢克之,天生男女,萬物之靈,毛發精血,溺糞涕涎,眼屎耳垢,均為利器耳,無邪不摧,萬夫莫當也……

寒生看到這兒,不由得喜不自禁,抓耳撓腮,原來人身上竟有如此之多的寶貝呀,怪不得那污穢之極的騎馬布竟可用以抵擋雷電的轟擊,真是匪夷所思……

接下去書中分為了男女二篇,分別敘述男人和女人身上污穢之物的採集和辟邪之用法,尤其在講到女人的隱秘污穢之物時,寒生竟然有身上發熱、口幹舌燥之感。

他一下子合上書,熱氣方慢慢消褪,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劈劈”油燈芯跳動著,寒生重又挑亮,正欲打開書接著往下看,耳邊聽到“吱吱”的叫聲,回頭望去,陰蝠首領已經醒了,正睜著兩只碩大的紅眼睛看著他。

寒生近前,仔細地檢查了牠的傷勢,發現已經好了許多,炎症也已消褪,伸手撫摸散著零亂白發的額頭,已經不發燒了。

“吱吱”,首領支撐著坐起來,眼睛眨動著要下地。

“你是不是想回到洞裏去?”寒生猜測到了牠的意思。

好吧,寒生揣好《屍衣經》,在門後摘下山人挂著的手電筒,輕輕抱起首領,“噗”的一口吹熄了燈,走出了房門。

月兒彎彎,清風徐來,涼意沁膚。寒生朝著崖壁下的洞口走去,撳亮手電,鑽進了溶洞中。

當他抱著首領回到了蝙蝠洞時,無數的陰蝠們一起的“吱吱”叫了起來,母陰蝠也從石臺上上起身相迎。

寒生放下首領,望著那些出生不足一天的粉紅色肉嘟嘟的小陰蝠,心裏甜滋滋的,畢竟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接生啊。

“我要走啦,以後再來看你們。”寒生對陰蝠首領夫婦說道,一邊用手勢比劃著。

吱吱”,首領叫來了一只生有紅毛的中年陰蝠,並示意牠去給寒生帶路。

紅毛陰蝠眨眨眼睛,向側面的一個洞口躍去。

寒生走出幾步回頭望去,黑暗中首領那碩大的紅色眼睛依稀閃動著淚花。

這不是來的路,寒生拿手電照著洞壁,發現十分的陌生。

不管怎么說,陰蝠們是不會害我的,跟著走就是了。

溶洞裏時寬時窄,不停的穿行了一個多時辰,前面終於露出了一絲微弱的光亮,洞口到了。

寒生走出洞口一看,心裏就樂了,原來這就是靈古洞口啊。

“吱吱”,紅毛陰蝠打了個招呼就展開雙翼,飛進了洞裏。

此刻東方已經現出魚肚白,天就要亮了。

“到家了,笨笨。”寒生回頭招呼著。

笨笨興奮得嗚嗚直叫,竟然衝進竹林裏,一路小跑連頭也不回,唉,畢竟已經好幾天沒回牠那狗窩了。寒生沒有喊住牠,先回家去報個信也好,省得父親牽挂,這時候說不定蘭兒已經起來生火做飯了。

竹林裏的烏鴉大概已經醒了,寒生聽到幾聲“嘎嘎”的鴉噪。左邊不遠處的那連綿不絕的灌木叢裏,就隱藏著劉今墨和吳道明這些外鄉人所夢寐以求的太極陰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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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強烈的願望襲上心頭,他四下裏望望無人,於是量好步子,自洞口前行三丈,再左行一十五步,一頭鑽進了灌木叢中。

天剛剛破曉,光線還很黯淡,寒生找到了那有著五色圓土環的太極暈所在,周圍綠草茵茵。

咦,那是什么東西?

寒生奇怪的看見太極圖環的中間土壤向上隆起個鍋蓋般大小的土包,四周圍還散落著一些微微隆起的小土包。他躡手躡腳的走過去,蹲在了土包旁。

過了一會兒,見沒什么動靜,寒生伸出手指,輕輕地將那個大包包上的土慢慢摳到兩邊去,土中露出來一個黑褐色間有黃色斑塊,硬硬的,不知是何物。

躊躇之間,只見那物竟然蠕動起來。

寒生大驚,瞪大了眼睛盯著那東西……

碎土慢慢隆起,滑下兩邊,一只巨大的長得如龜般的東西在地裏面慢慢的翻身鑽了出來,背甲絳褐色,散有淡黃色斑塊,腹甲黃色,盾片上有排列基本對稱的紅色圖斑,而牠的頭則是金黃色,脖子上長滿了金色的疣,四肢腳趾間有蹼。

這東西瞪著兩只烏黑的圓眼睛,疑惑的望著寒生。

可能是山上的草龜,寒生想,但是越看卻越不像,他不知道,這就是吳道明從朱彪家前面水塘邊的老槐樹上驅趕走的那母金頭黿。

就在這時,土壤裏的那些小土包裏紛紛冒出了一些小腦袋,東張西望的,原來是些小黿。

寒生記得,上次同父親來時,並未發現這些龜類動物啊,難道是太極卵孵化的?要不怎么憑空生出這許多東西來呢。

寒生疑惑不解。

這時,他突然發現這些龜類的舉止似乎有些奇怪。

寒生看出這些草龜的脖子倣佛都很僵硬,轉動起來十分的不靈活,與自己以前見過的龜類有所不同。出自醫者的本能,寒生注意觀察牠們的頸部。

不多時,他就有了發現,那些草龜疣狀凸起的脖子上,都長著一根奇怪的毛,實際上是一白一黑兩根絞在一起的毛,毛的尾端還打著卷。

真是奇怪,他邊尋思著邊以指尖彈了一下怪毛,那大草龜似乎十分懼怕,脖子一顫,寒生一用力,竟生生的將那怪毛拽下來了。

草龜的脖子立刻活動自如起來,寒生見那大龜竟然一圈圈的做起了360度回旋。寒生大喜,伸手將所有的小龜脖子上的怪毛全部都拽下來了,小龜們高興的立即活動起頸部來,也打著圈。

手心裏托著那些黑白相間的毛,寒生感到似曾相識般,他哪裏知道,這些乃是吳道明的童子陰陽錐,十分霸道的風水暗器。

什么鬼毛?嗅嗅還有一絲臊氣,寒生隨手撇在了地上。

那只母草龜似乎對寒生十分的感激,伸出堅硬的爪子在土裏面扒著,不一會兒,就已經扒出來五只土卵,白青黑紅黃各一只,然後用前爪推到寒生面前,點點頭,示意他收起。

寒生笑笑,收下了土卵,揣進了懷中,站起身來。

金頭黿被解除了禁制,恢復了千年的陰功,這是吳道明萬萬沒有想到的。

天色已大亮了,寒生望了望草龜們,轉身鑽出了灌木叢,穿過竹林,向南山村走去。

寒生遠遠的望見了村東頭自家的草屋上那升起的一縷裊裊炊煙,那一定是蘭兒在生火做飯。

一種暖洋洋、甜絲絲的感覺涌上了心頭,這是他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過的感覺。

他站在山坡上默默的望著生活了二十年的茅草屋,不禁有些熱淚盈眶了。

這時,他看見遠處駛來了一輛吉普車,車後卷起一道塵土。吉普車停在了草屋前,有幾個人跳下了車,走進了院子裏。

不一會兒,看見了父親被來人推搡著上了車,那車一路塵土的駛去了。

寒生大驚,急忙衝下山坡,朝著家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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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寒生剛進院門,笨笨就先發現了,嗚嗚地叫著,蘭兒出現在了門口,身著舊藍印花布褂子,一臉的詫異,眼角閃動著淚花。

“寒生!”她發出了一聲輕柔的驚呼。

蘭兒娘也出現在面前,急切道:“咦,寒生你不是在縣醫院嗎?怎么……”

寒生大惑不解道:“縣醫院?”

“他們說你已經到縣醫院工作去了,縣裏來人剛剛把朱醫生也接走了。”蘭兒娘說道。

“這幾天發生了好多事兒,我根本沒有去過縣裏,他們是騙人的。”寒生想起上次父親被關在縣裏,同樣是受到了欺騙而被挾持的。

“他們是壞人!”蘭兒娘瞪著恐懼的眼睛說道。

“不要緊,他們不敢把老爹怎么樣的。”寒生安慰道,他心裏清楚,那些人這樣做,無非是想要逼迫他過去給那個老頭治病。

“大娘,您以前的名字是叫荷香吧?”寒生突然問。

蘭兒娘一愣,隨後點點頭,疑惑道:“寒生,怎么問起這個,是蘭兒告訴你的嗎?”

