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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FUN論壇 綜合論壇 原創小說及文學 【原創】【史詩奇幻】《洛辰帝國史— —浴火重生》第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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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史詩奇幻】《洛辰帝國史— —浴火重生》第十四章:林國健   [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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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okson44 於 15-10-13 12:53 PM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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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牧泰爾

第一章:林國健

第二章:艾爾帕

第三章:逆受

第四章:洛辰二世

第五章:成圖

第六章:逆受

第七章:海德蘭

第八章:林國健

第九章:審判者

第十章:洛辰二世

第十一章:斯蒂芬

第十二章:海德蘭

第十三章:溫蒂

第十四章:林國健

洛辰帝國史宣傳文《洛辰帝國史——特洛亞的末日》序曲: http://www.2000fun.com/thread-5429726-1-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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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色 + 3 吸引力強的文! 不給對不起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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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3-4-3 10:13 PM |只看該作者

序章:牧泰爾

本帖最後由 Lokson44 於 14-8-23 04:39 AM 編輯



北洋大陸的冬天讓萬物孤寂,寒氣能使諸神一切的做物皆凍結成霜,即使是位處海岸線上的長鼻半島亦不在話下。

房間中縈繞著淡淡芬芳,原來壁爐裡正燒著檀松。長鼻半島上也許就只有黃金比它昂貴罷?每個冬天的檀松都有著獨一無二的氣味,例如今年夾雜水果香,去年卻是青草味……這成了它異常珍貴的原因。

牧泰爾主要的收入來源,正是來自半島上過半的林地產業,他的客戶遍佈北洋山脈和陸橋之間,跨越整個連城帝國。

風悄然溜入牧泰爾的房間,帶來一份不尋常的冷。忽如其來的寒氣,使在書桌前工作的他打了個冷顫。他警惕的目光掃過添滿柴的火爐,以及緊閉的橡木門,最後落在封窗板的破洞上。

他將銀筆收入口袋,來到窗前,伸手在洞沿摸了一把,缺口就像是被人刻意洞穿一樣平滑。他忽然意識到,一種細微的異味正夾雜於濃郁的檀松香之中,如果不是刻意分辨,即使有十餘年鑑別的經驗,也難以察覺。

牧泰爾眉頭一皺,不由得裹緊身上的銀狐披風。

疆木花?牧泰爾心想,誰打算要我的命?

他知道那是一種罕見的毒草,花瓣燃燒時釋出的煙能使人窒息。憋著氣,牧泰爾鎮靜地打開抽屜。他靈巧的手在墨水瓶、煙草和銀煙斗之下急急翻出一個小木盒,盒中僅裝著三條植物根莖。他將其中一條含到舌底下,舒了口氣。如果不是正巧放著解毒用的疆木花根,或許已經命不久矣了?他暗忖。

走廊忽地傳來腳步聲。牧泰爾立刻回過神來,閃到門邊,屏息靜候。

「牧泰爾大人?」外面那人問道:「我可以進來嗎?」

「諸神啊!」聽到那人的聲音,牧泰爾當下鬆一口氣。他打開門,說:「雷加,你來得正好。封窗的木板穿了個洞,我想你最好找人修一修。」

「對不起。」雷加道歉。高大的他幾乎不用伸手都能碰到門框,同時有著典型北洋人的白皙膚色以及淡紅色長髮,還有一雙冰晶般透澈的天藍眼珠。

「我下次換木板的時候會注意。還有什麼事嗎?大人。」

牧泰爾坐倒在書桌前,微笑道:「工作有點繁瑣,弄得我呼吸都有點困難了。如果你樂意去泡一杯疆木根茶,我會非常感激。」

「呃……」雷加的聲音聽起來不太自然,打算轉身就走:「我……我馬上去辦。」

牧泰爾卻從口袋裡抓出一條曬乾的植物根莖,提醒道:「我手上這支疆木根是整座大宅裡僅有的了,你想到哪兒去找?管家大人?」

雷加像是沒聽到一般,他似乎只想立刻離開房間。

「吸入太多疆木花瓣的氣味便會窒息,這就是你急著想走的原因麼?」牧泰爾脫下狐皮披風,掛在封窗的釘子上,剛好擋住透風的洞口,同時關心地問:「是付錢給你的人沒把解藥一併給你罷?」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大人。」雷加退到走廊,臉開始漲得通紅,呼吸也逐漸沉重。

「作為一個叛徒,你的命本來就不應該留下來。」牧泰爾背向雷加,漫不經心地開始用小刀剁碎疆木根,說:「乃念你初犯,又老實地為我工作了一年,就給你解藥罷。」

雷加懾懦道:「大……大人?」

牧泰爾淡淡地說:「我知道你要獨力扶養兩個孩子,現在生活又艱難,不免會起貪念。」說著,他徐徐把切成碎狀的疆木根倒到杯中,又說:「但是,雷加,你領過工錢就請離開吧,我不能再雇用你了。」

雷加愣了愣,低下頭去,沉聲問:「大人……要解雇我?」

牧泰爾提起水瓶,把滾燙的開水倒進杯子,道:「雷加,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心裡應該很清楚。如今你這般加害於我,我實在不可能讓你留在這裡了。」頓了頓,他的視線彷彿刺進了雷加心坎深處,淡然地說:「這不單是為我自己著想,也是為了你好。」

「為我著想?」雷加低下頭去,沈默一陣,終於忍不住高聲說道:「像你這麼富有的人又怎會明白我活得多麼的痛苦?」

雷加的反應意外的激烈,牧爾泰有點愕然:「雷加……」

雷加握緊了雙拳,目中閃爍著恨意:「全因為這個無藥可救的國家,我連兩餐都吃不溫飽,早些年還差點被冷血的商人抓去當奴隸!」

牧爾泰的眉頭微微皺緊,道:「雷加,你聽我說……」

可是,雷加根本不理會他,只是繼續說道:「我的妻子可被害慘了,當年她重病時,那些混帳的草藥竟比黃金還貴!最後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受苦至死,你們這些商人唯利是圖,明明不缺那幾分錢,卻非要把我往死裡壓搾,根本就是魔格納的化身!」

說罷,雷加的臉已漲紅起來,雙唇顫抖著,似乎是鼓起巨大勇氣才說得出這些話來的。

這時候,屋頂上傳來了輕盈的腳步聲。

似乎是有人察覺事情不對,打算及早行動,牧泰爾暗中捏了一把汗,卻依然面不改容,將泡水的疆木根遞給雷加:「雷加,你先把解藥服下再說……」

誰知道雷加一手將杯子拍落,另一只手卻敏捷地從靴筒拔出一柄短刀,朝牧泰爾刺去!

在成為商人之前,牧泰爾原本就是以別人的性命來換取金錢的。說得準確一點,其實就是刺客。眼前這柄曾賴以謀生的老朋友,他壓根底兒沒有打算避開。

「雷加,我現在的確是個商人。」牧泰爾準確地架住短刀的護手,以掌心輕輕推開刀尖,道:「但請你不要胡亂批判,冠以我不屬於我的罪名。」

雷加的臉已由紅轉紫,眼看是花毒發作了,但他卻仍緊握著刀向牧泰爾猛撲過去,不住咒罵:「有錢人通通……去死吧!去死……」

牧爾泰身影如煙,手鑽進雷加懷內,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只見雷加渾身一震,便頹然軟倒在牧爾泰肩上。

牧爾泰攙扶著雷加的身體,緩緩讓他平躺地上,黯然道:「雷加,這樣又何苦呢?」

雷加的胸膛激烈地起伏,紅色的鮮血從嘴角汨汨流出,卻仍然掙扎著嘀咕道:「咳咳!咕……該死的有錢人……給我去……去死……死……」說著,他的臉色刷地變白,眼眸裡也漸漸失去光采。

牧泰爾聽著雷加臨死前的呻吟,不禁黯然。他心裡明白,又一位無辜的人被復仇女神矇騙了。若非太晚發現雷加的異狀,牧泰爾心中自責,也許他就不用死。

「不論你現在如何恨我。」牧泰爾把手放在雷加猙獰的雙目上,手指意外温柔地為他蓋上眼瞼:「我向你承諾,我會改變未來的。」

「牧泰爾大人!快走!這些人要殺……啊啊!咯……」這時,樓下傳來女管家的驚呼聲。然而,那是一聲短促的慘呼,看來她還沒開始尖叫,喉頭就被割開了。

牧泰爾將雷加的身軀拖進書房,然後關上沉重的木門。他聽到走廊中有數人的腳步聲,但不速之客到底有多少,他卻也難以揣測。總之,牧泰爾明白自己的處境並不安全是了。

「連疆木花瓣有毒你都能識破,你這個人可真不太簡單啊!」一人抱欣賞的語氣道,聲線稚氣未脫,牧泰爾推測他只有十來歲左右,在刺客行業內可算是相當年幼。但少年的用詞卻沒有半分稚氣:「我不清楚閣下冒犯了什麼人,但殺了你實在是件可惜的事。如果接頭人少付二十個金幣的話,我會考慮饒你一命的。不過既然他付了足夠的錢,我也只能讓你死得痛快一點。」

「諸神啊!」牧泰爾裝作驚訝:「敢問我的人頭又漲到什麼價錢了?」

對方像是沒想到他會忽然有此一問,遲疑片刻才道:「你為何想知道?」

「如今我已行將就木,難道你就不能滿足一下我的小小要求麼?」牧泰爾漫不經心地說著,退到壁爐旁邊,把上方的銀制碟子轉了一圈。原來這碟子根本不是一件擺設,而是用來開啟祕道的機關,眼見壁爐前的雲石地磚向兩旁移開,徐徐露出一條通往地下深處的狹窄滑道,裡頭黑漆漆的不見盡頭。整個過程間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牧泰爾料想沒人聽見。

