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三外围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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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蜀王气：益州的事情（下）

攘外必先安内。益州内部，有三派主要势力：一个是贾龙任岐为代表的益州土著豪强的势力，一个是董扶赵韪为代表的益州新兴豪强的势力，再一个是所谓“东州士”。《后汉书?刘焉传》说：“初，南阳﹑三辅民数万户流入益州……焉悉收以为觽，名曰‘东州兵’。”这就是东州士的由来，其实这一派并不能十分代表相关利益集团。目前这派势力的存在，其全部意义就在于壮大刘焉的实力；至于到了刘璋时代跟着赵韪搞**，那是后话。
所以问题就很明晰了：当贾龙帮和董扶帮发生矛盾，矛盾不可调和时，刘焉就必须站在其中一方。刘焉选的是董扶。理由是董卓当时已经进京执政，而贾龙对董卓政府做出了亲近的表示。

刘焉搞了一次有预谋的大清洗。
他首先“托他事杀州中豪强王咸、李权等十余人”，打草惊蛇逼贾龙作出反应。贾龙的反应是造反。刘焉准备很充分，不但严阵以待，而且连结了能打的青羌。贾龙被杀掉。
同时，刘焉还要想办法对付名存实亡的东汉政府。他想了个绝招，利用张鲁的五斗米道。

张鲁，字公祺，安徽人。是个教主世家。他爷爷叫张陵，从安徽跑到四川学道。毕业以后自己成立了个“天师道”，自己做教主。这个“天师道”，除了宣扬末世论以外，几乎所有邪教的标准都符合了。并且每个入会者，都要上缴五斗米。毛主席后来把《张鲁传》批印全党学习研究，认为这是人民公社的雏形。因了这个规矩，天师道又被叫做五斗米道，其成员被叫做米贼，和张角的蛾贼相映成趣。张陵死了以后，他儿子张衡做教主；张衡死了以后，张鲁就是教主了。张鲁的妈妈很会传教，并且长得很有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可惜老公死得早，带着个小愣青张鲁，只能凭栏慨叹晚妆知为谁红。这个成熟女人在一个满地黄花堆积的秋季认识了成功男人刘焉。从此两人便温柔乡醉芙蓉一帐春晓。刘焉嫌张鲁碍事，就让他做了督义司马，与一个张修一齐去攻打汉中。张鲁取了汉中，又把张修杀掉，于是自成一个单元，在此割据。同时又受了刘焉的命令，毁掉了入川的铁路公路，把来往的使者一律杀掉，从此就成了益州的北大门，替刘焉看守门户。刘焉导演完这一切，就心安理得地给董卓军政府写信，说益州和中央的联系被米贼切断了，不能再进贡了。

至此，刘焉在州里立定了脚跟，又和政府切断了联系，俨然已经是一方土皇帝了。他感到得意，就造了千余乘乘舆车具，就是皇帝御用的车子。这个行为做得莫名其妙，与他先前的雄才大略甚不相符。以至于荆州的刘表上书检举。刘表这个举动也很有意思，就好象刚上大学的大一愣头青上课举手打小报告说我同桌在抽屉里看小人书。这个举动搞得被检举的同学很尴尬，老师也很尴尬。尴尬的东汉政府派了个使者去谴责刘焉。这个使者叫刘璋，刘焉的三儿子。

刘焉来益州上任的时候，四个儿子中三个被扣押下来做人质，只一个小儿子刘瑁带在身边。现在政府遣还一个，刘焉自然很高兴，把刘璋留下。这时候政府又换届了，董卓死掉，他的部曲李傕、郭汜打进长安建立政府。西边马腾不安分，又起兵犯长安。一直窝在成都不肯参与集体行动的刘焉这时候心血来潮，派了一支军队配合马腾进攻长安。同时让自己在长安继续做人质的两个儿子内应。

结果是，马腾很不争气地输掉了。两个儿子很争气地宁死不屈掉了。又赶上一个晴天霹雳打下来，居然把刘焉先前造的若干辆车子烧掉了。面对这一连串的打击，刘焉心理没能承受得了，进而发作为背上长东西，于是病重。他躺在榻上，只感觉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星星向他眨着眼睛，他感到很神奇。在这片光怪陆离的星光之中，刘焉死掉。

这个时候是汉献帝兴平元年，刘焉来蜀的第七个年头。综观刘焉一生，有两个特点。一个是迷信。当初他本是想到交州避难，像士燮一样优游终世的。但因信了图谶之说，竟激起野心，去益州图谋雄业；又因迷信而与张鲁的母亲有了交往从而造就了雄踞汉中三十年的一方军阀；最后因迷信天火不吉利而一病不起郁郁而终。另一个是全靠**经验积累的一些谋略，来进行自己的活动。所以他有时显得老到狠辣，有时又显得稚嫩可笑。他和后来的曹操、刘备、孙权的差别就在于，他是在和平年代成长起来的一个老到的政客，而不是在战乱中打搏起来的一代枭雄。
所以当他死了以后，这高楼便渐渐坍塌了。首先是老臣赵韪起来造刘璋的反，被**下去。接着张鲁对刘璋傲慢了一小下，他的母亲和弟弟便被刘璋杀掉。再后来曹操在赤壁打了败仗，张松勾引来了无处落脚的刘备，打了若干年仗，刘备把刘璋的地盘吃掉，把刘璋送到南郡。京剧《取成都》里面刘璋临行前有段唱词，实在是很好，现摘录在这里：“听说一声要饯行，好一似狼牙箭穿心！舍不得成都花花美景，实难舍西川老少子民。狠心忍泪换衣巾，辞别了宗兄就要起行。但愿你把曹早灭尽，但愿你早把东吴平，但愿你在此多安稳，但愿你在此享太平！”再然后孙权偷袭荆州，把刘璋当作战利品一并带走。刘璋经不起这颠簸，死掉。儿子刘阐被孙权封了益州刺史，到刘备死后，孙权利用他勾引过孟获造反。

刘焉一世枭雄，孙子竟被刘备孙权这样的后辈利用来利用去，不知他在天有灵当作何感想。而张鲁，则在“雄踞巴、汉，垂三十年”之后被曹操的大军灭掉。张鲁被封原侯，他的一个女儿被曹操纳为儿媳。益州的事情，到底还是由曹刘这些后起的外人解决掉了。
我们翻书似乎太快了些，竟一下跳过了三十年。但好在益州自成一个单元，与中原的纷争几乎没有联系，便先叙完这一节。

然而益州王气犹自未发，西凉却有人窥望起了皇帝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