蘭兒也驚訝的望著寒生。

“蘭兒的爹來自京城,姓魏……”

“是啊,孩子,你想要說什么?”蘭兒娘不解的目光看著寒生。

“蘭兒,我找到了你的父親。”寒生說著,鼻子一酸,自己的眼淚幾乎掉了出來。

沉默,霎時間,空氣倣佛凝滯了一般,聽得到彼此的心跳聲……

蘭兒和她娘怔怔的望著寒生,倣佛站在面前的是一個陌生的人。

“住的地方離這兒不太遠,我昨天還遇見了他。”寒生低頭默默說道。

蘭兒她們依舊沒有說話,倣佛還沒有明白寒生所說話中的含義。

“他是旗人,父母雙亡,是北大的老師,57年成了右派,下放陜西關中渭河一帶。房東家有一獨生女,名字叫做荷香,梳著兩根長辮子,人勤勞端莊,上門求親的天天都有,可都被荷香拒絕了。荷香喜歡的人是他,但是他覺得自己是個右派,唯恐連累了荷香。最後,他終於與荷香私定終身,決定一輩子耕田種地,與荷香永不分離。他離開渭河去京城處理房產和辦理相關手續,準備回來後就結婚。臨別時,荷香送給他一個荷包,裏面是荷香頭上的一縷青絲。

當他返回來時,遇渭南發大水,水淹潼關,村子和荷香一家人都沒有了。他發瘋似的沿途尋找,尋遍了關中,最後一病不起。一年多以後,大病剛剛初愈,卻被政府流放去了黑龍江原籍。後來,他又多次回去過關中,可那個村子早已經不存在了,再也打聽不到荷香的下落了,他只道是荷香命苦,早已經不在人世了。從此,他發誓終生不娶,每當月圓之夜,他都會拿出荷包,思念著荷香,望著那一縷青絲而黯然淚下……”寒生說著說著,已經淚流滿面了。

“撲通”一聲,蘭兒娘倒下了。

寒生扶住了蘭兒娘,將其抱回屋子裏,放在了西屋的床上。

“我娘她怎么了?”蘭兒啜泣道,其實她又何嘗不明白,娘苦苦撐了這數十年,早已心力交瘁,難以忍受這大喜大悲的刺激了。

寒生伸出三指,輕輕按在了蘭兒娘左腕寸口處。

他起先只是幫助父親搗藥配伍,並未係統的學習過切脈診病,好在他自幼跟隨父親走東串西,耳聞目染,道理卻也大致明白。

父親曾經說過,腕橫紋向上約一寸長的這段脈為“寸、關、尺”三部,左右手的寸、關、尺部位分屬不同的臟腑,其中右寸反映肺的情況,右關反映脾胃,右尺反映腎(命門);左寸反映心,左關反映肝,左尺反映腎與膀胱。

此刻寒生輕輕指壓著蘭兒娘左腕的寸關皮膚之上,浮取心肺脈象,竟絲毫感覺不到,遂稍微加大力度壓至肌肉,中取也不得,全力重手按至筋骨,沉取脈象,心中暗道不好。

以寒生目前診脈的水平,尚且分不清洪、弦、滑、澀諸脈象的分別,只是摸著脈搏感覺萬分的虛弱,倣佛蠕動般,氣血兩虛虧。他知道,蘭兒娘是承受不了丈夫仍在人世的消息的衝擊而倒下的,人的七情:喜、怒、憂、思、悲、恐、驚是最容易引起內傷的,她是思悲而經年,突又喜之極致,大起大落,心肝臟器終無法承受,造成了嚴重的內傷。

寒生拇指掐在了蘭兒娘的人中。

一會兒,蘭兒娘悠悠醒轉來,登時淚如泉涌,口中喃喃道:“他現在哪兒?”

“您躺著好好休息,我這就去替你找他回來。”寒生說道。

寒生拉蘭兒來到大門外。

“寒生,我娘不要緊吧?”蘭兒淚痕猶在,楚楚可憐。

寒生安慰道:“你娘的心病乃多年鬱結而成,心病還需心藥醫,我這就去將山人帶來。”

“他真的是我爹?”蘭兒還是不敢相信。

“是的,吳楚山人就是你的父親。”寒生說道。

屋內發出響動,寒生和蘭兒趕緊跑回屋裏。

眼前的情形令寒生見了不由得心中一陣酸楚。

西屋,蘭兒娘坐在了椅子上,正微笑著對著鏡子梳頭,把本來不多的斑白雜亂的頭發編成了兩根小辮子……寒生默默的退了出來,此刻心中只有一個願望,馬上找到山人。

東屋裏,寒生掏出懷中顏色各異的五枚土卵,只留了一枚青色的木卵揣在身上,其餘的幾枚統統交給了蘭兒,蘭兒知道這些東西十分的珍貴,於是便小心的用包袱皮包好,拿回西屋。

天蠶衣丟到哪兒去了呢?寒生心裏嘀咕著。

“我走啦,你好好照顧你娘吧。”寒生到灶間隨手抄起兩個紅薯面的饅頭,告別了蘭兒,奔縣城方向而去。

笨笨赤裸著身子躲在狗窩裏不肯出來,遠遠的望著寒生遠去的背影,嗓子裏嗚嗚的低鳴著。

天陰沉沉的,好像就要下雨的樣子,空氣中飄來一股淡淡的腥味兒。

“朱醫生在家嗎?”院門口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問話聲。

蘭兒迎出門去,院子裏站著一對中年夫婦,懷裏抱著個嬰兒,手中拎著一條豬肉和兩只雞。

“你們是?”蘭兒問道。

中年男子搶先說道:“我們是來感謝朱醫生的,他救了我家婆娘和孩子,我叫沈天虎。”

“汪汪!”笨笨從狗窩裏衝出來對著他們狂吠。

那婦人懷中的嬰兒扭過臉來朝著笨笨裂開嘴巴詭異的一笑……

笨笨夾著尾巴溜進了窩裏,低聲“嗚嗚”叫了兩聲,縮著身子不敢出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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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請進屋。”蘭兒讓他們進來。

中年夫婦和嬰兒進得屋內,坐在東屋桌前,蘭兒端上了茶水。

“朱伯伯去了縣城,寒生也剛剛走。”蘭兒說道。

“哦,那他們什么時候會回來?”沈天虎問道。

“還不知道,恐怕不會很早。”蘭兒回答。

“你是?”沈天虎問道。

“我……”蘭兒臉一紅,不知應該如何回答才好。

“女娃子生的這么好,是不是寒生的媳婦啊?”那婦人見蘭兒嬌羞靦腆,猜到個八九分。

蘭兒見那嬰兒生的白白胖胖,烏黑的眼睛格外的大,著實可愛,便忍不住地想要抱抱。

“他叫什么名字?”蘭兒抱過嬰兒,一面逗著孩子一邊問道。

“沈才華。”婦人笑咪咪的說道。

“這名字好響亮,將來一定很有才華,你瞧他長的多壯實啊。”蘭兒誇獎道。

沈天虎夫婦聽到讚許後卻高興不起來,兩人的臉上都現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蘭兒詫異的望著他們。

“我們在這兒等,一定要等到朱醫生回來。”沈天虎皺著眉頭說道。

“孩子有什么毛病么?”蘭兒心中疑惑。

“唉,說來奇怪,姑娘既然不是外人,說說也無妨。這孩子出生就長著兩排細牙,每次喂奶都會咬破他娘親的乳頭,在吃奶的同時還吸著血,嘴巴和牙齒都染紅了,所以要找朱醫生好好看看。”沈天虎說著打了個寒顫。

蘭兒心想怎么還有這等怪事,再看那嬰兒,此刻孩子正瞪大了眼睛對著她微笑,唇縫間看得見裏面生著兩排白森森的細小牙齒。

就在這時,院子外面又傳來了腳步聲,有人徑直來到了房門前。

蘭兒懷抱著嬰兒迎上前去。

進屋的兩人,一個是南山村小隊長朱彪,另一個是南山鎮革委會主任孟祝祺。

“寒生小神醫在家嗎?”孟祝祺恭恭敬敬的問道。

“請問你們是誰?”蘭兒問。

孟祝祺停頓了一下,等待朱彪為自己介紹,半晌,朱彪也沒有回話。

此刻,朱彪正瞪圓了眼睛,呆呆的望著蘭兒懷抱著的嬰兒。

那嬰兒見到朱彪也是睜著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瞳孔放大開來,把眼白擠到了眼角邊,小嘴巴一咧,露出兩排尖利的細牙,詭異的一笑……多么熟悉的一笑。

那孩子認出了朱彪。

“菜花……”朱彪心中一熱,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寒生早上去縣城了。”蘭兒告訴他們。

“那么,朱醫生也去縣裏了吧?”孟祝祺接著問道。

“是,也去了。”蘭兒回答。

“誰知道才華的名字?”沈天虎夫婦由東屋裏走出來,見到朱彪一愣,說道,“原來是你呀,南山村小隊長。”

朱彪恢復了鎮靜,忙道:“你們來啦,見到朱醫生了?”

“沒有,我們在等他回來。”沈天虎說道。

孟祝祺聽說寒生父子均已去了縣城,遂放下心來,望著沈天虎,問朱彪道:“他們是誰?”

朱彪此刻心痛如絞,心中罵道,若不是你同你兒子害死了菜花,我都已經有後了,這個仇我一定要報的!

“他們是朱醫生的病人,外村的,這個胖大小子就是他們的兒子。”朱彪淡淡的介紹道。

“這位姑娘,你也是朱醫生的病人?”孟祝祺心中想,這女孩好標致啊,若是給我當兒媳婦還不錯,自從沈菜花死後,鎮上的姑娘們見了兒子都躲得八丈遠。

蘭兒臉一紅,低頭未作聲。

朱彪一心想多親近兒子,便插話道:“天虎老兄,朱醫生恐怕要晚些回來,不如你們夫婦和孩子到我家裏坐坐,反正是個等,在哪兒都一樣,順便認認我這個隊長的家門。”

沈天虎夫婦對視一下,點點頭,對蘭兒說道:“也好,朱醫生回來後請叫我們一聲。”

孟祝祺擺擺手,只要寒生已經上了縣城,姐夫那兒就算有了交待。他將朱彪扯到一邊說道:“朱彪,你去辦你自己的事去吧,記住黨的保密守則,昨天的事情不得當任何人說。”

朱彪點頭稱是,帶著沈天虎夫婦和孩子走出了朱家。

孟祝祺想著必須抓緊趕回,畢竟大事當前,絲毫馬虎不得,他有些戀戀不舍的望了蘭兒一眼,也匆匆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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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蘇醒過來的老者無力的靠在沙發上,門口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看見劉今墨走進了會議室裏,一股無形的殺氣襲來,他知道,劉今墨要下手了。

老人嘆自己戎馬一生,晚年得此怪病,養了兒子又是如此的不孝,相信劉今墨這個江湖術士的花言巧語,為求其所謂的速發,竟欲將自己的親生父親活葬。試問,這樣的不孝之子若是主宰了國家,無數革命先烈拋頭顱、灑熱血打下來的江山豈不就要改變了顏色?勞動人民豈不又要重遭二茬罪?