牧泰爾重新穿上銀狐披風,他知道外面冷得致命。本來從對街屋頂監視自己的人也應該進到屋裡來了,披風的任務早已達成。

「六十個連城金幣,先付三十,事成後再付剩下的。」對方最後決定說出來。

這時候,牧泰爾已經有半個身子鑽進了滑道,他回答:「好好使用那三十個金幣罷!事成後的報酬你是再也沒有機會享了。」

外面立即傳來那人如狼似虎的怒吼,以及一連串撞門聲。牧泰爾卻只是抬頭凝視書房另一方掛著的大型壁畫,畫中是位甜甜笑著的貴族少女,臉頰露出兩個深陷的酒窩,捲曲的紅髮散落在一件銀狐披風上,顯得優雅恬靜。

那件披風和牧泰爾身上的簡直一模一樣。

「尼安娜,我曾向你發誓,去幫助那些為世所迫的人。」牧泰爾朝畫中少女平靜地說:「現在正是時候要兌現這承諾了。」

「這老滑頭想要逃走!」外面那些人正用笨重的工具頂撞門鎖:「你們還站著幹什麼,快出去追!」

牧泰爾苦笑著搖了搖頭,放開支撐身子的手,整個人立即像隨瀑布下瀉的浮木,朝黑暗深處飛滑而去。

每逢想起自己的刺客生涯,牧泰爾都會變得更為冷靜。他在天崖城待了十五個冬天,學會了用毒、格鬥、潛行、追踪等許多技巧,但最突出的還是直接刺殺和應酬目標。嚴格的訓練令他的頭腦更為清醒,他最終認清自己走上刺客這條路,全是拜「神權」所賜——自從李貝特家族被「半神王」以「莫須有」罪名沒收財產和除去名銜後,牧泰爾.李貝特便落得如過街老鼠般的下場。

野外格外寒冷。昨夜降下的厚雪仍囤積在地,不甘溶去,結果污漬依附在它們身上,一時的雪白便經不起考驗。地上周圍污漬班班,使得牧泰爾的披風在月下顯得異常炫目,銀光與月色相比,竟也不遑多讓。

牧泰爾知道刺客很快便會找到這兒來,他開始掃視周圍,尋找路跡。夜裡雪梟低聲呼喚,枝葉沙沙作響,樹皮冷得破裂的聲音有時就像把水倒進燒紅的煎鍋一樣響亮。

林間巨杉彷彿在給牧泰爾指出一條明路。他在樹蔭下踏著幾近半個人高的積雪,朝那個方向走去。

這時,劍刃無聲無息地從牧泰爾背後刺來。

牧泰爾在千均一髮之際躲過刀子,毫不狼狽地站穩身子,對方卻被厚實的積雪絆得一陣蹌踉。

「刺得好。」牧泰爾回頭,笑道:「不過還是慢了點兒。你連祕道會通到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卻敢跳下來,很勇敢,也很愚蠢。」

牧泰爾直視對方。那人看上去大約十二、三歲年紀,身形精瘦,皮膚像雪般白皙,似乎也只個典型的北洋少年,不過他的眼睛卻像綠瑪瑙般攝人,在寒夜裡顯得詭異之極。

少年吐出一口白煙,用妖異的目光死盯著牧泰爾不放,靜待襲撃的機會。牧泰爾也望向男孩的雙目,絲毫不敢怠慢。寧欺負老人,莫欺負少年,牧泰爾明白上一輩掛在嘴邊的話多半錯不了。

短劍劃破冷凝的空氣,朝喉嚨刺來。牧泰爾藉著感覺,雙手伸出,往劍柄撃去。少年及時抽回短劍,朝牧泰爾臉上踢出一腳,刮起地上一片雪花。牧泰爾試圖閃開,但少年的鞋尖竟伸出刀刃,鮮紅的液體立即濺落在雪地上,生出幾朵豔麗的血花來。

「新玩意呢。」牧泰爾掩著臉上的傷,後退數步:「你是天崖城的刺客麼?」

「沒錯。」少年自豪地說:「整個北洋大陸上最強的。」

牧泰爾不知道少年指的是他自己還是天崖城,但在牧泰爾的角度來看,顯然並非前者。想到這裡,牧泰爾不禁失笑,他記起口袋裡有支銀筆,便掏出來把弄了一下,說:「我就陪你玩玩罷。」

「老東西,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少年低聲罵道,倒拿短劍,挨近牧泰爾身畔。他出手飛快,劍刃如閃電般抹向牧泰爾的脖子。牧泰爾卻側著身子往少年腳下伸出一腿,絆得他直跌出去,這下漂亮得連牧泰爾也差點認為,自己忽然重拾舊時風采。

銀筆仍未用上,筆鋒上的毫光卻在月光下炫耀它是多麼鋒利。

「你怎麼……」摔了一跤,少年似乎開始畏懼。雪堆裡頭冷得一醒,他終於驚覺,自己只是孤身一人。而牧泰爾鎮靜如常,彷如巨人般站在他面前。少年頓時失了方寸,再度刺出手上短劍,但勢頭已大不如前。牧泰爾沒有退避,只是將銀筆抵在少年的脖子上,叫他倒抽了一口涼氣,呆立在地。

「別殺我!」少年吐出一口白霧,身體顫抖得像只受驚的白兔:「我會告訴你任何事,請饒我一命……你想知道雇用我的人是誰麼?我能告訴你的,只要你別殺我……」

畢竟只是個小孩而已,牧泰爾心道,就饒過他罷。

他將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少年別再說下去:「你忘了天崖城刺客的第二條戒律麼?即使身死,也絕不能留下顧客的線索。」

少年乘他分神,立即仗劍朝牧泰爾身側刺去。牧泰爾的手卻恰到好處地格開刀尖。

「我沒忘記。」話音剛落,眼前的少年已迅速閃到一旁,臉上完全不見害怕的痕跡,好像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少年如同狐狸般敏捷,不斷變換步法,叫人難以掌握。

牧泰爾收回手,默默瞧看少年,臉上露出了略帶欣賞的笑容。牧泰爾彷彿在他身上看見自己小時候的影子,那就是衝動,但勇敢而且聰明。或許是諸神的安排讓他們在此相遇,他心中清楚知道這少年絕對有天縱之才。

兩人再交手數次,少年接連被他以巧勁摔開。直至牧泰爾再次將銀筆架在少年的脖子上,他才沮喪地坐倒在雪地上,再也無法勸服自己打下去。

周圍的積雪如同玩過摔跤的泥濘,以兩人為中心凹陷下去,幾乎都要見到泥土,像在刻劃剛才的戰鬥是多麼的激烈。旁人要是不清楚內情,可能會以為這裡的雪被剷掉了。

「不打了,再打下去也沒意思。」少年低喘著,呼出來的空氣蒸騰為煙:「你……也是天崖城的刺客罷?」

「銀輝。」牧泰爾朝自己頭上的銀髮摸了一把:「聽說過麼?那是我眾多名字裡的其中之一。」

「你的頭髮看來比整個人都要古老個二、三十年。」少年笑了起來,以輕鬆的口吻說:「下手罷,能死在你這種前輩手裡,是莫大的榮譽。」

「你叫什麼名字?」牧泰爾似乎沒有這個打算,只是問:「為什麼要當刺客呢?」

「逆受.馬克。」少年遲疑了會才回答:「我討厭回家……我不想再見到媽媽陪陌生的男人睡覺。」

「逃避無補於事。」牧泰爾收回銀筆,輕聲說道:「隨我學習,好麼?我能教你解決問題的方法。」

「如何?」少年抬頭凝視牧泰爾的雙目,呆呆地問:「用刀麼?」

「用這兒。」牧泰爾指著少年的前額,然後指著他的心:「和這兒。」

少年的樣子侊如大夢初醒,緩緩點頭。他瞥望牧泰爾淡泊的目光,彷彿找到一絲慈祥;逆受.馬克誠懇地獻上自己的短劍。雖然四周寒風陣陣、白茫一片,但不知何故,牧泰爾覺得劍上傳來一鼓熾熱,而且不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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糗豪 + 1 好喜歡這句>細微的異味夾雜於濃郁的檀松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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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噢,這文意外的好看呃0.0
本來對這種故事不抱太大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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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寫手 十週年勳章(賀詞) 玩過星曲WE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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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3-4-4 04:28 PM |只看該作者
第一眼看完就有「就是這個!」的感覺
近期比較好看的文章W (BTW: 我承認有點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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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3-4-4 07:24 PM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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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故事是什麼意思

不過,多謝過來坐,有空我再幫你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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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3-4-4 07:56 PM |只看該作者
5 小時前
Lokson44 邀請你參與話題 【原創】【奇幻】(↓新手↑)【大家支持下招角帖啦!】《洛辰帝國史— —重生》序章:牧泰爾   查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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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3-4-4 08:24 PM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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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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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3-4-4 09:06 PM |只看該作者
話說之前的兩人行必有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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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3-4-4 10:31 PM |只看該作者
chan20008 發表於 13-4-4 04:28 PM
第一眼看完就有「就是這個!」的感覺
近期比較好看的文章W (BTW: 我承認有點私心 ...

好看這個……我倒是不反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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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兩人行必定有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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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3-4-6 10:56 PM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林國健

本帖最後由 Lokson44 於 14-8-23 04:40 AM 編輯

林國健孤身走過被大雪覆蓋的街道。破舊的羊毛大衣雖然厚實,卻不能溫暖他凍疆的雙腿。他冷得麻木,然而這也不錯,饑餓的感覺消失了,只需要專注對抗寒風就好。

一年前的冬天尚未有今日來得寒冷,但已奪去弟弟的性命,現在終於輪到自己了麼?

