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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FUN論壇 綜合論壇 網絡文學&故事鑑賞 [推理文學] 今天還是多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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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推理文學] 今天還是多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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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美麗的開始


  “隆、隆志!隆志先生!”
  突然間,不知從那裏傳來叫喚自己名字的聲音,本間隆志慌張地四處張望。
  但是──卻看不到與那聲音相配的女孩子。可是,那的確是女孩子的聲音呀!
  隆志站在購物商店街的入口處等待女朋友的到來。雖然已是涼爽的傍晚時分,可是,夏天的殘日似乎還戀戀不舍地在大廈高樓間露出臉來,射出絲絲光芒。
  “隆志先生!”
  又聽到那叫喚聲了,不管再怎麼不相信,那也絕對不是耳朵聽錯了。
  隆志好不容易看見了從地下鐵出口朝著商店街跑過來的水添子。是她叫我的嗎?如果是她的話,真是厲害,居然從那麼遠的地方……。
  添子體形高大,所以聲音也洪亮,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也一定引起旁邊人群的側目吧!
  塔咯塔……添子踩著驚天動地的腳步聲,快步地跑了過來。
  “隆志先生!──不好了啦!”
  她不停地呵呵呵地喘著氣,一面抓住隆志。細小斯文又略帶不安的隆志似乎有被拉走的危險,好不容易才讓添子停了下來。
  “怎、怎麼了?你還好吧?”
  “嗯──糟糕了──啊,真熱!”
  汗水淋漓地不斷地湧出來。
  “什麼事糟糕了?詩織呢?”
  詩織就是成屋詩織,也就是隆志正殷切等待的那個女孩。
  “詩織──不好了!”
  “怎麼回事?難道是發生什麼意外了──”
  “就是、在途中的地下街──哎啊!不管怎樣,你和我一起去吧!”
  說著,她一把抓住隆志,飛也似地拉著跑。
  話說這位尚未登場的成屋詩織和這個水添子一樣,今年都是十七歲,而隆志比她們大一歲,十八歲。但是,不管怎麼看,隆志總是那種“被拉著走”的類型……。
  “死心吧!快出來投降!”
  警官怒吼著,“喂!聽到了沒有?”
  相當多的人圍在這裏看熱鬧。
  星期天傍晚時分的地下街,本來就是人群最擁擠的時候。
  那天,有一個強盜帶著武士刀強行進入那家咖啡廳,想要奪取金錢,因而引起了大騷動,那強盜抓了一個客人當人質,當然會引起大批人群觀看。
  “──這麼說,在裏面的人是詩織?”
  隆志好不容易撥開層層的人牆,靠近添子說。
  “那個傢伙為什麼到這店來呢?”
  “我們兩人逛街買東西逛了兩個鐘頭,走得喉嚨都幹了,所以……。而且,詩織又說:“讓隆志先生等一、兩個小時也沒關系。——
  “可惡!她真這麼說嗎?”
  隆志氣得火冒三丈。但是,現在可不是發怒、生氣的時候。
  “但是,那強盜也太奇怪了呀!為什麼會以這種看似無錢的店為目標呢?”
  “這我怎麼知道!只聽到出納小姐哇哇地叫,整個店裏哇地人聲沸騰……一發現時,就看到他拿著閃閃發亮的武士刀抵著詩織的喉嚨──”
  “真是一點也沒有辦法!”
  有位警官聽見他們倆嘮叨不停,走過來瞪了他們一眼,責罵他們:“你們幹什麼!還不快退下!”
  “但是,裏面的人質是我的朋友呀!”隆志說。
  “原來如此。但是,無論如何,別站在那裏!快到旁邊來!到這邊來!”
  “這裏會有什麼危險嗎?”
  “不是呀!你把電視新聞的攝影機給擋住了。”
  那個警官的動作舉止突然變得異常緊張。隆志也跟著失常了。
  “犯人──”
  “有緊急情況時,我們就沖進去。仔細看著!”
  “但是,人質的安全第一吧!”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重要的是要看得開呀!”
  這可不是開玩笑呀!
  不一會兒,支持的警官絡繹不絕地來到,把店前擠得水泄不通,好象變成警官的集合場一般。
  “──好吧!再呼籲他一次!”年長的警官說,“如果再沒有反應,那麼,我們先使用催淚彈,再沖進去。”
  添子緊緊抓住隆志的手腕。
  “怎、怎麼辦?”
  “喂,你不要這樣抓我嘛!又不是你的抹布!”隆志皺著眉頭說,“不會有事的!詩織沒有關系的,一定──”
  “喂!聽得見吧!十,開始數!數到十之前,把武士刀放下,乖乖地出來!知道嗎?”
  店裏面沒有半點反應。
  “一、二、三……”警官一開始大聲數,看熱鬧的人群中有人說:“從十倒著數較好呀!”
  “用英語,ten,nine……數,不是感覺更好嗎?”
  “他或許不懂英語呢!”
  有人在一旁說著風涼話。
  “……七、八”
  這個時候──“等一下,等等!”
  有女孩子的聲音傳來……。
  “是詩織!”
  隆志跳了起來。
  “我個現在就出去……。不要攻擊!”
  添子聽到詩織的話,不安地說:“詩織,她哭了嗎?”
  “嗯,──好象是的。”
  吸了一口氣,繼續耐心地守候。終於──從裏面走出來一個年約四十,穿著有點骯髒的工作服的男人(這當然不是詩織),和一位肩上斜掛可愛小皮包的女孩──當然是詩織。
  “這傢伙!”
  隆志歎了口氣。
  拿武士刀威脅女孩的男人,和被威脅的女孩宛如一對父女般,互相擁著肩,一起一面哇哇哭著走了出來──看熱鬧的人個個都傻了眼。
  “可是……”
  詩織那哭得紅腫的眼睛,似乎還抱怨著隆志。
  “沒事就好!”隆志點點頭,“但是,我肚子餓了!”
  好不容易終於聽完整個事情的經過,走了出來。現在都已經晚上十點了。
  “聽了那個人的事,覺得他好可憐!”她邊說邊擤擤鼻涕。“他說,反正他就快要死了,在死之前他想吃點甜點……。他從小就不曾吃過年榚紅豆湯之類的東西。”
  他真是個好吃甜點的強盜!這事聽起來著實令人感到心酸。──隆志苦笑著說:“大概也因為你心地善良又多愁善感,他才能毫發不傷地被逮捕吧!好吧!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嗯!”
  詩織點點頭。
  十七歲,或許感覺還很小,但是,也有的十七歲就長得一副大人模樣了。成屋詩織正是那種“少女”型的女孩,和走在一起的添子相比,簡直只是她的一半!
  但是,真正的她卻比外表給人的感覺還要活潑。而美中不足的,詩織的缺點──或許也該說是她的優點──就是像為她取這浪漫名字的詩人父親,非常地“感情豐富”。
  現代少年典型的個性就是乏味、冷酷,而詩織卻和他們大相徑庭,她卻那麼善良,那麼多愁善感!
  也因此,做為她男朋友的隆志常常備感辛苦,因為她對別人總是過於感情用事,而她是那麼地善良,所以,怎麼也說不出抱怨她的話來。
  好不容易終於走進餐廳了。三人正高興地吃著那晚來的晚餐,就在那這時,詩織突然放下手上的筷子說:“那個叔叔披留在拘留所裏,他要吃什麼東西啊?”
  “大概沒有甜點吧!”
  “嗯,大概吧!──喂,對不起!”詩織抓著服務生說,“可不可以送巧克力派到拘留所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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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敞開的門

雖然如此──本間隆志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突然想起初次和成屋詩織約會的事,那大概是這一生中永遠無法忘懷的事。
  即使已經忘記在這之前和詩織交往的情形,卻無法忘記第一次約會的情景。
  詩織和隆志之交往,可以說是“最完美”的組合,給人的第一個感覺便是“兩個小娃兒談戀愛”!
  “那時候,真是淒慘啊!”
  他們倆剛從電影院出來,一面悠哉地散步,隆志一面說。
  “什麼事淒慘?”詩織問他。
  “就是第一次去看電影,我們初次約會的事呀!”
  “哦──”
  “是呀!──奇怪,到底為什麼你會這麼多愁善感呢?是我太冷酷嗎?”
  “知道就好!”
  ──那時候看的電影正是一部愛情大悲劇。
  雖然現在已經不常看這種電影了,但是,由於那是第一次約會,所以才毫不猶豫地帶女朋友去看。
  那真是個大錯誤!
  那時,她一面看電影,一面大聲哇哇地哭。還不是安靜地噙著淚水呢!哭聲之大,真是令人不敢頓教。
  她雖然曾控制自己,抑住聲量,可是,還是常常忍不住“哇!”地大聲哭了出來,有時還會加上“可惡!”等的台詞呢!
  四周的人都以奇異的眼光看他們,女孩子們更是竊竊偷笑著。當中還有人說:“她哭,一定不是因為電影!”說著,還狠狠地瞪了隆志一眼……。
  隆志根本無心看電影,他一直捏著把冷汗,咦著氣暗暗祈禱:“快點結束吧!”
  ──從此以後,隆志就不敢再帶詩織去看電影了。
  即使去看,也一定看像今天一樣的喜劇片、或者動作片。
  可是,今天看的是喜劇片,她竟然也哭了三次,真是服了她了!
  “今天的電影真是有趣呀!”
  “真的嗎?”
  “嗯,如果能讓我再多哭一些,會更好!”
  “你好,可是我卻難受呀!”
  “這也不是壞事呀!我只是感情稍微豐富而已!”
  “太過豐富了!”隆志說,“喂,再來呢?怎麼辦?”
  “要去一個地方。”
  “嘿!真是稀奇呀!”
  大體而言,約會的時候,通常詩織都聽任隆志安排。
  “要和我一起去嗎?”
  “好的,沒關系……要去那裏呢?”
  “這個嘛──”
  詩織從背包裏取出字條來,將它攤開。
  “怎麼看不懂。──啊!原來是反了。這樣才對!”
  “你啊……”
  “你帶我去這裏。”
  她把字條塞給隆志。
  光憑著住址,就想在東京都內找到那個地方,那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沒有辦法,只好先到書店去翻一下地圖,再找最近的車站。
  在電車裏,隆志問:“到逼地方,有什麼事嗎?”
  “訪問。”
  “我知道,但是──”
  “我和人約好了呀!”
  詩織抓著電車的手拉環,瀏覽著外面的風景。──實在可愛呀!真像一幅畫。
  “約好了?”
  “和那位叔叔約好了。”
  “那一位呀?”
  過了一會兒,隆志才想起。“──喂,難道是前一陣子拿武士刀挾持你的那個──”
  “就是那位叔叔。”
  “你和那傢伙約好什麼?”
  “嗯……”
  詩織岔開話題。“啊,就是有些事。”
  “說啦!難不成是他的家人──”
  “他叫我去看他的家人,再把情況告訴他。”
  “喂!”
  隆志瞪大了眼睛,“雖然要做好人,可是也要有個限度啊!”
  “可是,他說他有個年輕的太太,而小孩還很小。那不是很可憐嗎?”
  “但是,看了之後又能怎麼樣呢?”
  “這……”
  “你心地太善良了。但是,就你和我二人,根本沒有什麼辦法的啦!”
  “可是──”
  “沒有用的,還是回去吧!”隆志說。
  於是──詩織動也不動地瞪著隆志,心想:這傢伙真可惡!一會兒,如珠般大的淚水便溢滿詩織的眼眶……。
  “我知道了,好了。我和你一起去!──拜託你,別哭了!”
  連隆志都想哭了。
  “是這間嗎?”
  隆志擦擦額頭的汗珠。
  毫無目標地找了好久,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了。
  令人不解的是,這裏明明是一棟公寓,為什麼字條上面沒有記載公寓名呢?
  哎啊!這真是棟夠古老的公寓,它還能直直地聳立著,真是令人佩服啊!
  “有人住嗎?”隆志說。
  “你看,有人曬衣服啊!”
  “哦……叫什麼名字呢?”
  “我看看。──櫻木。他太太的名字我忘記了。”
  “櫻木。”
  雖然還附帶一封信來,可是上面沒有寫名字。
  “沒有辦法,只好一間間地找。”
  還好沒有多少戶。他們兩人在一樓(一共也才兩層樓)的房間前繞了一圈。
  “大概是二樓吧!”
  “樓梯沒有壞吧?”
  兩人戒慎恐懼地爬上吱吱叫的樓梯。
  “──不是這裏。──是那間吧?”
  “嗯,可是,門牌看不清楚啊!”
  那大概也稱不上門牌吧!
  那只不過是一張寫了名字的紙,黏在上頭而已。
  “──怎麼辦?”
  隆志說。“好象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櫻”這個字呢!”
  “太好了!”
  才不好呢!隆志心中暗暗抱怨著。
  這麼看來,居住在這種公寓裏的人一定生活很困苦吧!而且,她先生又引起那麼大的騷動而被逮捕!
  “應該幫她點忙。”詩織心想著。
  咚咚咚,詩織敲敲門。
  “你好。──太太。──櫻木太太。我不是硬要來推銷東西的。”
  隆志在一旁聽著,忍不住笑了出來。
  “大概沒有人在,”隆志說。
  於是他走到面向走廊,看似廚房的窗子前面──。
  咦?是什麼味道?
  “喂!是瓦斯!”隆志大叫。
  “咦?”
  “有瓦斯味道。──你聞!”
  “嗯,真的啊!”
  “說不定裏面──。喂,快逃啊!”
  “可是──”
  “我來打破窗子,再爬進去!”
  正當隆志要行動時,詩織握著門的手把,試著打開它。
  “門是開的啊!”
  吱地門打開了。隆志很反常地跌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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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誘拐……