可惜自己病入膏肓,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任憑著那不肖子胡作非為,唉,此劫難逃啊。

劉今墨面上挂著陰笑,一步步的走進前來,慢慢的舉起手掌……老人閉上了眼睛。

“神醫寒生來了!”吳道明突然出現在了會議室的門口說道。

吳道明其實早已看出劉今墨此人陰險毒辣,其武功又奇高,自己若不是被寒生打通了任督二脈,恐怕是重傷了五腑,好在幾個時辰下來,自己偷偷運氣療傷,已無大礙,估計那吳楚山人傷的不輕,足陽明胃經受到重創,不死也會落得個殘疾。

劉今墨此人是絕惹不得的,他根本無心替首長治病,這一點明眼人一看便知,盡管這樣,可是“君子不立於危墻之下”,這同我又有什么關係?我一來自香港的風水師何必蹚次渾水呢?

但是,這劉今墨實在是可惡,出手如此狠毒,差點要了老子的命,就憑這一點,也不能讓他得意。

正巧黃乾穗原先認識寒生的那兩個手下在汽車站前遇見了寒生搭車,就把他帶回到了鎮革委會。

劉今墨聞言一愣,舉起的手掌慢慢的放下了,轉過身來,雙眼深處閃過一絲怨毒。

這一點,並沒有逃過吳道明的眼睛,他心中一樂,老子就要讓你不舒服。

辦公室裏,劉今墨盯著寒生,冷冷得問道:“你確實有把握醫治首長的‘人體運動神經元萎縮症’嗎?你要知道這是世界五大絕症之一,如果出了差錯,你就要承擔嚴重的後果。”

寒生平靜的說道:“我能治,但是你們要放了我老爹和吳楚山人。”

黃乾穗湊過來親切的說道:“小寒生啊,你父親是接去縣醫院上班工作的呀,你如果不放心,我馬上派人請他回這兒來,另外你說的吳楚山人一大早就已經放回去了,現在已經在臥龍谷中休息啦。”

寒生疑惑的望著黃乾穗。

“寒生,黃主任說的千真萬確,吳楚山人今天早上就已經回臥龍谷了,我可以擔保。”吳道明誠懇的說道。

寒生想了想,趕緊治好那老人家,然後抓緊去臥龍谷,能讓他們一家人團聚,才是大事。

“好吧,現在開始。”寒生說道。

寒生被簇擁著進了會議室。

他看到了那個垂死的老人,老人的眼裏流露出渴望的神情,那是一個普通人求生的欲望,凄凄慘慘戚戚。

“給我拿一把剪刀和一個幹凈的碗來。”寒生命令道。

黃乾穗揮揮手,立刻有人送上來一把新剪刀和瓷碗。

吳道明站在劉今墨身後,全神貫注的警惕著,他擔心劉今墨當中搞鬼,害死老頭不要緊,萬一對寒生不利,他就要出手相救了,寒生出事,太極陰暈找誰要去?尤其當他看見寒生從懷裏掏出一枚散發著新鮮泥土芬芳氣味兒的太極木卵時,就更加堅定了他的決心。

寒生抄起了剪刀,對老人說道:“老人家,需要您的一些毛發。”

老人的目光是堅定和讚許的,可是老人的頭發和胡子甚至眉毛也都被陰蝠們拔光了,何處去剪?

老人大義凜然的垂下眼睛,盯住了自己的褲襠……

寒生明白了,他是要自己剪他的陰毛。

《青囊經》的藥引子規定必須是病人的毛發,現在老人除了陰毛再也無有其他毛可剪了。

懸壺濟世的醫生怎可忌諱隱私呢,寒生二話不說,伸手解開老人的褲帶,褪下他的褲子和內褲,露出了蔫蔫的老弟弟,斑白的陰毛寥寥可數,只剩有數十根了,而且高矮不一、參差不齊。

寒生手持剪刀接連“ 哧 哧”數聲,將老人的陰毛全部一掃而光,然後放入碗中點燃,屋內散發出一股臊臭的氣味兒。

須臾,陰毛燒成了灰。

寒生隨即將托在手心裏的太極木卵朝地下摔去,“啪”的一聲響,木卵碎裂了,裏面躺著一條青色的蠶蟲。

遇到空氣,那青蠶蟲慢慢的蠕動起來,探起小腦袋東張西望。

寒生抓起蠶蟲放到瓷碗裏,蠶蟲聞到陰毛灰燼的氣味兒,立刻爬過去大口大口的吞噬起來,不一會兒,蠶兒吃光了灰燼,但是顯示出還未吃飽的樣子,圍著碗底一個勁兒的轉著圈子。

沒辦法,只有這些了,寒生抓起青蠶蟲塞進老人的嘴裏……

老人吃力的咽下了蠶蟲,在場的人全部都驚呆了,這一切是如此的詭異,完全超出了人們的想象,簡直是匪夷所思。

劉今墨冷冰冰的面孔上沒有絲毫表情,只是默默地等待事態的發展,他知道,中醫偏方離奇古怪,但是今天所見到的簡直就是胡鬧,這群江西老表不是入了邪教就是腦袋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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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有人手指著老人發出了驚呼。眾人急視之,原本萎縮成一團的老人突然四肢張開,口吐白沫,面部肌肉強烈的扭曲起來,只聽得“噗噗”連響數聲,括約肌失禁,屎尿俱下,會議室裏頓時彌漫著一股腐臭味兒。

“這是怎么回事兒?”劉今墨大聲問道,心中一陣寬慰,好小子,把老家夥治死是最好不過的了,一來去了日後的威脅,二來抓了個替罪羊,這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寒生也有點緊張,老人的情況怎么與蘭兒娘的不一樣呢?看來可能是藥引子不夠,無法充分發揮木蠶蟲的藥效。

“可惜藥引子太少了。”寒生說道。

“可有其他補救辦法?”黃乾穗急切的問道。

寒生低頭不語,腦袋裏搜腸刮肚的思索著。

吳道明上前道:“寒生,運動神經元的恢復與打通經絡相似,據我觀察,這木蠶根本沒有吃足藥引子,這樣恐怕會功虧一簣,你上次激發我經絡所使用的方法,我想可以在老人身上用一下,藥力加上體內自身的求生本能,或許可以彌補藥引子的不足。”

寒生聽罷心裏迅速盤算起來,吳道明所說的強迫疏通經絡並非沒有道理,可是《青囊經》上說此法不可用於老人、孩子和體弱之人身上,看這個體虛質衰的老人,怕是承受不了。

“咕嚕”聲響,老人體內的元氣已經開始在喉嚨裏翻滾,眼睛急切的盯著寒生……

望著老人痛苦的眼神,寒生終下決心,猛地撲上去,用力按住老人的口鼻,老人的臉上幾乎感覺不到有溫度,如同冰塊一般冰涼。

眾人大驚,不知道寒生這是幹什么,要知道,不讓老人呼吸,豈不會憋死?

“大家不要慌,這也是一種輔助療法。”吳道明趕緊解釋道。

手掌下的老人臉色漲得通紅,腦袋倣佛也膨脹變大了,體內原本微弱的元氣在積聚著,木蠶的藥性也被激發到了極至,寒生隨時觀察著,萬一不行就得松手。

劉今墨乃是一代武學奇人,見此心中也是不由得讚嘆,這寒生果然是個醫學奇才,這一險招暗合高深武學的道理,逼出人體自身的能量方為武學至高無上的追求。太極蠶蟲的藥理他不知道,但他覺得寒生此人乃是十分的不簡單,小小年紀用藥已經用到極至,方法也是古怪到極至,此人的家學淵源可謂頗有來歷啊。

就在此時,老人“噗”的放了一脆生生的響屁,吳道明知道,大功告成了。

寒生慢慢松開了手掌......此刻,老人平靜了下來,渾身上下升騰起一團白霧,臉上和衣服上均覆蓋著一層白霜,與上一次醫治蘭兒娘時的情況一致,寒生終於松了一口氣。

吳道明上前輕輕拍了拍寒生的肩頭,讚許的一笑。

老人身上的寒氣慢慢的消散,會議室裏倣佛到了冬天般,氣溫驟降了幾度,黃乾穗不禁打起了哆嗦。

劉今墨明白天下五大絕症之一的“冰人症”終於在寒生手下治好了,他不由得長嘆一聲,此乃天意啊。

他轉身走出了會議室,來到了外面,望著視野裏的綠水農田山郭,惆悵之情油然而生,婺源不僅是中國最美的鄉村,而且還有中國最神奇的醫術,我劉今墨今日算是見識了,正因如此,我也不得不離開了。

他默默地走了。

寒生,我們還會見面的,他心裏說道。

會議室內,老人伸展著四肢,慢慢坐起,隨即竟又站立起來了。他邊提著褲子,邊以銳利的目光掃視著眾人,令人感到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首長,我是婺源縣革命委員會主任黃乾穗,你的病全好啦,這真是我們國家之福啊,衷心的歡迎您來到婺源指導工作。”黃乾穗趕緊挺身說道。

首長的目光落在了寒生的身上,立刻柔和了許多,他微笑道:“寒生小同志,你的醫術真實了不起,攻克了世界性絕症,請你跟我回京城吧,那裏可是大有用武之地啊。”

寒生想起了華佗與曹操的故事,搖了搖頭說道:“您已經沒事了,我也該回家了。”

首長再次勸說:“你家裏還有什么人,可以一同進京。”

寒生笑了笑,竟然轉身走出了會議室,眾人驚愕不已。

“好,富貴不淫,威武不屈,功成身退,小小年紀,不簡單啊。黃主任,你要做一下他的思想工作,京城的條件好,待遇高,另外老一輩的革命家年齡都大了,身體嘛多少總有些毛病,我看寒生小同志完全可以勝任這一特殊而光榮的工作的。”首長吩咐黃乾穗道。

“請首長放心,黃乾穗保證完成任務。”黃乾穗拍著胸脯說道。

“來人啊,給我把劉今墨抓起來。”首長臉色一變,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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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PK
寒生一路直奔大鄣山臥龍谷而去。

  深秋的贛北山區,層林盡染,黃葉鋪地,不時的看見小松鼠們怀里抱著松塔穿過林間的空地,准備著過冬的食物。

  寒生急匆匆地趕路,根本沒有留意到遠遠的有人跟在了后面,跟蹤之人身形敏捷,踏地無聲,如同幽靈一般。

  遙遙望見大鄣山時,天空中飄起了雨滴,寒生順手自路邊拔了些野草,編了頂草圈扣在了頭上以避雨,一直走到黃昏時分,終于來到了臥龍谷口。

  “嘎嘎”老樟樹頂上的烏鴉見到寒生叫了起來,“嗖嗖”輕微的破空聲,那兩只烏鴉一頭栽落下來,摔在了寒生的腳下。寒生頗為奇怪,拾起烏鴉的屍體,發現牠們的腦袋都已經被什麼東西擊碎了,血流一身。

