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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FUN論壇 綜合論壇 網絡文學&故事鑑賞 長篇小說發表區 [轉貼] 傭者領域 作者: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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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傭者領域 作者:晨夜 [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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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死鬥門天 (上)~

「汝等要再來找死嗎?」

這問題是問得低沉而帶殺氣,不過這絕不是出於二人的口中,率先開聲的是門天。

「剛才的討論好像白費了。」易命牙帶點無力的想道。

而明白到他在想什麼,李清風是怪笑的向他「擠眉弄眼」,然後一腳踏上了大雪原,朗聲道:「門天,很久沒見了。」

這一腳可是需要莫大力量才可以踏出。

「啊?」一聽他的話,拖著計都的易命牙跟上了他,苦笑道:「你還真敢說。」

「沒辦法,年輕人嘛,總是愛玩的……『年輕』喔!」

對於李清風搬出年輕兩字,易命牙只是無奈的笑著。

沒有插話時間,門天那邊已經再次放話,道:「很久沒見?汝等是跟我開玩笑嗎?」

牠倒是沒有發怒的感覺,只是也不見友善,道:「汝等當年解開吾身封印,怎麼現在又來,其餘兩個小鬼呢?」

牠早在空間震盪時已認出了二人,只是對於不見了另外兩人,牠是有點興趣,只是當二人和緩臉色沉下時,卻料不到變換了話題。

門天饒有興趣的道:「啊,真有趣,另兩個是老死還是戰死了?汝等靈魂比以前強,但蒼老了很多喔,返老還童的方法,救不了靈魂的活力,嘿嘿!」

牠的笑聲,聽得別人不會舒服到哪裡,不過牠的話倒是真的,不被表象所迷惑,也不因外表和靈魂年齡有差異而驚訝,只說出了靈魂的事實,縱然知道他倆曾返老還童,也不過當作一件趣事罷了。

「你看得挺準,另外兩人戰死了。」易命牙淡然的道。

此時,二人已來到了門天的身前不遠處,看著牠的雄壯巨軀,二人也沒表示過感嘆。

「嘿嘿,那麼說,就剩下你倆來此,原因為何。一度看過吾力,為何又要解去封印?汝等該不會像當年一般,奇蹟似的霎時失誤,致使封印解去?」

門天口中吐出大口冰冷的白煙,態度從容不迫,有空閒嘲笑起四英雄昔日的錯誤,對他們來說,門天的封印,已經不是那種失誤可以混過去,沒有心的話,那封印絕對不會自他們手上再次解開,是以門天倒是能放心嘲弄,也不怕被反嘲。

只不過,沒想搭理這話題,易命牙眼波一轉,臉泛冰冷之色,道:「門天,說出來意前,我想問一下,你是不是對周圍的生物作過什麼?白天山的怪物異獸會大量增加,與你是不是有關係?」

他倒是想起了白天山的怪物問題。

起初門天還不明白,但到了後來,牠是道:「吾對生物作……嘿嘿,這不是吾之過,乃屬汝等之誤,加諸吾身封印,其力本源山深結晶,汝等強解封印,令結晶破碎,才讓周遭生物有所變異,汝等豈能把責任歸於吾之頭上。」

詳細情形可遲些再查,但一旦門天證實了跟他們是有關係,二人不無洩氣。

「話已足,吾沒時間給汝等浪費,汝等解封吾因為何?」

門天不會相信,二人是貪圖一時快樂或者腦袋短路才會跑來解封,他們來解封必有原因,而牠就是要知道這原因。

「門天,你真是聰明……我們來的目的,是想用文策來制召你,不知你有沒有興趣?」對於門天的從容,李清風也不迫急的說著。

只是當易命牙抽劍呼出一口白煙,由一數到三後,門天驀然怒吼,喝道:「汝等之意圖足媲大蛇吞象!渺小如汝等之東西,竟妄想對吾加之文策驅策,雖吾早已不容汝等,不過……」

門天越說越怒,到最後一雙大眼盡睜,齜牙咧嘴,單看就已教人森寒萬分的尖銳巨齒和泛藍色角舌,映入二人眼簾,吼道:「汝等將為先人之失、封吾之過還有無知之愚,以生命來負責,吼!」

句末狂吼一聲,牠的殺氣霎時大盛於場中。

「就說了是開戰宣言。」

看著門天發怒,易命牙心中雖是打趣,但臉上卻沒打趣意思,目露兇光,戾極殺氣透體而出,口中雖吐白氣,但不知情人士要是看到,恐怕雙眼心靈也會給嚇到,誤會他吐的是黑氣血霧。

易命牙嘴角揚出兇殺冷笑,道:「清風,開打吧,給我……獵!」

易命牙要打就不要遲疑,也不會對對手留情。

一出手,大道弧形白光流直劈向門天,比起上山時的狀態,此時的華光獵影更見凌厲威猛,白光流精純就不提,高十米而厚兩米的白光流,就體積來說,是可以完美地把門天砍成兩半,當然,前提……只是就體質來說的話。

易命牙率先攻擊,然而門天一副無畏怒容,大口一咬,整道白光流頃刻消去。

「死!」

門天的角舌綻放出詭異藍光,瞬間,空間震爆展現,料不到門天一上場也是重招,易命牙慘被震到,無先兆似的,易命牙只見身周感覺一變,身體內外立時給強烈的震動,不禁悶哼了一聲。

「果然不簡單。」

李清風此時雙手一捏法訣,易命牙的命他不用這麼快擔心,專心一致行使道術,法力一施,門天腳底下,五星圖現,倏然金光亂起,催動五行之力同時在固定空間逆亂,引起五行能量強力爆炸,「逆.五行大爆破」狠狠地咬了門天一口。

「陰中有陽天地生、陽內藏陰得乾坤,太極三生萬物意、六合唯心唯我言!」

一招接一式,李清風法咒一唸,雙手即捏法訣,緊接而來,是一個太極圖在門天身周閃現,然後快速的收縮集在門天身上,引發出「陰陽融爆」。

然而,雙重爆炸絕不影響門天的本身,李清風陰陽術方過,一隻五指巨爪即在頭頂上空壓下來,不是擅於近身,但李清風的反應力和行動力都不會弱到哪裡,巨掌一至,靠著易命牙從旁突然斬出的華光獵影阻了一下,倒是跳出了巨掌範圍。

「呼……」

口中沉沉地呼出大口白煙,受了一記空間震爆的易命牙,臉上露骨的浮現出瘋狂笑容,牙齒縱沒門天巨大尖銳,但當他咧嘴而笑時,其兇殺之感,實是不遑多讓,令人冷入骨髓。

「殺!」

一看李清風閃開避過巨爪,易命牙提劍直刺,束刺劍──星血穿虹倏然放射,有如光束砲般的光束,黑色劍氣直穿射上門天。

考慮到體型上,星血穿虹對門天那巨軀委實沒太大作用,但是總有些地方例外。不過彷彿知道易命牙的意圖,門天毫不慌忙,合起左眼,劍氣先破十二層無形無色的空間障壁,直到眼皮時,已然沒有打傷牠的機會,弄痛牠倒還可以。

「嘖!難纏……獵!」

一招不成,自然拚上另一招,不過當易命牙連砍出兩道大白光流時,空間震爆即起,不過他倒是硬受過去,然後在受著的同時,繼續砍出華光獵影,三道可怕的弧形劍氣直沖射門天,先後打壞了門天張開的空間障壁。

而當空間障壁一壞,李清風那邊也準備好,沒有了麻煩的盾牌,他的兵中大七訣能完美地施展出來,霸者訣──業火芒刀,憑恃其既急且猛的強猛來勢,直砍上門天巨背,再產生出爆炸。

「嘿嘿!」

硬接上一記霸者訣,門天倒沒有什麼不適,帶著詭異的笑容,怪笑道:「原來已近次元層級,難怪想制召吾,小鬼!」

似是意識到什麼,門天渾身一震,巨口大張,八角即由藍轉白,二人知道剛才只是前奏,接下來的才是來真的。

白角乍現,門天不再是站在一處,四肢一動,整個巨軀霎時移後,巨口持續張口,然後角舌吐出嘴外,白角生白光,頃刻,一道超能量的光束,直射往易命牙所在之處,牠的舌頭並不是擺著好看。

「嗄嗄嗄……呼!」

對著光束,易命牙拚命似的吸了大口涼氣,然後再一呼過後,臉上兇笑依然,計都往無物的前方直砍,斬出血色涅盤,外中內三層全數使用,十六道、八道及至內層的四道,二十八道劍氣,有如蓮花盛開似的,給易命牙擋下了光束。

「怎麼了,命牙?」此時,李清風提高音量的問著。

「還好,多得上次的十二宮,計都還是那麼配合我,真是好拍檔,哈哈!」

狂笑一聲,易命牙也給門天來真的,計都剛解不久,剛才的戰鬥還是有些保留,不過當完美地展露出血色涅盤,他就知道一切沒問題。

「門天,我來了!」

「小鬼……別沒大沒小!」

對於易命牙衝過來,門天的巨爪就像剛才襲擊李清風一般下壓,只是易命牙卻沒避的打算,左手處淡綠光芒瞬起,交界於虛實的「零式」立化成拳套「零牙」,以前傳說傭兵或許沒用,但到了現在的傳說傭兵,能夠把蘊藏星力再一瞬爆發出來的效果,可是極配合滄海殺法這等功夫。

左手握拳,帶雷內勁急速起轉,雷龍怒鳴擊輔上零牙,一團淡綠雷芒即聚在左拳上,強勢地轟開巨爪,然後……

「雷龍.瞬極連牙!」

內氣貫入劍上,只剩下右手使劍的易命牙,斬速依然驚人得很,人如疾風般消失,眨眼間由巨爪下掠到巨爪背,而此間已然把二十八道劍傷如數加到門天的巨爪上。

「哇呀呀!」

沉聲痛叫一下,門天也是送出一記空間震爆,不過不再是無空間的展現,而是附於身體某處。

右肢給斬痛,就由左肢來報復,帶有空間震爆的左爪,橫掃上易命牙,威力直接傳來,比剛才那些來得更要命、更吃痛,而這些亦不過是其五角威力罷了。

「命牙……哼!」

身在遠處的李清風,看著易命牙給掃中後,似脫力般的橫飛一旁,自知門天已把力量用於近身,手一動,無形似的木銳氣鞭,以其最遠攻距揮打向門天,憑著空間障壁,一鞭威力實是沒什麼用,但當連揮十多遍,再加上來至牠身前,直接給牠兩記鋼金絕槍,十二層空間障壁也擋不了,右肢巨爪傷剛好了,膝蓋就要給李清風開了兩個洞。

「嗄……呼!」

李清風也不理門天痛還是傷,只道牠一吃虧,立時回本,口中白角一亮,傾吐出白色的尖錐,即使李清風避過重要部位,但手臂和大腿也要被擦破皮肉,尚幸傷得不深。

李清風苦笑的自言:「我不像命牙有驚人的回復力。」

難得他有閒想這種事,不過也是事實,易命牙的非人之軀耐打又快回復,而他的身軀是比普通人強很多,但卻未到易命牙的層級。

「小鬼啊,汝等於死前,告訴我,汝等制召吾之志為何!」

「目的?不要問我!」

易命牙從門天的一旁閃出,雙手握劍猛砍門天的肩頭:「雷龍.希望淚泣。」

劍上凝出一大帶雷劍氣團,就像行使巨錘一般,易命牙沒半點猶豫,用力「錘」往門天肩頭,這招算得上兇星劍訣中的大破壞力招式。

「嗚!」

沒有回頭,吃痛的門天,驅使背上的六角閃出一下白光,易命牙頭頂即多出十來支尖錐由上急射而下,雖然運轉內勁疾走全身,然而易命牙強大的護身罡氣也保不了全身,背部最少吃了十來記重擊。

「媽的,不要看輕我!」

比起希望淚泣還具威力,帶雷勁的無限領域,就算在沒準備下突施,也能把三十九重劍氣送給門天享用。

三十九重份量一樣的劍氣自肩頭入侵,門天狼臉立變,發狂似的高叫,身子大幅度抖動,把易命牙甩到空中後,背上六角盡顯白光,口中角舌亦怒展白芒,角舌角尖對準半空中的易命牙半秒不到,絕強的空間震爆,震得易命牙吐血沉鳴。

眼看易命牙被擊開,手捏法訣的李清風,怒喝:「君子訣──極雷誅劍!」

相較於自己由此開創的禁雷誅劍,極雷誅劍的攻距沒那麼長,只是威力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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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雷誅劍一出,萬千雷氣急聚在李清風身前,合成一巨大的古劍形態,手一揮舞,極雷誅劍即長軀直進,連破十二層空間障壁,最後給狼口咬住,然而招雖破,但破招的門天不見有多好受,狼口給雷劍最後的爆炸震傷,落得鮮血滿口的下場,場面挺噁心可怖。

「可惡……願制召吾之者,是汝之小鬼!」第一次可惡,門天是對李清風所說。

但當牠大眼瞪著李清風時,李清風朗笑道:「門天,這就要難為一下你,創下一道文策是本人的心願,這個目的聽起來感覺怎樣?」

朗笑間,陰陽融爆再次炸起,李清風大概知道門天會有什麼反應。

「該死的愚昧!」門天狂怒咆吼,爆炸不礙牠的衝擊行動,一副要非把李清風咬死不可的勢頭。

只是這當口,另一個找牠麻煩的人也回到戰圈,頂著身上的痛楚,易命牙邪氣十足的笑道:「門天,我們真是意見一致!」

即使意見一致,門天也不感高興就是了,雖是早打真格,但現在看去,場面倒是一絕,對於易命牙的突襲,沒有出奇,門天一臉兇相,迴身,用牠那角舌迎上蘊含六十多重劍勁的計都。

「噹」

發出有如金鐵交擊聲響,易命牙持劍滯於半空,跟舌頭爭持一下,門天側身退了兩步,而他則是被反震回地面,然而雷勁和角舌的白色能量仍是在拚鬥中,雖是餘勁,但兩者的「餘」可不弱,易命牙剛站穩身子,兩股水火不容的餘勁即炸了開來,大雪原被炸出個大洞不說,爆風引起的衝擊力,也夠動搖到二人。

要不是大雪原還處於空間融合狀態,未確實連接起海藍星,這一爆恐怕會震得附近生物不得安寧。

「來了!」

視線一時受阻,但未阻易命牙的心眼,一股比剛才還要強大的力量,在白色雪牆後出現,然後白光一閃,只見身體縮成了只高兩米多的門天,仍是帶著其兇殺之相攻來,除卻額上的角外,七角盡露白光,這已經是牠現在最大的力量,不然牠會直接一點,用額上那支最強的角來應戰。

「吼!」

「真是不適合狼的叫聲。」

「神狼總有些不同,清風。」

面對門天,他倆倒是開起了不好笑的玩笑。

門天縮小巨軀,他們二人也不能再用遊擊的方法。

李清風急唸道:「一氣見動盪,混沌生天地,萬物道生一,有始曰元始!」

結界急生,只見李清風道起術現,不似於陰陽術,只見一黑一白的圓形氣團,分在門天背上腳底出現,黑下白上,然後似有靈性,黑氣白氣,以扭曲姿態往對方一面進去,門天慘被氣團的結界困住,外觀看去,兩氣團中間,就像黑白兩色扭在一起的麻花。

若說陰陽融爆的威力在於以不平衡方式引起兩極的矛盾爆發,那現在的「歸元圖」,就是以絕對的平衡力量,壓滅著結界內的事物,平衡的力量要不是相銷,那只會是不相容。

「哇呀呀呀!」

門天沉吼一聲,只見七道閃光從黑白光柱的麻花中衝出,爾後,門天便是衝了出來,還未待二人有反應,牠的速度比剛才可怕得多,軀體一個微晃,竟是來到了李清風身後,以附有空間震爆的五爪,在李清風的背上結結實實劃下了戰績。

「嘖!」

易命牙反應比李清風好一點,意識到不妥之時,計都隨著本能的往門天砍去,但一時的失誤卻補救不了,硬受了重擊就算未至於死,但李清風也有得受,吐血蹲下,要不是死命咬住,他還驚自己會不會痛叫出來。

「清風,快退!」易命牙沉聲一叫,兇殺之氣直照準門天,他現在可要把時間拖下來給李清風調息,喝道:「門天,你的死期到了。」

雖知他這樣說,是吸引自己注意,但門天本來就不是什麼聰明,個性上更是任性,一旦打得性起,才不管理智告訴牠要先宰掉傷者,反而遵從「爽快」的戰鬥本能,挑上了近身戰最難搞的易命牙。