 “有人在家嗎?”
  怎麼搞的!現在可不是說悠哉話的時候。
  總之,這看來是一場企圖用瓦斯自殺的計謀。分分秒秒都得爭取!
  “哎啊!是瓦斯!快把瓦斯關掉!”
  才剛剛神智清醒過來的隆志快速地奔入櫻木家的房子裏,“在那裏!瓦斯在那裏?”
  一進入屋裏,他一面大哄,一面環視整個屋子。──太誇張了,根本沒有這麼寬廣。
  這棟公寓格局相當奇特、典雅,有一間六個榻榻米大的廚房。
  隆志奔入廚房,把瓦斯開關關上。
  “哎呀!在那裏!”
  詩織大喊著,嚇得呆立不動。
  在已經完全變了顏色的榻榻米上,有一個年輕的女人頭上枕著褥墊(本來應該是褥墊的吧!),身旁抱著嬰兒,正安穩地躺在榻榻米上。
  她緊閉著雙眼,動也沒動。就在她身旁,有一個幾乎快空了的杯子。而且,還有奶瓶……。
  “她喝了安眠藥!而且,故意放漏瓦斯……。真是可憐──”
  詩織早已是淚汪汪了。
  “喂!別哭了,還不快打開窗子!”
  說時遲那時快,話都還沒說完,隆志自己就飛奔過去打開窗子。──雖然這麼打算……。好傢伙!窗戶開關居然緊得推都推不動。
  砰的一聲用力推,窗子砰砰彭彭地打開了。可是──整個窗子卻脫落了,垂直地掉到地面上去。
  鏘!──從二樓掉落下去,准破無疑,別奢望窗玻璃能夠完好如初了。
  “完了!”隆志嘟囔著。“但是──也沒辦法呀!”
  “是啊!我們是為了救人的呀!”詩織安慰隆志說,“快打一一九吧!”
  “是,是的。”
  “電話在那裏呢?”
  詩織一回頭,看見一個女人呆呆地坐著……。
  “對不起,電話在那裏?”
  “沒有電話。”
  “真的嗎?這下糟了!”
  “──為什麼──”
  “這裏有人企圖以瓦斯自殺,還吞了安眠藥……”
  “──喂!”隆志開口說。
  位在眼前的,一臉茫然若失神情地坐著的人正是那個“這裏的人”。
  那個女人抱著小孩,看了看隆志和詩織,問道:“你們是誰?”
  “那麼,你不是真的想自殺……”
  “是呀!”櫻木啟子微微地笑著。“我只是忘了關瓦斯──說不定會中毒哦!總之,真是謝謝你們了。”
  “不,沒有什麼……”
  隆志一面搔搔頭,一面瞅瞅那片一望無際、透明無比的窗子。
  “我是太缺乏睡眠了。”櫻木啟子說,“這個孩子半夜醒來好幾次,我根本無法好好睡。”
  說著,就替小孩沖牛奶。
  詩織和隆志顯得有些異常,神情呆滯地看著他們母子倆……。
  “對不起,我可以問你嗎?”詩織說。
  “什麼事?”
  “──今年幾歲?”
  她之所以問這個問題,乃是因為這個啟子小姐看起來十分年輕。
  的確,雖然那個“叔叔”說過他有位年輕的妻子、和小孩,但是,總覺得她太過年輕了。
  “才五個多月。”
  “啊!──不──我問的是你。”
  “啊,是我呀,十七歲。”
  轟!這對詩織而言,簡直是個晴天霹靂,令詩織招架不住──這說的太誇張了──但是,十七歲,詩織也是這樣的年紀!
  “十七……。這麼年輕,為什麼……”
  說著說著,詩織的淚腺早已開始活動了。
  “但是──”隆志發覺詩織的不對勁,趕快把她的嘴巴搗起來,“你先生被捕了,你知道嗎?”
  “先生?”啟子瞪大了眼睛。“啊,我先生啊!”
  奇怪,怎麼看都沒有那種“丈夫”的感覺,大概只是同居人吧!
  “是的,員警也來過了。”
  “真糟糕呀。──你很擔心吧!”詩織說。
  “不會。”
  她居然這麼乾脆地回答。
  “在那裏,他反而過得更悠閒、更舒適呢!那個人啊!他早已習慣了。”
  “你是說拘留所?”
  “是的,他甚至還說可以寫論文來研究研究那一個拘留所最舒適呢!”
  居然說得出這麼自傲的話。──雖然如此,可是,為什麼他這個“年輕的妻子”居然能如此沉著、鎮靜呢?
  “對不起──你,真的是他的太太嗎?”詩織忍不住問她。
  “可以算是。”啟子點點頭,“可是我是他強迫奪取來的。所以,他不在,我也不覺得寂寞。”
  詩織不明就裏。
  “強迫奪取來的?”
  “是的,那個人埋伏在我上學的途中,硬把我抓進車裏──就這樣,在車上過了好幾天,他恐嚇我說,如果我逃走,他就會殺了我。就在到處輾轉流浪之中,有了這個小孩,我根本就沒有理由逃跑……”
  “等、等一下!”詩織急忙打斷她的話,“那麼,這簡直是誘拐嘛!”
  “是啊!”
  隆志和詩織相對看了一下。──這孩子真是可憐啊!詩織怎麼也不能習慣這種感傷的氣氛。
  “你們一定覺得很奇怪吧?”啟子說,“但是,那個人也有好的一面。他喜歡小孩,對我也很在意。──只是,他就是不想工作。反正我早晚都會逃出他的手掌心的。所以,這反而是個好機會呢!”
  雖然詩織和她年紀相同,但是,詩織顯得生澀多了。不,或許生澀這個字眼還不能表達得恰當呢!
  “你父母親沒有找你嗎?”詩織問。
  “怎麼說呢?──我一直都是個不被重視的人。”
  “但是……”
  “他們大概認為我是離家出走吧!所以,他們根本不會找尋,我父親相當冷漠,而現在的母親也不是我的生母。”
  她好象是在複雜的家庭裏長大的。
  “你家在那裏?”
  “我父母親在九州。”
  又是一個從遠方來的人。──啟子看了看熟睡中的小孩。
  “小孩好可愛呀!”說著,不禁呵呵地笑了出來。“詩織小姐──有小孩嗎?”
  “沒有。”
  詩織又快速又肯定地同答。
  “好可愛喲!很快地,你就會有一、兩個小孩──”
  “別提這個了!”隆志慌張地說,“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已經不能住在這裏了,連窗子都沒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有關系。反正這裏早就預定好最近要拆毀的。”
  啟子說,“我把東西整理好,再找個地方暫時安歇一下。”
  “這樣適合嗎?”
  詩織問了這多餘的問題。──笨蛋!
  隆志心中的吶喊都是徒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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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奶粉的早上

  “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呢?”隆志輕拍詩織的側腹說。
  “啊,好癢。色狼,吃我豆腐!”
  “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那麼,你是說我們不該管那個女人和小孩?”
  “我可沒這個意思啊……。你未免太極端了吧!”
  “我就是這種個性!”詩織不甘示弱地反駁。
  ──這裏是成屋詩織的家。
  這是一棟豪華氣派的洋式建築。雖然稱不上大宅院,但是,只有詩織和父母三個人住在這裏,建這麼大的樓房,也實在是派不上用場。
  “啊!隆志先生。”
  他們二人正在起居室裏,走進來的是詩織的父親。
  圓圓的臉、圓滾滾的身體、短短的腿……。加上圓形的眼鏡,所以,他給人的印象就是全身圓滾滾的。
  甚至他的脾氣也是“圓圓的”,他總是面帶笑容,讓人懷疑他是不是不懂得生氣。
  “伯父您好!”隆志有禮貌地打招呼。
  “爸爸,那個人怎麼樣了?”詩織問。
  “咦?啊!你是說那個帶了個小孩的女孩?她現在正和媽媽一起幫嬰兒洗澡呢!”
  他這麼一說,連隆志聽了都差點笑出來。
  詩織這麼感性,大概都得自父母親的遺傳吧!
  “嬰兒真是可愛啊!”詩織的父親很悠哉地坐到沙發上,“她給了我許多新的靈感,啊!好久沒有寫詩了。”
  “爸爸,難道您看到我,沒有引發靈感嗎?”
  “哎啊!你這張臉我已經看慣了!”成屋一郎說。
  但是──每次看到詩織的父親,隆志總不覺得他看起來像個“詩人”。
  所謂的詩人,大概都很拙于從商。而且,成屋一郎是個鮮為人知,甚至是個毫無名氣的詩人,他一定沒有豐裕的收入。但是,他們怎麼能夠住這麼豪華的房子,過這麼優雅的生活呢?
  “你看!他這麼有精神!”
  抱著嬰兒飛奔入起居室的是詩織的母親成屋智子。
  “媽媽!”詩織脹紅著臉說:“怎麼搞的,怎麼這樣出來!隆志在這裏呢!”
  成屋智子才剛幫嬰兒洗好澡,所以,她當然是赤裸著。雖然用浴巾包裏著身體,但是,如果浴巾掉下來了呢……。所以,詩織當然會氣得瞪大了眼睛。
  “咦,奇怪嗎?”智子似乎覺得很意外,“隆志先生也應該看過他母親洗澡的樣子吧!”
  “自己的母親和別人的母親可不一樣呀!”詩織很認真地說:“不論如何──快去把衣服穿好吧!媽媽。”
  “好,好。真是有夠嚕蘇,──哎呀!乖乖!”
  智子一面逗弄著嬰兒,一面走出起居室。
  詩織歎了一口氣。隆志雖然很想笑出聲,但是,拚命地壓抑住了。
  詩織的父母親實在都是很幽默的人。
  母親的長相和詩織很相像(不,應該說詩織的長相和母親很相像),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詩織家的收入絕大部分都是來自她母親自娘家得來的股票、證券的紅利。
  生活過得富裕豐足,他們二人都是無與倫比的大好人,似乎不懂得嫉妒、怨恨為何事。
  “──啊!好舒服。”
  現在走進起居室來的,當然是櫻木啟子。
  她穿著詩織的睡衣。──好象已經打算長久居住在這家裏了。
  “嬰兒叫什麼名字?”詩織問。
  “花子。──耍想個好名字,實在是傷腦筋,你說的那位叔叔說,以前動物園裏有只叫花子的大象……”
  大象……。
  隆志已經完全習慣這裏的氣氛了。
  詩織最後只好把櫻木啟子及嬰兒都帶回家來。
  “來了,來了。”
  穿好整齊衣服的智子,抱著嬰兒進來。
  “啊,對不起。──洗完澡後,嬰兒就要吃奶了。”
  “真是好可愛。長大了以後,一定是個大美人啊!”
  智子說完,哈哈地笑了起來。
  嬰兒噗、噗、噗地耍起脾氣。
  “好,好!”
  啟子說著,一面打開睡衣鈕扣,露出前胸,把奶頭塞進嬰兒嘴裏。
  隆志眨眨眼睛,目視著這一光景。
  ──當然,這種景象實在令人感動。
  哇──哇──隔天,隆志一到成屋家,就聽到嬰兒驚天動地的哭聲,只好在玄關那裏站了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就聽到詩織嗒、嗒、嗒的腳步聲,飛快地跑了出來。
  “隆志!你為什麼還呆呆地站在那兒!”
  “咦?”
  “快去買奶粉啊!”
  “奶粉?”
  “是的,快點啊!十秒以內回來!”
  這要求真沒道理!
  “喂,買奶粉是要加咖啡嗎?”
  “笨蛋!是要紿嬰兒吃的!”
  雖然不知道事情的究竟,可是,沒有辦法,隆志只好快速地跑了出去。可是──到底那裏有賣奶粉呢?
  ──無論如何,先出去了再說。幸好一到商店街,就看到藥房前面擺著大奶粉罐。
  急急忙忙地買了,跑了回來。一沖進屋子,詩織便快速地搶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嬰兒總算不哭了。
  隆志戒慎恐懼地往裏頭瞧,只見詩織和父親二人筋疲力盡地站在廚房裏。
  嬰兒好不容易才在詩織的臂彎裏沉沉地睡著了。
  “到底怎麼回事?”
  “咦?──啊,隆志先生,你什麼時候來的?”
  “您不知道嗎?奶粉是我買的啊!”
  “啊,真的嗎?”
  那真是太好了。
  “到底怎麼了?──咦,媽媽呢?”
  “我媽媽嗎?她出去了。”
  “不是啦!我是說那個櫻木啟子啦!”
  “啊!”
  詩織一隻手抱著嬰兒,另一隻手伸到飯桌上,拿起紙條交給隆志。
  “什麼東西?”
  拿來一看──字很潦草,很像是小孩子寫的。
  “真是萬分感激!
  我還有許多事要做,暫時把花子留在這裏,奶粉請用╳╳牌子的。吃其他牌子的話,會便秘。
  萬事拜託。
  啟子”
  “──喂!”
  隆志看得發愣,“這麼說,她是離家出走了?把孩子留在這裏?”
  “是呀!”
  “怎麼辦?或許她不會回來了!”
  詩織瞪了隆志一眼,說:“你買的奶粉品牌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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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真好,今天是星期六。但是──”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詩織說。
  “真的?”隆志半信半疑的問。
  “我知道你一定想罵我笨,罵我愚蠢吧!我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好管閒事者,是不是?反正事實是如此。──你不要這麼責罵我可不可以?”
  詩織傷心地淚流滿面。
  “你既然這麼獨斷地說,那麼就不能隨意哭泣!”隆志歎了口氣,“拿去,擤擤鼻子!”
  一定要隨身攜帶衛生紙,這是和詩織交往的第一原則。
  現在,他們正從詩織家附近的公園回來。夕陽慢慢西下,暮空一片秋的氣息。
  他們二人──不,正確說應該是三人。
  他們和花子──櫻木啟子所遺棄的嬰兒一起。
  當然,這嬰兒並不是手插在口袋裏,和詩織他們並排走著,而是抱在詩織臂彎裏的。
  “你是說擤鼻涕……”
  詩織抬起頭望望高個子的隆志。
  “是的,鼻涕都快流下來了,還不知道!”
  隆志戰戰兢兢地從詩織手中接過花子。
  嬰兒對于提心吊膽、抱不慣孩子的手勢最為敏感。
  “哇!哇!──他在動啊!”
  “當然啊!再抱緊一些。連嬰兒都覺得很恐怖呢!”
  “怎麼這麼說,我只是抱不慣罷了!”
  重新換了好幾次手勢,花子總算安靜了下來。
  詩織擤擤鼻子,然後再拿出手帕擦擦眼淚。
  猛一拾頭,只見一位似曾相識的女人站在那裏。看起來已年近五十歲,戴著眼鏡,身材苗條,穿著樸素的套裝,朝這邊走來。
  “您好!”
  到底是誰?詩織一面想,一面和她打招呼。
  大概是附近那一家的伯母吧!
  “──她是誰?”等她稍微走遠,隆志馬上問。
  “好象在那裏見過……”
  “奇怪,她怎麼用那種怪異的神情看我們!”
  “她也真沒禮貌,我們都已和她打招呼了,她怎麼一點都沒反應。”詩織生氣地說。
  “算了,別管她了。從明天起,我們該怎麼辦呢?學校還要上課呢!”
  詩織和隆志都還要上學。詩織念高二,隆志念高三,但是,隆志念的是都立學校,詩織念的是私立女子學校。
  或許您會認為隆志絲毫沒有准備升學考試的認真模樣,還一副悠哉遊哉的神情,但是,據作者推想──他在不出現於小說的情節中時,一定非常用功地念書吧!
  “我也知道啊!但是,我們也不能丟下這小孩不管吧!”
  “我又沒說丟下他。但是,再怎麼說,他總是有母親的啊!我們應該趕緊找到她,把孩子交還給她。”
  “怎麼找啊?”
  “怎麼找呢?……”
  說著說著,隆志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是──我們又不知道那個啟子什麼時候會回來,在她回來之前,都是你要照顧這小孩嗎?”
  “我媽媽大概會幫忙吧!”
  詩織總是這麼馬馬虎虎,毫無責任感。
  “你母親也太殘忍了吧!”
  隆志對著臂彎裏的嬰兒說,“丟下你不管,到她自己想去的地方去,等她回來了,你再哭個驚天動地,讓她去傷腦筋!”
  隆志突然發現詩織不知何時沒有跟在旁邊。趕緊停下腳步。在身後二、三公尺處,詩織呆呆地站在那裏。
  “喂,──幹什麼呀?”隆志叫她。
  “我想起來了。”詩織說。
  “想起了什麼?”
  “就是剛剛走過去的那位伯母……”
  “她是誰?”
  “是我學校的生活指導老師。”詩織嘟囔著。
  “那個伯母一定完全誤會了。”隆志坐在成屋家起居室的沙發上說。
  “我抱小孩,而你在一旁啜泣著……”
  “這怎麼可能!我那有時間生小孩?我一直都沒曠課啊!”
  “暑假生的啊!”
  “你這麼幸災樂禍啊!”詩織瞪了隆志一眼,“──明天到學校去,一定會被傳訊的。”
  “或許已經客滿了呢!”隆志逗趣地說。
  電話鈴響了。詩織匆匆忙忙地跑去接,好不容易才把花子哄睡了的。
  “喂,──啊,什麼?媽媽?──嗯,現在正在睡呢!”
  “那麼,就買一些紙尿布之類的好了。”
  電話那邊的智子似乎非常興奮。
  “今天可真早啊!”
  詩織所說的,當然是她母親──智子一年當中難得這麼早回來一事。
  “因為我想早些回去看看嬰兒啊!”
  “不看女兒嗎?”
  “已經看膩了啊!”
  智子很平靜地說,“那麼,在我回去之前,可別讓她再哭哦!”
  說完立刻掛斷電話。
  “真現實!”
  詩織蹶著嘴走了回來。一會兒,電話又響了。
  “──喂──咦?”
  “我是啟子。”
  “哎呀,你在那裏?”
  “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她用壓低的聲音輕輕地說。
  “怎麼了?”
  “花子好嗎?”
  “是花的,現在正在睡呢!”
  “真對不起,請你們再照顧她一些時日,拜託了!”
  的確是啟子的聲音,但是,聲音很不自然,好象有什麼難以啟口的事。
  “怎麼了?”
  “有一件事,想請你幫我。”
  “什麼事?”
  “那個孩子絕對不能交給其他人。”
  “怎麼了?”詩織毫不思索地問。
  “即使有人去抱她,也絕對不能交給他。我一定會回去的──拜託你!”
  “但是──喂喂……”
  電話已經掛斷了。
  一回到起居室,只見隆志大打著哈欠。
  “嬰兒睡得很熟,一直看著她,連自己都想睡了呢!──怎麼回事?”
  “嗯……”
  詩織一說完剛剛啟子所說的話,隆志就歪斜著頭說:“到底誰會來抱這個小孩呢?”
  “我也不知道。但是──她說得很認真,所以,那一定是真的。”
  “噢──。這麼說,那大概會發生什麼事吧!”
  “是呀!你怎麼這麼笨!”
  “我什麼時候──”
  “真可憐。她一定是有什麼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才會丟下孫子離去。”
  詩織早已淚流滿面了,“──我,我一定會拚死保護這孩子的。”
  “你太誇張了吧!”隆志苦笑著說。
  玄關的鈴突然響起。
  “有人來了。”
  詩織立即提高警覺。
  “喂。我是面店來的,我來收碗盤。”那人說。
  的確,他一定是要來抱嬰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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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花子失蹤了