  奇怪,寒生抬頭望望樹頂上,沒有發現什麼异常啊。

  相距不遠處的那個跟蹤者嘴角冷冷一笑,他就是劉今墨。

  當寒生來到了草屋門前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草屋內閃爍著油燈光,吳楚山人面色蜡黃,靜靜地躺在床上,蔣老二正背轉著身子用手抹著眼淚水。

  寒生見此情景大吃一惊,急忙扑上前去。

  “寒生!”蔣老二轉身發現了寒生,大喜過望。

  “山人叔叔,你怎麼啦?”寒生望著面容憔悴的山人叫道。短短一夜之間,山人仿佛變了個人,几乎都已經認不出來了。

  寒生哪里知道,山人胸前五大要穴中了劉今墨的獨門暗器——五根指甲,如今任脈已斷,奄奄一息了。

  這劉今墨乃是當今世上一武學奇才,自幼師從一個云游的癩頭老僧,武功极陰柔,后來得知那老僧是前清皇宮里的一個燒火太監。1924年初冬,馮玉祥部將鹿鐘麟荷槍實彈包圍了紫禁城,驅趕走了末代皇帝溥儀,那燒火太監從此流落民間,誰都不知道,這不起眼的燒火太監竟是大內的第一高手。

  此人出宮后為了掩飾太監身份,遂易女裝,雖已是中年人了,但仍是眉清目秀,風姿綽約,竟招來商賈紈绔、市井無賴們的騷擾,無奈只得暗中出手,除掉那些狂蜂浪蝶,這些無頭案件,當時震惊了京津一帶。

  后來干脆裝成一癩頭僧,浪跡江湖,晚年隱居浙江雁蕩山中,直到有一天路遇一天資聰穎的男孩子劉今墨,遂擄入深山,將畢生武學傾囊傳授。

  那劉今墨极賦天分,不但盡得真傳,而且性格上也极陰柔狠辣。

  這次他只一招便制住了吳楚山人和岭南吳道明,其武功之高,出手之毒,由此可見一般。

  寒生試了下山人的脈搏,已經感覺不到了,探探鼻息也是极其微弱,這可怎麼辦?寒生急得汗珠滴了下來。

  “什麼人!”蔣老二大喝一聲,身體似箭一般竄了出去。

  寒生一愣,這時房門外傳來一聲悶哼,緊接著听到有人摔倒在地,寒生吃惊不小,正欲起身察看,門外悄無聲息的走進來一個人。

  “寒生,吳楚山人今晚必死無疑,你就別費心思了。”尖細的聲音令人耳膜极不舒服。

  寒生望見來人,吃惊道:“劉今墨!”

  劉今墨陰笑道:“想不到這麼快又見面了吧?小神醫,你治好了老爺子,可是毀了我的前程呢。”

  “你來干什麼,蔣老二呢?”寒生問道。

  “喏,在外面躺著呢。”劉今墨努努嘴道。

  “你殺了他?”寒生疑惑道。

  劉今墨又是几聲陰笑,說道:“怎麼會呢?畢竟是我們青田人的后裔,我只是點了他的穴道。”

  “你來谷中究竟有什麼目的?”寒生質問道。

  劉今墨點了點頭,正色道:“寒生,我听說你醫治老爺子的條件是釋放吳楚山人,這說明你同山人的關系是非同一般的。另外,你手中的那枚新鮮的太极土卵是從何而來的?今天我一看見它,就已經知道昨夜是被吳楚山人欺騙了,太极陰暈根本就不在那個破土包上,所謂太极土卵都已經孵化完全是謊話。你今天必須告訴我,作為交換條件,我幫你醫治吳楚山人。”

  寒生淡淡的說道:“山人叔叔的傷,我自會醫治。”

  劉今墨嘿嘿兩聲,愣愣說道:“如果我在補上一掌呢?”說罷舉起手掌,走到床前,作勢就要劈下。

  “無恥!”寒生怒道,握緊了拳頭。

  劉今墨扭頭對著寒生冷笑,說道:“如何,太极陰暈的地點重要呢,還是吳楚山人的性命要緊?”

  寒生張了張嘴,一下子未能說出話來。

  劉今墨得意的盯著寒生。

  “好,我告訴你太极陰暈的位置,你得發誓不得傷害山人叔叔和蔣老二才行。”寒生心想,沒什麼比山人叔叔和蘭兒娘一家團聚更重要的了。

  “哈哈,好,一言為定,我劉今墨答應你……”劉今墨大喜過望,得意忘形之中竟完全放松了警惕,以他的功力本來是完全可以避得開這致命一擊的……

  待劉今墨感覺到不對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后腰二椎間左右志室穴受到了重擊,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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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由于仁脈已斷,唯有靠督脈和奇經八脈內殘存的真氣凝聚到一只右掌之上,等待著最佳時机才能一擊奏效,而且絕對沒有第二次的机會。

  劉今墨上當了,他輕易出手點倒了蔣老二,對自己的奄奄一息放松了警惕,加之寒生同意了交換太极陰暈的條件,于是,得意忘形的將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給了山人。

  吳楚山人認得真切劉今墨后腰第二椎骨處的志室穴,然后竭盡全力的給與致命的一擊……

  劉今墨不愧為江湖上的武學奇人,又在雁蕩山中師從清末紫禁城大內第一高手多年,當突感腰后氣場有變,體內下意識猛地提氣護穴,雖然未及護及全部,右志室穴遭到了重擊,但左志室穴卻基本保住了,盡管如此,也還是承受不住吳楚山人的耗盡全身真氣的一掌。

  他的身體被擊得飛起來,倒撞墻上,腰椎以下已經失去了知覺,雙手臂也暫時麻痺了,他暗道,此次栽了,我命休矣。

  吳楚山人用盡了殘存的真氣,喉嚨一甜,噴出血霧,眼見著是不行了。

  “你……”劉今墨惊愕的望著吳楚山人,說不出話來。

  山人小口小口的喘著氣,艱難的說道:“寒生,快,快去灶間取來鐵斧,照著他的天靈蓋正中砸下去,不然等會兒他緩過來就麻煩了。”

  寒生愣住了。

  “快去呀,否則就來不及了。”山人鼻子和嘴里涌出來大團大團的鮮紅的血泡泡。

  寒生机械的邁著步子走到了灶間,拎起了靠在火塘口處的一把鐵板斧,返回到屋子里。

  劉今墨瞪著惊恐的眼神注視著一步步走近的寒生。

  寒生緩緩地舉起了鐵板斧……吳楚山人欣慰的合上了眼睛。

  “快砸呀,寒生,等一下他緩過來后可不會手軟的。”山人半晌未听到動靜,不甘心的睜開了眼睛,虛弱的催促道。

  寒生望著劉今墨的眼睛,手中的鐵斧似有千斤重,他重來沒有殺過人,自幼受父親治病救人的教誨,從來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要親手殺人,不,他下不了手。

  “山人叔叔,我不能殺人呀。”寒生哀求的目光望著吳楚山人,手中的板斧緩緩放下了。

  劉今墨的眼光中露出一絲喜悅的期望。

  山人嘆了口氣道:“孩子,你不殺他,他就要殺你。”

  寒生重又舉起黑乎乎的板斧,口中帶著哭腔:“是天靈蓋的中間麼?”

  劉今墨剛剛燃起的生存希望之火又熄滅了,他知道這下完了,自己運氣沖關剛剛沖開一半,無論如何是來不及了,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回想起自己當年只有十歲,在雁蕩山親戚家的后山玩兒,遇到了改變他一生命運的那個人,他的師傅,癩頭老僧。

  他還記得那個癩頭老僧乍一見到他時,眼睛一亮,呵呵笑了起來,那笑聲陰陽怪氣地,嚇得他兩股戰戰,跑都賣不動腳步了。

  癩頭老僧用手輕輕一指,自己渾身就已麻木了。他被夾著翻山越岭,耳邊乎乎風聲像飛似的,最后來到了一個好深好深的山洞里,一晃就是十多年。這些年里,他學會了老僧的全部武功,兩人相依為命,就像是父子一樣,自己的親生父母已經都淡忘了。

  終于有一天,老僧病了,臨終之前告訴他,他姓梅,叫梅一影,是當年光緒皇帝身邊的貼身太監,戊戌變法失敗后,光緒帝囚禁瀛台,郁郁而死。他遂被貶為燒火太監,從此后,他一直默默無聞的在紫禁城里燒火做飯,沒有人注意過他,也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是大內皇宮里的第一高手。

  “你該回家了,你陪伴我的晚年而不致寂寞,到現在該還回給你的生父母了。”當晚,老僧就死去了。

  劉今墨憑著記憶找回到了自己在青田的家。

  正回憶到這兒,耳邊板斧裹挾著風聲落下,“噗”的一聲悶響……

  劉今墨睜開眼睛一看,鐵板斧摔在了地上,寒生默默地走到了床邊,扶起來吳楚山人轉身背在了后背上,然后走出了房門,經過躺在地上的劉今墨時,甩下了一句話:“請不要傷害蔣老二。”

  寒生背著山人走到灶間,拿起鍋台上面蔣老二的手電筒,然后離開了草屋。

  腳步聲遠去了。

  劉今墨方才出了一頭的冷汗,就差那麼一點點,自己就命喪臥龍谷了。

  他試著運動真氣再次的沖關,志室穴一熱,第二腰椎有了知覺。劉今墨大喜,趕緊催動著真氣,沿仁督二脈運行,有阻滯的地方便加大力度沖過,最后真氣終于運行一個周天,奇經八脈也同樣做了一遍。

  嘿嘿,劉今墨站起來了,寒生啊寒生,你不殺我是你的事兒,我殺不殺你是看你是否說出太极陰暈的位置,這回我看你能逃到哪兒去?