「吼!」再一次不是狼叫的吼聲。

雖然門天現在只得兩米高,不過看在易命牙眼中,牠的壓力卻沒變弱過,也沒變強。嘴角微揚,易命牙雙手握劍,喝道:「雖說要制召你,但殺掉你,清風也不會怪我的,雷龍.瞬極連牙。」

比剛才那次發揮得超水準,當易命牙衝及門天時,即使巨軀縮小,速度反應大增,門天也避不了易命牙這招最大斬速的劍招,七十七劍有半數以上落到牠的身上。

左身中了四十來劍,不過門天恍若只痛不傷,七角白光祭起,牠的身軀便給白光包圍,有如一個大砲彈,直衝往易命牙。

「來得好!」

左手放開計都握拳,只見零式倏然化成零牙,本來一直輔助著計都的淡綠色光芒大盛,心知瞬極連牙傷不了牠,易命牙才沒心情等牠攻來,以攻擊來作迎擊。

「滄海殺法帝式──帝雷殲碎爆山河!」

淡綠色的巨大雷球,現於左手處,當碰上化成白光的門天時,並沒有阻礙,只是當易命牙拳頭迎上白光時,巨力才至顯現,雷球暴漲,激烈的淡綠色雷光,不斷互相轟擊。

比起對鮮藍色的凡利爾,雖同樣是帝式,但這次的威勢威力絕對要強得多,雷球的半徑少說有二十米,受到波及的地方,怕除門天外,就不能再容生物可存。

「嗚嗚嗚,難怪吾總存慮疑,這果然是另一小鬼的武功,不過!別願憑此壓吾!」

門天可認得出帝式是什麼來頭,但牠本身帶白光的衝擊卻不是隨意可擋,力量一經催鼓,整個雷球登時爆消。

易命牙給打得連退數步,只是拳頭仍擋住身在白光處的門天,嘴角流血絲的冷笑一聲,道:「那麼……再吃吧,今次是霸式!」

「什麼!」

料不到易命牙在這一擊也有加注的能耐,門天微吃一驚後,雷球倏然再展。

即使看似倉卒發招,雷球威勢和威力依舊,不過門天深悉,危險的已不再屬雷球本身,霸式的精華是在於與牠接觸中的拳頭,霸雷破道毀十方的真正威力是存在於聚招點的拳頭上,雷球本身只是餘興罷了。

始料不及的連招,門天立時吃了大虧,根本沒有躲避空間和餘地,門天迫著和拳處釋出的龐大雷勁作拚鬥,不說別的,白光在爭持一下後也消弱了多分。

易命牙退勢急止,在霸式的影響下,霎時間竟與門天再度爭持下來。

「門天,我要幹掉你。」隨著易命牙如此一說,拳力倒有反壓制門天的傾向。

只不過聞言後的門天,卻是怒道:「少得寸進尺!」

受到挑釁,門天盛怒之下,白光再次放出刺眼的白光,霸式也終告給牠壓下,這次不是嘴角流血簡單,易命牙大口鮮血吐出,而鮮血落到白光上,可給「滅」得連煙絲也沒有。

然而雖受重傷,不過拳頭仍擋住門天的易命牙卻狂妄地笑著:「門天啊,以你現在七角之力,嘿嘿……實在不應該跟我鬥一擊間的勝負,吃多次霸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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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死鬥門天 (下)~

「給我雷鳴吧!」

當感覺到易命牙散發異樣危險氣息,門天就像有所感知,心跳忽地加速。

未及細想本能的警告,門天已察覺到易命牙心臟處的紫色星力,居然填補了他剛才耗掉的大半力量,讓他得以重新發招,就像不要命般,僅學懂滄海殺法的骨幹招式,其他旁支沒學,這樣連續用三殺法,堪稱一種自殺手段,但有著三星力作後盾,這點程度,易命牙自問還辦得到。

紫微星雖危,不過僅用上片刻,易命牙還有信心可控制到這股跟太陰、魁首相媲美的極強星力。

「嗚哇呀!」

拳上的雷勁再度爆發,門天痛叫一聲,護身的白光終是撐不了新生的霸式雷勁,硬碰硬的被打散,而門天縱有抽身想法,不過易命牙的拳終究是快牠一步,左拳帶著萬鈞拳力擊上狼身。

受到霸絕的雷勁入侵,門天登時吐血飛退,而此際,雷球本身的雷勁也是送入牠的身軀,更傷一分。

「咳咳……」

表面似勝了半籌的易命牙,實不比門天好受,整條左臂有大半焦黑,而零牙消失後,臂上更倏然爆出多道噴血傷口,無力地直垂,有八成經脈都給他的瘋狂反擊搞壞,要不是他的身體屬非人之軀,這條手臂大概會毀於剛才的雷勁之中。

「學不懂星雷聚體……咳……回去真要再學……嘿哈,真是難纏,嘖!」

臉上狂笑的易命牙眼看渾身帶雷勁的門天,在地上翻了兩圈即震散雷勁,重新站住陣腳。自知沒多餘時間想東想西,心臟處的紫微星力稍稍一催動,左臂本來需時的復元片刻即好了大半。

「嗚……嗄……汝之巨力,果不能小覷。」

「啊!」

才不過稍稍回氣過來,門天四肢即被白光所圍,在說著話時,以超高速來到易命牙身前,其勢之快,易命牙就算知牠會攻來,也不禁發出低呼,只是在電光石火之間,他也不是閒著站住被打。

「既然知道不能小覷,就合作一點給制……呃!」

比快的話,易命牙最常用的瞬極連牙可稱一絕,然而力量上,即混有雷龍怒鳴擊的威力,兩者在中招後,高下立判,易命牙胸口那入皮肉的爪傷,和門天身上的三道淺劍傷,比起來,他可吃虧多了。

「好。」

門天的攻勢陸續又來,以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撲易命牙,不給他有足夠時間回氣。易命牙的左拳再凝出零牙,簡單地打出一式雷龍怒鳴擊,與狼爪對上,同時間,右手舞起計都一砍,雖看似無特色,但是計都的劍身上有著不少劍勁旋,給砍中的話,中劍處隨時給斬得「皮開肉綻」。

「你說好?」

凶險的戰鬥下,易命牙還有發話的空間,不過以他瘋狂發笑的樣子,這番話有說不出的突兀感覺。

「就是!」

狼爪給對方死命擋住,門天不理會計都的危險,狼口張開,竟是狠狠地咬住了易命牙左肩。

「嘿哈哈,你媽的咬我!」

計都如主人所願,把門天的狼背強扭旋出圓形的流血傷口,但是很快就轉招。易命牙咬牙卻咧嘴的狂笑,強打出完美的血色涅盤,方把門天斬退。

「嗄……門天,你既然說好,就不要打!」

話雖如此,不過迫退門天後,他是率先斬出華光獵影,驅使一道白光流往門天衝去。

「不,既喚醒吾之戰欲,汝等將以死來償,制召不了,吾更願直接滅世,嘿嘿嘿!」

門天越說越大聲,彷彿要對世界起誓般,側身閃過直縱飛來的華光獵影後,衝向易命牙的身前,巨爪在他胸前劃下一道五爪之傷,道:「文策,勝吾再說!」

「這是你說的……嘿!」

易命牙今次沒跟牠拚命,即使被突襲,亦僅是全力運勁護身。

「久候了。」

靠著易命牙拚命拖著的一點時間,已回復過來的李清風,原來早來到一人一狼的戰圈內,戰友有默契的行動,他並未放過,強豪訣──黃土塵斧登時打出。

「糟!」

門天心下一驚之際,身體已然中招,黃色的斧形氣相,自上而下的砍落,力量巨大,足把門天打入雪地之上。

「嗚嗄!」

門天一被壓下,卻未有片刻喘息機會,退後一段距離的易命牙是對準了牠,一連刺出三道劍氣束,要是給刺上,所受的傷怕不會比黃土塵斧輕。

反應大考驗,狼狽地避過了劍氣束的門天,四肢還未站定,那邊廂的李清風,即同時打出三記「三才毀狂道」,三劍形氣相,全數插進牠走避不能的身體,大量怪異的力量入侵,體內本被壓下的傷即被勾起,又一次吐血出來。

「可惡!」

連續被打,門天可不服氣,狂吼一聲,竟然不顧身體的傷勢如何,往李清風那邊衝去,事實上證明,這是個很錯的決定。

兵中大七訣這一門法術,本身就是由武而演變出來,七訣各有用途,而當門天衝來時,早有準備的李清風,不是用擅守的善人訣,而是用上了殺手訣。

「烈毒殺匕。」

臉色蒼白的李清風笑起來,也有不少詭異感覺,兵中大七訣中,最擅埋身的可是帶有毒性的殺手訣。

深紫色的匕首形相,才不過三十公分,要說憑此擋下來勢兇猛的門天,外觀而言是不怎麼可能,只是當門天來到時,匕首氣相由地面處射上,直插進其狼腹後,門天心情立時大變,在狂怒之間醒覺到不妙。

殺手訣不比君子訣等具威力,但是後勁之猛,是其餘六訣不能比擬的,要不是受攻距所限,說它是最好用的一訣也不為過。

一招不夠,還要補上一招,當門天感到狼腹有異勁入體,半空處,易命牙提劍劈下,半喝半笑的道:「給我接招,門天!」

來得突然得很,當計都劈下時,門天根本沒可能避開,禍事不斷,吃了一招後勁猛烈的殺手訣不說,現在牠還吃下了兇星劍訣的陰險劍招,蔓草劍──藤痛哀號,狀態有夠糟糕。

若說一般劍勁多是具爆發性,通常一次完事,那藤痛哀號就是一種讓人難以徹底驅除,會不斷侵害對方身體的可怕劍氣,用法上直與殺手訣相媲美。

現在給兩大陰險招數打中,門天就像想到多年前曾吃過的苦頭,四肢沒入雪地,欲退離開二人,驅除纏人的劍勁和法力。

「別想跑,嘿!」

易命牙可是拚了命不讓牠跑,半空劈下一記來陰的劍招後,落地再斬,喝道:「囚牢劍──封禁慘禍!」

劍氣就像連天入地,被計都斬中的門天,身周即時爆出一道劍氣所成的劍柱,雖沒衝天之實,但有衝天入地之勢,這招血色涅盤的進化版,雖因為會傷及自身而不能成為劍訣中的最強守招,但是用來鎖敵殺人,卻是功效宏大。

「喝……破!」

門天不會被鎖太久,而李清風即把握機會,倉卒下祭出一道火刃,業火芒刀不必憂慮劍柱,因為易命牙早有默契的撤去,火刃直接轟上門天,即時發出此招的特性,引出大爆炸,莫說門天,就連易命牙和施法本人也要受到波及,煙雪塵土頓時混雜地飛舞場中。

「嗚咳……死清風,不懂留手,嘿哈!」

在濃濃的煙塵中,易命牙壓下了爆炸帶來的傷害,嘴中溢出了咒罵怨言,又隨即轉動計都,不用眼睛視物,純粹捕捉感覺,橫劍胸前一擋,闊大的劍身抵住了狼身已然見血的門天,門天雖傷不忘攻勢,而他抱怨亦沒放下戒心。

「門天,你真纏人!」

再次爆發出血色涅盤,不過門天卻是豁出去似的,站定硬接十多重劍勁而不退,狼口張開,泛著白光的角舌,就是近距離給易命牙一記結實的重擊,白光束把他連劍帶人的擊退。

「汝之話,吾方說之!」

「哼!」

眼見門天無懼地給了易命牙一記重擊,而且還有再來的架勢,李清風法訣一捏,一聲清喝,善人訣──水海寒棍頓起,十來根藍色長棍,在門天身周憑空顯現,以不規律的方式,交錯制鎖門天,更霎時間凍出一座小冰山,把門天困於冰山之內。

「行了……糟!」

還想著這一下能為易命牙爭取時間,殊不知,門天即使被封,仍依然故我的採取攻勢,角舌白光束強破冰山,往易命牙那邊招呼過去。

「命牙,小心!」

「嗚呃……打出真火了!獵影!」

才剛中招,易命牙還沒有躲避的空檔,咬牙提劍平刺,星血穿虹,以相當於白光束的大小迎擊過去,然而黑色帶綠芒的劍氣,只碰一下白光束,即時被擊潰,白光束長驅直進,再一次打到他。

「命牙,哼……爆!」

無暇作沒用的擔心慰問,五芒星圖在冰山下現出,李清風可連續施法,把逆.五行大爆破搬出來,當五行平衡同時被弄亂,當中的純能量爆炸,可直接衝擊著冰山……沒錯,只是冰山罷了。

「嗚嗚嗚!」

沉鳴而叫,李清風道術乍使,門天卻是突破了冰山制鎖,身軀雖已經傷得動一下也感到劇痛,不過攻勢仍是奇猛奇烈。

白光繞纏右肢的強力一爪,足把李清風的右臂抓傷,五道爪傷均可見骨肉,而且當空間震爆生效後,李清風更是感受到臟腑似要扭在一起的極端痛苦。

「咳咳……咳咳咳……」

門天以一敵二仍可轟退二人,可謂威面八面,不過代價相對地大得很,受傷後繼續強用力量,而且兩股陰險的勁力纏身,還站得住,僅吐血而已,實屬牠的厲害。

「嗚……咳……咳……」

給門天發瘋似的反攻,易命牙的紫微星又一次起了作用,傷得很重,但只要忍著痛楚和內傷,他還可以站起來。

門天一見易命牙站起來,連狂吼的氣力也省下,身子飛奔向易命牙之處,帶重傷於身。牠的速度已經沒之前的忽隱忽現,不過,易命牙的程度也不是好牠很多,肉眼勉強捕捉到牠的身影,計都再藉它的優勢,以劍面抵擋衝來的門天。

一人一狼戰鬥著,那邊廂的李清風也要參戰,右臂給打廢了,一時間不能回復,但仍有左手可用,盡量集中精神,坐在雪地上的他,左手盡力一揮,最長攻距的木銳氣鞭,彷彿無遠弗屆,瞬間抽打上門天的背部。

「還有……糟!」

「殺殺殺殺殺殺!」

門天心神一分,蓄勢待發的易命牙,可是不斷叫喊揮舞著計都,縱劈橫砍,直刺斜削,每一劍都蘊含不少劍力,衝著門天斬去,與門天鬥得極為激烈。

易命牙提劍直劈,門天卻是閃到他的腰側,想趁機反攻時,笨重的計都在易命牙手上卻比蛇兔等活物更靈巧,闊大劍身就如黑色的盾牌,擋住了狼爪,隨即手腕一翻,計都反攻斜斬,但最終結果,是狼口強硬地咬下計都,力量比拚間,是到李清風放出火鳥攻擊,門天才主動放棄已帶有大量雷勁的計都。

而這種你來我往的場面持續發生,易命牙就像一陣黑風,而門天則是一陣白風,在小小的數米空間,作著激烈而活躍的零距纏鬥,半步不讓對方,至於李清風則給予易命牙協助,把爭持的時間拉更長。

「嗄……嗄……」

「嗚……嗚……」

雙方的利害不一,但是結果出來卻是半斤八兩。憑藉個人力量,門天根本上是能壓倒易命牙,但多了紫微星和李清風攪局,卻是把牠的優勢削掉不少,再加上那兩股惱人的勁力,門天其實跟易命牙一般,要咬緊牙關的出招接招。

兩人能夠忍受多久,門天不清楚,但是這種你來我往的,甚至以攻對攻的情況,門天此刻已受不了,極想一擊殺掉眼前持劍的麻煩人。

咬下了計都的牠,不等有人來攪局,還是紫微星星力爆發,用力地甩頭,把易命牙連人帶劍的甩出小段距離。

「小鬼!決勝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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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天得到一刻喘息,決意把勝負壓在一擊的勝負上,七角綻放出光芒,白光大盛,狼身再一次被白光密不透風地包裹。

自門天甩開自己時,易命牙已猜著牠想怎樣,一旦站住,喝道:「誰怕誰!」

打得性起,戾極殺氣暴漲,易命牙雙手握劍,綠芒黑氣充斥計都上,與此同時,劍身也射出多道曲折無定的雷線,那是滿溢出來、沒有心思控制的失控雷勁。

「嗚嗚嗚嗚!」

白光怒鳴一聲,門天聚勁已足,力量充盈於身,就似不吐不快,有如砲彈般衝擊往易命牙身上。

「吃吧!霸雷.無限毀十方!」

計都不避不閃迎上門天,兩者一旦接觸,綠中帶黑的雷球自計都上爆出,這一刻,他們可鬥得不相伯仲。

「呀呀呀呀呀!」

「嗚嗚嗚嗚嗚!」

在純力量的比拚下,兩者都完全是豁了出來,而結果也很快分曉,沒有漸漸落於下風,在門天大力催鼓下,白光終是壓下了計都,強把雷球迫爆,擊散了計都上的力量。

「小鬼,汝死期即至!」招已破,門天兇性更見大發。

但仍強提計都抵擋門天的易命牙,居然是詭異的獰笑道:「門天,我不是早說過,不要跟我鬥一擊間的勝負啊!」

「汝……等!」

「你……不,您大意了,門天。」

如果門天有辦法回頭,必然看到李清風站在雪地上輕笑,而左臂和受了重傷的右臂,各結出了法訣,唸道:「帝皇道,江湖途,肉骨染血成名路;天無晴,地飄零,世間疾苦無人證;泯恩情,滅人性,幽冥凌宵罪真星;劍還在,龍仍存,寰宇紅塵我獨尊!禁道術,龍劍悟道真罪斬凶搏咒!」