 “詩織!”
  才一抬起頭看,水添子就緊緊地抓住詩織的手腕。
  “看吧!來了。”詩織苦笑著。“我就知道你會來。”
  “什麼事?”
  添子一副滿頭霧水的模樣。
  她們二人是莫逆之交,添子個子高大,而詩織卻是這麼小巧纖細,如果再穿上女子學校的制服,那就宛如演雙簧的勞萊與哈台了。
  “──難道你不是為了小孩的事而來。”
  走到十字路口時,詩織停下腳步說。
  “小孩?誰的?”
  “在我家裏。我和隆志。──”
  “咦?”添子瞪大了眼睛。“甚、什麼時候──。詩織!為什麼瞞著我?”
  “什麼,你搞錯了!”
  “我是你的好朋友,為什麼瞞著我……喂,我今天忘了帶錢包,借我兩千圓。”
  “你就是為此叫住我的嗎?──啊!綠燈了!”
  二人快步通過馬路。
  她們二人所念的學校位於非常熱鬧、繁榮的城市市中心。學校門前的大馬路一年到頭都是車水馬龍,非常地擁擠。
  外界對她們學校的評語很好,既少有不良行為的學生,也很少有放學不回家,在外逗留的學生。
  但是,據學生們說:“那是因為大家不穿著學校的制服在路上游蕩!”
  或許這種法蘭絨西裝式的制服在三十年前很流行,但是,現今或許就該收藏在“制服歷史博物館”裏,(如果有那種地方的話!)這是大家一致的看法……。
  “──這麼說,那真的不是你的小孩了?”聽完詩織的說明後,添子說。
  “當然啊!雖然放暑假,但是我們一年到頭都見面,我那有時間生啊!”
  “說的也是。只是,被“海馬”看見了,不太好吧!”
  添子絲毫不擔心,甚至還覺得很有趣。當然,別人的事與自己無關,當然有趣啦!
  “海馬”就是昨天詩織和隆志抱著花子在公園碰到的那位伯母,詩織學校生活指導老師的綽號。
  “可是,只要我向她說明,她就會明白的,因為實際上她根本不是我的小孩。”
  “你太天真了!”添子搖搖頭說。“學校是不許爭論的啊!”
  ──二人走進學校。
  但是,大出詩織的意料之外,在學校絲毫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平平靜靜地一天就過了。
  雖然課還是照上,而詩織並沒有受到退學的處分,也沒有被罰站。考試也沒有得滿分(一直都是如此),下午的課也平靜地過了。
  正在收拾書包,打算回家的詩織已經把昨天遇見“海馬”的事忘得一干二淨。就在這時候──。
  “成屋同學!”
  聽到有人呼喚她。
  “在這兒!”
  是誰在叫呢?回頭一看……。
  “成屋同學,你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站在教室門口的,是誰呢?正是那個“海馬”啊!──不,不是的,是清原和子女士。
  “來了!”
  添子碰碰詩織。
  “喂。──你要不要等我?”
  “我們一起哭給她看。”
  “好啊!”
  詩織微皺了一下眉頭。
  清原女士把詩織帶到學校的會客室去。
  “──坐下吧!”
  她一面說,一面把門關上。
  “昨天真是對不起!”詩織先發制人地說。“我親戚把小孩寄放在我家,請我們幫忙照顧……。”
  清原女士默默地在對面椅子上坐定。看了詩織好一會兒之後,才呵呵地笑了出來。
  “是你親戚的小孩。──那麼,你為什麼抱著你親戚的小孩哭呢?”
  看吧!詩織歎了口氣。
  “是──我並沒有哭,是眼睛裏跑進沙子了──”
  “好了,你不要再隱瞞了!”清原女士打斷她的話。“我非常清楚的。”
  像這樣獨斷的人,要讓她明白實在是件最困難的事。即使不斷地告訴她事實不是那麼回事,她也──,不,或許說得愈多次,就愈有自信。
  “我也是女人呀!”
  清原女士說的一點也沒錯!如果她說:“我是男人呀!”時,詩織反而會大吃一驚呢!
  “女人的心情只有女人才能瞭解,是不是?”
  “是……”
  “即使是不在父母期待下出生的小孩,畢竟還是自己的小孩,做母親的這種想法,是全世界共通的,小孩是世界之寶呢!”
  “是的……”
  “不要悲傷、歎氣。以後將會有無數的試煉、考驗等在那小孩的前頭,而母親的責任就是要養育他,讓他超越那些難關,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孩──”
  “那小孩是女孩子呀!”
  她完全不管詩織說什麼。
  “好了嗎?”
  清原女士突然大聲地說,詩織嚇得幾乎要跳了起來。
  “──什麼事?”
  “即使錯了,也不可以做出親子殉情的事來!”
  真是開玩笑!誰會做出這種事!
  “如果你有什麼困難,盡量來找我商量。”
  清原女士很得意地說,可是之後,她又加了一句。
  “除了錢的事之外!”
  “她居然誤會成那樣的事!”詩織說。
  “但是,這樣不是也不錯嗎?”添子笑著說,“這樣的話,你就不會受到退學的處分了!”
  “但是……我總覺得那小孩還大有文章呢!”詩織眉頭深鎖地說。
  ──二人朝詩織的家走去。
  當然,添子一定想看看那小孩的。
  快走到家門的時候,看見母親智子從對面走來。
  “啊,媽媽!”
  “啊,你回來了。──啊,水小姐,你好啊!”
  “您要去那裏?”
  “我去買東西,去買花子的尿布,只有那些大概不太夠。”
  “您真的是走火入魔了。”詩織苦笑著說。“現在小孩誰帶?”
  “詩織你呀!不是你帶她去散步的嗎?”
  “啊,原來如此。”
  詩織一面點點頭,一面走……。“媽媽,您剛剛說什麼?”
  “我說詩織她──”
  才一說完,“哎呀!怎麼搞的?花子呢?”
  “我才想問您呢!我才剛回來呀!都還沒走到家呢!”
  “奇怪了,我到庭院拔雜草。回到家中時,花子就不見了,只看見你留的紙條──”
  “如果是我帶她出去,根本不需要留紙條呀!”
  “說的也是……。那麼,到底──”
  詩織臉色發白,和添子對看了一下,嘟囔著說:“完蛋了!”
  “那麼,花子獨自一人到那裏去了?”
  智子顯然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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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久違了的父親


  “──累死了!”
  說這話的,到底是隆志、還是添子呢?當然別人一聽就知道了,可是說話者卻毫不自覺……。
  他們二人已經完全筋疲力盡了,並不是隆志和添子是新婚夫婦(什麼話嘛!),而是他們剛從成屋家出來。
  “──詩織還好吧?”
  在漆黑的夜裏,添子一面走一面說。
  “應該沒有事的,那傢伙呀!只要哭完了,就什麼都忘記了,她就是這種脾氣。”
  隆志似乎已快發起脾氣來了。
  他們二人會這麼疲累,那也不無道理。
  因為嬰兒──花子不知道被誰帶走。詩織難過地嗚嗚鳴地哭得驚天動地。
  “我對不起啟子,我只有以死來謝罪──”
  飛奔趕來的隆志和添子,想盡辦法勸說詩織,讓她別哭得死去活來。
  隆志趕到成屋家時,是下午六點左右,而現在已是半夜一點了。──已經過了七個小時了。
  “不是你的錯呀……”
  “你死了,嬰兒也不會回來呀!”
  “你肚子空空的,嬰兒肚子也不會飽呀!”
  他們輪流說著這些話來勸她。
  這樣還不累的話,那大概不是人吧!
  可是,詩織已跌至絕望的深淵裏,晚飯只吃了兩碗(的確比平時少),不停地流淚,甚至到最後有點缺少水份的模樣。隆志只好打道回府了。
  “我明天有考試呀!頭好痛!真是的!”隆志嘀咕著。
  “沒辦法呀,誰叫她是你的女朋友!”
  添子打著哈欠,“啊!好困!”雖然隆志發著牢騷,但是,他也沒忘記“詩織是他的女朋友”。
  “嬰兒到底那裏去了?”
  “我怎麼知道?──那嬰兒果真大有文章!”
  二人走著走著,從遠方駛來一輛車,車燈愈來愈靠近。
  “好大的車子。──喂,靠邊一點,否則很危險。”
  是的,這輛車子真大,好象一輛車就要把整個馬路占滿似的。
  二人一靠到邊去時,那輛車子突然停了下來,後車窗靜靜地搖了下去。
  “汪!”那個男人說。
  不──說“汪”的,是坐在那男人膝蓋上的狗。
  “請問一下──”那個男人對著隆志說。
  “好的,你說。”
  “這附近是不是有一戶人家姓成屋?”
  “成屋?”
  隆志嚇了一跳。車上是一位看似六十歲左右、滿頭白發的紳士。看起來不像是個壞人。
  “是的,的確有。”
  “就在這前面,右轉就到了。”添子很直爽地說。
  “是嗎!很遠嗎?”
  “不,大約只有五、六十公尺遠,是棟滿新、很漂亮的房子,很容易就看得出來的。”
  “真謝謝你們!”
  “不客氣!”
  車子沙、沙地開遠了,一副大型車特有的滑行動作。
  “──喂,他是問我呢!為什麼你那麼多嘴?”
  “喂,法律有規定我不能說嗎?”
  “雖然沒有……。你不覺得奇怪嗎?在這個時候要去詩織家──”
  “所以呀!”
  “所以?”
  “我們也去!”
  添子說完,很快地追在車子後面跑了回去。
  “喂,我明天還有考試……”
  隆志雖然嘟嚷個不停,但還是跟若添子跑去。
  之後,隆志和添子跑回去令詩織大吃一驚的一幕就省略吧!
  成屋家請剛才那位白發蒼蒼的老紳士到起居室坐,詩織還有她母親──智子,還有後來跑回來的隆志和添子也跟著擠在起居室裏……。
  詩織父親因為文思泉湧,從下午就一直躲在二樓專心一意地寫詩,他一熱中起來,誰跟他說什麼,他完全沒有聽進去。
  “──嗯,有什麼事情嗎?”母親智子說。
  “這麼晚來打擾,真是對不起。”老紳士以非常有禮貌的口氣說:“我叫種田信義,經營一些公司,勉勉強強算得上實業家。”
  “嗯。”
  “前幾天,我的秘書拿這張剪報給我看。”
  叫種田的這位老紳士從高級的西裝口袋中,拿出那張剪報放在桌上。
  “咦!”智子拿起一看,“冬天衣服換季大拍寶,只有三天!”
  “呀!那是背面!”
  “原來如此。”
  詩織急忙湊過來看。
  “啊,這──”
  隆志也從對面湊過來看,智子反而被擋得看不見剪報了。
  “喂,這個,報上說別人綁架那個伯母當人質來威脅您啊!”
  “是的,其他報紙還有我的相片呢!這報紙倒沒有!”
  “真是奇怪呀!──這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女兒被那個櫻木綁架了!”
  詩織和隆志二人對看了一眼。
  種田繼續說:“我早已知道那個櫻木,和一個年輕女子住在一起,但是,不知道她就是我的女兒……。我到他們住的公寓去拜訪過,到處打聽,好不容易才知道那個女人帶著小孩到這裏來了。”
  種田歎了口氣,“在深夜裏還奔波而來,乃是因我思念女兒太切,請你們體諒我做父親的心情,原諒我,好嗎?”
  說完,就把頭低了下來。
  “不,沒有關系的。”智子說,“詩織,你讓一下,擋住了,我什麼也看不見呀!”
  “啊,對不起!”
  詩織和隆志還是不停地探看著,有時候還左右窺視了一下。好不容易視線才開朗的智子說:“那個女孩──”
  “叫啟子,我帶相片來了。”
  種田又從口袋中拿出相片,交給智子,詩織和隆志又好奇地探看。
  “──是啟子!”詩織大叫。
  的確,那是啟子的相片。因為相片中的她穿著中學女生的水兵服,給人的印象太不一樣,可是,沒錯,就是她!
  但是……隆志左思右想著:據啟子說,她父母親認為她是離家出走的,根本不擔心,而且,她家在九州,而母親也不是她的生母。
  “就是這樣!”
  種田深深地歎了口氣,“太好了!自從啟子不在後,我每天都很擔心,天天祈禱,希望她還在人世。──咦?啟子現在在那裏?”
  “啊……”
  詩織和隆志又對看了一下。
  “事情是這樣的──”隆志搶著說。“啟子的確到這裏來過,但是,她又走了!”
  “什麼?”
  種田的口氣尖銳得讓人很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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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暴徒”的話