  說罷,縱身一躍,身子飛出草屋。

  草屋外,早已不見了寒生的蹤影。

  此時,小雨已經停歇了,云層撕開了道縫,皎洁的月光洒了下來,臥龍谷中霧氣茫茫,一片靜謐。

  劉今墨低頭望了望躺倒在草屋外面的蔣老二,說了句:“青田老鄉,12個時辰后穴道自解。”然后几個縱躍向谷口而去。

  月光下,谷口外面的山路上清晰可辨,可是並無寒生和吳楚山人的蹤跡,咦,這小子怎麼會跑得這麼快?劉今墨詫异著一口氣追出去几里路,仍舊不見寒生他們的蹤跡。

  坏了,這小子可能根本就沒有出谷,肯定是躲藏到什麼地方去了,以吳楚山人的傷勢,是拖不了很久的。如果寒生有辦法醫治,也會馬上著手,不可能背著山人亂跑的,媽的,上當了,趕緊回谷。

  劉今墨掉頭折返臥龍谷,一路疾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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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胎記
寒生背著吳楚山人出了草屋后,向臥龍谷峭壁走去,找到了那個熟悉的洞口,毫不猶豫地鉆了進去,他撳亮了手電,跟著記憶中的甬道前行。

  穿過大大小小的溶洞,前面終于看見了那些熟悉的紅眼睛。陰蝠們見有入侵者,“呼啦”一下子扑了過來,預備拔毛,牠們感知到了熟悉的超聲回波,認出來是寒生,興奮得圍著他“吱吱”直叫。

  陰蝠首領躍到了寒生的面前,眨動著血紅色的大眼睛。

  寒生摸了摸牠的右翼,燈光下看到已經基本痊愈了,寒生心情略微得到了些慰籍。寒生拍拍首領,示意著向側面的洞口而去,首領明白了,躍起帶路。

  甬道太窄的時候,寒生只有放下山人,然后匍匐拖拉著他前行,就這樣艱難的行進著,几乎大半個時辰后,他們終于到達了天蠶洞。

  《青囊經》療傷篇中,記載著天蠶治療內傷具有奇效,無論內傷有多麼嚴重,只要一息尚存,將傷者放入天蠶內,七日定可痊愈。

  經過了這許許多多的事情,寒生現在對《青囊經》已經确信不疑,所以他在草屋里才有把握說自己來治療,關鍵是搶時間,現在終于在山人氣絕之前趕到了天蠶洞。

  事不宜遲,寒生奮力托起吳楚山人,從天蠶的裂縫中將其硬塞了進去,“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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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看。”朱彪迫不及待的要拉開沈才華的褲子。

  沈家婆娘褪下沈才華的小褲子,朱彪湊過頭去定睛細瞧……

  這是一個發育還沒有完全的小雞雞,陰囊還只是在皮膚上出現的一些褶皺,咦,這是什麼?才華的光洁的小屁股蛋上長著一個紅顏色的胎記,酷似一朵梅花。

  朱彪如同遭受到了一記重錘般,腦中一陣眩暈,那胎記,沈菜花的屁股上面也有一個!

  “朱隊長,你怎麼啦?”沈天虎一臉茫然的望著痴痴的朱彪。

  “是男孩兒,沒錯。”朱彪痛苦的說道。

  “朱彪,我回來啦。”門外傳來了不太標准的普通話。

  朱彪應聲一看,原來是岭南吳道明笑呵呵的走進門來。

  朱彪連忙起身介紹這是廣東來體驗生活的大作家。吳道明眼光一掃,最后落在了嬰兒沈才華的身上。

  “哦,還沒變過來。”他的一句話嚇了屋內人一跳。

  几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吳道明的臉上。

  自從首長大病初愈,下達了追捕劉今墨的命令,所有的人都忙開了。黃乾穗忙著給縣公安局打電話,部署各交通要道的盤查堵截,鎮革委會在孟祝祺的帶領下也召集起基干民兵組織,隨時配合行動。吳道明則返回南山村,繼續做他自己的事,他可不愿意再見到那個劉今墨,那家伙武功實在是神鬼莫測,弄不好自己的小命不保。

  “您說什麼還沒有變過來?”沈天虎惊愕的問道。

  吳道明淡淡一笑,道:“這孩子出生時是女仔,滿月時是男仔,天地造化啊。”他瞥見了朱彪在那兒給他使眼色,心中已明了,便不再說下去了。

  沈天虎越發惊愕了,連忙畢恭畢敬的問道:“吳老師,孩子真的會變嗎?”

  吳道明擺擺手,說道:“醫學上講是可以變的,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了。”

  沈天虎怏怏的坐下喝著悶酒,也不再說話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嬰兒沈才華极怨毒的眼光看著吳道明。

  “沈大哥,朱醫生回來啦。”院子外面傳來蘭兒的喊聲。

  沈天虎聞言忙起身,婆娘抱好孩子,夫婦倆打了招呼便急匆匆地離去了。

  朱彪詢問的目光望著吳道明。

  吳道明坐下來,微微一笑,問道:“這就是那個孩子吧?”

  朱彪點點頭。

  吳道明緩緩說道:“沈菜花被謀殺時已有八九個月身孕,此時男孩兒的性別已定,尋找過胎的宿主時,孕婦宿主可能怀男也可能是怀女,如果怀的男胎就不存在問題,若是女胎,則必須經過一個變胎的過程。”

  “那如何能變呢?”朱彪急切的問道。

  “你的孩子屬于鬼胎,凡是鬼胎必是怨氣十足,他侵入宿主腹內會吞噬原來的胎兒,改變那胎兒的內部神經系統、遺傳基因和性別,長小雞雞只是身體外觀的改變。”吳道明解釋道。

  “他殺了原來的那個胎兒?”朱彪戰戰兢兢的說。

  “是謀殺。”吳道明糾正道。

  朱醫生被吉普車接到縣城的那所老宅子里,有人出面客客氣氣的接待,與上回被挾持而來所遭受的對待截然不同,可是也無人對此予以解釋,他也沒有見到黃乾穗主任。

  近午時,有人請他重新坐上了吉普車,稀里糊涂的被送回了南山村,下車回到了家。

  蘭兒告訴他,早上寒生回來過,然后就去了縣城。

  “他這几天去了哪里?”朱醫生問道,心中忐忑不安。

  蘭兒搖搖頭,說道:“他沒講,只是告訴我和娘,他找到了我的父親,他要去把他帶回來。”

  “你的父親?”朱醫生吃了一惊。

  “嗯,說是叫做‘吳楚山人’。”蘭兒說。

  吳楚山人?朱醫生想起了寒生提起過的大鄣山中救過寒生的那個人,似乎很神祕的,等見了面,應該要好好的聊一聊。

  朱醫生回屋歇息,蘭兒去叫沈天虎夫婦。

  沈天虎夫婦怀抱嬰兒走進院子,笨笨剛一露頭就又縮回去了,大氣兒也沒敢出。

  朱醫生看見孩子長得白白胖胖,心下自是歡喜。

  “朱醫生,您上次接生的時候,大家都看到了是個女孩兒,但是現在卻變成了男孩,您說是不是有些奇怪?”

  “不會吧,明明是個女孩呀。”朱醫生說道。

  沈家婆娘脫下沈才華的小褲子,指給朱醫生看,那里果然長出了小雞雞,原先女孩子的特征則不見了。

  咦,那個鬼胎我已經下葯驅除了呀,難道說沒有除掉?朱醫生心中犯了嘀咕,那白虎銜屍之地,黃土新墳,莫非那沈菜花怨氣太甚,竟葯力有所不及?如果是這樣,鬼胎降生卻是有些凶險呢。

  “這孩子有什麼與常人不同之處麼?”朱醫生看著那嬰兒問道。

  沈天虎道:“沒有什麼不同的,只是喜歡咬破他娘親的乳頭吸血。”

  “什麼?他現在就已經長牙了?”朱醫生大惊。

  就在這時,沈才華裂開了小嘴兒,露出兩排白森森的尖利的小牙,沖著朱醫生一笑……

  坏了,朱醫生心中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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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水潭
夜空中云彩散去,臥龍谷中,月色如水,樹影婆娑。

  劉今墨默默走到了草屋前,出手點去,解開了蔣老二的昏睡穴。

  “起來吧,蔣老二,你是我們青田人的后裔,我不會為難你的。你大概從來沒有去過浙東南吧?在這贛北臥龍谷中蝸居一世,也真是難為你了。”劉今墨柔聲說道。

  蔣老二活動了下手腳,爬起身來,站立在劉今墨面前一言不發,他知道,此人武功之高,實在是匪夷所思,自己被點倒時,甚至都沒有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簡直如鬼魅一般。

  “你知道寒生背著吳楚山人去哪兒了麼?他倆應該還在谷中的某個地方。”劉今墨問道。

  蔣老二沉默不語。

  “好,我再問你,作為守陵人,你應該知道真實的太极暈在什麼地方吧?按照青田之約,我帶來了信物,你們就應毫無保留的告訴我,你難道想違約不成麼?”劉今墨繼續說道。

  “太极暈的位置只有吳楚山人一個人知道,臥龍谷600年來的規定一向如此。”蔣老二說話了。

  劉今墨嘿嘿冷笑起來,道:“這怎麼可能,萬一那個人出事兒了,豈不祕密失傳?到那時,如何向青田履約人交待?”

