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TnilL 於 12-4-4 02:33 PM 編輯
004-被打開了的寶箱
沉默
沉默,有人說是一種社交技巧,有人說是一種行為藝術。
沉默,可以使你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氣質,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
不過,沉默最原始的根源不是因為無知嗎?
為了掩飾自己的無知:對言語的無知、對事情的無知、對世界的無知......我們只好保持沉默。
Wovon man nicht sprechen kann, darüber muss man schweigen.
在這個安寂的晚上,在這個沒有燈火的晚上,在這個時刻都要戒備的晚上,己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這不是夢,而是現實。從今天開始,就算自己再不想去面對、再不想接受,己廷也要在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活下去。
面對未知的世界,未知的未來,任誰人也會充滿恐懼,對未知的恐懼。
正正因為這種恐懼,惡夢被招來了。
在夢中,己廷看見一隻小鳥,那隻小鳥展開了翅膀,一直從樹上振翅飛向天空之中,正確來說是不停飛往光之彼方。
牠一直在飛,在飛。穿過了無數的森林,穿過了無數的峽谷,穿過了無數的汪洋......從來沒有停下來,也沒有回過頭,只是向著光之彼方拍動翅膀。
可是,飛了很久......很久......正當小鳥以為自己能夠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小鳥停下來休息時,才發現原來自己和光的距離根本沒有改變過。小鳥和光之間還有名為無限遠的距離,一道怎樣努力都打破不了的距離,人與世界的界限。
明白了事實的小鳥原本清晰明亮的瞳孔頓時變得混濁不已。本來雪白的羽毛慢慢的褪了下來。褪下來的羽毛分成兩份,變成了兩隻怪物,不停的發泄著小鳥心內的悲傷,破壞著世界,小鳥所厭惡的世界。
夢的最後,羽毛變成的其中一隻怪物吞噬了另一隻,接著把小鳥吞噬,無垠的黑暗永遠包圍著小鳥。
「還有十五分鐘嗎?」打開了Iphone,己廷看見還是3:45,距離自己站崗的時間還有十五分鐘。
由於陸翔入侵了學校的閉路電視網絡,所以現時四人便可以透過電腦便可以監視著蜘蛛的一舉一動。所以,為了保障大家睡眠時的安全,四人決定了每晚十時開始每個人都要輪流站崗二小時,以確保一有蜘蛛襲擊時,大家能夠快速的作出反應,避免成為蜘蛛腹中之物。
己廷別過頭一看,王希和陸翔雖然沒有醒起來,可是也眉頭深鎖。雖然他們白晝時沒有說甚麼,可是,心內應該也十分害怕和擔憂吧!
想到這裡,為了不驚醒他們二人,己廷靜悄悄的離開了。
站崗的韋賢看見己廷來到:「為什麼不睡多一會兒?」
「睡不著。」接著,己廷把目光投向電腦的屏幕:「情況怎樣?」
「還是那個樣子。」韋賢讓出位子給己廷。
電腦的畫面上,有一群人縮在禮堂的一個角落。由於畫面太模糊,所以看不清有多少人還有他們的表情。另一邊廂,蜘蛛則輕鬆得多,六隻蜘蛛正圍著最大的那隻,不知在做甚麼,不過可以推測到的是特別大的那隻蜘蛛應該有比較高的地位甚至是領袖。
「除了畫面上的七隻蜘蛛,其實還有一隻外出巡邏。和我們換崗很相似,牠們每四十五分鐘就會換另一隻出去。」韋賢看見己廷好像在思索甚麼的表情,便把自己之前所監察到的情況道出來。
「牠們,真的好像有智慧一樣。這是一個十分原始的部落。最大那隻是王,其他的是手下,甚至還懂得分工。而我們,異族則是戰利品和食物......」繼續想下去,己廷不禁不寒而慄:「這樣發展下去的話......我們人類應該會滅亡!人類能夠稱霸地球有兩大主要原因:
第一:智慧。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人類在眾多生物中不算是最強的物種,甚至可以說是最弱的生物之一。可是假借著智慧,人類能夠對不同的環境作出相應的反應,也就是能夠適應到環境的轉變而存活下來。
第二:數量。可以說,其實現在地球上,最不珍貴的物種就是人類。相比瀕臨絕種的動物來說,人類的數目可以說是多出萬倍甚至數十萬倍。正正因為這個壓倒性的數目,其他動物就算再強,都威脅不到人類的統治地位。
不過,導致人類稱王的因素開始消失了......隨著光消失了......」
「其實你不必那麼絕望,最少,我們還活著。」韋賢拍著己廷的肩頭道,接著想了想:「不過,你去了軍訓的事,真是令我吃了一驚!!想不出你這麼熱愛國家。」
雖然被韋賢誤會了,雖然知道韋賢在轉話題,不過己廷沒有點破:「不是,只不過被生我的兩位強逼去。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從未誕生於世上。」接著他把視線移向窗外:「那麼你呢?你對世界有甚麼看法?」