李清風剛才的時間不是白混,任由易命牙打生打死,而自己只是在一旁間中給幫助。辛辛苦苦鎮壓傷勢後,精神一再集中,被視為禁忌的法咒再度借他手而問世。

半空之處,一把巨大的血紅之劍憑空顯現,暴戾氣息足能和易命牙分庭抗禮,而當劍現過後,金龍之相也隨即顯露。只見金龍氣相迅速纏捲劍身,再沒入劍相之中,把血紅染成金色,而整個施法過程,卻只不過短短兩、三秒間之事。

只道大雪原處,響起了能震驚萬物的龍吟,龍劍極有靈性,立時往正壓下了易命牙的門天射去。

意識到不妥,但壞在現下不能抽身,後面那股連次元也能撼動的力量,門天除了全力催鼓力量護身外,也只能做好心理準備,因為接下來的事,牠自知會很糟糕。

「轟」

猶如旱天驚雷的刺耳,伴隨著巨響,巨大的劍勁撞上悍然迎擊的白光。

劍與光兩者一旦相撞,直生出連次元也撼動得了的爆炸。霎時之間,李清風入目的是多個重影,聽覺上只有惱人的耳鳴,下一個片刻,他就如雪人般僵直地站住,連自己七孔流血的事也不知道。

「嗚哇呀呀!」

更近距離下受影響,易命牙只聽及門天慘叫,即如李清風般呆住,對於大雪原上正翻起有巨大殺傷力的力量亂流,一點也沒避開意思,直至被亂流狠狠地掃了一遍,七孔流血外加吐出大口鮮血,才勉強回復了意識。

「呃咳……咳咳咳……我怎麼……是了,清風!」意識初開的模糊是難受的,不過過了一下,他即想到剛才的事。

而當他念及李清風後,李清風的聲音已傳進他的耳朵,道:「喂,命牙,沒死掉吧!」

「清……清風……」

聽見李清風的聲音,易命牙神智又回復了一點,才發覺到自己竟是大剌剌地躺在地上,雙眼凝望的是那烏雲密佈的天空。

發覺到自己躺著,易命牙還想站起來,不過僅移動一下,身體即傳來大規模的抗議,痛得他低呼:「呃……痛痛……嘖!」

咬緊牙關,他忍著痛坐了起來,便是可看到李清風左手按著右臂,以疲軟的步伐,往自己這邊走來。

「命牙,沒死掉吧!」

李清風回復清醒時瞥見他似倒地一動不動,還擔心他有事,不過看及他身子抖動了片刻,勉強坐了起來,心情才放鬆下來,要是自己的瘋招,就是幹掉戰友的主因,這還真是天大的諷刺。

「還好,沒死……清風,你真是不懂留手。」易命牙面對他,苦笑地輕諷著。

「還懂說笑,總不算太糟糕,呵呵,你就不要……咳……太挑剔……咳咳!」李清風邊說邊咳,把大口鮮血咳到易命牙的頭頂臉上。

「見鬼,很噁心……」易命牙喘著氣提手,想把臉上的血抹掉,不過此時,他才明白到,原來自己的衣服早不知何時毀掉,只能用手臂去擦血。

「這……咳咳……」本來還想說什麼的李清風,今次再度吐血,不過倒是能及時用手掩住。

「喂……清風,你沒事吧?」看著他又咳血,易命牙倒是反要擔心他來著。

把手掌心的血甩到一旁,李清風強笑道:「命牙,你想捐血車會不會願意上來?」

聽見他仍在說笑,易命牙嘴角微微牽起,道:「這個之前,應該要聯絡山難拯救隊……呼,門天怎樣?」

閒聊只能一下子,他們還有頭神狼要好好的照料。

「門天……牠挺糟糕。」

易命牙艱辛地站起來一望,倒不是先看到門天,而是整個大雪原,那些本已被轟掉溶掉的雪和地,漸漸地重現出來,這個空間正處於回復狀態,為求以被隔離封印前的姿態回復,空間本身的定律是在回復大雪原的原樣,當然生命體是不會被納入其中。

至於門天,現下是倒在地上,雙眼半開半合,情況確實比他倆更糟糕,有氣無力地躺著,似是連動一下手腳也不行。

「嗨,門天,這種要死不活的樣子,可不像你。」吃力來到門天身前,易命牙劈頭就是如此笑說。

「此乃汝等造成,遺憾吾力未復,殺剮制召,隨汝等高興。」

牠說的是實話,離空間正式融回現世還有一些時間,這期間,門天的力量不能說是完美,如果牠真是能用上十足狀態,戰果肯定會被改寫。

易命牙道:「你倒是誠實。」

任性歸任性,但門天就算明白力量未足,倒輸得坦然,道:「汝等跟吾同屬一階,敗於次元層級,毋需不服。」

次元或說空間,是屬於一種常人不能輕涉的可怕領域,簡單而言,要是有生物在空間交界的話,基本上是會極快速被吞噬死去,不過總有例外生物會憑其強大力量,半自由地穿梭在這些空間,而這些生物,概括稱為次元流浪者。

當日,星星祭壇處,易命牙就曾用過三星共鳴的大力,保護六女不讓她們受空間力量吞噬,足見他已有此等力量,只是「不可」動用罷了。

門天表現出毋需不服氣的態度後,易命牙更是苦笑起來,單用這番話來推斷,很難想像牠的實際個性是任性得很。

然而,在易命牙苦笑時,門天忽然道:「然而,欲作之事,亦看汝等能耐,哼……小鬼支持不了。」

「支持……」喃喃說了二字,就像想起什麼,回頭一看,方發覺李清風臉色極其蒼白,差勁難看。

「清風,你的傷!」

易命牙不用說什麼,一看就明白他的傷是比想像中來得重,右手攬著他的肩頭,把看似快要跌倒的他扶住,剛才他是走在前頭,沒空回頭,但現在有機會,他可是看到一條染血的雪路。

「呵,傷看來是挺重呢!雖說回復返老還童,但是……可不像你,這麼多年沒認真動手,感覺上已不太行。」

剛才昏頭轉向就沒有在意,現在稍微細意探察,易命牙很明白,李清風的情況是糟到不行。

但未待說話,門天已經道:「小鬼,制召吾之機會,僅此一次。」

「喔,說得也對。」

聽見李清風竟然這樣應著,易命牙臉色更是難看,罵道:「你腦有病呀!還說什麼制召!你的身體根本受不了!」

「臟腑靈魂俱寂,制召不過是黃昏路罷了。」門天很認同的道。

然而,對於敵友都認同的事,李清風反是無所謂似的笑道:「沒什麼,由開始我就沒想過會活下來,現在唯一要辦的事,便是制召。」

「清風,你……你說什麼蠢話!」看著李清風冷不防地掙開自己,易命牙立時怪聲的叫道。

「咳……命牙,不要阻我,難得門天肯自願給我制召,機會真的只有一次。」

「吾僅無力反抗,並非心甘。」門天不知真假的說著。

「結果一樣就是了,所以命牙,你不要阻我……呃!」

當李清風回頭說著時,已經完全明白到怎麼一回事的易命牙,可是倏然握拳,不輕不重,居然賞了李清風一拳。

他大喝道:「清風,你胡說什麼不要阻你!你究竟在想什麼,一開始就想死!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痛。」給這一拳打倒在雪地上,李清風並沒有什麼生氣,辛苦的再次站起來,直視著易命牙,很認真的道:「命牙,不是玩笑的話,當然不會好笑……咳……又咳了……捐血車不能來,真是浪費。」

「你還……」

當易命牙瞪大眼盯著他時,李清風卻似是撐不了,整個人撲到他懷中,雙手搭到他的肩頭,強笑的道:「嘖,身體真是不行了,不比當年……咳……命牙,不要阻我。」

借了易命牙的肩頭,李清風稍稍後昂,身體雖然不濟,但他眼神之銳利,並不輸健康之時。

他沉默半晌,直視易命牙,爾後沉聲道:「你不是發覺到嗎?世上最瞭解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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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人的回歸~

「豪飲三千不真豪,品醇一杯亦非君,杯中之物作來何?為求醉意方酒人。」

白天山,某一處的大雪原上,一個臉上有淚的少年,坐在一個用泥和雪堆成的小丘前,一手握幼薄鐵板,一手則以指在鐵板上刻字,期間口中或低吟或振呼著一首詩。

「你……好樣的,竟然陰我,嘿……」

也不知過了多久,少年把鐵板插上小丘,造就出雪造山墳後,便拖著一把灰色大劍離開。

大雪原上再沒有狼,也沒有活人,留下來的只有死人。

唔嗯……大雪原起風雪了,又黑又冷。

新曆九十三年,四月二十四日

「老康,你真是請了假?」

白天山的政府監測站內,身穿厚厚禦寒衣物的工作人員,似是看到什麼奇怪的事,眼光直勾勾地看著樓梯處,而他入目的也是一個身穿厚厚禦寒衣物的中年男人。

「你當我說假的?」被喚為老康的男人,對於發現他的工作人員,可是挺沒好氣的說著,然後又似自言般的續道:「我一定要避,那兩個人不正常的。」

「那兩個人……喂喂,老康,你不用這麼認真,反正是幻覺,你也不……」

當工作人員說到這裡,老康已經表現露骨的不滿,叫道:「什麼幻覺?這是真有其事!我要早點走,等他們離開,我才回來!」

「噓,小、小聲一點啦,其他人還在睡的。我當然知道那兩人不是幻覺,我怎麼會不知道,我只是奇怪你果真請假罷了,嘿……哈……你可是我們當中,想說要留在監測站到老的人。」對於老康神經質的叫喊,為了緩和他,工作人員很矛盾地乾笑解釋著。

不過也難得,叫老康的人,是如他所願的靜下來,道:「懶得跟你扯,信不信是你們的事,總之,他們一日不離山,我也絕不會回來。」

他說完後,便很灑脫的踏出了以鐵木混製的監測站,臨關門前,僅道:「幫我跟他們說,我要請假好一陣子,再見。」語畢,便是關門。

這時候的他,看看外邊四周,雖然常常出站,但今次的氣氛可是大為不同,給寒氣吹了一下,不禁微打冷顫,道:「嘩……好冷,早點回鎮好了。」

置身在白天山,即使僅二千公尺左右,寒冷仍是非常。只不過他卻在走不了多少步,遇上了更讓他心寒的事,若說剛才打冷顫是因為寒風,那麼說,現在他就像赤裸裸陷進了冰窖,附帶恐懼的冷入骨髓,猛打冷顫。

「怎麼、怎麼會是你!」

自己最近極其想避開的人,現在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赤裸上身、褲子殘破,最要緊還是他身上有不少血跡,一看到現在的易龍牙有如地獄處爬上來的惡鬼,老康愕然地低呼出來。

「啊……」

現下面無表情的易龍牙,本來是不想管監測站,但是經過時被老康的低呼聲所吸引,倒是望了過去,雖然記男人的程度不是很高,但他倒是認得老康,嘴角微牽,道:「原來是你,大叔,你也是下山……真巧,我也是呢!」

對著易龍牙的問題,老康很遵從本能的回應,不過不是說謊,而是怕編不出有力的謊言,而老實的答道:「是、是的。」

「很巧,我也是下山……一個人下山,感覺不是太好,要一起走嗎?」易龍牙仍是嘴角微牽,似在微笑,但更似苦笑,如果用顏色來形容,這是一抹灰色的笑容。

「這……這個不好吧!」老康心中就是不想遇著他們,聽見邀請,心中更吶喊:「不要、我死也不要!」

「不行嗎?」

易龍牙簡單而冷淡的一句,老康立時違背心中的吶喊,道:「這……當、當然不是,一個人下山,還真的挺孤獨,哈……嘿……是、是了,你不是還有同伴嗎,怎麼不……見……了……」

後面的聲音,越說越低,他好想不想,偏是想起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還要說出來。

聽到同伴二字,易龍牙的臉色沉了下來,冷冰冰的視線鎖定於他,壓力由此而來。

「他……騙了我,走吧,大叔。」

易龍牙那張冷冷的臭臉,已足夠迫退老康的好奇心,聞言後,強笑的道:「是、是這樣嗎?」

想不到有什麼好說,也不明發生什麼事,老康很敷衍的說著。事實上,現在跟易龍牙走著,壓力已經無形產生,也沒有心思多管閒事,而且比起預想更糟糕,現下眼中的少年,相較於當天初遇時,有了不少改變。

「……」

「……」

「……喂……你……先生……」

雖然老康是給易龍牙的氣勢迫住跟隨,但是二人一點也沒所謂同伴的氣氛,走了好一段距離,二人均是沒說過一句話。

然而,先開口的人,卻不是易龍牙而是老康。只見跟易龍牙並肩走著的他,悄然打量了身旁人一遍後,終於受不了脫口的喚著,不過很快就意識到失禮而改口,但當看著易龍牙拋過來的眼神,最終改用了一個挺特異的稱呼。

「什麼事?」拖著計都的易龍牙,轉頭一望。

老康雖然心寒,不過仍是續道:「其實也沒別的事,不過……你冷的話,我有衣服可以借給你。」

比起易龍牙身上的血,早就當他是怪物的老康倒是愕然一下,就不覺得奇怪,倒是這小段路看見他身上只有一條殘破褲子,就算他不冷,老康單就看也覺得寒冷,在白天山這高山區待久了,他就是受不了自己和別人不多穿衣服的模樣,勉強算是工作病,不然,他真的不想和易龍牙有多餘交流。

老康也不等易龍牙的答覆,便徑自找了件他不甚喜歡的罩衫和牛仔褲出來,塞到易龍牙手上。

呆看了手上的衣物,易龍牙倒是點頭道:「多謝。」說完,便是把計都插入地面,穿起了手上不太合身的衣物。

而看著他沒推拒自然好,但是瞥見他隨手就把一塊大鐵插入硬地上,老康不敢想像,要是他忽然打自己一拳,痛楚是有何等程度。

甩開了奇怪的聯想,老康笑道:「還好穿得了。」

「嗯,還好……你可以叫我……命牙。」把破褲丟到一旁,易龍牙稍稍猶豫,便是解去了老康一個難題。

「原來你叫命牙……哈哈……好名字,我叫老康。」

「你也認為是……我也認為是……」易龍牙此時倒是泛起了他一貫的笑容,不再是冷冰冰,看得老康有點愕然他突如其來的變化,只是下一刻,他卻是落寞起來,道:「老康先生,你真是好人……這樣吧,為了答謝你幫我,雖然我不是什麼神燈,但我可以幫你完成一個某方面的願望。」

聽見易龍牙突然說著,老康是瞪大眼,露骨的以看怪物般的眼神看他。

不過易龍牙卻不怎麼在意,帶點詭異的笑容,道:「你有沒有仇人,或者看不順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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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他為什麼這樣說,但是老康卻是有一種不好感覺,臉色略微發白,強裝鎮定的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願望嘛,人總會有某種欲望的,如果你有對象的話,前提只要他們是壞人,我可以免費幫你幹掉他,當然,最好是一群人,越多壞人越好,這些人殺起來才會爽快,沒問題的,就算目標是一千還是幾百,我照樣……」

望著易龍牙越說越詭異的表情,老康似是看到什麼可怕的事,嚇得把愈益接近的易龍牙推開,又驚又怕的搖首道:「不要亂說,我沒有那種對象,你不要亂說!我不是變態的!」

被他突然打斷說話,易龍牙先是呆住,良久,本來狂熱的眼神平靜下來,微呼出一口濁氣,道:「說笑的,我怎麼可能這樣隨隨便便殺人……又不是小鬼。」

後面不講還好,一旦講出來,老康對他的顧忌更上一層樓,不論小鬼其實沒有隨便殺人的權利,單是在老康眼中,他本身就是徹頭徹尾的小鬼。

見著老康沒回應,易龍牙自顧抽起了計都,然後繼續下山的路程,回頭自嘲道:「老康先生,走吧,剛才的玩笑忘了它吧,我這個人不是太懂開玩笑,哈哈!」

說完,當他面向下山的前路後,在老康看不了的角度,他的笑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疲憊的臉容,低聲自言:「是玩笑來的……我不可能會為了發洩去殺人的,又不是沒看過,男人大丈夫怎麼可以這樣就崩潰,不能倒下的,嘿!」

