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加拿大人都了解香港男士之苦,港女一早就已經"國際知名".

中華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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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身分危機和「男人之苦」


19日是父親節，筆者正在做一個關於男性處境的研究，近來接觸到很多不同階層的男性，希望借父親節之便，談談近年在港被廣泛討論的「男人之苦」。去年底有男性關注組織聯同立法會議員，要求政府正視香港男性問題及男性服務的缺失，並提倡增設男性侍產假、男士事務委員會及男士專科診所等。早在2005年當「電車男」、「毒男」和「宅男」等名詞相繼由日本傳入香港，並迅即被媒體賦予負面意義，男性議題已在香港開始受重視。
有西方學者指出由1980年代末開始，全球已出現一個跨文化的男性危機，這是指男性的性別身分隨著男性不能再擔當家庭的唯一經濟提供者及一家之主的角色而受到挑戰及質疑。簡言之，當男性被質問「你仲係唔係『男人』嚟㗎！」這普通的一句挑釁，其實它擊中了男人最痛。句中所講的 「男人」，除了肉身上的性別，更包含了一系列文化賦予的「男性特質」標準。


根源是社會結構改變


在大部分的人類文化及歷史時段，男性在社會相對於女性都處於絕對的優勢。男性無論在政治權力、經濟資源、家庭決策及文化的話語權都有絕對的壟斷。
香港的情況亦然，雖然自政府在1978年推行九年免費教育後，香港的女性地位普遍有顯著的提升，但香港男性相對於女性仍然處於優勢。男女性在經濟領域（包括工資、職級及企業管理權力），政治權力和家庭分工亦出現明顯的不平等狀況。
隨著工業資金在1970年代尾開始大規模向內地轉移，香港受環球經濟的周期性衰退影響，香港男性在1990年代開始受到結構性失業的問題所影響。去工業化對草根階層的男性及年輕而沒受高等教育的男性影響尤其嚴重。失業對男性來說，不但是失去一家之主和家庭經濟支柱的角色，更是對其性別身分的挑戰。
在大部分社會，男性的性別身分是建基於其事業成就和經濟能力。著名性別研究學者R.Connell就以「霸權式陽剛氣質」（hegemonic masculinity） 的概念，以瞭解現代男性的身分危機。
所謂「霸權式陽剛氣質」，是指大部分的社會和文化都存在一套關於理想中的男性行為的主導論述和建制安排。在資本主義社會裏，男性被要求必須堅強、理性、有學歷、事業成功、具備專業知識和是異性戀取向的。未能符合這些標準的男性，就會在文化、社會、政治、經濟和家庭各領域被嘲笑、被邊緣化、被排斥。
雖然能夠達到這套霸權標準的男性會被認為是「成功男人典範」，可在社會各領域享有絕對優勢，但是成功背後所承受的壓力，可能不為人道。最重要的是，有更多的男性因未能達到這些標準而被標籤和排斥。
所謂的「電車男」、「毒男」、「宅男」和「港男」 等名詞都正是社會對未能達到「霸權式陽剛氣質」男性的貶抑和嘲諷。
主流傳媒缺乏素質和反省也反映了香港社會的文化滯後，傳媒不但帶頭標籤未能符合「霸權式陽剛氣質」的男性，還有意無意間將男性的問題歸咎於女性地位的提高，務求製造一個兩性敵對的局面。
最近無線電視《星期日檔案》《偷聽男人心》一集中的訪問及內容編排就是一例。這種將男性問題推到女性身上的做法，不但無助社會大眾瞭解男性問題的成因，更間接助長了對女性的刻板定型和敵視女性的情緒。
其實男性之苦最主要的根源是社會結構改變和「霸權式陽剛氣質」有關，去工業化和經濟衰退令到大量草根階層男性失業；香港社會（包括我們的司長）以單一的經濟成就標準量度個人，要人人反省為何做不到李嘉誠；「霸權式陽剛氣質」要求男性要堅強、要理性、「好漢打掉牙和血吞」、「男兒有淚不輕彈」。


面對壓力不願尋協助


這些規範使男性即使面對壓力亦不能也不願表達自己的情感和尋求協助。西方的研究發現，被「霸權式陽剛氣質」論述邊緣化的男性，有時為了要做一個「真的漢子」，竟然會通過使用暴力、參與幫派活動和吸食毒品，以尋找同儕的尊重並構建另類及替代形式的男性陽剛氣質。
很可惜的是，無論是政府或學術界，對香港男性的處境和問題也缺乏認知。面對近年社會結構和男女角色的急速轉變，男性的處境是極待探討的議題。男性及女性在社會上分別面對著因性別定型而衍生的不同處境及問題，能夠瞭解當前男性的處境和問題，不但可幫助決策者制定適當的措施，協助弱勢和有需要的群體，也有助於反駁及澄清那些不理性、針對女性/男性的敵對想法。


蔡玉萍
香港中文大學社會學系副教授
香港亞太研究所性別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