雪下得很大,雲彷彿一片灰色布幕,幾乎將晨光完全掩蓋,叫人以為長夜未竣。街道兩側的窗戶都點起了燈,煙囪不停地吐出白霧,傳來培根和香腸油膩的香氣,不難想像爐火有多溫暖、早點有多可口。

林國健不禁停下腳步,閉上眼睛,貪婪地猛吸空氣中的香味,彷彿那樣就能把源頭都填進肚子裡。

隔著林國健和房子裡頭那面高聳的牆,使他只能夠憑空想像裡面的一切。他的四肢滿佈凍傷和濃瘡,走路已經很艱難,更別說要去攀爬這些堆積著雪的牆,再冒著被人狠揍一頓的危險去偷東西了。

林國健在寒風下打了個哆嗦,只得大力搖頭抖擻精神,再度前行。

前面就是戰神聖殿,供奉馬克的地方。傳聞只要這座聖殿一天不倒,臨海城市葛斯堯就能在任何戰爭中獲得勝利。林國健卻很懷疑,要是士兵都在祈禱而不去作戰,又或是敵人也建了一座聖殿,那葛斯堯還會繼續贏得戰事麼?

葛斯堯城建於高崖之上。在城西的護牆跳下去以後,就能擁抱浩瀚的神域大海。那片被冰鬼盤踞的水域,充滿能瞬間將波浪凝結的寒冷風暴,在民間就連談起這片海域都是一種禁忌,商船隊都只敢沿著海岸線南下。他們情願面對大鄧海盜,也不想有半點碰上冰霜風暴的機會。敵人能來犯的地方就只有城東,一片曾經長滿檀松的廣闊平原,一度茂密得在城裡都能嗅到那濃郁的香氣,但那些檀松早在一百年前就全被砍下來賣錢了。

雖然如此,但林國健並非真正關心這些事。因為他的性命全然取決於救濟品派光了沒有,所以他不禁加快步伐。要是其他貧民都捱不過昨天的大雪,那排隊的人就減少一分,活下去的希望也會增加一分了罷?

街道上的貧民漸多,他們衣衫襤褸,個個瘦骨嶙峋,臉比地上的污雪還要髒。狗也來了,牠們可能是比較幸運的一群,只要有人不支倒地,那就是牠們開餐的時候。街童裡流傳,這些狗的瞳孔會在夜裡發出鮮血般的紅光,並襲擊路人,所以被喚作魔格納之犬。然而,林國健知道這只是市井故事,不能當真。若真的要解釋牠們為何要吃死人,那便是因為老鼠早已經被人吃光了吧?

馬蹄敲在厚雪上,發出悶聲。鎖子甲彼此碰撞,清脆響亮。六名葛斯堯騎兵急策著馬,身後揚起一陣雪雨,朝聖殿直奔。除了在思考時彷彿誰也看不到的林國健,道上流氓相繼退避,為騎兵讓出道來。

領頭的騎士十分年輕,穿著黑鋼鑄的半胸甲、皮革手套和長靴,裡面罩了件到膝的鎖子甲。身後飛舞的黑貂披風價值不菲,甚至不用看隨從矛上的家徽,也知道他擁有貴族地位。

「賤民!」年輕的騎士正快馬加鞭,看見林國健擋在道上,一咬牙,朝他大喝:「不想死的就快給讓路!」

林國健還在自顧自的沉思,完全沒有退讓的意思。見狀,騎士連忙勒緊韁繩,戰馬嘶聲躍起,差點把他摔了下來。這時,林國健才察覺到自己已被騎兵隊包圍著了。

「你活得不耐煩了麼?」年輕騎士的手按到劍柄上,怒睨林國健那驚惶的臉。林國健能感覺到對方的眼神充滿不屑,並且殺意濃烈。他害怕極了,慌忙後退,但周圍的暗巷都被圍觀的人堵死,他無處可逃。

「大人,我只是在想事情,一時之間才沒注意到大人……」他試著解釋。

「你這種賤民也懂得思考麼?」年輕的騎士依舊拉著他那匹引以為傲的戰馬,不過他手上韁繩左搖右擺,可憐的動物也只好跟著繞圈子。

幾名騎兵笑了出來。林國健不懂,他們到底是在笑貴族的騎術,還是笑他那爛得不行的笑話?林國健只覺得是前者。他的恐懼不知不覺變成了忿怒,但他依然站穩腳步,迫令自己不能衝動。他知道,對方不用拔劍也能殺掉自己,他斷無尋死之理。

都已經捱到這兒了,要活下去,林國健心裡對自己說,一定要活下去。

「大人,你的受封儀式隨時都會開始。」這時,持旗的隨從駕近騎士身旁,低聲道:「老爺不希望你遲到。」

「你給我閉嘴!」年輕的騎士就像一個發難的小孩,他趾高氣揚,提高語調:「難道我不能花些許時間來處理一些『私人事務』嗎?」

他狠狠瞪了林國健一眼。林國健只是低著頭,裝作悔悟,其實根本懶得理采他。

「大人,你的確沒有。」隨從語氣堅定,似乎毫不害怕這位貴族。他又淡淡地説:「老爺絕不會希望你因為處理『私人事務』而遲到,祭司們也一樣。」

「魔格納的鬼僕啊!這些老不死總是有的沒的都要管到底!」騎士將不屑的視線轉向林國健,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你這條賤命值幾個錢?我家的狗居然會為你說話!」

接著,毫無預警地,長鞭直朝林國健頭頂揮落,打得他撲倒在糞水般的汙雪上。鞭風凌厲,動作熟練,相信一定有不少人受過他的苦頭。但事情和貴族子弟所預料的不同,林國健沒倒地不起,即便他只能勉強撐起身子,他就是硬要抬起頭來,直瞪著騎士的臉。

「賤民,趕緊讓道!」騎士向圍觀的人群罵道。他拉動韁繩,戰馬立即長嘶一聲,丟下主人的隨從,朝聖殿直奔而去。

「這小子再惹禍,不知哪天就會被人幹掉了。」那旗手輕聲嘆道。他手一揚,對騎兵們說:「走罷!我們可擔當不起護衛不力的罪名。」

騎兵跑遠,剩下林國健在冰冷的地上站著,溫熱的血從他額上流淌下來,沿著眉邊,直至腮幫。林國健雙拳握緊,手因為過度用勁而顫抖。他的身體仍舊發寒,但長久冰封的內心卻像烈焰般熾熱。

一個男人鬼鬼祟祟地走近。他直盯著林國健所站的雪地,眼神像隻偷雞的黃鼠狼,只不過更加凶狠,也更為飢渴。林國健沿著他的視線,發現腳下躺著個小皮袋子,約莫拳頭大。裡面漲鼓鼓的,竟似是個錢袋。

是剛才的騎士不小心落下的嗎?林國健心道,諸神在上,這絕對是我活下去的機會!

錢袋外層是野兔毛,夾雜了冬季的白色和夏季的淺灰,顯得別具一格。它因重量而陷入雪中,若不是街道太髒,根本難以發現。

想搶錢袋的人不知道林國健也有相同目標,他敏捷得如一只狐狸,飛撲向皮囊。但林國健更快,在對方未及反應之前,赤裸的腳丫便閃電般踩在那人的手指上。

「諸神咀咒你!」他痛得跳起,抓住林國健的衣領就罵:「是我先看見的!」

林國健以僅有的力氣揮出一拳,當作回答。對方也餓得雙腳沒力,輕易被他撃倒,卻沒有就此放棄。林國健俯首想拾起錢袋時,那人怒喝一聲,攔腰將他抱住。兩人就在雪地上扭打起來,身上破舊的衣服迅即變得更為骯髒。

周圍再次積聚圍觀的人群,他們有的面無表情,有的低聲笑語,卻全無上前勸架的意思。這些圍觀者包括貧民、士兵和奴僕,每個人站姿各異,但都抱著相同心態。

林國健腹中空無一物,手指的力度恐怕連一只老鼠抓不住。可是對方比他更不濟,那人的攻擊好比雨點,也許稍重一些。看來自己不用出手,他很快就會乏力倒下。

林國健雙手護在臉前,擋格那人亂無章法的捶打。那人呼吸漸漸沉重,不斷噴出白霧,活像個沸騰的鍋子。他口中喃喃說著莫名奇妙的字句,要不是語氣像在咒罵,林國健會以為那是死前的低吟。他知道機會來了,待對方揮拳的動作緩下,立即用膝蓋朝他腹中猛頂。那人一聲慘呼,滾到雪上,林國健便藉機從地上爬起,同時把錢袋收入懷中,打算離開。

「求求你……我需要那些錢……」

那人賴在地上,抽泣起來。他約莫四十來歲,比林國健年長得多。但林國健並不肯定這猜測是否準確,這人雙目深陷、兩頰消瘦,皮膚皺褶枯乾,活脫脫是個僵屍。

可能我的樣子也一樣,林國健心道,只是我連照清楚臉孔的水都沒有罷了。

「我好想回家……求求你,那怕只是一點錢也好……」他見林國健慢下步伐,連忙跪在地上仰望著他,那眼神彷彿求人收留的流浪小孩,那麼哀切可憐、那麼誠懇。

「先生,請您救我離開這片鬼地方,我的家鄉有妻有兒,他們都正等著我回去……」那人道。儘管他的聲音像在哭,但凜風卻把眼眶裡的水份全都凍結,使他流不下一滴眼淚。

「好罷。」

這些錢始終不屬於林國健。諸神的賜食,貪多嚼不爛,這句話老掛在派麵包的神僕口邊,每個貧民都記在心裡,所以林國健只求活著就滿足了。何況那人有家庭,幾張口等著他去養,怎可以放任不管?