  聽到啟子不在,她父親會那麼驚訝,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在這種場合,種田的這種驚訝方式似乎有點不太自然,令詩織覺得非常奇怪。到底那裏奇怪呢?如果叫詩織以二百個字來回答,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總之,詩織很直覺地認為那個人的驚訝方式很奇怪。
  “不在……”種田喃喃自語著,“什麼時候不在的?另外,小孩呢?是不是也一起帶走了?”
  詩織覺得這與刑警的訊問無二樣。而種田說話的口氣,讓人覺得他對於來找尋女兒的辛勞,及即將見面的期待,一下子變成白費、落空並不覺得沮喪,甚至令人覺得他並不關心女兒,而只是在做某一件工作而已。
  “雖然她們二人都不在了,但是,是在不同時間不見的。”母親智子說。
  “可以告訴我詳情嗎?”種田說。
  “事情是這樣的──”
  智子正要開口時,“媽媽!”詩織打斷她的話。
  “甚、什麼事,這麼大聲,你要嚇死人呀!”
  “不可以說的。”
  “為什麼?我只是告訴她父親──”
  “這個人不是她真正的父親呀!”
  好大膽的話呀!
  詩織本來並不想這麼說,但是,迫於當時的情勢,不得已才……。
  聽了詩織所說的話,智子、隆志、甚至連添子都嚇了一跳。但是──那個“父親”──種田的反應的確比眾人更強烈。
  “哦!”種田突然變了另一個人般,以冷冷的表情說:“我不是真正的父親?”
  然後,種田微翹著嘴角,笑了笑。──不知什麼時候,種田手上突然握著大炮──不,是手槍。
  “是你們逼我這麼做的!”種田搖搖頭,“你們把那兩個人賣給其他傢伙多少錢?”
  即使詩織是小說裏的主角,突然有人拿著槍對著她,她當然無法立即回答對方的問題。這是需要心理准備的。
  關於這一點,種田實在稱不上是個體貼的男人。
  “你不回答嗎?──你認為它是玩具槍嗎?”
  砰!突然有一聲震破耳膜的巨大聲音響起。餐具架上的花瓶破成碎片,散了滿地。──手槍上的槍口冒著薄薄的白煙。
  “你的頭要不要也像花瓶那樣破得粉碎呀?如何?”
  “不可以打花!”
  詩織有個怪癖,在不適當的場合總會說一些多餘的話。
  “是嗎?──如果你是抱持這種態度,那麼,我就叫司機來,讓他就在這裏愛撫愛撫你!”
  詩織大概終於覺得恐怖了,臉色一陣青,顫抖個不停。
  “等一下!”隆志大叫著,“你說的什麼話!什麼叫傢伙?而賣多少錢,這又是怎麼回事?”
  “問題一定要一個一個問呀!”
  智子規戒隆志……。
  “原來如此。”
  種田把手槍立了起來,“你好象還不太清楚的樣子,人呀!只有死了之後才會明白一切。──好吧!那我就先來收拾一個人吧!誰先來呢?”
  “喂!”
  詩織終於開口了。“我說真的,啟子小姐她真的很任性地就離開了這裏,我們什麼也不知道呀!”
  “哦!那麼,小孩也是很任性地離開這裏了?”
  “這……。我們都沒看到,這就不知道了。”
  “你這呆子!”種田苦笑著說,“好吧!雖然你年紀輕輕,有點可惜,我還是先把你的頭取下來吧!”
  詩織心想:沒有了頭,那可就麻煩了!既不能去美容院,也不能戴耳環,更無法吃飯了……。
  “媽媽!”
  詩織趕緊躲到媽媽懷裏。
  智子抱著必死的決心,緊緊抱著詩織。
  “我替女兒死!”
  大概本來是打算這麼說的,卻不自覺地說成:“詩織,你有什麼遺言?”
  詩織瞪大了眼睛。一會兒傳來“啊!終於完成了!”的聲音。
  正是成屋先生信步走進起居室來。
  每個人,當然也包括種田都嚇呆了,驚訝地看著成屋先生。
  “真棒!我完成了一件傑作。我詩人的名聲大概就會永垂青史吧!”
  成屋仰望著天空(當然,這裏指的是天花板),用力地握著拳頭,伸了出來。
  “咦?花瓶破掉了!”
  隆志好不容易才清醒了過來。
  趁著種田目瞪口呆地望著成屋先生的時候,隆志“噗”地飛奔過去,抓住種田的手。
  雖然動作有些像女孩子,不甚雅觀,這裏,我們暫且不追究。
  “嗚!”
  種田意外地受了一擊,手槍掉了下來。就在那瞬間,添子馬上伸長了腳,把它踢得遠遠的。
  “畜生!”
  種田以令人意想不到的大力氣把隆志舉起,然後摔了下來。正好摔在智子的膝盡上。
  “啊!”智子呻吟著。
  “我還會再來的!”
  種田丟下最後這句話,快步地走了出去。玄關那邊立即響起小狗汪汪的叫聲,一會兒,車子的聲音就愈來愈遠了。
  當然,隆志一定猛然地追那輛車──錯了,沒有,不管怎麼說,生命總是最寶貴的。
  “啊……”
  有人舒松了心情放肆地叫了出來。大家都坐在原地,動也不動。
  “──怎麼了?”
  只有一人,只有成屋先生還嗒然若失地站在那裏……。
  然後──等到大家都回過神來,大概也已過了三十分鐘了。
  “──那個男人到底要幹什麼?”添子說。
  “他甚至帶了手槍,一定不是個正經的人!”
  隆志眺目地看著掉落在地上的黑鐵塊。
  “我差點被殺了!”
  詩織至今似乎還餘悸猶存呢!
  “都是因為把那樣的女孩和嬰兒帶到家裏來……”
  “都是我不好,──是呀,都是由我引起的……”
  詩織又抽抽洛洛地哭了起來,隆志慌張地說:“取消!你做得非常正確!絕對正確!”
  “真的?”
  “啊!你如同耶穌再世,是很正確的!”
  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句好笑的話,可是──。
  詩織哼地發火了:“耶穌是男的,而我是女的呀!”
  “啊!不要談這麼嚴肅的問題嘛!”
  “可是──”添子說,“那個嬰兒和她的母親為什麼會被他們這麼無情的追殺呢?”
  “我怎麼知道!”
  “但是,那個人說“其他傢伙”,是不是還有其他人呢?”詩織說。
  “或許吧!──總之,一定要把這傢伙送交給員警。光是我們這幾個是打不嬴他們的。”
  隆志說著,正要走近電話筒時,玄關的鈴聲突然響起。
  大家互望了一眼。
  “──是不是那些“其他的傢伙”?”
  詩織說出這不樂觀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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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冒失鬼

  鈴聲不斷地響著。
  “一定要有人去看看呀!”
  添子說的非常有道理。
  “既然你這麼說,那麼你就去吧!”隆志說。
  剛剛才受到手槍的驚嚇,大家都認為或許又是他們的同類來了呢!所以大家都沒有勇氣去開門。
  “說什麼!你是男生呢!”
  添子踢了隆志一腳。
  “好痛!雖然我是男生,可是我也不想死呀!”
  “安靜!”
  詩織大聲的怒吼著。“快安靜,或許他會認為我們沒有人在呢!”
  那聲音之大,當然連在玄關那邊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當大家都屏氣凝神、安安靜靜的時候,鈴聲又糾纏不清似地響起。過了一會兒,又沉寂了,──於是……“對不起!”成屋先生很顧忌地說。
  “什麼啦!爸爸!安靜啦!”
  “嗯,但是……。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原來如此。成屋先生想了又想,還是搞不懂事情的經過及來龍去脈。成屋先生作完詩後,神清氣爽地走進起居室。而此時,內亂已經開開始,只見有一個男人飛奔出去,而留下一支手槍。
  當然,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要叫他理解事情的經緯,那實在是有些勉強。
  “現在沒有時間說明啦!總而言之,你老老實實地、乖乖地在角落等著吧!等一下我再給你糧食。”
  好象在喂狗一般。
  “但是──”
  “安靜!”
  成屋先生無奈地聳聳肩,然後呼、呼地說:“我本來打算告訴你們,庭院裏好象有人……。”
  “他們大概已經死心了吧!”隆志低聲地說。
  “是嗎?還是小心一點兒好呀!”
  詩織說完,慢慢地站了起來,把起居室的門打開一小縫,偷窺玄關的動靜。
  就在那時──咚!突然響起很大的聲音。
  從庭院裏傳來,“哇,哇!”的叫聲。
  大家都嚇得跳了起來。
  “有人呀!”
  “所以,我說──”
  成屋先生乘機辯解。
  “安靜!隆志,打開窗簾!添子,打開門!媽媽,把菜刀拿來!”
  “你要幹什麼?”
  隆志一面說,一面勉勉強強地拉開窗簾。
  “──誰在庭院睡覺!”
  “睡覺?”
  “嗯?”
  等門一迅速地打開,大家便一致地往庭院看。──的確,這人和剛才那個種田不一樣,這位肥胖、圓滾滾的中年男子成大字形地趴在地上。
  “他死了嗎?”
  添子才這麼一說,他就好象回答她似地──“嗚──”
  呻吟了起來。那個男人站了起來,哆哆嗦嗦地晃了晃頭。
  他瞪大了眼睛,眼睛突突地,就像要跳出來般地看著詩織他們。
  “喂,我還活著嗎?”
  “這應該是我們的台詞才對。”詩織反駁他。“你是誰?為什麼隨便進入別人的庭院裏──”
  “我不是隨便──”那個男人摸摸肩膀,站了起來,“真痛……。我是這裏的人。”
  說著,從口袋中拿出職業明星的電話號碼卡紿他們大家看。
  “你是NTT的人?”
  “不,不是這張。”
  說著,慌張地把卡片收好。接著──“請看看這個。”
  這次,一面說著“水戶黃門”電視劇裏的台詞,一面拿出員警手冊給他們看。
  “這麼說,你是跟蹤那個種田而來的囉?”隆志問。
  “是的,我在外面巡視時,聽到這裏有槍聲響起,一會兒,種田就跑出來了,我想,這裏面一定有人被殺了,所以才來按門鈴。可是,一直沒有人來開門!”
  “這麼說……”詩織噘著嘴巴說,“真恐怖呀!”
  “還是先確定對方是誰之後,再告訴他“沒有人在”比較好呀!”
  這個刑警──名叫花八木。
  應該和日本的舞蹈“花柳”沒有任何關系才對。
  “這太笨了吧!”隆志不高興地噘起嘴,“我們都快嚇死了!”
  “可是,也就因為這樣,我的肩膀才會痛呀!”
  因為花八木刑警認為這裏頭一定有人死了,正想打破面對庭院的那塊玻璃破窗而入時,不料撞到身體,很慘地叉彈了回去。所以,才發出咚──地聲音。
  “才沒有這麼簡單就撞壞的呢!”隆志苦笑著說。
  “但是,電影裏常常有這種情節呀!”
  他真是位馬馬虎虎的刑警。
  “但是,刑警先生!”詩織說。“為什麼你要跟蹤那個種田呢?”
  “問得好!”花八木刑警點點頭,“但是,這是我工作上的秘密!”
  “可惡!是我們遭他殺害的啊!告訴我們,好不好?是不是你不相信我?或者,你以為我在說謊?你好殘忍哦!”
  不一會兒工夫,詩織就哇地哭了起來,花八木刑警驚慌得不知所措。
  “喂,別哭,你是乖孩子──我拿糖給你吃──”
  隆志不加理睬,轉向一旁,斜著眼睛,看著花八木刑警哄詩織。
  “好啦,我說,我說!請你別哭了!”
  花八木刑警拿著手帕擦擦稍微──不,幾乎全禿了的額頭上的汗。
  “那個種田是九州地方一個大暴力組織的幹部。”
  “嗯,我就這麼覺得。”母親智子說。“他的眉毛很濃!”
  “媽媽,您不要這麼奇怪地附和嘛!對了,那他為什麼到東京來?”
  “現在,那個組織正在挑選後繼人。他們的大頭目去年正月在宴會席上突然死了──”
  “是被下毒的吧?”
  “不,是吃麻薯哽死的。”
  “啊……。真遺憾。”
  “因為目前還沒有決定後繼人,為了爭取那個寶座,那個組織已經分裂成二了。”
  “我懂了。”添子點點頭,“在我們班上,要選班長時,也會發生這種情況。”
  “別說那些無關緊要的話!”
  詩織戳了一下添子。
  “不論那一派,如果要登上大頭目的寶座,那一定要有正當的名份,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呀!”
  “那又有什麼關系嗎?”
  “死去的大頭目有一個女兒。”花八木刑警說,“他晚年才生這個小孩,所以,非常疼愛這小孩,可是那小孩卻痛恨父親的職業,離家出走了。”
  “啊!”
  “所以那兩派的人就急著找尋那女孩,才能自許為後繼者。而種田會上東京來,大概他已得到那女孩在東京的消息吧……”
  詩織和隆志相對看了一下。
  “啊──”詩織吞吞吐吐地說。“那個女孩,今年大約幾歲了?”
  “今年,應該十七歲了。”
  “十七……。那她叫什麼名字?……”
  “叫啟子。”
  詩織和隆志又再次相望。──他們二人的臉色大概都比剛才更蒼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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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詩織被跟蹤

  那個啟子竟然是暴力集團老大的女兒!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呀!即使詩織十分相信這世上有巧合的事,但是:“十七歲,名叫啟子……”
  而且,那個花八木刑警又說:“那個啟子小姐是一個人離家出走的嗎?”
  ──不,這是詩織問的,花八木刑警聽她這麼一問,顯得有些不高興地說:“不,那個啟子一直有保鏢跟著。”
  添子聽花八木刑警這麼一說,很嫉妒地大叫,“真偉大!怎麼都沒有人跟著我!”
  “呆子,怎麼這麼說,那可一點都不好玩呢!”詩織不耐煩地說,“如果有保鏢跟著,那時候被攻擊了,也不知道啊!”
  “可是那種感覺很好呀!只要一次就好,真希望有人跟蹤我!”
  “添子呀!這──”
  正當詩織要反駁添子的話時,花八木刑警哼了一聲:“你們到底要不要聽我說?要不要?”
  “我們一直在聽呀!”詩織趕緊面向花八木,說道:“就像這樣!”
  “我也是。”添子很認真地說。
  “那個──那個──保鏢呀!”
  花八木刑警氣喘吁吁地說,似乎很疲累的樣子。隆志同情起花八木來了。
  “那個保鏢很同情啟子這女孩,於是,他們就一起逃跑了!懂嗎?”
  “冷靜!否則血壓會上升哦!”
  詩織以冷冷的口氣說,“那個保鏢叫什麼名字?”
  “叫櫻木!”
  “原來如此,大約四十歲左右吧!”
  “是的,你知道他?”
  “不。”
  詩織很平靜地說,“我既沒見過這個人,也沒有聽說過他。是不是?隆志!”
  “啊──嗯──但是──”
  “添子也不知道吧!”
  “咦?但是──”
  “你看,刑警先生,我們都不清楚那個人的事啊!”
  詩織變得有些神志不清了,“連啟子的事也不知道呀!”
  “那麼,種田那個人為什麼來這裏呢?”
  “他來借廁所。”
  “──怎麼會呢?”
  “他的車子經過這裏時,他突然想上廁所,一看到這裏有戶人家,所以就趕快進來借廁所。”
  “看到這房子……?”
  “是的,房子正可以反映出住的人的性格呀!他一看到這房子這麼優雅,所以,想必住的人也一定很善良。”
  “是嗎?──原來如此。”
  花八木猛點頭,“我完全懂你的話。”
  “是呀!我都說得很清楚了,我的話很好懂的。”
  “那麼,我似乎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裏了。”說著,花八木站了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成屋詩織。”
  “詩織。──聽起來很像──”
  “像什麼?氣象報告嗎?”
  “的確是。”花八木呵呵地笑著,“如果你還是這種態度,不出兩、三天,那個種田就會把你當小鋼珠般地在手掌心中玩弄。但是,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只要你不把員警當傻瓜──懂嗎?”
  最後這段話真如打雷般地語出驚人。花八木不慌不忙地走了出去。──卻又走了回來,大叫:“玄關在那邊?”
  “我明天還有考試……”
  隆志喃喃自語著。
  不,早已經天亮,已經是“明天”了。
  隆志已在成屋家裏過了一夜了。別誤會,他和詩織之間什麼事都沒發生。
  他在沙發上小睡一會兒。不久:“咕,咕咕”
  就聽見這永不落伍的鬧鐘聲,隆志張開眼睛爬了起來,還睡眼惺忪地嘟囔著:“我明天要考試……”
  ──吃早餐時,只有詩織,還有在這裏過夜的添子,以及成屋智子還算精神抖擻。
  總之,只有女生精神抖擻,而隆志和成屋一郎這兩個男人一副疲憊不堪,半睡半躍地吃著早餐。
  “──要早些出門。先回家一趟。”添子說,“總不能這樣去學校呀!”
  “我也是。”隆志一面大口喝著咖啡一面說,“而且我今天還有考試呢!”
  “但是,我昨晚已作好決定了。”詩織說,“啟子的遭遇實在令人同情,我很瞭解她的心情,她父親是黑社會頭子,她背負著這命運的壓力,死裏逃生,帶著幼小的孩子,逃避這殘忍的現實世界!我一定要保護啟子!”
  “說得簡單呀!──”添子不安地說,“這工作不是很危險嗎?”
  “不惜犧牲生命,決心守護啟子!”詩織很肯定地說。
  “但是,詩織呀!你需要對那個女孩那麼講義氣嗎?如果賠上了自己的性命,那怎麼辦?”
  聽隆志這麼說,詩織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喂,為什麼會賠上性命呢?”
  “咦,你剛才不是說“不惜犧牲生命”嗎?”
  “我說的不是我的性命,而是隆志你的性命呀!”
  隆志一聽,嚇得連同椅子翻倒了過去。
  由於發生這個事件,詩織比往常早出門到學校去,當然隆志和添子也一起走。
  “走了哦!”
  詩織正打算開門,“──咦?打不開?”
  “是不是鑰匙還鎖著?”
  “打開了呀!這門──外面是開著的呀,奇怪了。”
  “我來推推看。”
  隆志用力地兩手推著門。
  “哇!”
  外面傳來聲音,門也打了開來。
  “──啊!”
  詩織瞪大了眼睛。
  跌倒在玄關上的──不,他好不容易爬了起來,──正是花八木刑警呀!
  “你在幹什麼?”
  “監視呀!”
  花八木站了起來,伸伸懶腰,說:“你不對員警說實話,所以,你是個可疑的人物,因此,我不能對你掉以輕心呀!”
  “我可疑?”
  “是呀!從現在起,我要一直監視你。雖然你一定會生氣,但是,還是希望你說出實情。”
  詩織發火了。──詩織是個很情緒化的人,她可以馬上淚眼汪汪,當然也能立刻發怒。
  “那麼,就隨便你了!”
  詩織丟下這句話,快速地走了出去。
  “喂,詩織──”
  隆志和添子慌忙地追了過去。
  “──詩織!你說那話,沒有關系嗎?”
  “放心啦!我完全不在乎!”詩織生氣地說。
  “但是,他可是刑警呢!”
  “那有什麼?你害怕刑警就能吃到香腸嗎?”
  “咦?刑警和香腸有什麼關系嗎?”
  ──他們三人快速地往學校走去。
  花八木正在他們身後數公尺遠的地方。而且,在更遠,大約是十幾公尺遠的地方,還有一個人尾隨而來。
  不,應該說是一隻。
  那就是昨晚到成屋家去的種田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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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學校風平浪靜