韋賢笑了一笑:「給我一個方向!你這樣說,好像要我無題成詩一樣!這樣吧,你問問題,我答你好了。」
己廷想了一會兒:「你對世界的真假......不,應該說是你心中世界應有的面貌。」
原本臉上數分的笑意頓時消散,韋賢表情慎重的道:「至少,世界上應該再沒有常理真假之分。」
己廷饒有興趣的問:「常理真假,這一點可以說得詳細一點嗎?」
韋賢點點頭:「不如讓我舉個例子:有人為了公義發聲,可是因為對大部份的人無利,甚至有害,就是錯。反之,一些對人有利益的事,儘管違反了公義,就是對。
這個世界的對錯再不是以公義為標準,不是以大家為標準,而是以利益或者權勢為中心。
世界由那些沒有作為的,只為了個人利害的理想家來推動,可能就是最大的錯誤。那些人的管治下,世界變成利益要於一切,力量凌駕一切真相。」說到這裡,韋賢神色黯然下來:「世界,不,應該是人......人只接受對自己有利的事情吧。」
己廷一邊盯著電腦,一邊回應韋賢的說話:「人只不過是不喜歡麻煩而已,不過予盾的是他們卻想得到更多。正正因為這種想法,所以出現了領袖。
以現在的民主社會而言,這種制度最大的優點是透過大家一起去統治國家,制定政策和作出最公平的權定。可是,究竟真正作出決定的是不是大家?對於要作出無數個關於自身和大家決定這種煩厭的事情,大部份人選擇把這事情交給那些不負責任、看似頭頭是道,懂得煽動群眾的政客。
對於自己處身於這種世界,只要未到人,或者說是大部份人的容忍極限,社會還是會被那些政客牽著鼻子走,直到有一位英雄的出現。
那麼,韋賢,你想成為英雄嗎?你想改變世界嗎?」
韋賢自嘲的笑起來:「哈!哈!哈!怎會是我呢?你不要說笑好了!」恰好,時間來到了四點鐘,韋賢找到了下台階:「夠鐘了!之後就拜托你了!我先去睡覺了!」
己廷沒有回話,只是點點打,接著把所有精力放在電腦上。韋賢走後,這裡,又再次被沉默覆蓋著......
本來,己廷以為長夜會這樣的過去,誰不知,一台閉路電視攝影到不應有,或者說是奇跡的畫面。
在天台,有一個少女的身影!她獨自一人的在天台徘徊,好像在等待著某人一樣。
看著入夢的三人,己廷拿起了一枝旗子作為護身,決心一人上天台,會一會這位詭異的少女。
甫出天台的門口,少女已經沒有像畫面中徘徊,反是靜靜的仰望天空,不知道為什麼,己廷的目光被少女的身影吸引住,被那個看起來好像是很遠,非常遙遠的身影吸引住。
「己廷,你來了嗎?」如風鈴般的笑聲傳進己廷的耳中。雖然少女叫出了自己的名,不過己廷還是想不出任何一絲有關少女的記憶。
少女轉回身子,正面面向己廷:「己廷,你看見了甚麼顏色的光?」
「光?」己廷疑惑的回應,不過心中卻掀起了不安,不自然的感覺。
少女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盒子,不過仔細來看,其實是由一條紅色花繩織出來的。少女看見己廷半信半疑,便笑了笑,接著打開了盒子:「我可是絕對可以信任的!你看,我不是穿著了學校的制服嗎?」
花繩盒子內原來放了一顆寶石,那顆寶石在黑夜下散發著耀眼的銀光,如上位者才能散發出的莊嚴銀光。不過令己廷好奇的則是那顆寶石的末端原來是繫著那紅色花繩,不,應該說是那顆寶石根本就是花繩的一端。
「這就是盒子,潘朵拉的盒子(Pandora's box)。這個盒子打開後,雖然會令很多不幸的事情發生。可是,有危必有機!盒子的打開,對人類來說,可以說是一個機遇,邁向一個全新境界的機遇。因為盒子除了存放著各種不幸外,還放置了最珍貴的寶物--希望的光。不過,想要得到機遇,就一定要有強烈的渴求。己廷,你的願望,你唯一的願望(A mon seul Desir)是甚麼?唉!你真是來得不合時宜。己廷,請你等我一會兒。」少女手中的盒子剎那間變回花繩,她向下一拋,原本看起來不長的花繩竟然無限的伸延。
不一會兒,少女的拿著花繩的手向下一沉,好像突然增加了重量一樣:「壞孩子上釣了!」接著,她向上一拉,一頭蜘蛛已經出現在己廷的面前,而那條花繩已經變回原狀。
雖然蜘蛛動也不動,可是己廷還是沒有掉以輕心,一個弓步,已經以旗子刺向蜘蛛的要害。
少女搖搖頭道:「想不到己廷是一個暴力的人,是我看錯了你啊!就算你甚麼都不做,那隻蜘蛛也會死去,在牠認為是真實的夢中,死去。」
「你在說甚麼?」少女的說話的表情,嘴角微微上翹的表情令己廷望而生畏。
少女把花繩穿在手上:「己廷,這就是光,這就是力量,這就是由我所生出的希望之光。」
看見己廷猶有餘悸的看著自己的花繩,少女接著說:「不過,你沉默的反應還是在我意料之內。Wovon man nicht sprechen kann, darüber muss man schweigen.維根斯坦在書中的第七命題:對於不可說出的東西,必須沉默。你還未能說出光,所以現在的你只能,不,是必須保持沉默。」
己廷好像傾盡全身的力氣,才能發問出一條問題:「你......你究竟是誰?」
少女嫣然一笑:「我可以理解你是在問我的名字嗎?就算你知道了我的名字都不會有甚麼意義。你沒有聽過嗎?名,可名,非常名。不過為了方便你和你的同伴們,你可以稱呼我--未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