「你的家鄉在哪裡?」

「偉大的騎士靈都,屬於莫列德和莫列特陛下。」他說:「艾爾珀不會忘記你的大恩,請說出你尊貴的名字,讓艾爾珀某天能夠回報!」

「林國健。」林國健朝艾爾珀伸出手說:「你先起來罷,我這種賤民看不慣別人跪在面前。」

這時,身週的人群忽然傳來騷動。林國健和艾爾珀朝身邊望去,只見五名士兵穿過人牆,將兩人包圍。不需思索,林國健就知道惹上麻煩了。

「賤民,快交出你手上偷來的錢袋,那可是海德蘭大人的東西。」最高個子的士兵道。他粗獷的臉上長滿鬍子,臂上繫著十夫長銅章。他手中長矛是根結實的橡木棍,前面裝嵌著磨得發亮的鐵製槍尖。

林國健幾乎罵了出來,但他在最後一刻把話嚥回肚子裡。高個子士兵非常強壯,他的手下也是,而且還有武器和皮甲。眼前這些裝備的價值,足夠買下三個比林國健還健康得多的奴隸。

艾爾珀也漲紅著臉,林國健在他身上感覺到和自己相同的憤怒。

「先忍一忍。」林國健在艾爾珀耳邊悄聲道:「我們惹不起這些人。」

「請原諒,我們並不認識海德蘭大人。」林國健並不喜歡葛斯堯的士兵。「戰神之劍」是他們的正式名稱,然而,林國健認為「合法强盜」更合適。只要戰事一停,他們就仗著領主的名義「征斂」,然後用那些錢去買酒和女人。

「要是有什麼冒犯之處,請代我向海蘭德大人道歉。」

「廢話真多。」高個子抱怨道,用槍尾頂向林國健肚子。林國健悶哼一聲,跌倒在汙雪上,痛得爬不起來。他聽見其餘士兵的竊笑聲,怒火中燒,胸口像有只猛獸想撲出來。

「交出錢袋,然後滾開不就好了麼?」高個子拾起從林國健懷裡跌出來的皮袋,又朝他腹側踢了一腳:「盡做些多餘的事,我想你剛才是忘記自己的身份了罷?」

「抱歉。」年輕聲音來自一個和林國健身高相約的人。他拉上兜帽,身上那張比雪還白的銀狐皮斗篷,看來非常珍貴。裡面是件硬皮胸甲,腰帶上還繋著兩柄短刀。

「是你忘了自己的身份罷?士兵。」年輕人道,聲音足夠讓街上每一個人都聽得到。林國健以怪異的眼光抬頭望向年輕人,他從兜帽裡看見一雙明亮攝人的碧綠眼睛,以及下方微微上揚的嘴角。

「喲,嚇壞我了!」高個子比年輕人高了一大截,他作狀環顧四周,裝作驚訝地說:「是隱形的邪靈嗎?」

「我敢打賭你的眼睛一定長在屁股上。」年輕人譏諷道。不少圍觀的人倒抽了口氣,附近瞬間靜如夜間森林,只剩下竊竊私語,彷若小蟲低鳴。

「小鬼,你想打架?」個子最小的士兵有個癟鼻子,他笑嬉嬉地走近:「我不使武器都能扭斷你的脖子。」

「是這樣子麼?」年輕人高舉雙手,皮手套顯得非常殘舊,與那件高貴的斗篷形成強烈對比。林國健猜,手套要不是用了五、六年以上,就是經常磨損。

「那我們公平決鬥。」

「小孩,別傻了,不要小命了麼?」周圍的人喊:「別害你母親傷心啊!」

年輕人沒有理會。他脫下兜帽,露出淨白如玉雕塑般的臉龐、一頭在北洋大陸上很平凡的紅髮,以及眾人從沒見過的綠色眼睛。

癟鼻子朝他走去,雖然他的身形在其他士兵中算是矮小,卻也比年輕人的個頭大,林國健不禁為年輕人揑了把汗。實在太可怕了,林國健心想,他不久就會被痛毆一頓,再被搶去那珍貴的斗篷。然而,他心底仍然希望年輕人會打贏。

重拳揮向年輕人的臉龐,他卻不知怎地從容躲開攻擊,隨即挨近癟鼻子身邊,往脛骨上飛快踢出一腳。縱使林國健沒聽到碎裂的聲音,但見那人的癟鼻子縮成一團、涕淚橫流,也知道他肯定痛得非常厲害。此時,年輕人乘機繞到癟鼻子身後,動作快得像只雪豹,手肘正中他頸側。癟鼻子未哼一聲,就面朝下地軟癱在雪堆上,也不知死了還是昏過去了。

事情發生得極快,時間還不夠一片葉從枯枝掉落到地上。

「沒意思啊。」年輕人拍拍頭頂的積雪,譏諷道:「聽說『戰神之劍』訓練充足,哼哼,沒想到這麼沒用。」

「臭小子你別張狂啊!」士兵都平舉長槍,圍住了他。高個子吼道:「拿下!」

「誰再踏前一步,馬上遭殃。」年輕人揚手,銀光一閃即逝,高個子長滿鬍子的下巴忽然露出小片光滑的皮膚,凶器插在地上,竟是柄明晃晃的短刀。

年輕人冷冷地說:「快把錢袋還給這兩個可憐人罷,我清楚看見是持旗的人將錢袋丟給他們的。」

「海德蘭大人怎麼可能……」

「廢話真多。」年輕人裝著高個子的口吻,打斷了他的話,引得人群一陣竊笑。他向眾群聳了聳肩,又續道:「交出錢袋,然後滾開不就好了麼?」

「呸!」高個子從懷裡淘出兔皮袋子,擲到林國健面前,裡面傳來清脆的金屬聲:「這次算你狠……但你不會在葛斯堯城待得下去的。我們走罷……」他指著擋路的圍觀者,又喝罵道:「還在看什麼?誰還站在這兒,我就把他抓去坐牢!」

人群逐漸散開,高個子心有不甘地命令兩名士兵抬走癟鼻子,從大路離去。周圍很快回復安寧,路上甚至空無一人,彷彿只有雪靜靜下著,飄泊於天邊的陰霾與城裡無情的大路之間,氣氛慘然冷清。

「你叫什麼名字?」年輕人拾起錢袋,交到林國健手裡。林國健彷彿不敢相信適才發生的事,呆呆地望著面前與自己年紀相若的年輕人,說不出話來。艾爾帕也一樣,滿臉疑惑。

「我們可以交個朋友。」年輕人接著說。

「林……林國健。」他也不清楚自己的本意,儘管名字已經從口裡溜出來了。

「逆受.馬克。」年輕人搭著林國健的肩膀,兩人互碰鼻子,表示友好。

「朋友。」逆受.馬克笑道。林國健卻張口結舌,好不容易才能回答:「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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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艾爾帕

本帖最後由 Lokson44 於 14-8-23 06:48 PM 編輯

逆受.馬克來去匆匆,他那飛揚的銀狐披風很快消失於街角。遺下一句「有什麼事來找我」,卻沒有留個地址。

艾爾帕和林國健走在被霜雪掩蓋的石板街。寒風依舊刺骨,大衣仍然溜風。唯一不同的是,林國健懷中多了個重甸甸的錢袋。他向艾爾帕提議:「我們先去好好吃一頓後,再作打算?」

艾爾帕點頭同意,他恨不得馬上填飽肚子。

二人急急離開神殿大街,他們可不想再惹別人垂涎,更莫論是另一場官非。林國健因為剛才的打鬥而鼻青臉腫,臉上正火辣辣的痛,艾爾帕猜自己也一樣。他們這個模樣,大概沒有人認不出來罷?

「對不起。」他意識到那是自己的錯。莫國人一向待人以誠,直腸直肚,他也不例外。於是誠心對林國健道歉:「我剛才真是餓瘋了才動手打人。」

「沒關係。」林國健回頭,他周圍黑紫了大片的眼睛充溢著笑意,使艾爾帕心中一陣暖和:「我也捱過餓,我明白那種感覺。」

走過兩個街口,離開貧民窟,進入大路。接近中午,於街上逛的路人漸多,艾爾帕猜想大概比較安全,兩人也打開了話匣子。

「你能再說一次你從哪裡來麼?」林國健問道:「我對亞達慕的列國認識不深,只是從其他人口中聽過些故事。」

「騎士靈都,屬於莫列德和莫列特陛下。」艾爾帕心懷敬意地回應:「騎士靈都是莫王朝的首都,我幫當地軍閥做些買賣馬匹的生意。」

「做生意?」林國健拍了拍他的肩頭,笑道:「怎麼弄成這個模樣了。」

「這個說來話長啊。」艾爾帕想起幾個星期前的事,不禁苦笑:「陸橋城上的傢伙都不是些好東西。」

於是艾爾帕談起他行商的故事。莫國的馬匹一向是出了名的優秀,由古丁平原的草原馬和連城山脈的矮種馬配種而成,而艾爾帕就為這些馬兒找外國賣家。但當他意圖經陸路到北洋大陸時,被陸橋城的商人計算了好幾次,結果在到達葛斯堯後一毛不剩,才如此不堪。

「啊,到了。」

故事剛好說畢。艾爾帕抬頭,看見陳舊的木招牌以金漆文字寫上「培理小菜」,似乎是家尋常酒館,位置在葛斯堯東城門入口的主要道路上。可能是城內酒館的關係,牆上的石灰漿抹得不錯,桌椅也較鄉郊那些齊整,還用上了黃松木作家俱,也算是中等檔次的酒館了。但在艾爾帕意料之外的是,酒館內竟沒有什麼人。

掌櫃是個禿頂的中年人,頭髮灰白,臉上沒帶表情,在擦杯子的同時,口中似是咕噥著什麼話。他見有客人光臨,也只是瞟了二人一眼,接著定了定神,皺眉思索一會,隨即滿面怒容地道:「林國健!」