  教室裏充滿異樣的氣氛。
  並不是發生校內暴力、教師和學生發生沖突、對立等事件,而且,也沒有這些跡象。
  可是──教室裏還是滿布著異樣的氣息。
  咳,咳,老師乾咳了幾聲,說道:“啊,今天有些事情,有位先生來參觀我們上課。”
  “大家還是別太在意,專心上課。”
  雖然叫大家別在意……原來在這女子學校的教室最後排正坐著一個禿著頭的中年男子。要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詩織已經快到達沸點了。──當然,坐在教室後面嚴陣以待的正是花八木刑警。
  他坐在教室後面,是為了監視詩織。
  詩織氣得怒發沖冠,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且詩織發起脾氣來,任誰都拿她沒辦法。
  “喂嗯!”
  第四堂課,教英文文法的男老師很年輕,顯得有些稚嫩。“來,把這主格和受詞加進去,造個句子看看!”
  “──成屋同學。”
  大家都轉向詩織看。而詩織大約一分鐘轉五次頭去瞪了瞪花八木。
  每一次轉頭,詩織總是暗自期待,希望不要再看到他,可是,花八木的神經似乎沒有那麼纖細。
  “成屋同學。──成屋同學。”
  她當然聽見老師叫她。
  可是,詩織正在氣頭上。根本沒做什麼壞事,為什麼要被刑警監視呢?
  只要詩織一發怒,她的怒氣可是會向四處發散的。
  “成屋同學!”
  只要老師再叫一次,詩織的怒氣就會到達沸點。
  為什麼非監親我不可呢?我又沒做什麼壞事!真是不講道理。
  詩織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是──的。”
  詩織用很不屑的口氣說。“有什麼事,老師?”
  老師顯得畏縮,招架不住。
  “呀,是──”
  “你叫我吧!既然你叫我,一定有什麼事吧!那麼,你說呀!有什麼事?”
  詩織的聲音和頻率愈來愈高,教室裏的同學都啞然地瞪著詩織看。
  “沒事,沒事。”教師似乎以安撫的口氣說,“請,請坐下。”
  “如果沒有什麼事,請不要叫我叫好玩的。”
  “對不起。”
  竟然是老師向她道歉。
  詩織的教室在二樓,從窗子往外看,就能看得見街上的一舉一動。這並不是個稱得上大的學校。
  詩織的座位並不是在窗戶旁邊,坐著並不能看見校園。可是,現在她站了起來,突然往校園望去──。
  好象有人對著詩織招手。
  “啊!”詩織不自覺地叫了出來。
  站在校園裏,嘻嘻哈哈向教室望來的,正是那個啟子小姐呀!
  花八木也真不愧是個刑警,一聽見詩織的聲音,馬上站了起來。
  “怎麼回事!”
  立刻跑到窗邊去。
  詩織也馬上跑到窗邊,大叫:“啟子!快逃!”
  “等等!”花八木也怒吼著,“我是員警!”
  “快逃!”
  “等等!”
  從窗邊傳來此起彼落的怒吼聲,在樓下的啟子摸不著頭緒地呆立著。
  突然──詩織發現有一輛大的進口車駛進校園,那車子是……。
  “是種田!”詩織又大叫。“快逃!”
  啟子立刻回頭看。
  那輛車子飛速地穿越校園。
  加快引擎地追趕奔跑的啟子。
  校園一向是人們相互追逐的場所。
  “危險!”
  詩織不能坐視不管。
  “呀!”
  詩織從窗口飛跳了出去。
  不,她並不是個超人,雖說是飛跳了出去,可是還是兩手抓住窗沿,慢慢地滑下去的。
  就在下麵,種田的車子──。
  咚!響起了一聲碰撞聲,詩織正好跳到車子上面,再跌落到地上。
  還好沒有受傷。她立刻站了起來,朝啟子跑去。
  “快到教室去!”詩織大叫,“快穿過去!跟我來!”
  “知道了!”
  啟子朝詩織所指的方向跑去。二人一跑到教室裏──“喂!等等!”花八木大叫著。
  他大概是想跟蹤詩織,要學她從窗子上跳下來吧!
  “幹什麼?為什麼跑這麼快?”
  添子突然大吼。
  “哇!”
  花八木大叫一聲,跌了下去。
  咚!又響起一聲奇怪的聲音。
  花八木正好也跌到種田的車子上,頭朝下地跌撞了一下。
  好象再堅實的車子也敵不過花八木他那硬如石頭的頭髏,車頂上凹陷了一個大洞。
  花八木好象也撞得氣絕了。
  “──花子呢?”
  啟子聽了詩織的話,嚇得臉色發青:“──對不起。”
  詩織的淚腺早已准備好要開始活動了。
  她們二人從學校的後門穿過細細長長的小道──這裏是詩織最熟悉的地方。
  好不容易,終于來到安全的地方……。
  “你把孩子托給我,卻變成這樣……”
  詩織說著,正要哇哇大哭的時候──“沒關系!”啟子很有精神的說。
  “──咦?”
  “如果花子已落入種田的手中,那麼,他們就不需要如此緊迫地追趕我,況且,花子是個幸運的小孩呀!”
  “真的?”
  “放心!她會很好的!”
  啟子拍拍詩織的肩膀,“你呀!別哭了,打起精神來哦!”
  “謝謝!”
  真奇怪,居然是啟子安慰詩織,這情況似乎顛倒了。
  “反而是我給你家裏添了許多麻煩呢!真對不起!”
  “不,不會的。”詩織說,“可是,啟子,你現在住在那裏?”
  “住在朋友家裏。我還有許多事要做。”
  “許多事?”
  “嗯!”
  啟子點點頭。“還有二、三個人要殺。”
  詩織聽了,嚇得蹬大了眼睛。
  “那麼,我們再聯絡了。”
  詩織呆呆地望著啟子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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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煩惱加深


  我到底在做什麼呢?
  詩織自己問自己。──我應該沒做錯。
  是的。藏匿啟子,視破種田的企圖,帶著啟子逃離種田的追蹤,這都是正確的。
  可是──雖然如此,心中這份空空的感覺又是從何而起的呢?
  這份空空的感覺就是……。
  “啊,想起來了,便當還沒吃呢!”
  詩織終於找出“答案了”。
  “──可是啊,詩織,”添子一面和詩織吃著便當一面說。“那個啟子說“還有二、三個人要殺”,到底是怎麼回事?”
  “噓!”
  詩織很敏銳地往後面掃視了一下。
  教室裏好象籠罩著異樣的氣息。──不,雖說異樣,但是這種氣息大家都已熟悉了。
  花八木刑警還在教室的最後面嚴陣以待,他現在正認真地吃著面前的面。
  “那個刑警也真認真啊!”
  添子強忍住笑,“甚至頭上都已腫了個大包了……”
  花八木從樓上掉下來撞到了種田的車頂,頭上腫了個難看的大包。隔天,他頭上綁著一層又一層的繃帶,又出現在教室裏。
  “車子有沒有怎麼樣?”添子說,“車頂有沒有凹了個大洞?”
  “車子大概也綁上繃帶了吧!”詩織說。
  “可是,啟子到底要殺誰?”
  “我沒有問她!”
  “真搞不懂,她才從這群壞人手中逃出來,為什麼又要殺人……”
  “我怎麼知道!”
  詩織顯得有些不高興。“或許她是我們看不見的殺人鬼哦!”
  “殺人鬼?”
  “一到月圓的晚上,就會變成狼,專門襲擊美女──不,美男子。”
  “胡說!”
  “總之,我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其實詩織也覺得不安。
  搏命守護的這個人是殺人狂,這話聽起來實在讓人感到有些虛脫。
  “──好吃好吃。”
  吃完了面的花八木站了起來,把保力龍碗拿出教室去。
  “總覺得他、他的背影好孤單哦!”添子意喻深切地說,“那個人,以前一定不是這個樣子的!”
  “大概吧!”
  這麼小年紀的中學生就這麼世故,實在令人覺得有些恐怖。
  “人啊!真是累啊!一到那樣的年紀……”
  添子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詩織吃完了便當,站了起來。
  ──花八木大概在外面抽著煙吧!
  上午上課時,他突然點起煙,大叫:“沒有煙灰缸嗎?”
  在教室裏引起一陣大騷動。
  最後,老師告訴他,如果要抽煙請到走廊去,真是狼狽。
  詩織走到校園裏,伸伸懶腰。
  在校園裏看不到玩耍的同學。
  大概是校園小得只能散散步吧!詩織也就悠哉地散起步來。
  “汪!”
  “搞什麼!添子。”
  說著,詩織回頭一看──沒有添子的蹤影。
  再想想看,為什麼添子會發出“汪!”的叫聲呢?
  “汪!”
  低下頭看看腳邊,正有一隻狗朝詩織望著。
  “啊,你──”
  詩織瞪大了眼睛。“你不是種田的狗嗎?是不是來當間諜的?是不是?快招供!”
  再怎麼吼也沒用。小狗又“汪,汪!”地叫著。
  “好象偶爾還發出“吱”,或者“嘶”的聲音呢!”
  小狗慢慢踱走了,還微微地回了頭,──好象說:“我還會再回來的。”
  “找我有事嗎?──奇怪了。”
  “汪!”
  “難道你不是種田的狗嗎?”
  但是,小狗一副不理會詩織的疑問的樣子,又悠哉地踱著步。
  “我知道了。”詩織聳聳肩,“跟過去不就知道了嗎?”
  小狗從學校的後門走了出去。
  “休息時間是不能任意往外跑的呀!”
  詩織雖然這麼說,但還是跟了過去。
  “──要去那裏呀?”
  小狗在詩織不認識的路上徘徊不停。
  ──心中愈來愈覺得不安。
  雖然天真地想著自己並不是一個人來,但是還是非常害怕。可是,都來到這裏了,實在沒有折回去的理由。
  “汪!”
  小狗停下腳步,急急地叫著。
  “怎麼了?”
  ──這裏相當靜寂,雖不是人煙稀少的森林,卻是堆滿鋼鐵的地方──是正在建大樓的工程現場。
  大概是工程中斷了吧!沒有看到工作的人。
  為什麼叫我到這種地方來呢?詩織很用心地走著。
  小狗往工程現場的裏面走去。
  “等一下,喂,要去那裏呀?”
  沒辦法,腳下危機重重。亂丟的鐵材、折斷了的樹枝丟了滿地都是,好象不低著頭走路就會被絆倒。
  “喂,小狗!”
  它大概有名字吧!小狗已經不見蹤影了。
  “在那裏呀!快叫一聲“汪!”吧!”
  詩織停下腳步。
  那個聲音是……是什麼?
  吱吱吱吱……。什麼呀!好象是特大牙齒磨咬的聲音,正從頭上方傳來。
  這間房子骨架已建到三樓高,從那上頭好象有什麼東西掉下來。
  慢慢地、慢慢地……。那是個人呀!
  他之所以沒有掉下來,是因為撞到東西,卡住了。就像個大鏈子般。
  詩織往後退了幾步。
  那……那是……會不會是……。
  咚,大鎖鏈往上一擺動。
  “──是種田!”
  詩織喃喃自語著。
  是種田,不會錯的。
  鎖鏈層層綁裏著身體,倒著往下吊。──種田死了。
  還以為他是穿著紅色的襯衫呢!其實不是,那是血染紅的。
  他被殺了!
  詩織被這突然的事嚇得全身不停地顫抖。
  種田怎麼會?被誰殺了的呢?
  詩織看著倒掛在三公尺高的地方,搖搖擺擺的種田的屍體,嚇得全身不能動彈。
  “──幹什麼?”
  突然冒出這聲音來。
  “啊,啊!有鬼呀!”
  詩織跳了起來。
  “為什麼我是鬼呢?”
  是花八木。“我一直跟蹤你來。你以為能逃離我的視線嗎?”
  “啊,那──”
  “什麼?想乘機逃離?那是不可能的呀!”
  “你自己看啦!”
  “什麼?”
  花八木朝詩織所指的方向看去。
  “是誰在那裏玩呀?想開別人的玩笑也要有分寸……”
  “是屍體啊!真的!”
  詩織大叫著,“快打一一○。”
  但長,花八木早已嚇得當場跌坐下去,一副沒有知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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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斧頭和鐵槌