  蔣老二不再言語了,他知道劉今墨聰穎過人,自己言多必失。

  “告訴我,他們療傷的山洞在哪兒?”劉今墨果然机警過人,他猜測吳楚山人重傷在身,決計不可能露宿野外,此谷之中只此一間草屋,但這里卻是典型的喀斯特石灰岩地區,溶洞比比皆是,他們肯定是藏在某個山洞中。

  蔣老二何嘗不是這樣想,山人已經重傷昏迷,寒生既然背負著山人決計不可能走遠,肯定鉆進了某個洞子,可是寒生又不熟悉這里的洞穴情況,唉,可惜自己現在愛莫能助啊。

  得想法子引開劉今墨,他想了想,說道:“好吧,你若相信我,就跟著我走,不信呢,我們就在這兒等他們好了。”說罷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望著劉今墨。

  “好,我豈有不信之理,我跟你走。”劉今墨藝高人膽大,心想諒蔣老二也耍不出什麼名堂來。

  蔣老二返身回屋,從抽屜里找出備用的手電筒,然后出門向山谷深處走去,劉今墨如影隨形的緊緊跟在了后面。

  月光下,雨后的谷中濕霧沼沼,溪水中偶爾傳來林蛙的鳴叫聲,尤顯得谷深林密,靜謐之极。

  兩道溪水之間,靄靄霧帘的后面,依稀有一個大大的山洞,洞口成串的水珠滴下,洞口的上面的石頭曾被武功极高之人鏟平,並用某種兵刃鐫刻了三個大字草書:臥龍洞。

  “就是這里了,臥龍洞里面洞連著洞,縱橫交錯,跟著我,萬一走失就可能再也出不來了。”蔣老二語氣堅定地說道。

  “請前面帶路。”劉今墨坦然道,他心中微微一笑,這蔣老二在玩小動作,方才說話的語氣暴露了他的內心,他巴不得我在地下迷失,豈會好心提醒于我?

  洞中黑暗潮濕,石壁上長滿了青苔和石耳,散發出一股霉味兒。里面果然洞連洞,甬道橫豎參差,蔣老二頭也不回的徑直向里走。

  哼,想玩我?劉今墨鼻子輕輕一哼,暗運內力,每經過一拐點,就將手掌往石壁上一按,那石灰岩本身硬度並不十分高,竟硬生生悄無聲息的被劉今墨按出掌印!

  可想而知,這劉今墨的武功已臻化境,若干年后,如有有人來此洞游覽見到這些手印,不知會憑空生出多少惊世駭俗的遐想。

  當年也是在這樣的山洞中,癩頭老僧曾對自已說,本門武功至陰之极,越到后來人也會變得陰柔起來,而且會產生极強烈的母愛,每月都有一次便血發生,屙血而且同時尿血,屆時會痛得死去活來。開始血量為寥寥數滴,其后逐月增多,從一小杯至一大碗,最后甚至達到半臉盆,最終會因失血過多而死。此時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宮。

  自上月開始,自己的出血量已經接近一海碗了,而且發作之時疼得滿地打滾,意識混亂,其難受程度遠胜于毒癮發作,可自己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決心自宮。

  “到了,這里就是臥龍洞里的龍潭。”耳邊傳來蔣老二的話音,打斷了劉今墨的思緒。

  劉今墨私下里掃視一周,冷冷道:“你把我引到這兒來,又不見寒生和吳楚山人,同是青田人,何苦說謊話呢?”

  蔣老二平靜的說道:“吳楚山人為你所傷,我蔣老二雖是粗人,但山人與我同為守靈人數十年,他對我敬重有加、親如手足。劉今墨,你害我手足,我豈能幫你?”

  “那又如何?”劉今墨叉起手來,不屑一顧的看著他。

  “同為青田人,我愿與你一同死在此洞之中。”蔣老二說道。

  “嘿嘿,你以為我走不出去麼?”劉今墨冷笑道。

  蔣老二盤腿坐在了龍潭邊,不發一聲。

  劉今墨劈手奪過手電筒,朝潭中照去,水潭最闊處寬約有十丈,不規則形,潭水呈碧綠的顏色,深不見底,偶爾會有一連串的泡泡升上來。

  “此地如此幽靜,我還不想這麼早就出去呢。”劉今墨索性也坐了下來。

  “青田老家是什麼樣子?”蔣老二突然問道。

  劉今墨愣了一下,說道:“唔,這麼說吧,青田位于浙東南,甌江的下游,靠近溫州,屬麗水地區管轄。此地因城北青田山而得名,山清水秀,是魚米富庶之鄉,而且還盛產青田石,很名貴的。還有,提起劉伯溫,誰都知道是咱們青田人。”

  “唉,可惜我從來都沒有去過。”蔣老二自言自語的嘆了口氣。

  劉今墨自己說到青田,想一想,也大概有十多年沒有回去了吧。

  自從師傅癩頭僧梅一影去世后,劉今墨便收拾行裝返回青田,臨行時,遵照師傅的遺命,一把火將那個山洞里的所有物什燒了個精光,徹底抹去了他們生活過的所有痕跡。

  當年上山時自己只有十歲,如今下山時,已經是二十來歲的大小伙子了,世人誰也不會知道,這個絲毫不起眼的年輕人,卻是身負絕頂武功。

  他憑著當年的記憶,一路打听著往青田的南田村而去。

  時值1935年初春,中原時局不穩,日軍此時正在策划“華北事變”,戰爭一触即發。一路上,遇到不少北方流亡的學生以及逃難的難民,其狀甚慘。

  地處浙東南的青田老家,此刻正遭遇著一場劫難,他趕回來的正是時候。依稀記得自家門前的那株老槐樹下,聚集了一群人,樹杈上吊著几個遍體鱗傷的人,人群頭里几個彪形大漢正高舉皮鞭狠命的抽打著被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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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今墨擠入人群,認出了那吊在樹上的正是自家的親人,其中有父親、母親和唯一的哥哥,衣衫破碎,血凝成痂,全都已經奄奄一息了。

  几名手持皮鞭的惡棍、一條凶惡的狼狗,還有坐在一旁椅子上的那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抽著洋煙,身后站著几名勁裝漢子。圍觀的村民們個個麻木不仁,只是看熱鬧,更無人阻止施虐。

  “住手!”劉今墨攔在了親人前面。

  人們愣住了,瞅著這個不知好歹的外鄉人,包括自己的父母親,也都沒有認出來這個年輕人就是自己十年前失蹤的兒子。

  “年輕人,不關你事,還是快點走吧。”吊著的父親蒼老了許多,口中滴著鮮血,好心的勸說著。

  劉今墨心頭一熱,差點脫口喊出父親來,一時間淚水滿盈,几乎奪眶而出。

  “哪兒來的混小子,撕了他。”椅子上的西裝中年人吩咐道。

  一名長相凶巴巴的打手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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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頭暗語是一首偈語:太极覆太极,青田未有期。天蠶重現日,屍衣伴君行。

  信物是先祖手書的一本《屍衣經》。

  孩子,記住了麼?”

  劉今墨點點頭,說道:“父親,孩兒記住了。”

  父親遺憾的又道:“只可惜那信物《屍衣經》已經失傳了,听你爺爺說大概失落于清雍正年間。”

  “父親,今天那些人拷打你們就是想要得知這個祕密?”劉今墨說道。

  “是的,孩子,爹爹要你帶著這個劉家保守了600年的祕密馬上離開青田,走的越遠越好,而且永遠不要再回來了。”父親流淚催促道。

  劉今墨明白了,他是非走不可了,這個祕密劉家能否繼續保守下去,完全依靠自己了。

  “父親,我們還是一起走。”他做最后的努力。

  “孩子,走到天涯海角也會被人追殺的,趁他們還不知道我有你這麼一個會武功的兒子,你趕緊離開就會安全了。”父親緊緊地抓著兒子的手臂,指甲都摳進了肉里。

  “就是這里!給我包圍起來!”院子外面傳來了叫喊聲,還有拉動槍栓的嘩啦聲響。

  “不好,有毒!”劉今墨下意識的猛地喊出聲來,隨即將手電筒照開去,這時發現碧綠的龍潭從水下冒出數不清的泡泡,水面上像開了鍋般咕嘟起來,一股淡淡的苦味兒彌漫在空氣里。

  蔣老二已經扑倒在地上,劉今墨屏住呼吸,一個箭步竄到他的身邊,一把抓起,飛身向后疾退,一口氣跑出十余個相連的洞子,這才停下了腳步,空氣中已經聞不到那種苦杏核味兒了。

  好險,這個蔣老二竟然誘騙自己同歸于盡,著實可惡。

  “喂,醒醒,蔣老二醒醒。”劉今墨抽打著他的臉頰。

  蔣老二已經處于意識喪失階段,只听得他口中斷斷續續的囁嚅道:“……龍潭,間歇……氰化毒……同歸于……盡。”

  蔣老二口中涌出一團帶有苦杏核味兒的白沫,他死了。

  劉今墨縱橫江湖,一生殺人無數,可這次蔣老二,臥龍谷中呆了一輩子的青田守陵老人,寧肯與自己同歸于盡也不說出太极陰暈和寒生的下落,卻第一次令自己感到了茫然。

  唉,你這又何苦呢?為了劉伯溫的青田之約,我們劉家和守陵的青田子弟已經付出了太多了。

  劉今墨漫無目的的往前走著,穿過了一個個的溶洞……自己那天奮力殺了十數名持槍的鄉丁,可自己的父母母親和哥哥也都飲彈身亡,一切都是為了保持這個祕密,后來自己逃到了福建和廣東。多少年過去了,自己隱于市井之中,默默無聞的生活著,直到七、八年前的那一天……

  一個身穿草綠軍上衣,袖帶紅衛兵袖標的青年被一群持大砍刀的人追殺,那青年已經身負重傷,渾身血跡斑斑,扑到匍匐在他的腳下,抬起深邃的眼睛望著他。

  劉今墨霎那間被震撼了,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那眼神仿佛一下子洞穿了他的大半生,仿佛催眠般的柔和。劉今墨不知道為什麼,反正他出手了,那十几個持刀漢子一個不剩,瞬間被他全部殺死了。

  “你跟我走吧。”青年人平靜的對他說道。

  從此,他就始終沒有離開過那青年人的左右,那青年就是首長的兒子。

  這是什麼地方?劉今墨從過去的回憶中醒轉來,此刻才發現,他已經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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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极覆太极,青田未有期。天蠶重現日,屍衣伴君行。”吳楚山人口中吟著那首偈語,縱身躍出了天蠶,看那身形,确是山人的以往的武功姿勢,看樣子,山人叔叔除了腦袋以外,其他的仍是吳楚山人。