「培理伯伯,你老人家還好麼?」林國健笑咪咪地問好。

「別廢話!」培理拿出一面粉板,擺出臭臉道:「你弟弟欠下的錢什麼時候還清?我記得清清楚楚……」

他瞄瞄粉板,續道:「偷了兩個麵包,四壺牛奶,一條肉乾,一共十二個銅板!」

「死人的帳也要算麼?」林國健嘆了口氣,低聲說。

培理放下粉板,先是一愣後才疑惑地問:「他死了?」

「上個冬天已經死了。」林國健的語調好比寒風。

「那……」培理再次皺起眉頭,似乎在猶疑。

「不管怎樣,先算清帳罷。」艾爾帕發話:「反正錢袋裡應該也不止這個數目。」

「做生意的這麼誠實,怪不得會被騙。」林國健虛弱地笑道,說著打開了「海德蘭大人」那個灰白交雜的兔毛錢袋。

「這裡有……咦?」林國健朝裡面一看,滿臉驚愕:「咦!」

艾爾帕見培理馬上就憤怒起來:「別想再用錢被摸這類藉口來騙飲騙食!」

「不,培理伯伯。」林國健呆了陣子,然後用繩索緊錢袋,將它收入懷中,嘻嘻地笑了起來:「給兩間最好的客房和兩份午餐,烤隻雞,帳我待會一併找清。」

看著培理的表情驟變,艾爾帕忍俊不禁,可他也好奇錢袋裡到底有什麼,於是走近去問。

「銀子。」林國健掩不住笑意,卻懂得要壓低聲音:「還有更多是金子。」

艾爾帕朝他露出一個微笑,心中卻想,這年輕人實在太沒介心了。他環顧四周,發現兩人正朝這邊偷偷摸摸地瞥望,又彼此交換著眼神。當其中一人和艾爾帕的視線接觸時,他卻立即裝作若無其事地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也對,他們適才說話的聲音著實太大了。

艾爾帕深知不妙,卻未表於形色。二人皆是彪形大漢,單看臉上的刀口子,連傻子都能猜到他們幹過不少勾當。艾爾帕虛弱得連打架的氣力都沒有,恐怕加上林國健也非任何一人的對手。

艾爾帕的眼角掃過酒館角落,忽然有了個主意。

他朝林國健打了個眼色,換來對方疑惑的神情。接著艾爾帕走到角落,坐到一位身穿深綠斗篷的酒客身邊,笑咪咪地以足夠讓所有人聽到的聲音喊道:「這位先生的宿費和酒錢,我們也一併付了!」

艾爾帕自知相當冒險,可臨時也想不到其他方法,現在只能孤注一擲。

「非得要把我拉拽進這種事麼?」

那人冷笑兩聲,解下斗篷的索繩,露出腰間兩個劍鞘,以及背上一把短獵弓。兜帽下是個穿著硬皮甲的高瘦個子,年紀和艾爾帕差不多,臉像臘製似的皮肉疆硬。以為他不修邊幅,鬍子卻抹得很乾淨。

那人慢悠悠地啜了口麥酒,才搭上艾爾帕的肩,以粗獷的口吻道:「好!我欣賞。這兩個人老子保定了,角落的狗種聽著,還想打架到外面去,免得弄髒地板。」

還意料不到發生何事的,恐怕只有林國健而已。看他那迷茫的神情,也許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對對對!」培理急忙附和,但想想又覺不妥,於是小聲地補充一句:「當然還是別打比較好,免傷和氣嘛……」

那兩人對望一眼,同時站起。艾爾帕見一人腰際是柄鐵打的直刀,另一人是柄生鏽鐵劍,他的脈搏不由自主地加速。難道真的要打?艾爾帕心想,要是再惹到士兵,我們可吃不消。

出乎意料地,兩個彪形大漢打算一聲不響地由正門離開。也許是意識到事情敗露,不想冒險。

「等等。」然而,斗篷客卻叫住了他們:「武器留下來,人可以滾。」

話音落後又是叫人不安的肅靜。其中一人聽到這句話,彷彿被踏到尾巴的老鼠,忍不住就要發作。

「還是算了罷。」另一人拉住了他,聳聳肩道:「這些人不知什麼來頭,我也不想惹麻煩,今天算我們倒楣。」

兩柄沒帶鞘的鐵兵器噹啷一聲抛在按上,那兩人便一前一後地離開了酒館。

「我是珮斯。」斗篷客露出微黃而參次不齊的牙齒,嘿嘿笑道:「別人叫我竹桿。」

「艾爾帕。」艾爾帕禮貌地點頭:「他是林國健。」

「林國健?艾爾帕?」珮斯思索了回兒,將那柄直刀遞給艾爾帕,然後道:「都不像是本地人的名字……刀劍收好,給你們旁身用。」

這時,一個滿臉雀斑的小孩端上了熱騰騰的烤雞,金黃焦脆的外皮上,流淌著油脂與肉汁,在翼尖聚滴而下。盤子旁的切肉刀和叉子都被忽略,艾爾帕和林國健幾乎同一時間也忘記了珮斯和武器,空手和那隻雞拼命。

接著上的是兩盆麵包,剛好用來沾上肉汁和著吃。又是一陣狼吞虎咽,看得培理瞇著眼晴笑了起來。

濃郁黏稠的洋蔥湯,溢著甜膩的香氣,蒸氣升騰如霧。艾爾帕也不顧得滿嘴麵包,似喝水般朝口裡倒灌,結果落得燙傷喉頭的下場。

這時桌上早已杯盤狼藉,剩下來的只有麵包屑和雞骨頭。但看諸神上的份上,若是桌上還有一隻烤雞,艾爾帕不介意再將它變成骨頭。

「你們兩到底多久沒吃飯了?」培理問:「看起來不止一兩天罷?」

「差不多兩星期沒有半飽過。」林國健道:「培理伯伯,別誤會,絕不是因為你手藝太好。」

「小子就是愛討罵。」培理嘴裡說著,臉上卻不見適才的嚴肅:「快快吃完付錢,洗好澡才給我進房間。」

「好的。」林國健滿嘴油膩,一個勁地傻笑。他朝桌上放了一個鑄上太陽符號的銀幣:「這個夠付了麼?」

「房間一共是二十個銅板,午餐二人是十二個銅板,一隻雞六個銅板,加上欠我的十二個銅板以及幫這位客人付的十五個,總共是六十五個……」培理開始喃喃而語,林國健打斷了他,說道:「其餘的不用找續,培理伯伯你留著罷。」

「哦哦。」培理愣了愣,一手取去那枚硬幣,轉身便走到梯階,像是怕誰會和他搶似的:「我先去打點房間。」

「你們兩到底是什麼人?」見培理走了以後,珮斯又向艾爾帕怪笑道:「衣衫襤褸,一老一嫩,口袋裡的錢卻多到花不完……該不會是摸了什麼爵爺的錢包罷?」

「我們只是受人恩惠而已。」他說:「你呢?」

「我嘛?」珮斯回答:「大概算是獵人罷?你給我錢,什麼也能給你打回來。」

賞金獵人?艾爾帕心想,就是和僱傭兵那一籃子東西差不多。艾爾帕心裡是頗想和珮斯打交道的,當有了錢,就不想太易丟了性命,這是在亞達慕大陸上恆久不變的道理。他當初也僱有一隊傭兵,只不過,陸橋城能給他們更好的價錢……這或許是最大的缺點罷?

「我們也許用得到你的服務。」艾爾帕抹抹滿嘴的油膩,說道:「開個公道價,我們來談談。」

「你要獵些什麼?」珮斯聳聳肩:「沒腦子的動物還是有腦子那些?」

「所有對我們不利的東西,不管有沒有腦子。」艾爾帕寧可保險一點道:「只要我們需要你的服務,我希望你就在旁邊。」

「那樣價格會有點貴,你不介意罷?」珮斯說:「兩天一個銀幣,看情況額外收費,夠公道了麼?」

「只要你能保障我們的安全。」艾爾帕笑道:「林國健,即使逆受不在,我們也暫時算是有個靠山。」

林國健恍然大悟,拿出一個閃亮的銀色硬幣丢給他。珮斯隔著皮手套,輕鬆接住:「成交,我的箭將只會瞄準你所指的位置。」

「我們要買些像樣的衣服,否則任何人都會以為我們的錢是偷來的。」艾爾帕又朝林國健道:「要不是你和培理早就認識,八成已經被賣了給士兵。」

林國健微微點頭,表示同意:「我們能先向老板借身衣服,再去市集看看。」

梳洗過後,二人到市集採購了兩件擋雪用的斗篷、合身的羊毛大衣、硬皮衣、靴子、皮手套和貼身衣物。到離開的時候,林國健已不同了樣子,彷如一個年輕待從般,竟帶了些英氣。雖然長期捱餓使他看起來太過瘦削,但身材卻彌補了這個缺點。

北洋大陸的市集對艾爾帕而言相當新奇。在這裡,氣溫使得鮮肉可以置在一塊冰磚上,店東既不必擔憂肉會腐臭,也不用忙著趕蒼蠅。而且狗隻招搖過市,完全不會被呼喝趕走,人卻反而對之退避三舍,彷彿遇到什麼不吉利的東西。還有罕見的氂牛,北洋人用牠們來馱貨,但其羶味可怕非常。艾爾帕發誓以後不會再走近這些動物,諸神在上,他情願和最臭的馬打交道,也比養氂牛優勝。

當他們閒聊著經過葛斯堯的城東大道時,忽然注意到路上有十來個瑟縮街角的貧民。他們只穿著破舊的羊毛大衣,沒被覆蓋的雙腳冷得發紫,滿佈凍傷的痕跡。小孩在父母懷中更顯得脆弱無助,消瘦的他們很可能撐不過冬天。