  “束手就擒吧!”
  說著,花八木迅速地“咚”一聲,把手銬扣在詩織的手腕上。
  “你、你幹什麼呀!”詩織脹紅著臉大叫。“我是無辜的!是最純潔的!甚至健康診察時,我也沒有什麼毛病呀!”
  “我知道,我知道。”
  花八木一把鎖打開,詩織的手就逃脫了手銬。
  詩織先是松了一口氣,然後就發起火來。
  “既然你這麼輕易地就放了我,那為什麼要把手銬銬在我手上呢!”
  詩織不停地嘮叨。
  “我只是想試一次看看。就像在電視裏,“咚”一聲就把手銬銬在犯人手上,然後逮捕他歸案。我從來沒有這種經驗。我只是練習一下嘛!”
  “請你不要隨便拿別人當練習的對象!”
  也難怪詩織生氣。
  這裏是──殺人現場。種田被殺害了,用鏈子綁著垂吊著。這裏是工程進行中的大樓。
  剛剛差點失去知覺的花八木把手銬銬在詩織手上時,好不容易才清醒過來,看到這一景象!又嚇得失魂落魄,直直地站在那兒。過了一會兒才聯絡警察局。現在,巡邏車、救護車,還有一大堆人把現場擠得水泄不通,弄得亂七八糟。
  尤其是聽到消息,趕來一探究竟的詩織班上的女同學們,還有其他班上的學生,大家都一起跑來了,馬路上擠滿了這些女學生。
  老師們也來了。
  “幹什麼!已經開始上課了呀!”
  盡管老師大聲嘶吼,這些學生依然一動也不動。
  然後,“快,快,快回教室去!喂,讓開!我看不見呀!”像這般愛看熱鬧的老師也愈來愈多。
  種田的屍體慢慢地被放到地上來。
  “──是被尖銳的刀子刺死的。”姍姍來遲的法醫說,“是誰發現的?”
  “我。”詩織說。
  “你發現的時候,死者還留有一口氣嗎?”
  “他被吊在上面,我怎麼可能知道?”
  “我知道。可是,這有一定的程式,一定要這樣問,這是機關的規定,請你忍耐。──你碰了屍體了嗎?”
  “他吊在上面──”
  “我知道!這也是規定!另外,今晚有什麼菜?”
  “我告訴你了,他吊在!。咦?你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
  “沒有,只是開個玩笑。”
  這個法醫一副天真的模樣。
  “結果如何?”花八木問,“死了多久了?”
  “沒有多久。似乎是在發現前不久死的,有沒有看到兇器……”
  “有沒有可能是女孩子做的?”
  “是用尖刀刺的,幾乎不必花什麼力氣呀!”
  “即使像這個女孩?”說著,指著詩織說。“當然可能。”
  “這麼說──”
  “發現者就是犯人的可能性很高了。”花八木說。
  “是的。”法醫也點點頭。“那麼,就逮捕她吧!”
  “等一下。”詩織好不容易才清醒過來。“你不是從學校就一直跟蹤我來到這裏的嗎?”
  “是的。”
  “那麼,我什麼時候殺種田的!”
  “嗯。”花八木抱著胳膊,“你提出一個很好的證明。”
  “這誰都知道的。”
  “既然這樣,那就沒話說了。還是另外搜查吧!”
  竟然有這麼可惡的刑警。
  “喂,讓開一下。”
  有人大叫著。
  他們正要把種田的屍體運出去。雖然用布覆蓋著,可是白布上都染紅了血,看了令人作嘔。
  那些吵吵鬧鬧、嘰嘰喳喳的同學們瞬間也安靜了下來。
  一會兒──。
  “汪,汪!”
  種田的狗跟在後面跑了出去。它當然會跟隨主人的屍體走。在這種血淋淋的案發現場,看了這光景,不知要引人多少熱淚。
  噙著淚……。
  站在一旁的女孩子早已經哭得淚眼汪汪了,詩織呢?那更不用說了……。
  “咦?你說什麼?”隆志問。“你說是那狗帶你去的?”
  “嗯。”
  “汪!”
  種田的狗在詩織的腳邊悲鳴。
  “我說你啊……”
  隆志打住了話。他知道再說也是多餘的。當然!飼養這只狗的是詩織,而不是隆志。
  成屋家的客廳裏──今晚,沒有刑警,呈現一片平和的氣氛。
  吃完晚飯!小狗也到處檢東西吃,吃得肚子鼓鼓的,心情很好地睡著了。
  “它的主人雖然很可惡,可是小狗是無辜的呀!我們可以恨人,卻不能恨狗啊!”
  “你不覺得說得不太對嗎?”
  “好了好了,──不管怎麼說,種田都已經被殺死了!但是,為什麼會被殺呢?”
  “他是暴力團體的頭頭,當然有很多敵人呀!”
  “話是不錯……。但是,竟然被鏈子吊著……”
  一想起那副情景,就讓人嚇得冷汗直冒,詩織全身顫抖著。
  “真是糟糕!”
  母親──智子端著茶出來。“隆志,你也該多加小心呀!”
  “啊……”
  雖然不知道要小心什麼,但是,隆志一想像自己被鏈子綁著倒吊的情景,也是嚇得直發抖。
  “好象有人來了。”
  智子聽見玄關那兒有聲音。
  咚、咚、咚,這麼大的敲門聲好似要把整個屋子都搖晃起來。
  “鏘!”
  詩織從沙發上掉了下來,碗也從桌上掉下去。
  “甚、什麼?”
  隆志瞪大了眼睛。
  一會兒,咯咚咚的腳步聲傳來,有四、五個男人進到客廳來。
  “──請進。”智子說。“請問貴姓大名?”
  看來年齡最大的那個男人穿著白色西裝、打黑色領帶,長得肥肥壯壯的。臉相也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和圖上畫的“流氓”的樣子一樣。
  另外還有三人,穿著黑西裝、打白領帶。體格也是很高大,其中有一個都快碰到天花板了。
  他們的手上拿著斧頭和鐵槌。
  “成屋詩織是那個傢伙?”穿白西裝的人問道。
  那聲音並不是令人害怕,像磨刀般的聲音。而是男高音,很可愛的聲音。
  “是──是我。”詩織說,“有何貴幹?”
  “原來是你──”
  穿白西裝的那人一說完,就從旁邊的人那兒接來大斧頭,還以為他會往上揮,那知他一股勁地往桌上一劈。
  啪!
  這麼一劈,桌子破成兩半。
  那男人陰陰地笑了,說:“這木頭還不錯嘛!”
  “你是做傢俱的嗎?”
  詩織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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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慘遭破壞的早晨

  “噢!”穿白色西裝的那個男人聽了詩織的話,似乎感到有些意外,“你知道我的事?”
  這讓隆志也嚇了一跳。
  “你真的是傢俱商嗎?”
  所謂的傢俱商一般指的是賣傢俱、製造傢俱的人,像他這樣毀壞傢俱的傢俱商,倒是從來沒看聽過。
  或者,是那種把舊的毀壞,再強行推銷新傢俱的“硬性推銷”傢俱商吧!不管是那一種,真的是從來未曾聽說過呢!
  “我叫和也。姓三船,名和也。”
  和也和傢俱差了十萬八千里呢!
  “為什麼你要把桌子弄壞?”詩織大膽地質問他。
  “喂……”
  隆志向她眨眨眼,暗示她不要說了。
  “幹什麼!隆志,在這個時候你還向我送秋波,要示愛也要考慮時間和場所呀!”
  到底是誰在這個時候提出愛的告白的?
  “──聽說種田那傢伙曾經來過你這裏。”那個穿白西裝的男人說。
  “是你的朋友嗎?”
  “以前來往過。”
  “原來如此。”詩織的母親智子點點頭,“不論怎樣的人,都會有自己的朋友的。”
  “說對了。我和種田是那種彼此要殺害對方的朋友呢!”
  三船陰陰地笑了起來,“聽說你解決了種田那個傢伙,我特地來道謝的。”
  “不是我呀!”詩織說。
  “有一件事,你聽好,只要你據實回答,這個家就會平安無事。”
  “是不是要貼個護身符?”
  “啟子在那裏?”
  又來了!詩織歎了一口氣說:“我不知道啦!她雖然來過一次,可是又走了,從此就──”
  “是嗎?不想說,是吧?”
  “我不知道啦……”
  三船楊起手上的斧頭,這次是劈在一隻沙發上面。鏘!沙發又變成兩半,還好上面沒有坐人。
  “我再問一次,啟子呢?”
  “不知道!”
  站在穿白西裝後面的那三個穿黑西裝的男人當中,最高大的那個人走近掛放在內客廳牆上的餐具架。
  “啊──”
  他大叫一聲,雙手捧起重重的餐具架。
  當然,放在裏頭的東西都掉落地上,散了滿地,連餐具架都被他“嘿!”的大叫一聲,丟了下來。
  裝在裏面的泥娃娃、貴重的陶器,都碎了滿地。
  “這次再不說的話……”三船說,“這個家就會被毀之殆盡!”
  詩織歎了口氣。
  “──知道了。”
  “噢,快說!”
  “我告訴你啟子住的地方。”
  隆志嚇了一大跳。
  “詩織,你──”
  “在我學校的後面,有宿舍。”
  “就在那兒嗎?”
  “是的。住在二○四室。”
  “太好了。──如果你說謊,我就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三船催促那三個小嘍囉,“我們走了!打擾了!請休息吧!”
  三船說完就走了出去。
  車子的聲音一走遠,隆志提心吊膽地走到玄關。
  玄關的門被打破,一副慘不忍睹的模樣。
  “──可惡的傢伙!”
  詩織也來了,憤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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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守護神

  “真是的……”
  那個女人淚眼汪汪地說。“我到底做了什麼?”
  “你的心情我很瞭解。”花八木刑警安慰她,“人生嘛!總會碰到很多事情,這也是種很好的經驗!”
  如果這是說給二十歲女孩聽的,或許還好。
  但是,這個人是加藤啟子。──雖然同樣都叫“啟子”,但是和從詩織家消失了蹤影的啟子年齡差了一大截。這個啟子已經快六十歲了,是家政課的老師。
  總之,花八木安慰的這個比他自己年紀要大。不論是誰,如果被比自己年紀小的人安慰說,“這也是種很好的經驗”時,大概都不會有好心情吧!
  這個加藤老師畢竟也是人類,也有很強的自尊心。
  “謝謝你的大恩大德!”
  說著,正顏厲色地瞪了花八木一眼,嚴加指摘:“我也是有充份“好的經驗”的人!”
  她以倨傲的口氣說完之後,不屑地走了。留下花八木咦著氣喃喃地說:“真奇怪,為什麼人類不能厚道些?”
  哈哈哈……。笑聲從花八木背後傳來。花八木一回頭,只見詩織迅速地閉上嘴,別過頭去。
  “不要笑!”花八木瞪了詩織一眼。
  “沒有沒有,我什麼都沒聽見。”
  “算了……,如果三船知道你說的都是胡言亂語,看你怎麼辦,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花八木一面吹著口哨,一面走向校園。
  “──這兩個人都不像大人。”
  站在一旁的添子覺得有些愕然。
  學校今天一整天都停課。
  宿舍被破壞得亂糟糟的,引起了很大的騷動。
  宿舍裏住的是很早以前就在學校教書的老師、職員、工友,還有些遠道而來的學生。
  “大家一定都飽受驚嚇了。”添子說。
  “嗯!”詩織點點頭。
  二人走出校園,在學校後門處徘徊走著。
  ──在那裏,宿舍只變成成山成堆的碎木片。
  過了不久,推土機和卡車終於來了,開始動手整理環境。
  綜合幾個證人的說詞,好象是有幾個男人用斧頭打破加藤啟子房間的門,強行進入房中,一看見啟子,就知道認錯人了(只要用一個眼睛看就知道錯了),面紅耳赤地飛奔出去,接著,就一間接一間寢室地敲,大家都大吃一驚,跑了出來。聽說那幾個男人還命令大家:“十分鐘以內離開這裏!”
  想要打一一○報警時,才知道電話線都已經被切斷了,實在是苦無對策,只好拿著貴重東西逃了出來。當中好象還有人突然有神奇的力氣,把傢俱都搬出來了。
  大概過了十分鐘後,就聽見卡嗒卡嗒的聲響,一會兒就出現了大的起重機,用它巨大的臂膀,開始不留情地毀壞宿舍。──這本來就是很老朽、腐化的木造建築物,不堪一擊地崩壞了……。
  “詩織……”添子把手搭在詩織肩上。“振作呀!”
  “嗯……。但是,總是──”
  “我知道你肚子餓了!”
  詩織瞪了添子一眼。
  “誰說肚子餓了?我呀!正在煩惱呢!都是因為我,才害得宿舍被毀壞。”
  “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壞了也不能恢復原狀,況且!也已經到了該重新改建的時期了。”
  “說的也是。”詩織一下子變得開朗起來了,“這麼說,我好象做了一件好事呢!是不是要頒發張感謝狀?”
  “怎麼會……”
  連添子都無法立刻接受詩織這種瞬間的改變。
  “──問題是三船那傢伙到底是怎麼來的?”
  詩織一面走回校園、一面說。
  “我家也很危險呀!連宿舍都被他破壞成這樣,那我家就更不用說了!”
  “一眨眼的工夫就全消失了。”
  “這種不好的事不要亂說呀!”
  詩織緊皺著眉頭。
  還好,那天從學校回來之後,詩織的家還完好如初。
  是不是他改變心意了?或者是,他才正要來呢?
  “──我回來了。”
  一踏進家門,詩織顯得十分高興。
  一方面是家裏並未被破壞,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今天打從中午起就不見花八木的蹤影了。
  “歡迎你回來。”母親智子站在廚房裏說。
  “今天沒有看見那個殘廢的刑警,心情真好。”詩織說。
  “真的?”
  “看他的手、他的臉,那大概只有在動物園裏才找得到,我不覺得他是個人。”
  “是嗎?”
  “可是,或許猩猩、黑猩猩也不願意認同他吧!我們才不和那樣的傢伙在一起呢!”
  說完,詩織哈哈地笑了起來。
  “是嗎?”
  “是的。”
  好奇怪的聲音。不像母親的聲音,聽起來倒像男生的聲音,嗯,很像那個“奇怪刑警”的聲音呢……。
  “哎呀!”詩織猛一看,才發覺眼前正站著那個“奇怪的刑警”。“你幹什麼,為什麼站在這裏?”
  “我是為調查而來,你母親強留我下來吃晚餐,我想,如果拒絕她的美意,那就太失體了。”花八木嗤笑著說,“或許你不覺得我像人,但是,我還是和人吃同樣的食物呢!”
  “是嗎?……。太好了!”
  花八木一回到內客廳,詩織就怒發沖冠地說:“媽媽!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在呢?”
  “因為你盡顧著自己一個人拚命地說……。這不是也很好嗎?人類最可貴的是要率直呀!”
  這麼樂天的母親!
  ──晚餐桌上有成屋一家三口,還有那只狗,以及花八木一共五人。
  “這只狗需要個名字吧!”詩織說。“喂,你怎麼叫?”
  “汪。”
  “哦,汪呀!但是,如果叫你“汪”的話,別人一定會覺得奇怪呢!”
  “那麼,叫它“狗”吧!”母親說。
  “如果不能叫“汪”,那麼“咚”或者“鏘”,如何呢?”父親說。
  ““花”如何呢?”花八木也跟著湊熱鬧。
  “你倒真熱心!”詩織火大地說。“你是個公務員吧!是刑警呀!──那怎麼能隨便在別人家吃飯!”
  “不是我隨便,我可是這個家的守護神呢!”
  那有這麼汙濁的守護神!
  “怎麼說?”
  “總之,只要我在,三船就不敢下手,我要是不在,這個家或許早就已經化成灰燼了也說不定!”
  “你才是垃圾呢!”
  詩織喃喃自語著,“──喂,對了,那個櫻木叔叔,怎麼了?”
  “現在正在調查中。”
  花八木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如果我在這裏,報告就──”
  房子突然搖晃了起來。
  “地震啊!”詩織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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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大戰亂