後頭的老康不知該為自己的處境說什麼才好,勉強跟上後,看著無表情的易龍牙,期期艾艾的道:「是……是了,命牙,你下山後……下山後……打算去哪裡?」

他本意只想製造一點和緩壓力的氣氛,但是開口後,又發覺未想清楚,最後才會突兀的問著。

但就像反射性動作般快速和無意識,易龍牙一旦聞言,是立即轉頭道:「回家!」

現在,他只是想回家。

白天山低過了監測站的高度,安全程度只比城鎮內差一點,不用擔心會受到襲擊。而下山路上再沒對談的易龍牙二人,漸漸感到氣溫轉暖,最後在入夜前,終是回到了白山鎮,此時的老康,也不再是穿得笨重。

「總算到了,可以擺脫他了!」老康踏進了白山鎮後,心中不由得激動的說著。

也難為他這數小時以上,沒說過話的可怕經歷,只是當他轉頭面,還想跟易龍牙道別時,居然看到本來無表情的人物,現下是笑著,像極第一次遇到時,他曾露過的尋常笑容。

「呼,大叔,總算到了,你行山的腳程也不賴嘛!」

「呃……你……怎麼會這樣笑的?」老康詭異的問著。

「我不能笑?」奇怪的源頭,易龍牙倒是詭異地反問著。

看著易龍牙那臉疑惑不解神態,老康就像要證明似的急著解釋,道:「不、不是不能笑,但你剛才一直都沒這樣笑過。」

他說得挺急,感覺上是真怕易龍牙會誤會自己是「誣陷」他,也不虞此話其實藏著危險性。

易龍牙聽見他的解釋,掛著的尋常笑容消去,取而代之是一張落寞淡然的表情,道:「因為那時我不想笑,現在可以笑,我認為這是很好,哈!」

「笑……笑當然很好……哈……哈……」見著易龍牙落寞說完後,又一次牽起一抹尋常的笑容,老康乾笑幾聲後,忍不住的道:「但你的笑容……有點假。」

說出這話後,老康暗恨自己的嘴巴總是不經理智,跟本能勾結,更開始懷疑自己的大腦是不是有大量自殺信息存在。

易龍牙盯著他,淡笑的道:「沒問題的,我不會有事。」

被他這樣盯著,老康委實無話好說,用理智壓下了喜歡管事的衝動,強把說話吞回肚中,便鼓起勇氣跟易龍牙告別,再說下去,他很怕自己會有什麼非一般體驗。

老康的告別,易龍牙可沒半點什麼不習慣,說了聲再見,便即回到他和李清風下榻過的酒店,取回行李,衣服他可以不要,但藏在行李中的扇子絕對非拿不可,它可說是李清風臨死給他的遺物。

而取回行李後,易龍牙便是動身開撕風四型離開,他對白山鎮並沒有依戀,現在的他一心只想回家,而撕風四型正好可以滿足他。

一旦開車離鎮,易龍牙就像發了瘋般,拚命將速度升至極點,很難想像,李清風是不是早預定了這種情況,才會把不合他慢步調的撕風四型拿來用。

有如不怕死一般,里程表上的指針是定在極限之處,要不是他特意跑在公路外,不消一小時,一宗車禍肯定會就此發生。

「終於……只剩下我了!」

在直線的飆車之中,易龍牙以額角撞到方向盤上,低吼出如此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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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回家~

新曆九十三年,五月一日

「真的很抱歉。」李清風的家中,只見一身套裝的李碧雲坐在沙發上,拿電話聽筒正跟另一頭的人道歉。

當她說完後,被道歉的人即道:「不用說抱歉,我也知道,那……如果妳爺爺回來的話,也告訴我吧,再見。」

「我會的,再見。」長長的睫毛微抖一下,李碧雲便是苦笑的切斷了通話,這半個月有餘的日子以來,這種道歉電話,她是作了不少次。

應酬多的她,只因為李清風留下來的一張紙條,把她尋常的生活大大打亂,下班即刻回家,早早約定的約會要全推掉,盡可能留在家中等待,而那些有過口頭承諾的隨便約會,不管男女,電話來到後,都一律道歉推掉,這種情況,這數天算少了,早些日子,她每天都要接上一、兩個,也讓她多次期待過是李清風打來……當然,結果始終是期待落空。

李碧雲,平時把長長黑髮在後腦盤髻的她,雖說是有點幹練的感覺,但現在的她,卻不見平日的精神,肌膚仍是嬌嫩潔白,紅唇明眸,鼻樑高挺,那是一張公認的美人臉孔,只是現在這張臉孔,卻是流露出教人心痛的疲憊和愁悶。

「爺爺,你們怎麼搞的?」她困擾的自言著。

坐在沙發不一會的她,把目光焦點移到一張紙條上,那正是當日李清風臨離開時留給她的東西,沒有特別花紋,只是一張白紙,不過上面的字,卻能讓李碧雲看得心驚,只見上面簡略地寫著:

「給我最愛的小孫女:

碧雲,爺爺為了完成這生的最後心願,終要出這一趟遠門,如無意外,我大概不會回來。抱歉,我的最後妳不能來,不過見證人只有命牙的話,其實也足夠,只是我瞞了妳,騙了他,感覺上挺不好……好好修練道術,命牙會帶我的禮物回來,再不喜歡也要接受。我的子孫中,只有妳能承繼我學道的極高天份,真不想妳沒了督促後,就荒廢了這門知識……唉,這隨隨一筆也太多了,別矣,小孫女。

                          糟糕爺爺 絕筆」

李碧雲雙手抱膝,蜷曲身體,俏臉埋進了兩膝間,已經過了半月有多,越是等待,她心中的鬱悶和疑問日益加重,語帶憂慮的唸道:「爺爺和龍牙,到底怎麼了?」

「喀喀」

「唔!」就在李碧雲唸著時,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嚇得她急急抬首,道:「是……爺爺嗎!」

說著同時,她早已飛撲到門口,也不管什麼人,即刻把門拉開,殊不知,她看到的是一個戴墨鏡和鴨舌帽的剽悍男子,只見他手拿開山刀,一見門開即刻撞了進屋。

「不要作聲!」

「你……」

被男子打退了兩步的李碧雲,只道眼前人不是自己想見的人後,剛一開口,男子已經沉聲道:「不想死就不要作聲,打劫!」

「打……劫?」李碧雲臉色微變,確認似的問著。

「就是打劫……或者可能劫色。」男子確認的回答後,看清了李碧雲的容貌,倒是不忘色心,腦海中浮現出下流之極的畫面。

聽到他自認來打劫,還看著他晃動了手上的武器,失落和慍怒情感爬到李碧雲的臉上。受李清風的淡看世事態度薰陶,由小開始,她本身的個性是挺優,只是積了半個月有多的悶氣,現在可是給男子的行為徹底挑起。

「你不應該來打擾我!」

沒有先兆,李碧雲左手捏下法訣,然後放到男子眼前,只需要一瞬間,冰封凍土便會讓男子變成冰棒。雖然外表是位柔弱的女性,但完美地承繼了李清風的學習道術天賦,李碧雲的道術絕不能小覷。

不過現況是,比起她的冰封凍土還要快上半秒,男子倏然悶哼一聲,竟是瞪大眼看著略略被他嚇到的李碧雲,然後昏倒一旁。

「龍……牙!」

就在李碧雲被男子驀然昏倒嚇著時,沒了男子的阻礙,李碧雲可是看到了日昐夜昐的易龍牙,出現在自己眼前。

以撕風四型由白山鎮處極速狂飆,其間吃喝拉睡,除了第三項外,易龍牙幾近與速度怪物融為一體。此刻他的神情帶了點疲累,不過裝作輕鬆的嘴角微揚道:「嗨,雲姐姐。」

除了裝作輕鬆外,他想了很久也不知該用什麼來面對摯友的孫女、自己的好姐姐。

「龍……龍牙……你怎麼這樣累……不對!你們出門是做什麼事,為什麼爺爺他會寫這種東西!」有如黑寶石似的明眸,不斷閃出驚愕與高興交集的光芒,而中途李碧雲想到他和李清風外出的事,立時把那張紙條遞給易龍牙,急問著。

「這種東西?」易龍牙懷著疑問看了一眼紙條,半晌,本來因車旅而疲累的表情,露出了苦澀的笑顏,自言著:「清風,你真是設想周到,嘿!」

李碧雲俏臉上因著急而升起一點淡紅,急道:「龍牙,你快些講,究竟你跟爺爺怎麼了……是了,爺爺他在哪裡?」

「雲姐姐,抱歉,我是來帶壞消息給妳,清風……」易龍牙把紙條虛晃,臉容抽搐,不自然的笑道:「清風,他死了。」

「……」

「……」

場面即安靜得落針可聞,本來尚可的場中,驟然變成低壓區。李碧雲不斷眨動她那雙美目,小嘴張成代表驚訝、不信等情感的唇形,呆然盯著易龍牙,彷彿是要從眼前這位由小看到大的人身上,看出他其實在開著玩笑。

「龍牙……你……是開玩笑吧?」

「對不起,這種玩笑……我開不起。」

易龍牙不會拿摯友的生死來開此種低等玩笑,不過他並沒有自尊受損,只因為這些日子以來,他都是有著這種念頭……是喔,如是玩笑的話,多好,易龍牙心中無奈也無力的附和著。

「你……龍牙!你到底和爺爺他……呃!」

「雲姐姐,我會說的……」易龍牙把指頭放到李碧雲的唇前,表情因心痛而微微扭曲,道:「清風為了……完成一道文策,所以……制召了一頭怪物。」

說得很小心,心痛自家的事,但是說出口的東西,他顯得小心翼翼,生怕說錯話會刺激到李碧雲,姑且勿論平時的李碧雲是挺和氣和成熟,現在的易龍牙,只會把她列為要小心看待的大人物。

「文策!不可能,早在銀色文明時,我們人類的素質已經下降得不能與古人相媲,文策是沒可能再創造!」

對於易龍牙這番苦心,李碧雲並不能領情,若說簡單的一句話即可以安撫到她,那她的苦惱鬱悶,倒是跟政客的承諾一般,毫不值錢。

只是,她在說著這番話時,也隱約捕捉到什麼,臉色逐漸發白,面對於易龍牙游離的視線,斷斷續續的道:「龍牙……爺爺該不會是因為這文策……」

她不知怎麼樣去詮釋出她心中的概念,但可以說,這概念是很接近事實。

被她捕捉住眼神,易龍牙的眼珠子不再亂晃,以充滿多種情感的目光作回應,直接道:「可以……這樣說,對付那頭怪物後,其實五臟六腑已傷重,而他最後還硬來制召,所以……死了。」

「你……唔嗯……」

李碧雲嚶嚀一聲,胸口彷彿給一根寺院敲鐘木重重地打了一下,抽了一口涼氣,整個人就像發軟般,欲跌坐在地上。而留意著她反應的易龍牙,一見她不妥,立時伸手正面扶著她的肩頭。

「雲姐姐,妳沒事吧!」

「嗄……嗄……我沒事……」右手橫蓋住了鼻尖以上的半張臉,不斷吐出蘭氣的李碧雲,另一手不輕不重,按到易龍牙的雙手,以行動示意他可以放手。

「雲姐姐……」

「龍牙……如果你還當我是姐姐,告訴我,你們去制召的事,我要詳細清楚的,不要敷衍我,我承受得了。」

「我明白了,但這之前,要先給妳看一些東西。」易龍牙也不想瞞她,只是這之前,他有點事情要先作。

沒有詢問過李碧雲的意思,他徑自走進李清風的臥室,古樸的神州氣息盪漾在小小的空間中,往昔看多了沒感覺,但現在一看,懷念的味道悠悠的充盈於胸口,這間臥室已經失了主人。

甩頭自嘲,易龍牙從一個櫃頂拿了一本似日記,但又像相簿的東西下來,背對著李碧雲,道:「是了,雲姐姐,妳會學清風留下來的文策嗎?」

內容挺像忽然想起,但語氣上,卻讓人聯想到,他應該早預先排練好。

「不!為什麼我要學害死爺爺的文策!」李碧雲很決斷的說著。

「果然……不過,我希望妳用心的學,這文策是清風的最後心血。雲姐姐,妳知不知道,他為什麼把子孫留在大陸中部,唯獨帶妳來港城定居?」

易龍牙面對著站在臥室門口的李碧雲,手上翻到了相簿的第三頁,低頭望著上面那一張照片,還有照片下面的一大串文字,他笑了。

腦袋雖說漸入混亂,但李碧雲仍能答道:「不知道。」

「嘿……他真是沒有說,因為妳長得跟夏靈很像。」

「夏……靈……」

「是的,曾迷惑過一位年輕道士,盛夏的美精靈。看,跟清風站在一起的人,就是妳的祖母。」

咬牙忍著傷感,易龍牙轉了一下相簿,交到李碧雲手上,上面有著一張令李碧雲腦海大混亂的照片,上面有一個握著黑色大劍的年輕人,有一個似在鏡頭前耍帥的傻氣大哥,有一個金髮的美女,在這以綠油油的田園為背景的照片中間,還有一個穿著道服的年輕人,和一個跟自己很酷似的年輕女性,並肩站在一起……

很久很久之後,月亮懸於天上,易龍牙離開李清風家,先看了一眼警車的離去,然後不禁落寞地看著這一間屋子,黑眸盡是晦暗的色彩,不多,僅一看他即獨自一人回去,這屋子已失了主人,而屋中的女人則失去了爺爺。

「為什麼會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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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著李清風的家,不,應是背著李碧雲的家走了好一會,他的臉容逐漸扭曲,心房就像被大力揪住,痛苦異常,身體有如鎖上重鐵,每走一步也覺得重不可支。

這一區的晚上是寂靜的,孤獨地走在大路上,回憶沒被人聲打擾,在易龍牙「虛弱」之際,如潮水般湧上腦袋,一幕又一幕,慢慢地讓憶起當日……那一天的當日……

雪原之上,神狼、光柱均消失沒了,而他則是單膝跪地,雙手扶著倒地的李清風。

「咳咳……總算成功……」外貌年輕,不過身體已殘缺不堪的李清風,違反著身體狀況,很愉悅的笑著,對於身體不斷傳來的痛感,他就像感受不了。

「你這個天殺的,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語氣有著露骨的忍耐意思,他其實很想打李清風一拳,只是他要忍,這不是因為他成熟到遇上這種事而不生氣,而是比起生氣,他更能明白到一拳就會要人命的事實。

「就是知道,所以……咳咳……血真是不值錢……命牙,你會不會像猛火那樣?」

「你又在胡說什麼,什麼猛火、惹火!我是問你知道自己是幹著蠢事!」

「呵……八點檔的天若無情中,猛火見著冰天死時,可是……」

「媽的!現在還說什麼白痴話!」

「不能這樣說,猛火抱著冰天找神醫,最後醫好了,大團圓結局,那時我可是感動得很,呵……咳……呵……咳……你要效法嗎?」

「你這樣子還開什麼玩笑?現在只要我再多動你,你就可以死了,還說什麼找神醫!」易龍牙苦笑的道。

「那真是抱歉,我的傷是連神醫也治不好……咳……不開玩笑了,命牙,我是死定的,聽我說,這是我的希望,我不要孤獨的死去……咳……把握機會,你可是中了桃源仙遇……」

「我知道,如果你不死的話,我會向你炫耀有新女朋友,好嗎?」

「呵,真是折磨人……可惜……這個折磨聽不了……喂喂,命牙,你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時的情況嗎?」

「怎麼會忘了,我給黑幫找上搶貨,你是敵對黑幫找上的人,最後我們的人打得激烈,弄得整個倉庫著火……」

「呵,跟著我們就順手把一箱貨搬走,後來到了兔子王國就掉了,到底那箱貨是什麼,到現在我也很想知道……老實講,真不知當時怎麼會聽你說。」

「嘿……大家……大家……還是小孩嘛,就算是敵人也有親切感。」

「是呢!那你記不記得,我們遇上了風雷寶珠?」

「記得、記得,嗚……我當然記得,那……是你無端發起善心,跑去幫人,最後連我也拉下水,那時我給你害苦。」易龍牙帶著哭腔的苦笑。

「呵,明明就是你先弄翻人家的東西……我……唔,你哭了嗎?」

「廢話,你看不……呃!是、是的,我哭了。」

「是嗎……你還和以前一樣,啊……真懷念四英雄的時代,我、你、明大哥還有幽蘭,我們四個東奔西跑,誓要走遍大江南北……咳……雖然現在說是遲了……但是比起遇著大統領,我其實更喜歡四處跑的冒險時候,那時真的很刺激有趣……」