在徐徐飄降的大雪中,他們恍若城鎮景致的一部份,根本無人在意。

不知怎地,艾爾帕覺得,林國健會想起他那死去的弟弟。

「海德蘭他救了我們倆。」林國健停下腳步,雙眼之中盡是茫然:「可這座城還有多少他救不了的人?」

艾爾帕聽得一陣心酸,可他知道,單憑自己和林國健的力量,根本做不了什麼:「算了罷,你幫不了他們的。食物、藥物、衣服……你那些錢又能負擔多久? 」

「不。」林國健望著那些可憐人,指節因過度用勁而格格作響,他一咬牙,激動地說:「一定有方法。」

「要不是官老爺強征土地,這一切也許不會發生。」艾爾帕試著解釋:「他們若能在田地裡工作,至少也能掙到幾餐溫飽,而不是在街上受寒,但你能阻止那些貴族麼?」

「我現在還不行,但一定可以。」看見林國健的眼神如同爐火般熾熱,艾爾帕略為一愣。這些人與林國健毫無關係,他是為了榮譽?為了人心?艾爾帕完全不懂,於是他問:「為什麼幫他們?」

「我看到了自己。」

林國健說完這句話之後,遺下大惑不解的艾爾帕。他回到市集,花下十數個銀幣,將整個攤檔的麵包、腌菜、乾肉和衣服都包下。艾爾帕眼白白看著他把木頭大車推到受寒的人面前,然後向數十張愣然的臉說了一句話:「以後,與我一同做事,隨我一同吃飯,好麼?」

他們彷彿看到諸神降臨一般呆住許久,再默默點頭。

艾爾帕心裡不禁對這個叫林國健的人咄咄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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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重未睇完
不過就近來看過的
這篇描寫上算是深入
貼主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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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逆受

本帖最後由 Lokson44 於 14-8-23 04:43 AM 編輯

逆受向來都不喜歡海,即使水面已經凍結成冰,他也沒有絲毫好感。但是,他的師父牧泰爾並不是這樣想。兩人所居住的大宅坐落於貧民窟中,正因為那兒最接近城西護牆,朝露台外看去就是一望無際的神域海。此際,一般人目光能及之處都已結成海冰,由於護牆築得不高,北風刮得異常凜冽,房子若不是用厚岩建成,住在裡面的人想必要燒掉整個森林才能捱過冬天。

比起五年前,遇到牧泰爾的冬季,今個冬天顯得更慢長而寒冷,萬物寂寥,彷彿懾服在寒冬的淫威之下。浪濤拍岸聲早於數月前止息,凍結成冰的海面堅固得能讓馬兒在上面跑動。無數貧民倚著牧泰爾的大宅搭起木棚,籍以抵擋致命的北風。

逆受幾年來隨牧泰爾在長鼻半島至陸橋之間四處行商,遍歷幅員廣闊的連城帝國。北洋許多地區雖然都白茫茫一片,但至少每個城鎮的風土人情不盡相同。逆受最愛半神王峽谷的景色,那兒是連城帝國的首都,即使冬天亦氣候温和,空氣中彌漫百花馨香。都城外有大片鮮黃色的油菜花田,用於灌溉的人工河道於田間縱橫交錯。溪水源自山上的溶雪,純潔得可以隨意用手盛起飲用。不知是否與景緻有關,首都的女孩也都漂亮似花,純潔如雪。

陸橋上是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是連城帝國中少數長年不見冰雪的地區。雖說陸橋在地圖上不過一點大小,但親身瞧見,才明白諸神創世是如何偉大。高聳於海平面上的陸橋,彷彿一道堅不可摧的長城,以它如同絕壁的身軀連接著北洋與亞達慕兩片大陸。逆受看過陸橋之寬,足以讓十數輛木頭大車並排而過。歷代無數商人住在陸橋的兩端,以他們的財富築起了獨立王國——陸橋城,她以商稅奇重和缺乏水源見稱。

不過,最近師傅好像不再對行商抱有興趣,他於葛斯堯城中建了一幢堡壘般的大宅,然後終日迫自己讀書。有時可能是較有趣的《諸神史詩》、《王朝叙事詩》,然而更多時侯是如《北洋事典》這種使人讀成死腦筋的歷史書。

林國健還活著麼?逆受任由《北洋事典》敞開在書桌上,心裡卻惦記著幾星期前認識的這位朋友,他會在其中一所寮屋裡麼?

「逆受,你有專心看麼?」牧泰爾無聲無息地來到他身後,抽起那本厚重得能讓小孩當椅子坐的箱裝書。他的動作一絲不苟,因為裡面的羊皮紙都有近百年歷史了。

「我來問問你,連城的建立者是……」

「奧比都一世。」

「注意了,我不是在問連城帝國的建立者,而是……」

「神種米提拉。」

「很好,非常聰明。但我希望你能省去他的外號『神種』,這是對先王不敬的。」牧泰爾從書裡探出頭來,眼光就像個斤斤計較的稅吏:「而且你恰好翻到『序言』這一頁,很容易令人誤會。」

逆受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事,米提拉是否「神種」,也只有幾千年前的古人才清楚。現今剩下的半神人屈指可算,比如連城帝王芬利.索拿。他自稱太陽之子,但僅能喚出指頭大小的光球來哄騙貴族閨秀。要是想在沒有月光的夜裡用這光球來照清道路,那還差得很遠。

逆受望著窗外,並沒回應牧泰爾的諷言。從封窗板的隙縫裡,他看見一些發紫的軀體倒在街角,到底是凍死還是餓死?只怕除了逆受,沒人會在意。

牧泰爾似乎猜到他的想法,只得將書放回黃松木架上,輕嘆道:「我們幫不了那些人,只有自己才能真正救濟自己。」

「書架上每一本古籍都夠買下整車的麵包。你不是向尼安娜許下諾言,把生命奉獻給人民了麼?這些發霉羊皮紙難道比你的生命更重要?」逆受憤怒地站起來,走到尼安娜巨大的畫像前。記憶中,這位年輕的紅髮女士住在牧泰爾每幢大宅,而且都愛嗅書香,亦喜歡凝視木柴上騰躍的火。她的笑容永遠像冬天裡的溫水,能使人沐浴於靜謐祥和裡。這是逆受總不厭其煩地凝望她的原因。

「你想知道她的故事麼?」牧泰爾沒回應逆受的憤怒。他來到逆受身邊,赤裸的腳掌在羊毛地毯上依舊沒發出半點聲音:「她是位被凡塵束縛的女神。」

「李貝特夫人?」逆受被鈎起了興趣。他發現畫布的右下角有個簽署,但不認得名字。每幅尼安娜的畫都出自不同手筆,簽名卻是同一種語言。然而,那是亞達慕大陸通用文,他幾乎一竅不通。

「李貝特小姐才是正確的稱呼。」牧泰爾修正他:「尼安娜是我妹妹。」

「她現在怎麼了?」

「死了。」牧泰爾試著平靜地說。逆受注意到他有些神傷,目光深邃而遙遠,像在回首一些不幸的過去:「那是個持續九個月的冬季,太陽神像丟棄了這片大地。李貝特家族的兩位孩子隔著城堡的厚牆,彷彿仍能聽到寒風呼嘯。那時,長鼻半島發生了一場暴動,父親被帝國徵召,領兵鎮壓,而城堡卻守備空虛,被暴民佔領。我和尼安娜躲在最小的偏廳裡,她對我說:『他們是被迫的。哥哥你一定要幫助他們,不要憎恨他們。』我不明白只有十二歲的她怎麼會看得這樣透徹,但我確定,要是她再長大一些必定會成為了不起的人。可是她沒捱過那個夜晚……我們不敢生火,害怕被人發現,結果寒冷悄悄地奪去了尼安娜的性命。她走得很安詳,嘴角含笑,雙目瞌上,好像依然活著,只不過是在熟睡……」

「為何死的不是我呢?」牧泰爾黯然地把臉埋在雙手中,沈默了好久。逆受能清楚體會到他的感受,每當想起自己只是某個男人付錢享樂後誕下的孽種,他就會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活過。

「牧泰爾大人,有人送來了一封信。」書房門應聲打開,僕人將小卷紙條交到牧泰爾手裡,又說:「午餐已經準備好了。」

「我們再過一會就下來。」牧泰爾回應。當僕人關上門,他才打開紙卷,神色漸漸變得凝重。逆受已經許久沒見過他這樣專注了,上一回好像是五年前,和自己對打的時候。

「是什麼?」他問。

「你知道麼?城內正亂得一團糟。本來這個漫長的冬天就有夠我們好受了,現在還可能會爆發戰爭……」

「戰爭?」逆受奇道:「誰敢在冬季入侵北洋大陸,都只會吃不完兜著走罷……這千年來,無論多優秀的部隊,都不能在冬天成功越過連城山脈。」

「孩子,如果有戰爭要爆發,那只會是一場內戰。」牧泰爾打開房門,招手叫逆受下樓:「敬愛的半神王芬利.索拿或許是個床上能手,但管理國家實在是另一會事。但我們先把國家大事放一邊,吃飽要緊。」

午餐很豐富,有剛出爐的小圓麵包、腌蔬菜湯、烤牛肉伴奶油馬鈴薯,還有杏仁果撻作甜點。逆受不得不佩服牧泰爾請來的廚師,即使食材都不新鮮,他仍能化腐朽為神奇。

「北洋大陸的冬季只有一個好處。」飯後,牧泰爾用酒壺裡的金色佳釀斟滿了逆受的杯子,又給自己滿滿盛了一杯:「就是上等的冬日流金。」

逆受啜了一口,滿嘴清爽甜蜜的水果香氣,立即喚起他對夏日的憧憬。也許是因為葡萄被凝固在最好一刻,才能將這最好的味道保存下來了。

「艾爾家族起兵做反了。」牧泰爾走到壁爐前,將那杯酒一飲而盡,然後把紙卷丟進火焰裡。逆受有種想攔住他的衝動,但已經太遲了,在觸到火舌那一刻,紙卷立即皺縮,再化成灰燼。