  詩織算是這個故事中的女英傑(雖然也有人說她像英雄),十分勇敢,不會因為芝麻小事就嚇得臉色發白。但是,再怎麼說,她也只是那麼年輕幼小的十七歲少女。
  咦?是女孩子嗎?──如果有讀者這麼問,那可真是被詩織蒙騙了。
  詩幟也有她害怕的東西。例如,數字。特別是微積分、物理規則、引擎、紅蘿蔔、打雷,還有──地震。
  這屋子突然喀嗒喀嗒地搖晃起來,詩織嚇得臉上一陣青白。
  “地震!快躲起來!快到外面去呀!如果躲在屋子裏,會被壓死的!”
  “那麼,該怎麼辦呢?”
  母親倒顯得沉穩。
  “但是,這樣──”
  話都還沒說完,地震就停了。
  詩織大大地喘了一口氣。
  “真是的,在地震之前應該先打個招呼通知一下的呀!”
  竟然說出這麼沒有道理的話。
  “──哎呀!”母親智子說,“那個刑警?”
  花八木怎麼不見了?
  “怎麼了?”
  詩織環顧了四周,“會不會因為地震而掉落到地底下去了?”
  “可是地板並沒有破裂啊?”
  話才說完──飯桌不知怎麼搞的,竟然開始搖晃了起來。
  “啊!”
  詩織飛跳了起來,“媽媽!桌子底下有蟑螂。”
  “有這麼大的蟑螂嗎?”
  那只“蟑螂”大叫著。
  那當然是花八木。
  “搞什麼!這麼沒有規矩!”
  詩織不反省自己,卻責備他。
  “為什麼躲到下面去?”
  “我不是躲。──是尋找逃跑的道路。”
  花八木站了起來。
  詩織又正要開口時──“──喂,出來!”
  從玄關那兒傳來巨大的聲響。
  “那個聲音──是三船。”詩織說。
  “真有趣了,這次他會把整個屋子翻了過來的。”
  詩織和母親對看了一眼,──父親呢?
  當然是和她們在一起的。可是,這個詩人一旦在構思新詩時,即使發生什麼天大的事,他都不管。
  “這麼說,剛才的地震?”詩織慌張地飛跑到窗邊。
  “──媽媽,快看!”
  有一輛巨大的起重機正要駛進家門前那條狹窄的小巷子。
  三船突然從窗前探出頭來,詩織慌張地往後退。
  “──好啊,竟然敢騙我?”
  “啊,那是──”
  “上次,我是讓那些住在古老宿舍裏的人逃出來之後,才把房子毀壞的。但是,這次,你們可不一樣。”
  “這麼說,是不是我們不逃,你們就不毀壞房子?這樣的話,我們就得救了。”
  “只說對一半。你們還沒逃出去一步時,就被我殺害了。”
  “啊,是嗎?”
  “不管你們是不是裏好棉被,現在,我的手下已經在這個房子四周架上鋼纜了。”
  “我個還不想搬家啊!”
  “什麼!才不是要搬到旁邊,我是要把它整個翻過來呢!”
  三船嗤笑著,“即使坐雲霄飛車也嘗不到這種滋味,好好享受吧!”
  連詩織都焦急萬分了。如果房子被整個翻過來,那麼就不能上二樓去了。
  “等一下!”
  詩織趕緊跑進飯廳,“刑警先生!喂,你在幹什麼?你是這裏的守護神呢!”
  “我知道。”
  花八木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快打一一○。”
  說著,立刻跑到電話旁。
  “可別再窩囊了!”詩織嘮叨地說。
  “不,勇敢和魯莽不一樣。──喂喂。──喂、喂!”
  花八木皺著眉頭,“奇怪了,這個電話怎麼了?是不是沒有繳電話費?”
  “別開玩笑!”
  詩織拿過聽筒,重新撥一次……。“不行呀!完全沒有聲音。──一定是電話線被切斷了。”
  “這樣的話,就沒有辦法了。”
  花八木勉勉強強地作了決定,朝玄關走去。
  “──真傷腦筋!”
  連一向沉穩樂天的智子也不安起來了。“我知道了,他們不是要來大掃除的。”
  父親一直緊閉著眼睛,好象睡著了的樣子,其實不然,他大概是想出了好的詩句吧!
  “你們!束手就擒吧!”
  從玄關傳來花八木的聲音。“這是員警證件,你們看看!”
  ──嘿,好象真的幹了!詩織心想。
  對方似乎也安靜了。幸虧是有刑警在,今天大概不會被翻覆了吧!真不愧是刑警,對方似乎要撤退了。
  砰、砰,槍聲連續響了五、六聲,花八木踉蹌而來。
  “我被打中了。喂,快幫一下忙!”
  “咦?那裏?”
  “那裏?那不是──”
  花八木站了起來,“嗯,似乎沒有打中,幸好!”
  說著,喘了一大口氣。
  “搞什麼!真沒用!你沒有帶手槍嗎?”
  “有啦!不過這要在要緊的時候才可以使用。”
  “那麼,怎麼辦?”
  “嗯……。連員警證件都掉下來了,──沒有法子可想了。”
  “現在可不是說風涼話的時候呀!”
  “──喂!准備好了嗎?”三船大叫,“連那個沒有用的刑警也一起埋了吧!”
  “快逃啊!”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媽媽!爸爸!另外還有──喂,狗!”
  “汪!”
  “快從後門逃出去!”詩織大叫。
  就在那當兒……嗒嗒嗒……短促響亮的槍聲從前面響了起來。
  “是機關槍?”智子說。
  “只用起重機恐怕不夠吧?”
  真是奇妙。
  “哎呀!”
  “快逃!”
  這個叫聲好象是三船的。
  逃?──為什麼三船要逃呢?
  但是,不論如何,這股騷動也持續了二、三分鐘,之後才突然安靜了下來。
  “怎麼回事?”
  詩織看了母親一眼。
  “我怎麼知道!你去看看!”
  這母親真冷漠。
  但是,詩織沒有勇氣走去看看。
  好象有人進屋裏來了。然後,在詩織睜開眼睛之前出現在她眼前──。
  “沒事了吧?”
  穿著雪白三件式西裝的修長青年單手拿著機關槍,出現在他們面前。一說完這句話,就拔掉了太陽眼鏡。
  “啊?……”
  詩織發呆地望著那個青年。
  ──相貌堂堂的美男子。
  頭發梳得光鮮亮麗,就好象以前搶匪電影中那個潛逃出來的青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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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紅車子


  “你們這群邋遢鬼!”
  那個穿著三件式雪白西裝的青年笑著說。
  詩織倒抽了一口氣。──感冒了。不,不是的!而是被那個青年的笑容深深打動心坎。
  “只要把它向空中發射,壞人馬上就會逃得無影無蹤。”
  他一面說,一面甩弄機關槍,就好象樂隊指揮揮動指揮棒那樣。
  “謝謝!”詩織不好意思地低著頭,“嗯──我,是成屋智子。咦?不,那是我媽媽。我是爸爸不,我是爸爸和媽媽生的詩織,是他們的女兒。”
  情況相當混亂。
  “喂,不要動!”
  花八木那嘶啞的聲音突然響起。
  詩織回頭一看,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花八木雙手握緊手槍,槍口正對著穿白色西裝的青年。
  “等一下!你要幹什麼?”詩織對著花八木怒吼,“這個人才剛剛救了這個家呢!”
  “那是另外一回事,不相干。”花八木回答,“他非法持有槍械。”
  “如果沒有這個人相助,你現在早已被活埋在房子下了。現在你竟然──,你是不是嫉妒他?”
  “那是另一回事──”
  “你這個笨刑警!無能!無用!”
  聽了詩織的惡言惡語,花八木臉上一片泛紅,只是一直強忍著。
  “那都是不相干的!”
  “詩織,怎麼這樣說呢?”
  母親──智子似乎忍不住了。
  “但是,他至少是個笨蛋,或者呆子!”
  “不,所謂刑警,就是需要這樣的傻勁呀!”
  穿白色套裝的青年十分沉穩。
  “那麼,我們就比劃看看吧!”
  那人說著,把機關槍口向著花八木。
  “會不會抵抗!”
  “如果會呢?又如何?”
  “就投降。”
  花八木丟下手槍,雙手學起。
  “那麼,你就乖乖地躲在角落吧!──小姐!”
  “嗯?”
  還沒有人叫詩織“小姐”呢!詩織不好意思地探出身來,伸出手,拍了拍屁股──那不是狗的動作嗎?
  “聽說啟子小姐來過這裏?”那個青年說。
  “嗯……你知道啟子?”
  “我和她十分相愛。”
  “相愛──?”
  “對不起。我在九州還小有名氣,我叫綠小路金太郎。”
  “綠小路──金太郎?”
  姓和名字這麼不諧調的,倒是很罕見。
  “啟子的父親和我父親一直就是水火不容的敵人。換句話說,我和啟子的感情是不被允許的,但是,別人愈禁止,我們的感情就愈熾熱,發誓要永遠守在一起。之後過了十年……”
  “喂──對不起。”
  詩織說,“這是十年前的事嗎?你們二人不是都還很年輕嗎?”
  “我那時是小學五年級,啟子大概是念幼兒園的年紀吧!”
  “原來……”
  這也是段古老的戀情了。
  “──我就是來找尋啟子的,可是,聽說三船和種田也都跟來了,啟子還是躲起來比較好!”
  “我不知道她在那裏。”
  “我相信你。”
  綠小路點點頭。
  詩織總算安心了。──一般而言,大家都不相信詩織的話,都對她施加暴力呢!
  “如果有啟子的消息,請你告訴她我來過了。”
  “是的。”
  “另外,還請你轉達一句話──我愛她。”話一說完,綠小路就點點頭,說:“那麼,我走了。”
  迅速地消失了蹤影。
  “等一下!”
  詩織急忙地追出玄關去。
  綠小路一跳上車,就只聽見引擎聲大作,飛奔而去。──原來如此!否則就來不及了!
  鮮紅的跑車,真是適合那個美少年,詩織心裏想。
  正如詩織心裏所想般,車子是鮮紅色的,但是,並不是跑車,而是消防車。
  “──什麼怎麼了?”隆志說。
  “你知道嗎?”詩織聳聳肩。“我呀!忙得很,正在吃年糕紅豆湯呢!”
  “那我點什麼好?”
  在滿是女孩子的甜點店裏,隆志翻著菜單,不知如何是好地歎了口氣。
  “有咖啡吧?!”詩織說。
  “嗯……。沒法子呀!喂,等一下,再來一碗年糕紅豆湯。”
  “搞什麼,早知如此,一開始就點這個不就好了!”
  “喂,對了,到底怎麼了?那個被殺了的種田,及那個愛毀壞房子的男人──三船,還有那個高傲頑固的傢伙,他們怎麼了?”
  “他可是有名字的,他叫綠小路。”
  “綠小路也好,狐狸菜刀也好,他是不是也是暴力份子?”
  “根據那個花八木刑警不太可靠的說明,他們的父親本來是很好的朋友,後來因為二人互爭地盤,才鬧得不愉快。”
  “他們決鬥嗎?”
  “不,沒有,用猜拳的。”
  隆志差點岔了氣。
  “怎麼用這麼無聊的方式!”
  “那個綠小路的父親失意而死,現在他的兒子繼承他的衣缽,愈來愈有發展。”
  “嘿!──他真的是啟子的情人嗎?”
  “是呀!他是這麼說的。”
  “但量,他可能說謊呀!那種暴力份子所說的話都不可信……。喂,怎麼了?”
  隆志看見詩織的眼中噙著淚,著急地問。
  “那個人不會說謊的。”
  “為什麼?”
  “他的眼睛很光亮,而且,他長得很帥,腳又長……”
  “倒和我很像嘛!”隆志點點頭,“這麼說,他一定不會說謊的。”
  什麼跟什麼嘛!
  “──但是,花八木那個笨刑警並不這麼認為,他還嘲笑我呢!”
  “咦?”
  “他說,如果他現在找到啟子,讓她成為自己的女人,這麼一來,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坐擁最大的黑道組織上道就是那個傢伙的目的。──心裏醜惡的人,他的看法也就不正確,真討厭!”
  但是,或許隆志同意花八木的看法吧!
  “──請慢用。”
  年糕紅豆湯送來了。服務生放下帳單後,就走了。
  隆志不經意地看了帳單一眼,突然瞪大眼睛,大叫:“等一下!我沒有點五碗年糕紅豆湯呀!”
  “那邊那位先生點了三碗。”
  朝著服務生所指的方向看去……。
  花八木坐在角落邊的位子上,正在喝第三碗的年糕紅豆湯。
  “──慘了!”
  隆志抱怨不已。
  “成屋是那一位?”
  店裏的女服務生走來問道。
  “是我!”詩織抬起頭。
  “您的電話!”
  “誰打來的?──對不起。”
  詩織站了起來,走去拿起聽筒。
  “我是啟子。”
  這麼一聽,詩織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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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住在大廈裏的人