  “很久沒回青田老家啦,應該回去看看啦。”吳楚山人自言自語道。

  寒生靈机一動,自己有些不解的東西可以問問劉伯溫呀,這可是天賜良机。

  “劉伯……請問軍師,自從您詐死瞞名離開青田到這里,就一直隱身臥龍谷嗎?”寒生問道。

  “老夫知道皇上非要置我于死地,所以不便再露面,恐傷及青田劉氏一族。”吳楚山人嘿嘿笑道。

  “有一天,朱元璋母親的貼身丫環入臥龍谷中與您談了一次話,都說了什麼,以后她再也沒有來過谷中了。”寒生又問。

  “我們談及洪武皇帝雖有很多不是,但他畢竟重農工,體卹百姓,剝皮實草,嚴懲貪官汙吏,若是易主,未必做得更好,所以也就算啦,太极陰暈留待后世去了,大概就是這樣吧。”他解釋說。

  “請問,《屍衣經》是您寫的吧?既然是信物,為何還留在天蠶內?”寒生疑問道。

  “《屍衣經》乃老夫畢生心血,豈可妄留世間?萬一為歹人所得,必將危害蒼生,因此既然只是做為一件信物,就留給他們一本假的就是了。”山人笑道。

  “我想再問問,天蠶是個什麼東西,您怎麼會藏在其中,而那天蠶殼卻是完整的呢?”寒生提出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山人哈哈大笑,說道:“此乃‘白陀須’所為,此物生于人體,在此溶洞中無晝夜、無寒暑,百年后成繭,表皮硬化如石,遇風則長,解毒聖葯啊。”

  “我想……”寒生接著再問下去。

  “你問了這麼多,究竟有何企圖?”山人變色道,在綠色螢光的照射下顯得面目有些猙獰。

  “我最后只問一個問題,鬼上身以后如何盡快恢復從前的記憶?”寒生爭辯著喊出最后的問題。

  “這個麼,很簡單,找到他以前最親的人的頭發,燒成灰喝下去,三次就行了。”山人回答道。

  “您認識荷香麼?”寒生突然插話道。

  “荷香?這個名字好像在哪兒听到過呢?”山人陷入了沉思。

  “咦,我的頭發和胡須呢?”山人惊詫道,其實是劉伯溫在自言自語。

  他已經不記得是那些紅眼陰蝠干的了,寒生想。

  “我要出去散散步了。”山人說道,隨即仿佛很熟的徑直向前走去,寒生托著螢石,借著綠色的熒光跟隨著,劉伯溫既然藏身于此,必然對道路十分的了解。

  不到半個時辰,他倆就已經走出了溶洞,灰蒙蒙的天空中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這是清晨。

  山人似乎有些發愣,听得到他的口中叨咕著:“怎麼樹林都少了呢?那是誰蓋的草房?原來的木屋呢?”

  他不知道現在已經是600年之后了。

  走進了草屋,地上躺著一個人,下半身被鮮血浸透,地上血汙一片,寒生認出來,此人是劉今墨。

  寒生非常奇怪,自己當時手下留情,並沒有傷到他呀,還有蔣老二呢,方才也沒有看見他在外面。

  “喂,劉今墨,你怎麼啦?”寒生推搡著他。

  劉今墨艱難的睜開了眼睛:“哦,是寒生啊,還有吳楚山人,我在臥龍洞中了毒,有恰巧遇上每月一次的血崩,好難受啊。”

  “蔣老二呢?”寒生問道。

  “死了,在臥龍洞里中毒身亡。”劉今墨說道。

  “啊,不是你害的吧?”寒生吃了一惊。

  “不是,他帶我去臥龍洞找你們,想與我一同吸入毒氣同歸于盡,他的功力不夠,死了。我毒中得不深,沖出來后又迷路了,轉悠了兩天才出得來,又到了大出血的日子,所以,躺在了這里。”劉今墨似乎十分虛弱,臉上也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

  “我扶你上床。”寒生攙起劉今墨,讓他躺在了床上。

  “此乃何許人也,來我臥龍谷做甚?”山人疑惑的問道。

  劉今墨勉強擠出笑容,道:“山人老兄,連我也不認識了。”

  “山人,誰是山人?”吳楚山人皺起了眉頭。

  “你不是山人又是誰呢?”劉今墨有點討好的說。

  “老夫劉基。”山人大聲說道。

  劉今墨認為吳楚山人生自己的氣,于是笑了笑也就不吭聲了。

  “你說每月一次血崩,是怎麼一回事兒?”寒生饒有興趣地問道,凡是疑難雜症,從醫之人都很留心。

  劉今墨頓了頓,說道:“說來話長,我派武功陰柔至极,練到后來必須去勢,方可登峰造极。若不自宮,則每月一次大出血,肛門與小便處同時出血不止,血量一次甚過一次,最后終因血枯而亡。京城里的專家也看過,病理都搞不清楚,遑論治療了。”

  寒生沉吟不語。

  劉今墨知道寒生醫朮奇高,單憑治愈首長的“漸凍人”絕症便見一斑,若是肯替自己醫治的話,說不定還有希望呢。但是自己的所作所為,恐怕他不會為自己醫治的。

  “可以治的。”寒生的眉頭舒展開來,說道。

  “真的!”劉今墨心中一熱。

  山人拉扯寒生的衣襟,小聲說道:“此人雖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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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人中黃
劉今墨練的是純陰柔的武功,日子越久,功力越深,體內氣血之中陰氣越沉,重傷其陽維陽蹻兩脈,直至陽氣衰极而亡。

  《青囊經》說,“形有余而去之,可避其害,或以人中黃為引並佛袈裟(男嬰為宜)護其陽根,逢月圓之夜施之,權宜之計耳。”寒生知道,男人陽氣產自于睪丸之中,儲于氣海,劉今墨如今陽維陽蹻兩脈俱損,睪丸形有余,理應去之,但醫者凡有可能,應以用葯為上。

  劉今墨每月一次的血崩,乃是人體自身的調節結果,以泄血氣中的陰寒之物,只是所泄的血量月甚一月,最終血枯而亡。

  “寒生小神醫,有什麼辦法盡管使用,我求你了。”劉今墨見寒生沉吟不響,知其有為難之處。

  寒生想,這葯引子“人中黃”的制法是在竹筒中塞入甘草末,兩端用竹、木封固,冬季投入人糞缸中,立春時取出,懸當風處陰干,破竹取甘草末,晒干為用。因极少有醫生用到,所以需自行炮制,即使現在制做,也要明年開春才能使用。“佛袈裟”則是胎衣,也稱“紫河車”,說白了就是嬰兒胎盤,自家里就有,父親每次接生后都將胎衣留下,晾干入葯,最近的一張胎衣就是沈菜花過鬼胎的那戶人家的,父親也將胎衣留下帶回家來,還是寒生幫助陰干的呢。

  再想想,還有什麼法子。

  自古以來,因練功而傷經脈嚴重的統稱“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寒生口中叨咕著,突然間想到了《屍衣經》上所言,“陰氣侵體,入表為之邪,入里為之魔也。世間陰邪,吾以淫穢克之,天生男女,萬物之靈,毛發精血,溺糞涕涎,眼屎耳垢,均為利器耳,無邪不摧,萬夫莫當也……”。

  “走火入魔”不就是陰氣侵入經脈所至麼?以淫穢克之也是可以的呀,我怎麼這麼笨呢?《青囊經》上的醫朮與《屍衣經》上的辟邪之法融會貫通起來,說不定開辟了一條岐黃新路呢。

  那麼,“人中黃”是什麼東西不就唾手可得了麼?寒生想著,竟然不怀好意的笑出聲來了。

  “小神醫,你笑什麼?”劉今墨不解的問道。

  寒生止住了笑,說道:“听爺爺說過,世間河豚魚奇毒物比,中毒之人無葯可治,唯有速飲‘人中黃’能解。”

  “人中黃?”劉今墨奇道。

  “這正是我要給你施用的葯。”寒生忍俊不止。

  “這葯是什麼?貴重嗎?”劉今墨急切的問道。

  “就是大便。”寒生哈哈笑起來了。

  劉今墨一愣,隨即訕笑道:“小神醫莫不是同我開玩笑?”

  寒生正色道:“這絕不是開玩笑,人中黃為引,佛袈裟入葯,可解你所受之陰毒。”

  “不會是吃下去吧。”劉今墨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放心,無須內服。”寒生說道。

  草屋外傳來自言自語的嘆息聲:“荷香,荷香是誰?怎麼听著這麼耳熟呢?”

  寒生走出門,見山人痴痴的念叨著,他知道,盡管天蠶保持住了劉伯溫的部分生物磁場沒有散去,而且侵入了山人的大腦,但是畢竟是600年前的磁場,不可能很完全的,所以山人還保留著一些自己的模糊記憶。

  需要動用荷香的青絲荷包了,寒生想著來到了山人面前,伸出手來說道:“你怀里的那個荷包呢?”

  “荷包?”山人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

  “給我。”寒生伸出一只手去山人怀里摸。

  吳楚山人一惊,“啪”的扣住寒生的手臂一扭,寒生疼得大叫一聲,眼淚都流了下來。

  “你這個朱元璋的殺手,竟敢來行刺!看我取爾命來。”說罷,舉起手掌照著寒生面門就要劈下。

  “山人叔叔,不要哇!”寒生大惊,山人的武功,劉伯溫的思維,這下倒霉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光疾射,山人的手掌緊貼著寒生的面門停住了,一枚指甲刺入山人手臂的內側的間使穴。

  劉今墨一手捂著肚子,掙扎著出現在草屋門口。

  山人莫名其妙的望著草屋前的劉今墨,然后怒道:“竟然還有一個殺手!”