「長鼻半島的領主麼?」逆受又喝了一小口,用眼角瞥望牧泰爾那在火光前,顯得細小而無助的身影。

「他的火焰旗幟下有六萬人追隨。雖然暫時沒有行動,但當戰爭真正爆發,他的兵力一定不足,長鼻半島的人只會成為待宰羔羊。無論半神王還是他們的領主,都只會命令這些可憐人站在前線,為正規軍開路。」牧泰爾長嘆一口氣,又說:「我今晚出去辦些事,可能明早才回來。」

「是因為那封信麼?」逆受將杯中的液體喝光,語調平靜地說:「我以為我們之間沒有祕密。」

「你不是一個李貝特家的人。」牧泰爾從壁爐走到一扇大門的陰影後,聲音忽然變得十分冷漠:「有些事情輪不到你來管。」

大門應聲關上,沈悶的撞擊聲於廳內回盪,彷彿一記重錘狠狠敲在逆受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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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洛辰二世

本帖最後由 Lokson44 於 14-8-23 04:44 AM 編輯

他再一次由夢中驚醒,朝眼裡湧來的卻不是恐懼,而是一種無法填補的悲痛。洛辰看見父親的背影漸漸遠去,沒有帶走一位隨從或是衛兵。大角羚上,與他並肩共騎的南泛.達克隆滿頭白髮,父親卻依舊英姿勃發,並沒顯出一點老態。

「別走!」洛辰在寢室裡用他只有四個春天大的嗓音朝遠處歇力大喊,心裡害怕極了。父親從來沒有不辭而別,無論是打獵、親征、談判……他總會告訴他回來的日子,並且絕不遲到。可是,他這次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話,連道別也沒有。

父親始終沒有回頭。

晨光於天邊初滲,將他的影子拖得長極,彷彿一個能將城堡環抱的巨人。染上橙黃的草坡中央,有條伸入山嶺的道路,父親和南泛老師就朝那個方向策羚而去。洛辰一直凝視著二人的背影,眼裡不經意間充滿了淚水。

他就是在這刻驚醒,睜開眼睛時熱淚盈眶,棉枕被弄得一片濕潤,但他依舊哭著,淚水無法制止地湧出,直至他雙眼腫痛為止。

「陛下,你已經起來了嗎?」一把年輕的聲音自厚木門外傳來。洛辰立時用手背擦乾淚水,走到門邊,試著平靜地回答:「沒錯……你是新來的僕人?」

「是的,陛下。」

「太陽還沒起來,你起得很早。」洛辰打開門,一頭漂亮的黑色捲髮出現眼前。她有著和身形一樣瘦削的面孔,以及頗為機靈的瞳仁;但對方看到自己後,卻忽然慌張得像隻無處可逃的兔子,幾乎打翻了手中的水盤。

「怎麼了?」

「對不起,門應該……不是由陛下去開。」她羞怯地說。

「你是指我不能開門?」洛辰試著裝出嚴肅的樣子,儘管這表情與才剛十二個春天大的他格格不入,再加上紅腫的眼眶,根本一點都不嚇人。

「陛下。」她露出一個恬雅的微笑,很快就回復常態:「我不是這個意思。」

「先放下東西。」洛辰報以一個欣賞的笑容:「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溫蒂,十三個春天了,陛下。」

「你是山裡的人?」洛辰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番,唯獨那雙黢黑的眸子和較暗的膚色,使他不肯定自己的猜測。

「我不是個純種。」溫蒂小聲地說:「陛下,請別告訴其他人,我……有一點南方的血統。」

「這不是一件可恥的事。南方人的技術遜於北方,並不表示他們是野蠻人。他們不過是缺乏了像南泛這樣的人物而已。」洛辰又打趣地說:「但你大可放心,首領們不會對你的身世感興趣的。」

「對啊,今天是每個春天一度的國宴,各族首領都要聚在加拉拜城裡討論國事呢。」溫蒂看起來從容了些,也許是被洛辰為王不尊的態度所感染。她拍了額角一下,說:「對不起,我都差點忘記這件事了。」

「我倒是想忘了這件事。」洛辰倒回牀上,抱怨道:「你們老是想讓我穿著得像木頭娃娃一般,然後又要聽那群老頭說什麼搶這片地、搶那片地的,一點都不有趣。」

「陛下非常英明。」溫蒂被逗得笑起來:「人民都希望地權問題能盡快解決呢!自從你父親不在,各族首領都不再團結了。」

洛辰心裡的怒火忽然無可壓抑地旺盛起來。

「別提起我父親!」他一字一頓地說。

溫蒂顯然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還不及道歉,洛辰已冰冷地說:「滾!」

年輕的女僕低著頭,委屈地奔出房間,洛辰卻全無挽留的意思,只是呆呆坐回牀鋪。他腦海裡充滿父親的豐功偉蹟,而這些成就無不令他越想越憤怒。

當陽光從窄窗斜照洛辰的寢室,他才察覺周圍冷僻得像城裡的街角小巷。房間一切都格外陌生,尤其是放在牀邊、注滿涼水的盤子,以及往內敞開、搖曳不定的木門。

洛辰來到大殿時依然非常早,他記得適才經過廚房,火爐不過剛剛燒起,但早餐的烤魚和火腿味卻非常好聞。為了國宴,大殿已重新佈置,大理石地板鋪上自北洛群島送來的地毯,圖案講述一個追捕巨鯨的故事。天花板掛著王國氏族的旗幟,洛辰只記得黑角羚配白底布的是達克隆,其餘林林總總還有十多張,都是組成國家的各個氏族。

雖然大殿比平日來得多采,但洛辰的坐椅還是沒什麼改變。那張父親留下來的爛木椅,虧別人尊稱它為「共主之位」,卻比一張庶民的坐椅要差。怪不得在亞達慕商人當面侮辱南泛時,父親會砍這張破木椅來示威,想必大殿已經沒有其他更便宜的東西了。

名為「懾狼」的寶劍安插在共主之位旁,它代表著王威和軍權。這柄劍和洛辰一樣高,他猜常人必須雙手才能勉強揮舞,因為體型巨大,所以上面開了三道深漕來減輕重量。傳聞此劍原本是神使特立塔所有,祂啟發了南泛鑄造鐵器。

然而,無論什麼東西,只要是父親留下來的,洛辰都無比厭惡。

他沒有一刻不想將整座加拉拜城拆掉重建,然後打造一個能讓亞達慕列王都為之驚嘆的偉大都市,再告訴世界,洛辰王國並不是商人都能隨便侮辱的國家,而是能與北洋大陸的連城帝國,以及亞達慕大陸的東鄧帝國一較高下的堂堂大國。

走廊傳來的腳步聲將洛辰從幻想中抽離。步伐沈重迅速,他猜是李奧,比斯格氏族的首領。

殿門被衛兵推開,一個高大的身軀立即出現在洛辰眼前,那人一頭棕色捲髮,鼻樑畢直,有著黑色瞳孔,臉上掛著充滿輕蔑的笑容。

洛辰沒有在意他的態度,反正這個樣子已經見怪不怪。

「陛下,你每次都來得很早。」李奧.比斯格來到共主之位前作了個揖,然後說:「但無論聽進多少國事,小孩都依然是小孩,應該到花園裡去玩,不是大殿。」

「李奧,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即使吾王仍是小孩,他也有權會見臣子。」基爾.達克隆回道。他頂著一頭暗紅色的短髮,活像隻趾高氣揚的公雞,傲然踏進大殿:「先王把話說得很清楚,難道不是嗎?」

看見兩大氏族首領為早餐而來,洛辰已經開始覺得殿中有兒點擠了。也許是他們盛氣凌人,使年輕的他感到局促不安。

「在先王與南泛.達克隆,也即是閣下的父親……失蹤之前,一切都井然有序。」李奧睨視基爾,語帶諷刺地說:「誰知道你的族人還有何打算?」

「難道李奧閣下的閒時興趣是創作故事?」基爾不甘示弱,高聲道:「還是你企圖借一些巿井傳聞,作為掩飾自己、攻擊他人的工具?」

「諸位非得現在討論這些的問題不成?」洛辰忍不住從木椅站起,雖然他的身型比兩位族長都矮上一半,但鼓起勇氣說話的聲音,卻一點不小:「現在我才是你們的王,而且我要管理整個國家。」

「吾王說得甚是。」剛從殿門進來的人笑容可掬,不過洛辰看得出那勾起嘴角純粹是表面功夫。歲月雖然不留情面地削去他的頭髮,但他眼裡的機智卻半點也不減。在多位首領中,就要數這人最叫洛辰討厭。

「塞利.塔巴前來報到。現在讓我們來討論些國事吧,諸位。」他說:「中界山脈的地權一直糾纏不清,達克隆人將北方都劃為他們的領土,這很明顯是對我族的挑釁……」

洛辰朝他們投以疑惑的目光:「慢著,就你們三位?」

「最近,首領們都不愛早起。」塞利輕描淡寫地回答:「我本來打算在早餐時間來看看吾王就回客房休息。誰知兩位居然比我捷足先登,真是奇聞。」

「你我有土地問題要處理,不是嗎?」基爾冷冷地說,他的目光非常熾烈,彷彿恨不得馬上將塞利吞掉。洛辰雖然年輕,卻能感覺到瀰漫在眾人之間的怪異氣氛。又是這群老頭吵起來了嗎?他心中暗嘆,國家的歲貢主要來自這些山區氏族,若果他們真的打起來,國庫又要繼續空虛了。

「對不起,陛下,我來遲了。」一張陌生的臉龐出現在殿門。他的年紀應該不到二十個春天,面頰像刀子般瘦削起菱,黑色的眼珠意外地沒帶一絲不敬。洛辰幾乎不曾從臣子口中聽過道歉,聞言不禁怔了一下,連忙招手叫他進來。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塞利回頭問。