「再來……清風,能撐下去嗎?我們再走,即使只有兩人,我們也可完成他倆的心願,我們還有大天險、破冰谷這些地方未去過,你也想看吧,山頂的壯闊、海底的瑰寶、草原的風光……」

「啊,是呢……還有很多地方未去過,真想去一遍……咳,不對,應該是重新多走幾遍……海藍星的一切,總是美的……哇咳咳咳!」

「清風!清風!」

「沒事……只是很累罷了……可惜,現在要睡了……命牙,你知道嗎,我這生最大的心願,並不是制召文策……而是我們四英雄再度去踏足,我們未踏足過的地方,你把當地歷史和傳說記下,幽蘭多翻譯一種方言,明大哥跟我繼續在武學道術努力,然後……然後……」

「然……然後我們再一起享受自由的旅行感覺。」

「對、對……就是那樣……可惜,這心願很久之前就沒了……我不行了,命牙,碧雲的事交給你了,哇呃!」

「我知道、我明白!不要死,拜託不要死!」

「命牙,我好像連話也聽不清楚……如果能回到五十多年前,那就好……」

「不要,清風快起來!」

「……牙!」

「清風!清風!醒來呀!」

「龍牙!龍牙!」

「清風!我跟你說著話!」

「龍牙!你沒事吧!你到底怎麼了!」

「小牙,不要嚇人!」

「冷靜一點!」

「呃!」

就在回憶期間,忽然,多道女聲竟是突入他的聽覺神經,而當他被吵,抽身回現實後,入目不再是雪原,不再是李清風,而是一張又一張他期盼見到的熟悉俏臉,至此,他才發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下,竟是自行回到了葵花居的客廳。

「龍牙,你怎麼了,不要嚇我們,沒事吧?」孫明玉解下了計都,輕撫著他的背問著。

剛才看著易龍牙回來,廳上諸女本來還感到驚喜,不過當看到他的失神樣子,卻是驚奇起來,直到他發瘋似的叫喊,眾女可是驚嚇得連忙喚著他。

「龍牙,你怎麼哭了?」

「哭?」易龍牙機械化的重複了一遍孫明玉說出來的單字後,就像再受不了,雙手攬抱孫明玉的纖腰,把頭埋進了孫明玉豐滿柔軟而彈性的聖母峰間,不再淨是哭腔和流淚,而是放聲大哭,喊道:「死了、死了,連他也死了,我們四個最後只剩下我一人!」

被他突然非禮嚇著的孫明玉,呆然一下,再望上在場諸女,當讀出了她們也不明白的意思後,微呼一口氣,低頭望著哭著的易龍牙,玉手慢慢地輕撫他的背和頭,溫柔的說道:「乖,沒事的,我們都在這裡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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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安慰~

易龍牙在睡,而地點是在他自己的房中。

由他回來不久嚎啕大哭過後,大概連他也意識不了自己的狀況,哭累了便直接睡倒在孫明玉的懷中,然後眾女才把安靜了的他搬回房。

「他怎麼樣?」負責搬易龍牙的莉莎和姬月華甫回廳上,雪櫻便迫切地問著。

莉莎徑自搖首道:「沒有怎麼樣,睡得很熟。」

「他累壞了。」姬月華補充的說道。

「嗯。」

似是早知道一般,孫明玉她們聽見後,也不見突兀奇怪。

森流繪微微呼出一口氣,困擾道:「他到底怎麼了,與平時的他有不同。」

「與其說是不同,龍牙今次的崩潰是前所未見。」菲娜苦笑的道。

易龍牙平時不是不曾哭過,但那都是在睡覺時才會有,這些曾多次叫他起床的諸女都知道,但是在眾人眼前敢這樣崩潰似的大哭,她們還是首次遇上,震撼力可是非常。

「大哥哥是遇上很傷心的事嗎,媽媽?」希琳一副慘相的扯拉彌加的衣擺,剛才見著心中的「巨人」竟會那樣的悲傷,她的心靈也承受了不少衝擊。

拉彌加微微搖首,輕撫女兒的頭,淡淡道:「嗯,龍牙是遇上很傷心的事。」

「很傷心的嗎?」

雖然這樣問,但希琳心裡也自有答案,能令心中的強大巨人哭起來,這件事一定是非常傷心,就像有所感受,她不禁揪住了胸口,不知是不是想藉此感受一下心痛的感覺。

拉彌加看著女兒,本想開口的話最終吞了下來,落寞道:「一定很傷心的。」

「很可憐……大哥哥是遇上什麼傷心事?」希琳續問著,在場諸女都是靜默。

半晌,席紫苑徐徐說道:「希琳,妳乖一點,早些回房睡,明天還要上學。」

要希琳現在去睡,本來是沒可能,她癟著嘴兒想抗議時,席悠悠忽然站起來,柔聲道:「希琳,風鈴草姐姐也想睡,妳今晚能陪我嗎?」

「這……嗯。」

雖然還想留在這裡,但小孩的她終敵不過席悠悠給予的無形壓力,而且拉彌加也鼓勵於她,遲疑一會,才點頭跟隨席悠悠上樓。

方才無言的默契下,席悠悠肯主動解決希琳在場的問題,諸女倒是鬆口氣,當確定她倆離去後,姬月華即嘆道:「好險。」

「的確。」凌素清點說道。

這位冰美人現下的臉上,可以說比平時多了三分關切,也多了三分難看之色,感情化了不少,易龍牙給予的衝擊儘管是她和席悠悠也要動容。

「唉,我們說回正題吧,龍牙那樣子,李前輩的事,他真是很傷心。」孫明玉微微呼出蘭香之氣,左手輕按臉頰,露出一臉擔憂神色,明亮的星眸閃出憂慮光芒,剛才易龍牙的哭喊,直接感受著的她,可是很清楚他哭得連身子也抖震得非常厲害。

而在易龍牙哭喊之際,諸女也不是沒事可幹,早前她們曾接過李碧雲的電話,對於易龍牙和李清風出門也是知道一點,當易龍牙回來後就是激烈哭喊,她們更是肯定如李碧雲所想是出了事,致電給李碧雲,從她帶哭腔的話中,她們便是得悉李清風的死訊,這亦是為什麼要趕走希琳的原因。

「想不到,李前輩在易龍牙心中是這樣重。」莉莎雙手抱胸,如此嘆道。

「他們的感情好像已經很久了。」

她們也不是全不知道易龍牙的事,只是四英雄也好,還是傳說傭兵也好,她們都從沒主動過問,因為她們很清楚這些事都屬易龍牙的禁忌,極不喜歡或說極不願意跟她們提起,所以她們只是等待他自己主動開口,只是到了現在,她們有點懊惱這個決定。

「的確是很深厚,他們見面時的吵吵鬧鬧,已經可以證明。」菲娜動容的說著,雖然不知怎麼表達出來,但每次見李清風跟易龍牙對話時,她總會感覺到話語中是藏著不輕易宣之於口的友好意思。

「這很糟糕,我們完全不清楚他們的事,就算想安慰他也不行。」雪櫻皺眉苦惱的說道,她很想幫易龍牙,只是開口容易,但內容方面是很難想。

孫明玉苦笑著,雪櫻的煩惱就是現在她們的煩惱,李清風的死,她們是會覺得很可惜,但不是太大感觸,這大抵歸功於她們並不熟李清風,而且李清風這人不管外表內在,都似快要行將就木,死亡,她們反而是比較能接受……雖然突兀總會有。

而她們現在最煩惱的,是如何去安慰易龍牙。

「……」

「……」

「……」

「妳們想到方法嗎?」沉思了好一會後,孫明玉問著大家。

不過菲娜接觸到她的眼神後,率先不語的搖頭。

而後來的莉莎則是直接道:「我也不行啦,這麼短時間很難想出方法。」

她倒是困擾得很。

「小易心中想什麼我們也不知道,難。」凌素清簡短而漠然的說著,雖然外表仍是偏冷,但她為了想出安慰的好方法可是轉得腦袋發熱。

「喔,素清,不要說事實嘛,會讓人灰心的。」姬月華帶點沒好氣的輕罵。

「不過也是事實呢,龍君現在的心裡想什麼,我們根本沒底兒。」

「呃!」

雪櫻說著,跟姬月華相視了一眼,隨即苦笑起來,這個事實很惹人討厭。

「或者……他哭完了可能不需要安慰,就會振作起來。」菲娜此時雙手捧著白瓷杯子,內裡的咖啡透過杯子,傳了一點熱溫給主人。

「耶……菲娜,妳是認真的嗎?」森流繪問起了菲娜。

不過菲娜想也不想,便是綻出苦笑,嘆道:「我是認真的祈望啦!」

「消極中的認真呢!」席紫苑小小的打趣一下。

「玉姐,真是沒辦法嗎?再這樣下去,龍君可能會沒救的。」雪櫻的過度認真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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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死的啦,不過長期陷於低潮也不是好事。」姬月華擺手的說著。

「小牙,今次真是踢到麻煩了!」莉莎納悶的說著,即使平時不願多動腦筋,但這事上,她並沒有偷懶打算,來個腦袋細胞總動員。

看著她們各人有各人的說法,但最終結果都是沒方法,孫明玉閉目多想一下,最後,左手離開了臉頰,用力指了一下掌,在那「啪」的一聲過後,臉上浮現出堅定認真的神情,道:「好了,現在龍牙陷入了低潮,我們可不能亂的,不振作不行,我們可要卯足勁來想!」

「喔!」

雖然難想,但不想不行。

翌日

「唔唔……很痛……」

在這一天的早上,昨晚哭得快累透的易龍牙,是慢慢地睜開雙眼,睡飽了的他很自然轉醒過來,但是剛回復知覺,他就是感到肩頭上傳來的痛楚,整晚側臥的結果,左肩是傳來了刺痛和酸軟的抗議。

「哇,痛……到底怎麼了……」

醒來不久,他的腦袋仍是亂作一團,右手按著左肩坐了起來,閉起剛睜開不久的雙眼,極力回想起究竟發生什麼事。

「我好像是找過雲姐姐……後來……嘖!」

右手盡人事的按摩著左肩,而左手也沒靜下來,微微地運動著,不過這樣做的後果,是兩種討人厭的感覺加重。

「找完了雲姐姐……再來好像……好像……是了!我回到家,還見到玉姐……」

到此時,睡醒的他,才肯留意四周,發覺到這是自己房間後,思緒漸漸進入了狀態,頃刻即憶起昨晚回來後,便是搞精神崩潰,又攬又抱孫明玉,更把頭埋進對方的豐胸間嚎哭。

「糟透了!」

血氣上湧,兩頰因羞愧而升起明顯的紅暈,不知道是羞因為當著眾女面前哭的關係,還是當著眾女面前攬抱孫明玉的關係,或者最大可能是兩者皆有。

「唔唔唔……我怎麼這樣笨的!」

頭痛了好一會,易龍牙苦笑的甩頭,硬是把羞愧壓到心深處後,徑自想著:「待會自然一點,自然一點會好很多。」

「咦?」

算是接受了事情的發生,易龍牙換了套衣服,便是離開了房間,只是想不到,當他推開房門的一刻,料想不到,是看到了莉莎在房門口,而且一副正想進來的樣子,而莉莎看著他「突然」開門,倒是脫口低呼了一聲。

「莉莎?」見著莉莎,易龍牙是自然地喚著。

至於莉莎看見他已醒來,瞬間的愕然過後,爽朗笑道:「小牙,不簡單喔,今天會自行起床!」

聽見她的語氣,易龍牙想也不想,哭笑不得的反問:「妳是讚我還是損我?」

如果是前者,那這讚美還真是令人感到不是味兒。

「兩樣都有啦,不說了,快下去吃早餐,今天有好吃的,吃死……你也行!」莉莎一邊笑說,一邊把易龍牙拉出了房間,爾後再移到他背後,推著他走下客廳。

而對於她說到死字時的突兀一窒,被她推著的易龍牙倒是沒多在意,淨是道:「喂喂,不要推,想我滾落樓梯嗎?」

「反正你滾落樓梯也沒事啦,男生就不要這樣小器。」急於把他帶到廳上,莉莎笑說出讓易龍牙無力的回話。

下廳的樓梯走得多,想要滾落下去的話,其實是有相當難度。安全抵達了廳上後,易龍牙還未及抱怨,眼角掃到了飯廳的情況,倒是嚇了一嚇,偏頭一看,飯桌坐滿了人,而桌上也差不多給菜餚塞滿大半。

「嘩……這是搞什麼,要慶祝什麼嗎?」看看飯廳上的時鐘,確認時間無誤後,易龍牙怪聲說著。

而就在此時,炎語和雷眼這兩頭小獸,是來到他身邊發出似臣服又似親近意思的叫聲,或許是太久沒見過面,牠們的反應比往昔更激烈。

「吵死了,希琳,快……」雖說被桌上的情況嚇到,但是聽著牠倆的叫聲,易龍牙立時叫著希琳。

然而,不輪到他開口,坐在椅上的希琳已然著急的指住兩隻小獸,道:「不准作聲,要靜!」

雖然沒自覺,但是作為兩隻小獸的主人,還是母親角度,她的話著實有力得很,兩隻小獸登時不敢作聲。

「大哥哥,牠們很乖喔!」看著牠們聽話不再作聲,希琳很認真的說。

只是易龍牙有點意外神色,平時希琳可沒有這種反應,而且也不會這樣聽話,總是會為兩隻小傢伙求情,然後要被駁回才肯合作。

「希琳,妳沒事吧?」

「耶……我沒有事。」

事是沒有,只不過剛才是給眾女三令五申,今天不能違逆易龍牙罷了。

「龍牙,你真是的,怎麼你一醒來就咒著希琳,她很健康耶!」姬月華略帶不滿似的說了一聲。

而雖然是很平常,但她略略生硬的表情和語氣,可是讓易龍牙更覺奇怪。

「小牙,不要杵在那裡,快坐下啦!」發覺到他擺明是奇怪中的臉色,莉莎急忙的說著。

而易龍牙縱使奇怪,也沒反抗過什麼,回到他的座椅。

「今天的感覺,怎麼……」

「龍牙,你在想什麼?」就在易龍牙心底納悶怪異之際,孫明玉的聲音足以把他的思緒拉到現實層面。

望向了孫明玉那微笑中的溫柔表情,易龍牙腦海中即時翻到了昨晚的情景,兩頰再次泛出微紅,支吾的道:「沒……沒想什麼啦!」

「這樣喔!」孫明玉巧笑一語,便不再說話。

而看她一副不在意的態度,尷尬中的易龍牙倒是有高興又有失落,只是他很快就被桌面的豐盛吸引過去,重新回復到疑問狀態,皺眉問道:「是了,今天是什麼特別日子嗎?」

「咦?」易龍牙問的是對面的雪櫻,冷不防被突然點上,雪櫻愕然咦了一聲,語氣挺緊張的道:「不、不是,為什麼這樣問?」

「還問我為什麼?桌上這麼多道菜,比起晚飯,不,比上街吃的還要豐富,不是特別日子,那有什麼事要慶祝嗎?」

易龍牙很老實的把感想說出來,只是當他一說完,雪櫻是非常認真還有緊張的道:「我們絕對沒慶祝意思!」

「呃,是……這樣嗎……」被雪櫻的緊張叫喊壓倒,易龍牙一臉奇怪的問道:「那為什麼今天會這樣多……菜?」

雖說孫明玉似不在意,但下意識易龍牙仍想避她,而且這問題拋給廚房掌權人也是很合情理。

迎上他的眼神,向來冷冰冰的凌素清,臉上閃出一絲慌亂,說道:「唔哼,怎麼了喔,這麼多菜不喜歡嗎?人家我可是煮得很辛苦耶!」

號稱冰美人的凌素清,現在的表情和語氣甚至心境都是與稱號不符,俏嫩的臉蛋上透露出女兒家的嬌嗔輕怨,似是埋怨易龍牙的不細心,如果換作是別人看到,儘管是女的也會心動,只是……對熟悉她的易龍牙來說,她驀然要變臉演戲,心動不是沒有,但奇怪指數也相應的提高。