  “啟子……你好嗎?”詩織說。
  雖然還有許多想說的話,但是,電話來得太突然,毫無心理准備,只能擠出一些最平常的話來。
  “是的,我很好。都是我,才紿你添了那麼多麻煩,真是對不起。”
  “不,沒有,真的沒有什麼。”
  因為詩織不是最嚴重的“受害者”,沒有嘗到不幸,所以她才會覺得沒有什麼,要是那些被迫從學校逃出來的人聽了這話,不氣死才怪!
  “但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呢?”
  詩織覺得很不可思議。
  “噢,我先打電話到你家,你媽媽說你出去了,所以我想你大概在這裏……”
  “嘿!竟然對我瞭若指掌,連這家店都知道!”
  詩織說著說著,才突然警覺,花八木也在這家店裏面呢!
  偷偷地瞧了他一眼,花八木正認真地吃著年糕紅豆湯,似乎還沒有察覺。
  “啟子啊,你現在在那裏?”詩織放低聲音說。
  “不能說呀!對不起。”啟子很抱歉地說。
  “哦……。但是,很多人都來拜訪你呢!”
  到底是不是能談得上“拜訪”,這還是疑問……。
  “你認識綠小路那個人嗎?”
  “是金太郎嗎?他來過嗎?”啟子似乎很驚訝。
  “是的。他說是你以前的情人……。真的嗎?”
  “那的確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那時候都還小,不能說是情人呀!”
  哦!詩幟覺得有些失望。
  “對了,種田被人殺了,弄得天翻地覆的。──喂,可不可以見你一面?這裏有刑警,說話不太方便。”
  “哦……。如果是你一個人來就可以。”
  “當然啊!”
  “啊,隆志也來好了。”
  “隆志?”詩織有點發火,“你對隆志有意思是不是?”
  現在並不是說這話的時候!
  “喂……”
  糟了!花八木朝電話這裏走來了。
  “好,好的,我們兩個一起去。”
  詩織急忙說。
  “拜託了。那麼,就下星期天,在╳╳遊樂園。”
  “╳╳遊樂園”是一個有名的遊樂園。
  “星期天,好的,我知道,那麼,保重哦!”
  花八木眼看著就要來到身邊,詩織趕緊掛斷電話。
  “你和誰講電話?”花八木說。
  “和誰都好。是我的朋友!”
  “朋友?”
  “難道我不能和朋友講電話?”
  詩織相當生氣。
  詩織回到座位,花八木也跟來了,一起坐下。
  “有何貴幹?”
  “你不想聽櫻木的事嗎?”花八木說,“如果覺得我礙眼,那我就到別處去──”
  “嗯,別生氣!”詩織緊張地說,“喂,叔叔怎樣了?”
  “已經保釋了,正在找尋他的行蹤。”
  “那我早已知道了,找到了嗎?”
  “還沒有。”
  詩織歎了口氣。
  “到別處去!”
  “我現在要去找他,要不要跟?”
  詩織和隆志對看了一眼。詩織很想知道那個櫻木現在怎麼了,但是,要“跟”花八木去,那實在會令人生氣。
  可是,還是好奇心戰勝了!
  於是,花八木、詩織和隆志三人一起到城裏去了,真是奇妙的組合呀!
  “可是──”隆志在電車上說,“為什麼你想帶我們一起去呢?”
  詩織想搭出租車,可是花八水堅持搭電車,他說若不搭電車,就對不起那些納稅的國民。
  “那很簡單!”花八木點點頭,“我想找櫻木,同時呢,父親看住這個女孩。實在是別無他法了,只好把你們都帶來!”
  詩織哼了哼。一般而言,只要和花八木在一起,詩織的心情總是很不好。可是,現在只能強忍住了。
  “要去那兒找呢?”詩織問。
  “到派出所去拿搜索票。”花八木說完後,吃吃地笑了起來:“安心啦!我是和你開玩笑的啦!”
  如果說的是真的,那麼大概現在就會被丟出車窗外去吧!
  “我知道在東京有一個受櫻木照顧的女孩,他只能去那裏了。”
  “如果不在呢?”
  “那就表示他還有另外的藏身之處。”
  怎麼有這麼馬虎的刑警!
  ──接連換搭電車、公車,大約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詩織以為是那間破舊的老公寓,事實卻不然……。
  “這裏嗎?”
  詩織啞口無言地抬頭看,這是一座二十幾層樓的大廈,光鮮亮麗,閃閃發光。
  “住址是這裏沒錯……”
  花八木顯得有些不安。
  “但是,這裏是公司呀!”隆志看見掛在大廈入口處的招牌說:“不會有人住吧!”
  “不管如何,事情總是要嘗試的。”
  一走進大廈寬廣的大廳地板,花八木就翻起亮光光地板上漂亮的不銹鋼。
  “──被人看見的話,就糟了!”
  詩織歎了口氣。“離他遠一點!如果別人知道我們是和他一道來的,可就很丟臉了!”
  “剛才的電話是?”隆志問。
  “是啟子。”詩織低聲說。
  “果然不出所料。”隆志點點頭,“說了什麼?”
  “下星期天見面。”詩織說。“在“╳╳遊樂園”見面。你也一起去。”
  “好呀!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星期天幾點?”
  “時間?──沒有說好呀!反正找個適當時間去就行了!”
  “咦?那麼,在“╳╳遊樂園”的那裏見?”
  “也沒說。”
  隆志想像著自己在“╳╳遊樂園”廣大的草地上一整天來回不停地打轉的狼狽樣……。
  ──花八木終於站了起來,笑盈盈地往櫃檯小姐那兒走去。
  “我是──”他拿員警證件給她瞧瞧,“這裏有沒有叫“龍”的女人住在這裏?”
  “什麼?”
  櫃檯小姐瞪大了眼睛,這是理所當然的反應吧!
  “她的本名叫龍崎幸子。”
  如果事先這麼說,不就結了嗎?
  “啊啊,是龍崎小姐呀!有的,住在最頂樓。”
  詩織大吃一驚,這種辦公大樓裏竟然也住了人。
  “是不是也兼這裏的管理員?”
  詩織嘟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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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偉大的主人

  “在大廈的最頂樓呀……”
  隆志歪斜著頭說。“如果在這大樓的地下室睡覺,也不會有人不知道吧!”
  “這麼一來,不就成了流浪漢了嗎?”
  詩織說。“不管了,反正櫃檯這麼說。”
  花八木對著櫃檯小姐點點頭,說:“知道了。”又問:“最頂樓就是最上面一層樓吧?”
  怎度問這種笨問題,櫃檯小姐一定是強忍住笑的。
  “是的。”
  “是嗎?”
  花八木裝模作樣地走向電梯。
  “喂,先生!”
  櫃檯小姐叫住他。“那邊那個電梯不能到最頂樓。”
  “為什麼?”花八木臉色大變。“莫非你叫我爬樓梯上樓?即使我看起來是那麼健壯,你也不要亂開我玩笑,否則我就逮捕你哦!”
  受夠了!──詩織實在是按捺不住了,推了花八木一下,自己問櫃檯小姐:“嗯,那個──龍崎幸子是個怎麼樣的人?”
  “是這個大廈的主人。”
  “我們知道她是女的。”
  隆志一說,詩織就踩了他一腳。
  “痛痛……”
  “主人就是擁有者吧!”
  “是的,另外,她還有二十多棟呢!”
  “二十多!”
  “在這頂樓是她的住宅兼辦公室。”
  “哦!”
  “那個直達的電梯可以直接到她家門內,下了電梯,就可以看到櫃檯。”
  “知道了,謝謝你。”
  詩織道謝地點點頭,“那麼,我們走吧!──咦?那個刑警呢?”
  花八木剛剛被詩織這麼一推,踉蹌了一下,雙腳一滑,就跌了下去,現在正要爬起來。詩織假裝什麼都沒看見,快速地走去。
  “──真氣派!”
  在客廳等候的這三個人看了這客廳裏的擺飾及日常用品,不約而同地贊歎。
  不稍等待,就有人奉上咖啡。──用的是高級的咖啡杯。
  “看!是英國威機巫德的呀!”
  詩織拿起盤子不停地反復看。
  “哼!和我住處的杯子很相像嘛!”花八木說,“裝上咖啡之後,也不會漏。”
  “當然呀!”
  ──正在品嘗香醇的咖啡時,門打開了。
  “久等了,真對不起!”
  一個體型相當龐大(這大概是客氣的說法吧!)歐巴桑模樣的中年女性咚地一股勁兒坐在沙發上。
  她身上穿的套裝的確是高級料子。而且,尺寸一定是特大的。用了相當多的布料吧!詩織心裏暗想著。
  “你是──“龍”嗎?”
  花八木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叫我龍,那真量相當令我懷念呀!”
  說著,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或許是她體格太大,客廳裏的空氣似乎也充滿震動的回聲呢!
  “是的。以前大家都叫我“龍”,那已是十五年前的事了。那你叫“鼻紙”嗎?”
  “不,是花八木。”他紅著臉說。
  “是刑警嗎?有什麼事嗎?這十多年我可從來沒有做遇什麼壞事哦!”
  “啊!不是的。”詩織說,“你知道櫻木先生嗎?”
  “櫻木?──當然。”
  龍崎幸子臉上突然閃起一陣光輝。雖然有點壓迫感,但是,看了她的笑容,詩織不知不覺地也興奮起來。
  “櫻木先生是我的恩人哦!如果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
  “櫻木沒有來這裏嗎?”
  花八木一說完,龍崎幸子就瞪了他一眼。
  “如果你叫他櫻木,那我就什麼也不告訴你。”
  花八木被責罵之後,立刻問詩織說:“櫻木先生為什麼來這裏呢?”
  “事情是這樣的──”
  詩織把事情的經過做了簡短的說明。
  (事情本來就很複雜,即使再簡短,也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原來如此。”
  龍崎幸子認真地點點頭,“他在東京……。現在已被保釋?”
  “是的。”花八木點點頭。
  “我又沒有問你!──詩織是嗎?”
  “是的。”
  “櫻木先生,他除非已沒有其他的去處,否則他不會到我這裏來的。”
  “為什麼呢?”
  “他最痛恨再把已洗手不幹的人卷進是非裏頭。啊!但是,如果他真的已無處可去,或許會來這裏吧!”
  “如果來了……怎麼辦?”
  龍崎幸子聽了嗤笑了起來,說道:“果真如此,那我即使放棄所有的財產,也一定要幫助他!”
  詩織聽了相當高興。
  “我也覺得那個叔叔是好人。我只和他相處了一下下,就知道了。”
  “真的!你和我很有話說呢!如何?到我家來找個好工作,嗯?”
  “好高興哦!”
  詩織一副很興奮的樣子,隆志看了很慌張,趕緊說:“你還是個高中生呀!”
  “那麼,如果櫻木先生和你聯絡了,請你告訴我。”
  詩織把電話號碼寫下來交給她。
  “我知道。我一定聯絡你。”
  “拜託你了!”
  “和我一起吃頓便飯吧!那邊那個男朋友也一起!”
  男朋友,當然是指隆志。
  詩織和隆志來到電梯前。
  “──好高雅的人哦!知道人生的甘苦,嘗盡人生的酸甜苦辣呢!”
  “嗯,那個阿姨真的不錯!”
  “哎呀。──刑警呢?”
  “在這裏。”
  花八木別扭地站在他們二人後面,──被他們漠視,心裏不太高興似的。
  詩織一回到家。
  “呀!歡迎回來呀!”母親智子站在廚房裏說,“喂,詩織!”
  “什麼?”
  “有你的電話哦!嗯──就是那個金太郎──”
  智子突然唱起歌來,詩織焦急地說:“媽媽!振作喲!我還是學生,不能照顧你的!”
  “吵什麼呀!就是那個綠小路金太郎打電話給你啦!”
  一聽,詩織才放心。
  “可是,那你為什麼唱歌呢!”
  “我為了不忘記,從剛剛就一直唱了。”
  電話鈴響了。
  “──喂,成屋。”詩織跑去接。
  “啊!我是綠小路。”
  那沙啞的聲音傳來,“有沒有和啟子聯絡?”
  “有,但是……”
  “我有重要事要轉告她,很緊急的事,關系到人的性命──”
  “人命?”詩織反問。
  就在那當兒,砰砰砰……短而急促的聲音從電話的那端傳來。是槍聲?詩織緊握著聽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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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黑暗中的微聲

  星期天,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有了這麼良好的條件,遊樂園如果沒有人潮洶湧,那一定當場破產!
  星期天,“╳╳遊樂園”裏擠滿人潮,似乎是今年最熱鬧的一天。
  “真胡鬧!”隆志說。
  “那麼,還有其他的方法嗎?”詩織反問。
  類似這樣的對話,從早上九點開園以來,到現在已經重複三十多次了。現在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了。
  遊樂園入口前雜貨店裏的阿姨一定覺得很納悶。早上一開園就進來的客人卻不搶著跑去玩那種最受歡迎的雲霄飛車(可連續三次回轉),只是兩個情侶肩並肩悠哉地散步。
  而且,他們一入園,就立刻到店裏來點“雞蛋牛奶冰”,這也實在很罕見。
  況且,他們二人就一直坐在店門前的長板凳上,甚至到中午了,還一動也不動,這更是稀奇……。
  難怪隆志覺得厭煩,連詩織也覺得不勝其煩。但是,雖然和啟子約好見面,卻沒有約好時間、地點,只好這樣一整天都在入口處等候直到閉園了。就理論上來講,這樣是一定能碰得到面的,因此,才不得不繼續坐在那裏苦等。
  “我肚子餓了。”隆志說。
  “不是都沒有運動嗎?怎麼餓了?”
  “早上沒吃呀。──吃個東西吧!”
  “爆米花如何?”
  “吃那種東西,太浪費了!”
  隆志的聲音顯得很悲痛。
  “再等一會兒吧!或許我們一走開,啟子就來了呢!”
  “已經等了三小時了呀!”
  “所以呀,再──”詩織沒說完,就站了起來。“好吧!我們去吃飯吧!”
  “咦?”
  隆志不太敢相信。
  “怎麼了?你不是餓了?”
  “嗯,嗯,但是──沒關系嗎?我看,我們交替輪流去吃吧!”
  “好啊!快去!”詩織催促著他說。
  “哎呀!你們在啊!”
  這聲音真令人懷念,花八木刑警慢吞吞地朝他們二人走來。
  “所以我叫你快走嘛!你看!”
  “那你直說不就結了?”
  他們兩人爭執不休。
  “真好!一進入口就看見你們,運氣實在是太好了!”花八木插嘴說。
  “你到底有什麼事?”詩織板起面孔說,“難道我不能到遊樂園來嗎?”
  “我沒有這樣說哦!”花八木笑盈盈地說,“你們和誰約好見面的啊?”
  “嘿,誰啊?”
  “例如說啊。──瑪莉蓮夢露呀!”
  誰能看得見她啊!詩織十分發火。
  不管如何,連同花八木在內,他們三人就一同走向餐廳吃中飯去了。
  “綠小路先生沒事吧?”詩織一面吃著不甚好吃的咖哩飯一面說。
  “嗯!”
  花八木似乎滿不在乎,快速地把咖哩飯一掃而空。
  隆志叫了咖哩飯、還有義大利面,另外又再點了湯面。
  “沒有事。”
  花八木點點頭。
  “太好了,在電話裏聽到好象機關槍的聲音,害我大吃一驚呢!”
  “那是三船怨恨他,趁他不注意時襲擊他的。”
  “真卑鄙!”詩織很憤慨的說。
  “還好只是嚇嚇他而已,如果真的殺了他,可會引起相當大的抗爭的。”
  “總之,只要綠小路先生沒事就好。──但是,花八木先生你打算如何呢?”
  “什麼?”
  “打算和我們在一起嗎?我們現在可要去玩雲霄飛車了哦!”
  “噢,有趣!”花八木似乎很感興趣,“真想去玩玩那種玩意兒呢!”
  “啊,真的?”
  詩織向隆志眨眨眼。“我們兩人很喜歡那種浮游的感覺,這次打算買月票呢!”
  “月票?”
  “或許可以飛到學校去呢!”
  雲霄飛車當然不能飛到學校去!
  當然啦!因為詩織想擺脫花八木,才故意這樣說的。詩織對於那種充滿速度感的工具並不是很喜歡。
  但是,這次似乎不得不強迫自己上去玩一次!
  “走吧!”
  說完立刻就站了起來,他們三人帶著出征的心情,緊緊跟在別人隊伍的後面。
  大約等了二十分鐘。──這已經算很快的了。剛好是吃中飯的時間,人潮才少一點。
  “來,慢慢地上去。”
  男服務員汗流浹背地工作著。
  由於順序的編排,詩織和花八木二人正好編排坐在一起。
  “──好象很有趣。”花八木不緊握棒子,反而雙手緊抱在胸前,“嗯,大概可以睡個午覺吧!”
  “我也高興地好想唱歌哦!”
  隆,隆隆……。
  車慢慢地開動了。
  “──貧血?”
  遊樂園醫護室裏的醫生似乎一點也不訝異。
  “是的。──他從車上下來後,就昏倒了。”
  “這事常發生呀!”
  跌躺在硬床板上的是隆志……。
  “以為他年輕就可以亂來!”花八水冷冷地說。
  “讓他睡一會兒就好了。”醫生聳聳肩說。
  “那麼,我們等一下再來接他,拜託你們了。”
  詩織說完就跑出醫護室。
  真是沒用!死隆志!
  “接下來要去那裏呢?”花八木笑盈盈地說。
  “想想看吧!”詩織想了一下,“好吧,我好喜歡“鬼屋”呢!”
  “好呀!以前我也是鬼屋迷哦!”
  “真的?”
  ““入江子”的鬼貓也很恐怖哦!”
  和你的臉比起來,如何?詩織實在很想這麼問。
  “──是那個吧!”
  那已是舊式的“鬼屋”了。
  “太棒了,進去吧!”
  花八木似乎真的很高興。
  真像個小孩!詩織很想大笑一番。
  啊,有很多鬼屋,只是很暗,很麻煩,卻一點兒也不恐怖。這裏也不例外,都是老套。
  岩洞,一個眼睛的和尚,拿彩色傘的鬼……。難道沒有稍微新的鬼嗎?
  詩織想著想著,一面伸手在暗處摸索,一面小心翼翼地走著。突然啪地,手被抓住了。
  死花八木!想摸黑吃我豆腐嗎?
  詩織氣得一回頭。
  “到這邊來,在這裏。”
  黑暗中只聽見低低的微聲。
  原來是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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