「成圖。」年青人轉向洛辰,恭敬地說:「陛下,我將代表南中界山的布族出席本次國宴。」

「我們剛剛談到了地權問題。」塞利告訴他,並朝基爾露出傲慢的笑容:「我想布族的立場非常影響大局。」

「陛下,比起氏族間的利益衝突,恐怕我有更重要的事情稟告。」成圖.布完全沒有理會塞利的暗示;洛辰看到,塞利雖然只是略一皺眉便回復笑容,卻知道他是怎麼也嚥不下這口氣的。

「南方尚未歸降的氏族在蠢蠢欲動,我為國境感到憂慮。」成圖意味深長地說:「傳聞這些野人鑄造的鐵器儘管不及北方來得好,也沒有角羚可以騎乘,但卻驍勇善戰,而且懂得何謂團結一致,將會是個極大的威脅。」

洛辰聽出成圖話中諷意,幾乎想大笑出來,不過出於禮貌,他還是努力堆起一副嚴肅的樣子:「如果我們國家的首領能夠通力合作,定能轉危為安。」

「吾王說得甚是。」塞利深深一揖,脖子上的綠鑽項鍊幾乎碰到鞋尖。他緩緩地說:「然而,年輕人不懂得治國必須先安內,後攘外,我建議吾王……」

「成圖仍需要多向各位學習。」成圖打斷了塞利的話:「但布族坐落於南中界山,若果南方氏族舉兵北上,那布族必然首當其衝。此事關乎本族生死,而且已是燃眉之急,實在不是爭奪土地多少的問題那麼簡單。」

塞利這次警誡地瞪著成圖,眼神侊如桌底藏刀。

「早餐還未開始已經爭辯得如此激烈,看來今天將是非常有趣的一天。」基爾見塞利碰了釘子,心裡一樂,便笑咪咪地開腔:「大家何不先吃飽肚皮,國事容後再議如何?」

早餐過後,洛辰總愛到集市亂逛。那裡充滿城堡沒有的土味、動物臊味和雜亂無章的人聲。加拉拜城作為一個首都,卻只有二千人居住,若是跟亞達慕大陸上的城市比較,只算是一座小城。儘管如此,加拉拜是洛辰大陸上唯一一座城市,它的繁榮已足夠震撼好些本土居民。

洛辰卻並非為了這種震撼而來的。他仔細地聆聽每個人所談論的事,觀察每間商店所賣的貨品,然後把一切都記在腦中;穿著粗麻布衣的他活脫是個平民孩子,再用帽子蓋住明淨的雙眼後,尋常衛兵根本不能認出他來。

洛辰在街上看見一些人在耍刀弄槍,跟他年紀相約的小孩在追打鬧玩。有一剎那他想停下腳步,走到人群和他們一起熱鬧,哪怕丟失共主之位,成為一個尋常人,忘記過去。

可惜,他生來就不能平凡。

天空中有一環巨大的白色地帶,高於山脈和雲霧,人們稱之為「神域界」。除了傳說中的永夜國度外,這奇蹟無處不在,彷彿在提醒人們諸神的永存。在神話中,因為人類妄想踏足神域界,所以諸神合力將這片樂土上升到遙不可及的天空去,留下了祂們的後代「半神人」來統治凡世。第一位半神人是建立連城的「米提拉」,而當連城擁有上百座都市時,洛辰王國還處於氏族互相攻伐的局面。

直到六十多個春天之前,南泛看見洛辰乘著慧星降生於中界山。此後,擁有「洛辰」這姓氏的人就與半神人劃上等號。

洛辰又憶起父親說過的故事,那些光景就像現實般出現在他眼前——父親與南泛穿過中界山谷死氣沈沈的森林,看見陽光滲透灰燼雨,喚醒生命氣息;他們打敗了黃赤荒土的龍,將水源歸還氏族;在赤紅神殿與紅鷹大神殊死戰鬥,在火雨將焚毀大地之際,南泛破壞了作為紅鷹力量泉源的一顆紅寶石;北方氏族最終結成同盟,將首都定於加拉拜河邊,並奉父親為共主。

父親在五十多個春天大時,才與王后誕下一子,不過母親難產而死,洛辰對她的面龐全無記憶。洛辰也不記得父親的臉,他對親人的唯一印象,就是在夢中,父親那漸漸遠去的背影。這情景硬生生地烙在他腦海裡,無法抹走,彷彿一個揮之不去的夢魘。

六個春天大時,洛辰身穿代表洛辰王國貴族的藍色絲織短袍,登上共主之位。當日,他放眼大殿,面前盡是密密麻麻的氏族首領和開國功臣,殿頂上就像今天一樣掛滿旗幟,美酒如岩壁流出的泉水被灌進各人肚子裡,歌者以奇妙的嗓音和優美的口哨唱出一首又一首自然之音,殿中充滿歡悅和混亂…… 

「陛下……」一把熟悉的女聲忽然在他耳邊響起,將他喚回現實。她非常謹慎地湊近低語:「想不到你會在這兒,許多人在找你呢。」

「溫蒂?」洛辰回頭,看見她瘦小的身軀和恬靜的微笑,心不免有幾分內疚。然而,洛辰是一國的共主,這身份使他無法說出任何道歉的話:「誰在找我?」

「不就是一群老頭子嗎?」溫蒂像是不記得今早發生的事,朝洛辰鬆容一笑。她又似想起些什麼,調皮地說:「對啦,還有一個很像南方人的帥哥。」

「成圖.布在找我?」洛辰心裡竟不經意地有些興奮,問:「他有說找我什麼事嗎?」

溫蒂拉緊頭巾,用她機警的眸子掃視四周,才對洛辰耳語:「陛下懂得騎角羚嗎?」

洛辰可以看見溫蒂緊抿的唇上顯露出一絲忑忐,以及她斗篷下遞過來的一柄短劍。洛辰察覺到事情並不對勁,急忙將短劍收入懷中,同時用眼眶的餘光注意街上,只見有幾名大漢佇立在狹窄的泥路,正彼此低語,他們腰間都帶了收割用的短鐮。洛辰清楚短鐮雖然不是好武器,但用來割開喉嚨卻也簡單不過,特別是無力反抗的小孩或者少女。

「足夠甩掉這些人了。」洛辰望了她一眼:「你會騎嗎?」

「他們的目標不是我。」溫蒂微微一笑說:「成圖在南門那兒等你,門衛都是布族的人,陛下會很安全的。角羚索在我身後的小巷裡,陛下騎上去後就請別回頭,直至見到成圖為止。」

「你不走?」洛辰輕聲問:「你這樣做為了什麼?」

「我媽媽說過,洛辰王國的人民曾經有一段美好時光。」溫蒂即使眼裡滿懷憧憬,卻仍懂得聰明地避免提及一個人:「我希望你能把過去的光輝帶回來,而且做得更好。」

「那,我需要你來見証洛辰王國的未來。」洛辰誠懇地望著比自己個頭略高的溫蒂,神情認真地說:「還要每天替我打掃房間。」

「一言為正。」溫蒂眼圈有點兒紅,顫聲道:「好了,快走吧。」

洛辰閃身走入後巷,一匹驕傲高貴的動物正在那兒等著他。大角羚疑惑地看了洛辰一會,才低下頭表示敬意,利刀般的角幾乎垂到地上。但洛辰才沒空閒管牠有多少靈性,翻身就騎到大角羚的背上去了。他拉穩韁繩,雙腳一夾,然後只覺身子宛如乘風,躍出巷外。這時,三名大漢已經手持短鐮,擋住路口,卻見角羚往牆上一踏,在眾人頭上騰空而過,接著穩穩落地,又朝大街奔去。

洛辰隱約聽到一陣少女的笑聲。他抬頭仰望,只見溫蒂瘦削的身影彷如風中旗幟般佇立於屋頂,看似搖搖欲墜,但又穩重無比。她臉上笑容仍然是一貫的優雅和簡樸,使洛辰也不禁揚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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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3-4-19 12:08 PM |只看該作者
Lokson44 邀請你參與話題 【原創】【奇幻】(↓新手↑)【大家支持下招角帖啦!】《洛辰帝國史— —重生》序章:牧泰爾

最近才有空@@那就回吧!
(感謝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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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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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kson44 邀請你參與話題 【原創】【奇幻】(↓新手↑)【大家支持下招角帖啦!】《洛辰帝國史— —重生》序章:牧泰爾   查看 ›


接受完DSE洗禮的人回來朝聖=w=(BTW他X的ORAL仲未考...)

點評

Lokson44  &博古雷鎮  發表於 13-4-25 08:49 PM
Lokson44  比斯格氏族也來了!!  發表於 13-4-25 08:4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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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看到布族出場的我老懷安慰
但是本身布族是給什麼「洛辰建國」而設定
1.奇幻元素不宜太重,魔物、魔法亦要靠譜,因為主角沒有這方面的能力。
2.洛辰大陸非常落後,銅器已經是種奢侈品,所以,即是技巧上可行(車輪等)可以存在,但鐵是煉制不出來的。
因此我將布族set成有大量銅器的「不落之城」

但是時移世易,在我TMD看到布族出場的時候
鐵器滿天飛,看著人物區的人一個比一個靠腰,又刀氣又惡魔
我開始懷疑布族到底在這因招人而成的恐怖國度上生存
最後TMD但.布呢?

點評

Lokson44  "洛辰建國"成了"洛辰帝國史— —重生"……時間過了約50多年,但.布當然是……成圖的父親  發表於 13-4-25 08:4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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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來了看了頭兩章
大大告知我艾爾珀登場我甚為興奮
不過艾爾珀很像只是我所造的角色的父親
讓我腦子裡充滿了疑惑
是不是改了些設定?(當然改了沒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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