「有古怪,一定有古怪!」易龍牙心中肯定的想著。

就像明白自己的行動引起反效果,凌素清接收到眾女投過來「妳弄糟糕了」的眼神,輕咳一聲,表情變回冷淡,彷彿剛才自己從沒做過什麼,也沒說過什麼。

眼看場面快要冷下來,孫明玉適時笑道:「好了,既然人齊了,還是先開動吧,各位吃早餐。」

她會這樣說,眾人倒是求之不得,應了一聲後,便開始對桌面上那些「不像早餐會有的料理」動手。

「小牙,這是你喜歡的咖哩牛腩肉。」

「吃多一點,這是滷汁炒小白菜。」

「還有椒鹽炸雞翼。」

「來,這是元貝清蒸水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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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早餐開始不久,易龍牙也不需夾菜,諸女已不斷把菜送到他的碗中,厲害一點,身在兩旁的莉莎和姬月華更直接把菜送進他的口中,服務周到得叫人不自在,至於離他遠一點,要嘛就不當一回事,彷彿這是自然,也有的不斷慫恿……

「來,龍牙,要吃多一點喔!」

拉彌加慫恿時,易龍牙可是感到為難,他手中的碗已經很難見到白飯,差不多給菜佔滿,有見及此,他阻截了諸女的送菜行為,怪聲道:「我已經夠多了。」

剛才也沒發覺,但仔細一看,桌上的菜餚全是易龍牙喜歡吃的東西,由高熱量的豬牛雞鴨等肉,又或是低熱量的芽菜、小白菜都一應俱全,與其說這是早餐,他其實可以切換成「易龍牙最愛菜餚巡禮」。

而雖然他自己說「夠多了」,不過拉彌加滿不在乎,徑自的輕笑道:「還不夠啦,男孩子要吃多一點才會有精神,明玉,妳也是這樣想吧?」

孫明玉不自覺地把手提起,按著臉頰,露出溫柔微笑,道:「嗯,我也認為是這樣。」

「沒錯、沒錯,大哥哥,要吃多一點才會長肉長高,還有會長胸脯,這是你說的喔!」親愛的母親大人和溫柔的玉姐姐都這樣的勸說,希琳也參了一腳。

只是她的話,是很不適用在易龍牙身上,他不需再長什麼,怪聲道:「大哥哥我沒必要長高長肉,更加用不著長胸脯,倒是妳現在才要吃……不過記緊長大後不要當個胸大無腦的女人。」

對拉彌加和孫明玉,他就是沒辦法,但對希琳他少有不懂應付,只是他倒沒想過,把這種帶色情意味的話說出來,是會讓自己很危險。

「笨牙!」莉莎心內沒好氣地罵著。

要不是情況特殊,姬月華和莉莎現在已給了他一記爆栗,多添一道非用口吃的菜。

「說……說些別的話題吧,好嗎?」看莉莎她倆好氣又好笑的表情,菲娜生怕她們會管不住手腳,立刻賠笑說道:「是了,繪姐妳最近不是學按摩的嗎?學得怎麼樣喔?」

「耶?我何時有學……哇呃!」森流繪一臉愕然不解,但說到中途,一絲微聲的「啪」響起,腳背被對面一副專心吃早餐樣子的席紫苑猛然一踏,立時倒抽一口涼氣,不過倒是強忍著沒叫出來,悶哼一聲,臉容略微抽搐,生硬的道:「學……學得挺不錯……紫苑試過滋味,問……問問她吧!」

雖然不是不明白她一腳踏來的用意,只是埋怨的目光直鎖定席紫苑,壞心眼地報復,把焦點轉移到她身上。

「繪的技術很好嗎?」

其他人問還好,但這問題出於易龍牙口中,即使是席紫苑亦不禁窒了一窒,不過很快就回復過來,看似隨意的道:「還好……很舒服,尤其是……尤其是……按摩肩膊。」

她不想在這虛無的話題上打轉,簡短答著。

只是出乎意料,易龍牙在她說完後,倒是順口的道:「肩膊嗎?那真厲害,昨晚睡得不好,現在我的左肩又酸又痛呢!」

「呃!」

眾女異口同聲發出了單音節,雖然明白說者無心,只不過森流繪頓成為眾女的憐憫目光對象。

望了一眼桌上的菜餚,又掃視了眾女的忍笑和憐憫的表情,森流繪眼角跳動,瞪了一眼早早別過臉,不敢看她的席紫苑,然後強裝笑顏的說:「那……那真是巧了……龍牙,我幫你按一按好嗎?」

才提及過自己懂按摩,現在易龍牙又需要按摩幫忙,即使森流繪本人也找不出一個漂亮的理由能避得過責任。

「妳幫我……不會想作弄我吧?」易龍牙很合理的愕然著。

不過森流繪是強笑說沒關係,咬牙別了那些未吃完的菜餚,經過席紫苑時發出了詭異的假笑聲,就是來到易龍牙背後。

「紫苑,被怨恨的感覺怎麼樣?」此時,席悠悠帶點惡質的詢問,換來的是姐姐哭笑不得的白眼。

來到了易龍牙背後,森流繪雖不諳按摩之術,但是起手搭肩的動作還做得有模有樣,但是她用力按了數下,放鬆中的易龍牙,立時肌肉繃緊,奇道:「怎麼、怎麼會這樣痛的?」

「會痛嗎?」森流繪擔心問著,事實上,她真的不懂控制力道。

「嗯,有點。」

當易龍牙點頭說完後,正想說她要輕力一點時,一旁的姬月華是忍不住的道:「繪姐,妳的手指太用力了,按摩是讓人感受到放鬆,太硬的手法是不行的。」

深悉人體穴位經脈的練氣武者,姬月華其實是家中唯一一個是真懂得按摩的人。不過當她指導完後,看到了易龍牙恍然的眨眼、莉莎憐憫的表情、森流繪慢慢浮現的狡黠笑意,她心底直喊出糟糕,所謂的「自爆」不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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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武裝~

「是了,月華,我差點忘了妳是懂按摩的。」森流繪擺明是陰了姬月華一記,不輕不重,剛好是到達重點。

錯愕一下,姬月華乾笑道:「是懂得一點啦,哈!」

「那就換妳來按吧,我才學了不久。」

「果然。」姬月華的內心在哭。

不過事情已到了這地步,兼而易龍牙投來的眼神,隱有想她來幫自己按摩的意思,所以……她放棄了抵抗,反正為了幫易龍牙,她跟莉莎這頓早餐也沒好好吃過,只是……

「沒問題啦,不過繪姐,既然是學了不久,就讓我當場教妳一些吧!」有時,姊妹間的相處並不用講道理和情面,輕惱森流繪的她,一句話就反擊過去。

「這樣也好。」而就在森流繪想說什麼之前,易龍牙是一臉恍然的道:「這個主意挺好。」

就一句話,他已決定森流繪接下來的工作仍是按摩,不過有一點是毋庸置疑,他的身體實在是非常適合當指導按摩的素材,即使再大力了也不怕弄出個內傷。

看著兩女在易龍牙背後瞪來瞪去,有時也瞪向忍笑中的眾女,席悠悠心中不由得道:「真是一場誰被拖進去,就誰糟糕的戰爭……」

頓了一下,再望及易龍牙,她發出一聲不易察覺的嘆息,低喃道:「還真的是沒人逃得了。」

「大哥哥,你昨晚為什麼會哭的?」

「啥!」正當眾女盡可能「粉飾太平」,仍是小孩子的希琳卻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把話明說了出來。

在座各人聽得露出訝色,眾女更同時心想:「希琳啊……妳真是頑皮耶!」

「希琳,不要亂說話。」拉彌加雖掩著希琳的嘴兒,只不過出了口的話卻是掩不住。

「龍君!這是月華拿手的辣汁燉蘿蔔,嚐嚐!」就在易龍牙望住希琳楞住時,雪櫻倒是反應迅捷,隨手即取起盛了淺紅色辣汁和蘿蔔的湯碗,遞到易龍牙眼前喊著,把他的注意力引回來。

「耶,又是辣汁,剛才已吃了很多,我再吃不……哇!」

「小牙,不要拒絕女生的好意,很失禮的!」說到中途,擔心他記掛昨晚哭喊的莉莎,才不管他意願,用力賞了他肚皮一拳,直打得他張口叫了出來後,即把四、五塊辣汁蘿蔔送入他口中,動作完美得無可挑剔,乾脆俐落。

易龍牙被迫餵食,只頓了一頓,便即時哽咽似的道:「嗚……嗚……妳們……辣……好辣的,水……給我水……」

肚子的痛楚是小事,驀然連吃數塊蘿蔔,加起來的辣味可是超越了一般人的味覺,辣得他臉色大變,高呼要水。

「糟糕!玉姐,借來用一下!」莉莎看見他被辣到的怪相,心道不好,即時取過了孫明玉盛著水的杯子。

「莉莎,等等!那杯是……」

孫明看見莉莎取了自己的杯子,已經是很快速想到待會的「慘事」,只是來不及阻止,莉莎已經把杯子中的液體灌進易龍牙口中,看得出無力地別過臉。

只道易龍牙迫不及待把水喝完後,他才發覺一個可怕的事實,唇形成「O」狀,不斷呼出大氣,可憐兮兮地瞟視莉莎。

「怎麼、怎麼了?哇呃!」莉莎困惑的問著。

只是答她的不是易龍牙,而是孫明玉,孫明玉哭笑不得的賞了她一記爆栗,道:「莉莎,早叫妳等等,我那杯可是熱開水來的!」

聽到她這樣子一說,眾女才明白易龍牙為什麼喝完一大杯開水後,反而未見好轉,情況更惡化成一臉蠢相,辣汁混熱水,威力確實滿恐怖。

莉莎嚥下一口口水,定睛望著受害者,斷續的道:「小牙……你……沒事吧?」

本來還不想承認自己是喝了熱水事實的易龍牙,在聽見水杯主人的肯定後,渾身登時冒汗,整個人就像無骨般仰靠椅背,也因此讓後腦勺得以枕在從後扶他的森流繪的雙乳上。

只是很遺憾,他現在沒有享受心情,連慶幸的心思也沒有,僅嘶啞的道:「請……不要謀殺我……拜託……」

這求情倒是淒厲得很,凌素清心中一嘆,口中即說道:「莉莎,給他喝。」

她把自己的水杯給了莉莎,雖然語調仍欠缺活力,不過擔心易龍牙這一點是不需懷疑。

「小牙……哈……今次是涼的,不是熱開水。」接過了凌素清的水杯,莉莎一面乾笑一面餵水給易龍牙。

「咕……咕……」如被猛火烤灼過的口腔和喉嚨得冰涼的清水一潤,總算讓他舒服些,大口吐出一口濁氣,似是要把激辣這種味覺完全吐出體外,道:「嗄呼……妳們不用這樣緊張,我的心情沒妳們想的糟糕……昨晚我為什麼哭,妳們是知道了吧?」

一語驚人,孫明玉她們搞這麼多花樣出來,原意就是想他心情好一點,不過想不到他竟然會知道。

「你怎麼知……呃!」姬月華說了個開頭,已知失言趕忙住嘴。

但是這種反應更是讓易龍牙肯定猜測,道:「遺憾我不是沒腦袋,妳們做得這樣張揚,想不知才怪……水。」

易龍牙答完了眾女心中的疑問後,便是端正坐好再把杯子舉起,雖然捨不得森流繪的雙峰,但佔太多便宜是會遭到反彈。至於會意的姬月華是取過了水壺,把水倒進杯中,一杯水實難解他口腔喉嚨之苦。

「你知道了就早說啦,你是何時知道的?」莉莎有點不忿的嚷著。

「咕……早餐到中途就已經知道,水。」易龍牙苦笑的說,反省著自己的確應一早說出來,心中暗罵一聲,再一次問道:「妳們是知道了原因吧?」

這一個問題,眾女都沒回答,倒是把目光投到孫明玉身上。

而明白到她們的意思,孫明玉想了想,語氣中微帶憂慮和哀傷,嘆道:「李前輩死了……可以告訴我們是什麼事嗎?」

「這……」

縱然明白可能會觸及龍牙心深層的禁忌,只是她仍大著膽子的問著,直覺上,今次不問的話,很可能以後也沒辦法得知。

「玉姐。」凌素清稍稍皺眉的低呼。

不過孫明玉卻是衝她微微一笑,示意明白她的想法,讓她靜了下來。

「……」

「……」

場面靜了好一會後,易龍牙臉上泛出困惱神色,不過就在旁人想問什麼前,他終是有反應,嘆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清楚……妳們想知道什麼,就問吧!」

想了好一會,他並不是不想把真相說出來,而是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眾女相視一眼後,菲娜猶豫了一會,才道:「龍牙,你和李前輩為什麼要去白天山?」

其實問題有不少,只是作為「開場白」,這個問題是問得很正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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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天……」說出了門天的名字後,易龍牙很快就看到諸女露出濃濃的不解神情,解釋道:「我們是去山上找被封印很久的怪物。」

「找怪物?」

答案衍生出另一個問題,易龍牙抬首望了一眼天花板,對於眾女異口同聲的疑問,猶豫了一會後,便是再次問口,道:「是的,我們是去找怪物,那是一頭很久很久之前就存在的怪物……」

想到白天山的事,易龍牙眼波一轉,尚算精神的雙眼立時多了幾分迷茫。既然是開了頭,他已經知道從哪兒說起,緩緩地把他和李清風上白天山上的事說了出來……

由離開港城開始說起,然後是到白山鎮,再到白天山,跟著到門天,一幕又一幕發生不久的情景,又一次浮現在他的腦海,宣之於口。

「……」

「……」

「接下來,我就回來了……一個人的回來。」

易龍牙詳事簡述,對於遇上莉迪亞這些細節,並沒多講,單是把這次事件的始末簡述出來,已經夠他苦惱。

「你們太亂來了。」當聽完了事情的大概後,孫明玉十指屈曲扣於一起,雙手放於桌上,憂愁的嘆息。

她們不明白門天與四英雄有什麼因緣,也不理解李清風有多執著,而除凌素清外,她們更無法清楚創下文策的問題,只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兩人上山找一頭強力的古代怪物,這實是非常不智。

「是的,有點亂來。」易龍牙很誠實的承認,搔臉頰的訕訕笑著。

只是這熟悉的舉動,看在眾女眼中,卻是與平時的不同,只因為他透發出來的灰暗氣息,雙眼充斥著懊惱和落寞,還有更多的自責。

他明顯的失落樣子,就算是希琳也看得出來。

而就在此時,姬月華感嘆的道:「龍牙,你和李前輩還真的很要好耶!」

對於易龍牙現下的態度,她不願看到,只是這種態度,實是讓她明白到李清風在易龍牙心中有多重份量。

「是的,的確很要好……」聽見姬月華的話,失落中的易龍牙倒是泛起了一抹微笑,在當下來說,還真的是難得的表情,只見他似想到什麼,淡淡的續道:「我和清風……很小就認識,那時還跟他打了一場,如果沒有他,恐怕我早就死了。在開始時他的處世態度,是消去了我很多過份的錯誤。」

過份的錯誤,他沒多說明,只要眾女推測得出就可以,任意殺人這種事不值得他拿來驕傲,頓了一下,他才續說:「後來跟他遇上了很多的事,有傷心也有開心;遇上了不同的人,有好也有壞。或者比起用要好的話,出生入死的兄弟應該會更貼切。」

「果然是這樣。」孫明玉心中無力地輕嘆。

男人這種生物,只要不是太娘娘腔的話,對於兄弟這種字眼,可是情有獨鍾。而彷彿明白到她的想法,看見易龍牙說到兄弟時的自傲表情,場中其實有不少無聲的輕嘆。

當然會嘆息的原因,除卻是不能完全理解所謂的兄弟涵意外,還有另一點,就是她們再次肯定李清風在易龍牙心中的地位著實重得很,雖然很矛盾,但她們縱然不理解出生入死的兄弟這種男人的浪漫,只是她們卻明白到這些字眼的價值,最低限度,易龍牙是不會隨隨便便跟人稱兄道弟。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是沒用的……我沒有事,哭過了的話,我就不會再留戀,妳們也不用把我當作廢人一樣服侍我,吃飯這種事,還是自己親自來會好一點,而且妳們這樣勉強也太著痕跡了,哈。」易龍牙爽朗的笑著。

不過對於外人奏效的技術,卻敵不過熟知他的在場諸女,而且最後那一聲更是假得可怕,皮笑肉不笑。

然而,既然他不想再說的話,眾女也不想多逼他。

孫明玉也好、菲娜也好、其他人也好,她們各有各的過去,雖不一定是什麼慘絕人寰,說出來會引起六月飛霜,不過這是她們個人所認定的「禁忌」,她們很重視這種過去,所以當明白到別人不希望說的話,她們也明白到逼迫是不行的,只有自己真心肯說,才是良策。

葵花街和竹籚,如果要選的話,葵無忌必選後者,價值這種東西,每個人心中都會有一把尺。

聽著易龍牙假到不行的假笑聲,擔心著他的孫明玉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微一搖首,便是拍了一下掌,裝出沒發覺異樣,笑說:「嗯,那就繼續吃吧!」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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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享受~