  “劉今墨,快幫我制服他吧,且不要傷了山人叔叔。”寒生急切之中喊道。

  但見劉今墨如魅影般悄無聲息的貼近前來,一指點中山人的后脊椎旁的麻穴,頓時山人癱倒在地。

  “你沒有傷到他吧?”寒生趕緊問道。

  劉今墨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額頭上冒出了冷汗,忍著腹中劇痛喘息道:“神醫放心,人體三十六死穴,二十四麻穴我了如指掌,不會錯手的。”

  寒生心疼的看了看山人,彎腰從他怀里掏出那只山人永不離身的荷包,走進了草屋。

  寒生打開荷包,看見了蘭兒娘年輕時的那縷烏黑的青絲,心中不免一陣惆悵,真的是“朝如青絲暮成雪”啊,人生苦短,轉眼間當年的少女荷香就已經變成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婆了。

  他找出剪刀,剪下了一縷頭發,來到了灶間,伸手在鍋台上拿起一盒火柴,在碗中將頭發燒化成灰,然后倒入清水,以手指攪動,端出到了門外。

  “是你的‘人中黃’?”劉今墨問道。

  “這碗不是你的。”寒生答道,一邊來到山人身旁,捏開了山人的嘴巴,將一碗青絲灰水全部倒進了山人的口中。

  “那什麼時候給我醫治?”劉今墨小聲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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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回到南山村,家里面才有佛袈裟。”寒生告訴他。

  天空中又飄下了雨滴,落到脖頸里冰涼冰涼的。

  “好了,可以解開他的穴道回屋了。”寒生吩咐道。

  劉今墨順從的出指解開了山人的穴道,寒生攙扶著山人進了草屋,隨后又扶起劉今墨一同回到了房子內。

  肚子里咕咕叫起來了,寒生這才想起已經數日滴米未進了。他來到灶間,開始生火做飯,米下鍋后又跑去菜地里拔了些青菜,還翻出來了几只老鼠干,放到了米飯上一蒸,葷素都齊了。

  大家都餓了數日,一頓下來將飯菜吃了個精光。

  飯后,寒生服侍著山人睡了,然后再看劉今墨的病情已有好轉,說道:“月圓之夜方可給你治療,今天不知是農曆多少?”

  “今天農曆十四,我每次都是月圓前后大出血的,所以記得很清楚。”劉今墨回答道。

  “那好,明夜子時為你敷葯,你把褲子脫下來吧,上面全是血汙,我去給你找條褲子穿。”寒生吩咐完去到木箱里翻出條蔣老二的褲子來,睹物思人,免不了一陣心酸。

  劉今墨赤裸著下體蹣跚著去到灶間打水清洗,但見其骨瘦肌健,毛長逾尺,可見是練那陰柔邪門武功所致。

  “你還能走動嗎?”寒生待其換好褲子說道。

  “勉強可以。”劉今墨回答道。
  “你帶我去臥龍洞,蔣老二的遺體需要入土安葬。”寒生道。

  “是。”劉今墨緊緊腰帶,咬著牙關順從的說道。

  劉今墨按照自己的掌印走,順利地到達了臥龍洞,然后在旁邊不遠的溶洞中,找到了倒臥著的蔣老二。

  蔣老二口唇青紫,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苦杏核的味道,這是氫化物中毒的症狀。

  寒生背起屍體,一路返回。他將屍體放入上次劉今墨等人挖好的假太极暈的土坑里,默默地拾起丟棄在穴旁的軍用鋼鍬填土。

  蔣老二啊,一個盡職盡責的青田守陵人,一世默默無聞的隱居在臥龍谷里,死了也是埋土荒冢,以后還會有誰再記得他呢。

  劉今墨站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寒生,心中竟然產生了些許的感動,這是多少年來所不曾有過的,望著寒生,他回想起了自已跟隨首長兒子的這些年,盡管吃香喝辣,走到哪兒都是高人一等。那些地方官員無不想方設法的阿諛奉承,要錢給錢,要女人就送入房間。當然,經自己手也除掉了一些人,那些也不是什麼好人就是了。

  可是,眼前的寒生,一個如此善良的人,明知道自己有危險,可還是不愿先下手,沒有絲毫害人之念,明知道要醫治的是可能要他命的人,可還是義無反顧,始終以善念待人。

  這次若不是首長兒子暗中指使,自己也不會動手活葬他的老爹,那雙眼睛,實在是叫人不寒而栗,令人不得不甘心為其驅使,快十年了,自己盡管武藝超群,這也是他看中自己的地方,但是捫心自問,自己又何嘗快樂過?沒有一天不是在忐忑不安中度過的。

  自己將600年青田之約的祕密告訴了他,沒想到他竟然會為了自己的前途,甘愿要了他老爹的命,當然,他在下達命令的時候,解釋說老爺子患的是絕症,反正也活不了几年了,與其苟延殘喘,還不如成全了他。自己不就是一條走狗麼,叫我怎麼做只有听命而已。

  自己沒想到世間上還有寒生這樣的人,淳朴善良,毫無心計,假如介入到了自己所生活的那個世界里,不用多久,必定遭人暗算,唉,到時候,死都不明白為什麼而死的。

  如有可能,自己一定幫幫他,劉今墨想。

  寒生埋葬了蔣老二,深深地鞠了三個躬,劉今墨也默默地上前鞠了躬,兩人相對無語返回了草屋。

  山人還在熟睡著,不時的發出鼾聲。

  外面雨下得越來越大,雨點擊打在樹葉上簌簌作響,秋風蕭瑟,天氣已經涼了。

  “凄涼客舍岸維舟,明月清風古渡頭。飛雁不來云欲暮,碧英一樹……什麼秋來著……?”吳楚山人剛一醒轉便吟起了詩來。

  寒生聞言大喜,他想起來,這首詩是他自懸崖摔下甦醒后最早听到的聲音,所以記得很牢,“十分秋”,他說。

  “咦?對,是‘十分秋’,你是誰?怎地如此面熟?”山人坐在床上望著寒生疑惑道。

  “山人叔叔,我是寒生,他是劉今墨,你還記得嗎?”寒生提醒道。

  “老夫,老夫是劉,好像姓劉……”山人迷糊道。

  “好啦,您該吃葯啦。”寒生挺高興,山人畢竟迷糊了,說明親人的青絲确實有效。他回到了灶間,不多時捧來一碗荷香的青絲灰水。

  “我為什麼要吃葯,我病了麼?”山人怀疑的問道。

  “是的,你病了,快把這碗葯喝下去。”寒生將碗遞到山人口邊。

  山人這次痛快的“咕嘟”兩口喝完了,不一會兒,兩眼皮耷拉下來,重又睡過去了。

  “寒生神醫,吳楚山人是怎麼了?”劉今墨不解的問道。

  “山人神經有些錯亂,再吃上一回葯就沒事了。”寒生遮掩道。

  “寒生啊,你的醫朮這麼好,有沒有考慮到外面去發展?”劉今墨問道。

  寒生想了想,說道:“說心里話,我還只到過婺源縣城,當然想到外面走走啦,只怕父親一個人在家里沒人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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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最好不要去,江湖險惡啊,你又涉世不深,到時候身不由己,十分的危險。”劉今墨誠懇的說道。

  寒生笑笑,說道:“還沒想好呢。今晚我們就一起在這床上擠擠吧,明天山人叔叔病好了我們一起去南山村。”

  “不用,我去柴房睡就可以了。”劉今墨堅持去灶間,也只得由他去了。

  是夜,風雨如故,臥龍谷中秋意尤甚,寒生找出一床棉被給劉今墨送去,劉今墨更是心中感激。

  寒生躺在山人身邊,久久不能入睡,心想明日下山,山人與荷香見面會是個什麼樣子呢?還有蘭兒,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父親呢。

  這一切,都是寒生促成的,想到這兒,寒生心里就甜滋滋的。

  油燈吹滅了,屋里一片黑暗,寒生帶著對第二天美好的憧憬進入了夢鄉。

  半夜時分,突然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來到了草屋前,“起來!起來!”几聲厲喝惊醒了寒生,強烈的手電燈光晃得他睜不開眼睛。

  有人划著了火柴點燃了油燈,屋子里亮了起來。

  寒生揉了揉眼睛,看清了沖進來的這一群人都端著半自動步槍,為首的那人手持一把老式的舊駁殼槍。

  “劉今墨有沒有來過這兒?快說!”說話的人長著一張馬臉,語氣很凶。

  “你說的是不是一直陪同首長得那個人?那可是京城里來的大官呢,你們找他干什麼?”寒生迷迷糊糊的說道。

  “廢話!上面有令,見到劉今墨格殺勿論,此人是罪大惡极的現行反革命分子。”馬臉人邊說邊舞動著手中的駁殼槍。

  寒生清醒了,心中暗道,不管劉今墨是不是什麼反革命分子,他現在是我的病人,作為一個醫生,我就不能出賣他,即使是父親在,他也會這麼做的。

  “他沒有到這兒來過。”寒生冷靜的說道。

  “給我里里外外仔細的搜。”那人命令道。

  一個手持步槍的人沖進來緊緊張張的報告說:“柴房有人睡過,被窩里還是熱乎的。”

  馬臉人嘿嘿一聲冷笑,將駁殼槍頂在了寒生的腦門上,吼道:“說,什麼人睡在柴房!人呢?”

  “柴房里沒人睡,那是蔣老二的地方。”寒生硬挺著說道。

  “不說?你這就是包庇反革命,是同案犯,一同槍斃。”那人恐嚇道。

  就在這時,听到一連串的“哎呦”聲,然后就是步槍掉在地上的啪啦聲響,草屋內外的人手腕上都中了一枚指甲,刺入了肌肉里。

  房梁之上無聲無息的飄下了一個人,正是劉今墨。

  劉今墨冷笑著取下馬臉人手中的駁殼槍,默默的將槍口對准那些目瞪口呆的人,說道:“送你們回老家吧。”說罷就要扣動扳机。

  “且慢!”寒生急忙喊道。

  劉今墨回過頭來,柔和的眼光望著寒生。

  “放他們走吧,他們也都有家人和孩子。”寒生平靜的說道。

  劉今墨將槍扔在地上,對著寒生一笑,道:“寒生,江湖險惡啊,你我的約定,我會准時赴約的。”說罷身子一縱,竄出門去,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許久,屋里的人才回過神來,面面相覷。

  有人小聲說道:“放跑了要犯,我們回去怎麼交差啊。”

  馬臉人從地上拾起駁殼槍,對寒生說道:“對不起了,你是劉今墨的窩藏犯,他跑了,只有抓你回去交差。把他們兩個都帶走。”

  “誰呀,這麼吵?”山人此刻方醒轉來,打了個哈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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