客廳中

「飽……很飽……」

早餐完了後,易龍牙便是坐在沙發上苦笑。

雖然是有叫眾女不要勉強自己,但是後來他才發覺,不挑明比挑明更好,話一旦挑明了,向來強勢的她們倒是沒了顧忌,「餵食」是比起之前來得強烈,在她們主導的早餐下,自己夾的菜可以不吃,她們專程送來的菜卻不得不吃,正是這樣,這頓早餐比起他平常吃的晚飯要多出一半份量有餘。

「世上……哪有人……早餐……會吃到這麼豐盛的,我的肝該不會變得好吃吧……」易龍牙胡思亂想的悲嘆。

現在的他可是想到那些在某地給人飼養的肥鵝們,為著牠們的肝,人類給予牠們的是可怕的飽餐生活,就像剛才般可怕。

「小牙,你在想什麼……嘛!」

就在他胡思亂想間,剛好抱著圓球抱枕的莉莎來到他身旁,看著他的苦惱樣子,也不怎麼客氣,輕叫一聲即鬆手把抱枕放下,直擊中易龍牙的肚腹。

「嗚呃!」

驚人的慘叫聲不過如此,抱枕雖沒多重力,但給莉莎這樣一搞,卻能構成相當大的破壞力。

就在他慘叫響起後,廳中的諸女登時望向他,而他的反應很簡單,雙手掩口,閉氣發出嗚咽似的怪音。

「喂,不、不要吐,玉姐會殺死我們的!」他的嘔吐先兆實在明顯得很,莉莎打了個突兀,連忙嚷著。大掃除不久,地上的軟毯子又換了新的,要是現在就給弄污,她百分之一百會承受酷刑。

「嗄……呼……嗄……呼……」就像孕婦生孩子時的小心而露骨的呼吸著,片刻,強壓上湧的嘔吐意思後,易龍牙獰笑的道:「在……在……擔心玉姐前,妳不認為……要擔心一下會給我先宰掉嗎?」

別說她會受刑,要是真弄污這張足蓋了半個客廳的軟毯,他這受害人亦會同一下場,怨聲的續道:「妳知不知道,吃完飯後是不能攻擊人家的肚子,這是國際常識。」

這其實是人類常識。

看見他那副慘相,姬月華是深有同感的道:「沒錯,吃飽還要給人攻擊肚子,更要被迫工作,這真是酷刑,不過最慘仍是吃飽肚子,仍要被迫繼續吃,太可怕了!」

其實剛才餵易龍牙餵得最兇的就是她和莉莎。

讀著言情小說的孫明玉,當然聽得出她暗藏意思,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便是不語。

不過易龍牙才沒這般好商量,慘兮兮道:「妳還敢說,剛才妳和莉莎可完全不顧我感受耶!」

「呃……沒所謂啦,男人大丈夫不應該計較小事。」姬月華臉上露出一絲狼狽,但隨即平復下來,乾脆的擺手笑說。

而莉莎更是厲害,重新抱回抱枕,位置還是易龍牙的肚腹上,爽朗的笑說:「小牙,反正你不會追究嘛!」

軟語說得有如小女兒家,行為卻是充斥著威嚇意思,受到雙重攻勢,易龍牙自語般的輕嘖一聲,道:「果然是女暴君。」

「嘻嘻,不要這樣說嘛,頂多送你這個賠罪。」

莉莎把手上的抱枕按到他的頭頂,然後待它滾落時,易龍牙倒是會意的接過抱住,而她則是從一旁的空沙發上取過蘋果形的抱枕,與易龍牙手上的香橙,同屬於水果系列。

放下抱枕,易龍牙仍是沒多動自己,免得影響到飽漲的肚腹。

「給。」

此時,凌素清從飯廳處過來,手上拿著一杯微溫的消化茶,這是剛才易龍牙叫的東西,同時也是現在需要的飲料。

易龍牙衝著凌素清笑了一下,便是捧起茶杯把消化茶微飲入口中,要是一次就把茶喝到肚中,他的胃可要來多次革命抗議。

而就在此時,一直播放著新聞的電視,是播到了一宗多人被殺事件,這是讓今天都沒看過報紙的眾人有了一看意思。

「關於前晚,在大木道酒店區中所發生的二十死、三人重傷事件,從警方口中所知,兇徒疑為三到四人,各手持不同樣的兇器,有利器有硬物。而依警方所追查,諸多受害人背景大多無交接點,而再有昨晚高級住宅區發生的十二死、一人重傷事件,警方疑兇徒們雖不是具力量的特殊人物,只是生性極為兇殘,以無特定目標的下手犯案用以滿足殺人的衝動。」

眾人只見電視中的女記者頓了一下,又道:「政府呼籲,事發區域附近的夜歸市民最好不要獨自一人回家,也請發現到可疑人物的市民儘速報案,本台記者李婉媚現場報導完畢。」

畫面一轉,由女記者在案發現場的鏡頭,轉回攝影棚中的新聞人員,道:「現下是一則關於巨河灣幽靈……」

接下來賣噱頭的靈異新聞,眾人也沒再放多少心思。

聽完李婉媚的簡短報導,雪櫻最先皺眉道:「一群變態,幸好希琳不在!」

謹慎的她,暗暗慶幸希琳正跟著拉彌加和席悠悠在咖啡室幫忙,也同時怒罵著那些作案之人。

「麻煩的人。」凌素清冷冰冰說道,雖沒明言但可以肯定,她要是見著了兇徒,必然會直接宰掉,報案這種麻煩事,她才懶得去幹。

聽得出她話中意思,姬月華皺眉頭的道:「要是遇著了,比起抓他們去警局,這種事還是直接一點為好……呃……」

說到了中途,姬月華倒是發覺什麼,不經意下,她學起了易龍牙蠻喜歡說的話──有些問題,直接一點處理的確會好很多。

發覺到這點的不止她本人,本來也是一臉氣憤的莉莎,倒是饒有興致的問道:「喂喂,小牙,你也支持直接一點嗎?」

本來這種話題他們平時也會這樣討論(發洩),只是今次易龍牙聽到後,雙眼放出連凌素清也自愧不如的寒光,當中的殺意之烈,縱使沒迎上,也會感到一陣冰風入骨,冷笑道:「有丁點力量卻不懂自控,這種人當然是直接幹掉。」

其實這是很平常的回答方式,只是今次不比往昔,以往聽著這類直接宰掉的發言,眾女還不覺什麼,但是現在他說起來,彷彿連空氣也帶有血腥味似的,就像是他衷心希望自己會遇上這些兇徒,然後把他們幹掉,情緒之烈比以前高出很多,可以讀得出現在的他是很想殺人。

「嗯,妳們怎麼了?」氣勢變化得極快,前一刻殺氣盈天,只是當感想完後,他卻回復正常,發覺眾女的訝異不妥臉色,惑然地問著。

訝異歸訝異,被他忽然問及,最接近他的莉莎稍稍一呆,即喊道:「沒有。」

耳朵給她的叫喊稍稍刺痛,易龍牙自然的掩耳皺眉道:「喂!妳無端喊什麼勁!」

「呃!什、什麼無端嘛,只是因為你太笨,所以我才要這樣喊!」莉莎強勢又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解釋著。

不過看著她的樣子,易龍牙是吃驚道:「就算是笨,那跟妳喊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耳朵有問題。」

「吵……吵死了!」

乍聽下去很理所當然的理由,被一句話連消帶打的反擊過來,莉莎惱羞成怒,把手上的蘋果抱枕用力擲向他的肚腹,結果則是廳中再一次響起男人悲鳴。

他倆的吵鬧情況並不是罕見,三日不到就可能發生一次,只是今次看著他們,一直保持沉默的眾女不如往昔加入其中胡鬧,對於剛才易龍牙的異狀,她們是交流著擔憂的意思,就算他口上說自己沒事,但反應卻是出賣了他。

「影響始終是很深。」

就在諸女暗嘆之際,菲娜就似有所決定,放下了手上的研究用書籍,突然的道:「你們先停一下,龍牙,待會你有時間嗎?」

壓下了嘔吐感的易龍牙,本想再跟莉莎吵下去,只是聽著菲娜的驀然插話,轉頭望向她道:「我是有時間,妳有什麼事嗎?」

菲娜會這樣問,他已經有九成肯定她是有事要自己幫忙,會問出來不過是順著她的話。

果然,在他反問後,菲娜是點頭道:「是的,我想你陪我上街。」

「上街……這是沒問題,不過要等一會,我現在想走一步也難。」

看著易龍牙聳肩苦笑,菲娜點頭說著:「嗯,我也沒這麼快,你答應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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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自說自話,至於其他人倒是沒參一腳進去,菲娜這樣做的原因,就算再突然,她們也不至於不了解,所以沒多攔阻,有些事要直接一點處理為好,不過也有些事非要迂迴一些才能解決。

在客廳上待了好一會,易龍牙再感受不到肚漲的難受感覺後,便是跟菲娜一起離開了葵花居。

「菲娜,妳上街是打算到哪兒?」雖說答應跟她上街,只是對於目的地一事,沒問過的易龍牙是不清不楚,頓了一下,打趣道:「妳是想賣掉我嗎?」

「才不是。」

與平時的打扮略有不同,現下菲娜身穿的可是跟易龍牙沒兩樣的衣裝,淺藍色的牛仔褲和罩衫,外加一件橘色短袖外套,除了衣服上的摺痕和乾淨程度,他倆的打扮實在沒太大差距。

「不要亂想,我帶你去一個不錯的地方。」菲娜否定了易龍牙那開玩笑的打趣後,便是帶些狡黠和神秘意思的笑說。

看得易龍牙稍稍出神,要說美麗她有,要說可愛她也不缺乏,眼光在她臉上打轉了一圈,視線逐漸轉移她白滑的頸項。

菲娜不像平時,會把那頭波浪似的紅髮放下,而是把長髮束成了一條馬尾辮子,露出了其性感的頸項,讓易龍牙有些想親下去的衝動。

「龍牙,你怎麼了?」

菲娜輕聲一喚,即時把他出遊中,幻想著「失禮事宜」的心神喚回來,為掩飾自己的尷尬而輕咳一聲,他結巴的道:「沒……沒怎麼了?是……是了,剛才妳說的秘密,真的不能說嗎?」

「既然是秘密,當然不能這麼快說。」菲娜輕笑的說。

雖驚而不亂,看著她由狐疑轉回暗地裡得意的表情,易龍牙自傲於話題轉移成功,心想著:「幸好經驗豐富,不然會被當成變態……嘿!」

現在的他大概不懂反省二字怎麼寫,不過腦海中那無謂的自傲並未變態得表現出來,對於菲娜輕笑的話,他問道:「那何時才能說?」

「到了自然會知道。」菲娜堅持著自己的立場笑說。

不明白要去什麼地方,只是很清楚菲娜不會害自己,易龍牙就算有點給悶到,不過仍能不當一回事,繼續隨菲娜而走,只是當二人走了數步後,易龍牙就像看到什麼,忽然間低「咦」了一聲。

「那個人不就是……」

讓他意外的對象,是一名身穿整齊套裝的女士,年齡約莫二十八、九左右,她站在一間精品店的櫥窗前,身子微欠,專注的看著櫥窗內的某種貨品。

易龍牙的反應是很容易發覺,他本人也沒掩飾,菲娜循他眼神望去,也看及了套裝女士後,柳眉輕皺,不過當看清後,很快就放鬆下來。

而此時,易龍牙則是喃喃的惱道:「這個女人……好像是……好像是在哪兒見過的……是錯覺嗎?」

「呃,你……」聽見他喃喃的苦惱低語,菲娜倒是給他弄得哭笑不得,本來還有點不高興他突然把視線移到街上女生的氣也忘了,道:「你真是很笨,那位黃小姐是素清的朋友,明港大學圖書館負責人。」

「圖書……館……」一言驚醒夢中人,易龍牙唸了一遍,苦惱表情立換上恍然,嘆道:「是了,她姓黃,個性滿像莉莎和月華她們,風風火火又似很會開玩笑的樣子。」

被提點的他回想三、四個月前,自己硬是跟凌素清到明港大學的圖書館時,就曾與這位黃小姐有過一面之緣,如果她不是女人,那這種見過一面,又不是太重要的人,他還真的不會輕易記起。

聽著他略微奇怪的形容,菲娜白了他一眼後,問道:「怎樣,要打招呼嗎?」

二人其實與她不熟,但是相識一場,街上點頭打一下招呼也算是正常禮貌,她並不會覺得多餘。

而易龍牙聞言後,則是想了想,道:「要打招呼是沒問……小心。」

就在說著間,忽然那黃小姐似看夠了,站直腰身,轉往二人方向走去,而一早發覺到她的動向,易龍牙竟是一手拉著菲娜,閃入一旁的暗巷中,行動鬼祟得教人皺眉。

「龍牙,你在做什麼?」菲娜瞪著易龍牙,說道。

但是她說完後,易龍牙就像中了什麼邪術,發傻的呆了呆,正當菲娜奇怪地還想追問,他則是搶先擺手,壓低聲音道:「噓,不要作聲。」

即使沒說話,跟他素有默契的菲娜,在見到他擺手,已然知道他要自己禁聲,聞言後就更是確信,當下再不發一語,只是眉頭仍皺,一雙美目瞪著易龍牙,其中追究之意,就算沒說話也能讓易龍牙清楚收到。

然而讓她氣惱,就是在黃小姐經過暗巷口時,他是面對自己,背對大街,一臉尷尬,訕訕的笑著,道:「抱歉,我好像太敏感了,見著被人發現,就不自覺想躲起來……哈……嘿哈……」

「不自……覺?」聽到他的話,菲娜唸了一遍後,就像想到什麼,立時明白過來。人這種玩意,總是會有想偷窺他人的因子,而照他的說法理解,則是剛剛好他是這時候爆發,彷彿這樣做,會保持到一種優越感,惹得菲娜沒好氣的罵道:「你真是的!」

就是為了他這點莫名其妙地的優越感和神秘感,就要她作著這種奇奇怪怪的鬼祟事情,想到此,她不生氣才怪。

「耶!不、不是啦,我也不知道會這樣。」那黃小姐已經離得頗遠,易龍牙倒沒再壓低聲音,見著菲娜生氣,賠笑地說著。

不過菲娜似是不願管他,別過了臉。

「拜託,菲娜妳就饒了我吧,好嗎?」見著她別過臉,易龍牙也不怕羞的移起了身子,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盯著她說著,應變得滿熟練。

本來還不想管他,要多給他一點教訓,只是在看著他那可憐兮兮的表情,又是狠不下心,半晌才沒好氣的道:「你真是的!不要裝了,原諒你就是!」

「呼……還好。」

看著他飛快放下可憐表情,菲娜白了他一眼,曲指輕敲他的額角,便是徑自離開暗巷,道:「變態,快跟來,不能遲到的。」

變態指的是誰,也不消多說,易龍牙聞言後,則是乾笑一聲才提步跟上。

中途遇了一個小插曲不久,二人也沒再當作一回事,邊走邊閒聊,約莫二十多分鐘後,易龍牙就是隨著菲娜來到了目的地,一個會讓他挺訝異的地方。

易龍牙奇道:「菲娜……妳帶我來這裡作什麼?」

原來菲娜帶他來的目的地,是附近一個挺有名和廣大的體育館,而今天這體育館當中,是有挺特別的表演,被人群塞滿了的門口上掛著黃底紅字的橫布條,在上則是寫有「奇藝雜技團表演會」數個大字。

「當然是來看表演。」菲娜很自然的應著。

而看著她自然的說著,易龍牙是呆然的道:「對,當然是來表……才不對,這是要門票才能進的吧?臨急臨忙,我手上可沒有票。」

「蘭格爾度小姐!」

幾乎是在易龍牙話音剛落後,一道女聲是從他背後響起,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易龍牙回頭一看,就見一個十八、九歲的便裝女生,一邊揮手一邊小跑過來,完全沒管旁人側目……不過雖說側目,但是在場的大多人也不是每個留意她,誇張是誇張了點,只是她的揮手並不算太奇特。

「菲娜,妳認識她?」這是易龍牙想問的問題。

但是沒等他問出口,那揮手中的女子就跑到二人身前喘氣,一手按著發育正常的胸,一手從衣袋處取過了兩張長形物體遞上來,道:「嗄……蘭格……蘭格爾度小姐……嗄……這是……嗄……這是票喔!」

「輕鈴,妳不用這麼急,就算慢點來也沒關係。」看著女生的臉紅氣喘模樣,菲娜輕掃著她的背,語帶些許無力的說。

然而女生卻似不介意般,深吸一口氣,笑道:「不用介意啦,我本身也趕時間嘛,而且難得妳有事拜託我,我只是盡力罷了──」

女生說到後面,把「了」字的音節拉長,眼角瞄上了易龍牙,然後再轉頭正視起他,發出一陣「呵呵」的別有深意笑聲:「還不錯嘛,這個傢伙算是合格啦,蘭格爾度小姐,挺有眼光喔!」

「傢……伙……這個傢伙?她把我當作什麼?」易龍牙一聽到女生衝自己說的話,心中突兀地想著。

而菲娜聽到她的評語後,則是尷尬的急道:「別亂說!」

「嘻!票就給你們了,我還有事要辦,先走,再見!」

喚作輕鈴的女生,笑說一聲,即不再廢話,把手上的兩張票塞到菲娜手上,瀟灑的跑離二人視線,沒入人海當中。

半晌,易龍牙怪聲道:「菲娜,這個女的傢伙是什麼人?」

輕鈴的瀟灑,菲娜可是早就知道的,她說跑就跑倒不至奇怪,只是聽著易龍牙的話,笑道:「不要這樣說,男生的胸襟應該寬大一點……輕鈴,是專程送票來的。」

聽見他用傢伙來說輕鈴,菲娜自然明白他是出於報復用意。

易龍牙聞言後,難看的表情忽然轉成狐疑的皺眉,問道:「送票……是這雜技表演的票?」

菲娜點頭道:「是的,幸好還趕得及開場,這團體的表演其實我很想看,不過只開一場,而票早在兩日前賣光,不是有她,也拿不到票。」

「兩日前賣光……既然是想看,為什麼不早點跟那傢伙拿票,要到現在才拿?」

易龍牙臉上的表情不再狐疑,而是無奈,他大概想得出問題的答案。

「這個……」

被問起來,菲娜面有難色的頓了一下,她可說不出「因為剛才看到你的異樣,所以才想做些事安慰你」這原因,但一時間要她編出其他原因,很遺憾,她的反應沒那麼厲害,當場楞住不語。

看著她的「老實」,易龍牙搖頭無奈的嘆道:「我不是說過我沒事嗎?不要把我當作有事,多相信我一下不行嗎?」

他並沒惱恨菲娜,只是用一種感謝和責怪的眼神注視尷尬的菲娜。

然而注視了好一會,就在他臉面露出失望之際,本來被他注視得有點不知所措的菲娜,是先說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讓人擔心……而且,這個表演我是真的很想來看。」

如豁出去般的氣勢,可見她仍不好意思,只是現在的她敢反注視著易龍牙,臉上表現得再不濟,但是說話可藏有相當大的決心。

聽到菲娜說是擔心自己,易龍牙失望的表情倒是僵住了,不過聽到後面的話,他還想說什麼之前,菲娜是搶先續道:「呼……你還記得鐘天父女的事嗎?」

「鐘天?」

驀然說起了鐘天,一向對男人不太有記憶力的易龍牙,本應是早早忘記,不過時間相距不遠,而且又因為他而發生了一點事,易龍牙也未曾忘記,道:「是女兒被搶的那個人,我記得,但跟現在有什麼關係?」

對於他的問題,菲娜可是溢出了一點不好意思的笑意,道:「跟鐘先生沒關係,但當日在離開雜貨店後,你還記得說過什麼嗎?」

「當日,我好像記得是……這……那個是這個嗎?」努力回憶當日說過的話,半晌,易龍牙臉上顯出蠻震驚的神色,食指往會場比去問道。

然而,相較於他的出奇愕然,菲娜僅搖頭道:「這個我才不知道……」

她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看著易龍牙被否定後的呆然表情,淡淡的笑道:「是不是一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當日曾應承過我的事,我認為目的是什麼也好,偶然放鬆一下也是不錯的選擇,所以……你願意遵守諾言嗎?」

菲娜一邊遞上票,一邊問著。

易龍牙怔了一下,而到最後,他搔著臉頰的甩頭苦笑,接過票,嘆道:「妳說得也對,那……入場吧!」

「好的。」菲娜笑說。

易龍牙一手拿票,一手自然不過的拉起了菲娜沒反抗過的柔荑,直往會場方向走去。

中途,就像想到什麼,易龍牙忽然偏頭笑道:「菲娜,告訴妳一件事,妳學壞了,以前的妳不像現在這麼會狡辯。」

說話雖然滿失禮,不過給他牽住的菲娜倒是很認真的點頭道:「這絕對是近朱者赤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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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音樂~

下午

易龍牙今早被菲娜算計而看了一場雜技團表演後,二人便直接回家,而易龍牙雖說想在外吃完中飯才回去,只是菲娜卻堅持不好,直至回到家中,看見飯桌上的狀況,他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飯廳上已坐滿人,而飯桌上則是擺了很多菜,直可用豐盛二字來形容,或者大魚大肉也可以。

「妳們還真厲害。」

易龍牙啼笑皆非的看著飯桌,上面的菜餚是沒多得像早餐般離譜,但是也太超出午飯的範圍,不過讓人吃驚是桌上十五道菜餚均是與早餐時無一相同,對此易龍牙是不得不佩服。

然而對於他的怪聲讚美,跟他一起回來的菲娜自然是搖手,縱使有心,她也不會分身術回來煮。

至於姬月華她們則是搖首搖手,除了孫明玉外,異口同聲的道:「今次與我們無關,全是玉姐和素清弄的。」

早餐她們是有參與,但說到現在的午飯,她們可是沒加一腳進去,依照往常般,讓兩位廚房掌權人來負責,所以莫說易龍牙,比他們早些回來的森流繪和席紫苑也嚇了一跳。

「淨是玉姐和素清……她們還真厲害。」

「嗯哼,最厲害的是素清,這裡大部份的菜都是由素清一力承擔。」

就在此時,兩位廚房掌權人從廚房裡走出來,對於讚美,身穿家居服圍紅色圍裙的孫明玉是一面解下圍裙一面說道。

而孫明玉一說話,飯廳上的眾人倒是把視線投到她們身上,隨著孫明玉出來的凌素清,一身寬大的灰白道服外圍著她愛用的米白色圍裙。

孫明玉話音乍落,她一面用圍裙擦著濕潤的雙手,一面冷冷的道:「有些是早餐剩下來重新煮過,不用在意……你們要給我盡量吃。」

不比早上時的情況,早餐明顯是沒可能吃光才算數,但這一頓午飯多歸多,但是考慮到全家人的食量,這個份量應不會剩得太多。

聽到她後面的補充,雖然是有點刻意,但眾人知道今次要是再吃剩太多,這位冰美人真是不會輕饒人,再冰冷也好,看著辛苦弄出來的食物給糟蹋,她也不可能不氣。

「這個當然。」眾人異口同聲的說著。

這頓午飯,比起早餐是吃得自然,一開始菲娜已經把「安慰」被揭穿的事說出來,面對於這情況,大概是眾女都有心思,所以也不見得尷尬。

倒是易龍牙在橫掃菜餚時,有感的嘆道:「我就說沒事,妳們不用擔心。」

說得挺真摯,只是對於他邊吃邊說,孫明玉是皺眉著:「龍牙,不要邊吃邊說!」

正確來說,邊吃邊說不是不行,只是不要在口腔咬著東西同時還繼續說話,這是基本的餐桌禮儀。

「啊,被罵了。」莉莎小聲的嘆息。

易龍牙則是被罵過後,乾笑一聲,當食物完全吞到胃後,續道:「我已經不小了,這種事經歷過不少,我習慣了。」

沒有嬉皮笑臉,語氣也認真得很,就連希琳也感覺他說話是有重量,只是……

「騙人!絕對是騙人!」

有過早上那節新聞的體驗,眾女是以看怪物的眼光看他,或者說他的確沒騙人,他很堅強,堅強得能自認為沒事,但是他受到的影響,看在她們的眼中卻是明顯得很。

就在眾女想著要說什麼才對時,家中向來喜歡跟他鬥氣的人率先喚起了他:「龍牙。」

「什麼事,繪?」森流繪驀然的叫喚,讓易龍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望向她反問著。

也不知是不是事情被揭穿的關係,森流繪聽見反問,竟是大起膽子的道:「你會說……你跟那李前輩的事嗎?」

「啊!」

有她忽然的問話,會出現驚訝的低呼也不算過份,喝著水的雪櫻更嚇得嗆咳起來,然而問的人臉上雖有點遲疑,但神情卻很認真,即使平常喜歡作對,但毋庸置疑,易龍牙的事她也不是沒上心,或者說,她沒可能不放在心上。

「繪姐,妳……」

正當菲娜剛說起話頭,卻冷不防易龍牙是若有所思似的道:「我跟清風的事嗎?有很多呢,就像我們有一次,在森林中找到一個古代遺跡,之後我們是把這消息賣給了附近市鎮的集團……」

「咦?」

他說得很輕柔,輕柔得有點朦朧,陷入回憶的他,放下了碗筷,似是失神,偏又懂在重要處掃視了聽眾們一眼,觀察她們的反應,然後似是想到什麼趣事竊笑出來,稍稍吊著她們胃口。

而就在她們快要受不了的開口前,易龍牙笑道:「嘿哈……那時候……我們還很窮,把這個消息賣出後,又貪心的把消息再賣給第二個幫會集團,最後貪了一筆又一筆,弄得那城市鎮的集團幾乎都擠到那遺跡,只是最後吃了惡果,賣到最後,給人抓個正著,非要我們進去遺跡裡面不可,說就算死也要有陪葬品,嘿,最後還不是給我逃了出來。」

他們在遺跡裡如何逃,遇上了什麼事並沒多說,只是充當了聽眾的眾女倒是沒有不滿,因為在他說著期間,那一臉懷念似的表情和語氣,是讓她們感受到,他和李清風的確是有很深的淵源。

「想起來,那時還挺令人懷念呢!」

笑意過去,失落徐徐地爬上心房。

但就在他語調漸下,思及白天山之際,他身旁的莉莎眉頭輕皺,凝視他臉龐,片刻後即一手拍著他肩頭,笑道:「好了,小牙,快吃!」

「唔?怎麼突然叫出來?」

思緒一瞬間就拉回現實,易龍牙詭異地盯著莉莎,只見眼內玉人紅唇微張,「嘻嘻」的爽朗笑著,一時間也搞不清她在想什麼。

「不要問這麼多,快些吃完這頓飯,姐姐就帶你上街散心!」莉莎的意思明顯得能用露骨來形容,擺明是要帶易龍牙散心。

不過話出口後,易龍牙也沒見怒意,淨是盯著她,怪聲道:「我就說了不用安慰我喔,莉──莎!」

喚著「莉莎」時,他是有點兒不滿的拉長音節。

只不過莉莎卻不理他的不滿,直言道:「才不是安慰你,因為我最近也覺得氣悶,所以想出去散心,而你當然需要陪我,管家。」

「管家跟這個有啥關係?而且妳剛才明明還說帶我上街散心?」易龍牙奇道。

莉莎呆了呆後,倏然信心十足的認真反駁:「剛才的是說謊,陪我散心才是真相,而且聽命於上司是屬於管家的義務!」

「啊!」看她臉不紅,氣不喘的自信樣子,易龍牙可給她搞得頭痛起來,想道:「唉……算了,她們高興就好了……」

「真厲害。」

其他人暗讚著,看易龍牙那臉愕然,已知辯論中誰勝誰負──他給莉莎的強勢壓倒。

在午飯過後,莉莎便是拉著易龍牙上街,讓後者在今天二度踏出葵花居。

「嗯唔唔,今天的天氣不錯呢,小牙,這種天氣不上街會遭天譴耶!」

二人走在碧港街上,今天的風和日麗還真的滿適合在街上逛,莉莎的感想倒是不假。

只是易龍牙卻無奈的道:「拜託,我現在是第二次上街,天譴早就避過了。」

對於男伴的無奈話語,莉莎吐了一下舌頭就當作聽不到,漠視易龍牙的怨怒。

「小牙,是男生就不要這麼小器啦,嘻!」莉莎愉悅地輕笑一聲。

易龍牙瞥見她的笑容也自問不能晦氣下去,微呼一口氣,嘆道:「是、是,感謝妳的教訓,那現在妳想到哪兒?」

走在碧港街上,有了菲娜早上給的經驗,他是提早問起。

「這個嘛……就去三角塔吧!」

看著莉莎中途頓了一下的思索,易龍牙苦笑道:「莉莎,妳該不會由一開始就沒想過目的地的事吧?」

「嘿嘿……」

莉莎沒答腔,僅笑了笑便混過去,使得易龍牙自然地手按額角的搖頭。

三十分鐘後

三角塔可說是港城有名的建築物之一,塔如其名呈三角形狀,合共三十二層。內裡商店設施沒特別指向,性質綜合,要吃的有、要玩的有、要補習的也有,設施也能說全面得很。

而作為一個港城居民,而且又屬市區,甚少會沒來過三角塔,平時愛鬧愛玩的莉莎還有間中喜歡散步的易龍牙,他倆更不止一次來三角塔。

「我說莉莎,來到臨時想出來的目的地,妳現在想作什麼?」雖然在來時沒提起過,但一來到三角塔,易龍牙說話中不禁帶些惡質的問道。

「這才不是問題,三角塔這麼多玩意,可能走著就會遇到好玩的。」莉莎傲然的笑說。

看著她的樣子,易龍牙也不知該說她自信還是不謹慎為好。

「莉莎,我忽然間發現……我真是給妳騙了出來。」

「小牙,你的感覺退步了,不要說那麼多,快進去!」莉莎斜睨易龍牙一眼,一手便是拉住他走進了三角塔。

「究竟她是來安慰我,還是想玩的?」被她牽住,易龍牙倒不覺有不慣,只是看著她爽直如常的表情,他是挺懷疑莉莎的目的。

「小牙,那間精品店好像不錯,要看嗎?」

「不好吧,有女生在裡面。」

「她們又不會吃你……那麼……那麼……那間賣衣服的也不錯耶,要看嗎?」

「妳不會覺得太多人在裡面嗎?」

「小牙,你挺麻煩呢……那對面這一間怎樣,我想進去看看喔!」

「喂喂,妳開什麼玩笑,那間是賣女用內衣的!」

「喔!小牙,這方面大男人可不行,要改耶!」

「那妳找些正常點的店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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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進來後開始,莉莎並沒有乘電梯的打算,而是拉著易龍牙走上手扶梯,逐層逐層的上升,而中途她見著有興趣的店,就跟易龍牙說去看,只是她選中的都是易龍牙所避忌的。起初還好,但當走得久了,他倒是有些狐疑……

「總覺得她今天怪怪的……是要去那間音響店嗎?」易龍牙看著眼前的音響店,不禁猜想著。

只是莉莎卻是領著他直行直過,未有回頭。

「前面的時裝店?又不是?」

莉莎並沒如他所想停在時裝店,而且在往後時間,越是上層,店的格調感就越高,配合著人氣少的清靜環境,而店的種類也由趕流行、隨處可見的店,漸轉為商場上較少見的漫畫吧、補習社、茶室、傢俱店等等店舖或廣場。

「很……幽靜……還沒來過這兒。」易龍牙眼見店舖種類越變越冷門,喃喃地自言出感想。

只是現在只有他二人的層數中,也差不多落針可聞,低聲自言,是瞞不了莉莎的耳朵。

「怎麼了,你沒來過嗎?」

「嗯,以前來時,總覺得上層的氣氛不怎麼適合我,所以都沒來過。」

聽見易龍牙老實的承認,莉莎可是得意的笑著,道:「嘿,那我今天就是帶你到了新地方,要感謝我喔,嘻嘻!」

看著她的笑容,易龍牙倒是苦笑的說:「還敢笑,妳帶來我來這種地方作什麼?不是說來安慰我嗎?」

他到現在還搞不清莉莎帶自己來這兒作什麼,要說閒逛的話,莉莎那對任何店都是直行直過的態度,實在和閒逛扯不上關係。

然而當聽到易龍牙的抱怨,莉莎倒是搔著臉頰的乾笑一聲,然後才訕訕的笑道:「我們到了喔!」

「到了……」

此時,易龍牙才認真打量四周,一路上來的冷門店子越多,他就越搞不清楚,到後來他僅瞄一眼就算。是到現在,看著莉莎停步,他才再認真的打量,發覺到他們正身處塔內某一層的長廊中。

長廊左邊是一間診所和補習社,還有賣字畫的店,至於右手邊則是一間大型賣樂器的店,從長形櫥窗望去,有不少樂器擺著展示,而正中間對著二人的則是一間賣槍砲等熱兵器的軍器舖。

看到這玩意,易龍牙苦笑了一聲:「嘿……莉莎,妳就是為了這個才帶我來這裡?」

「不好嗎?」莉莎回頭有點緊張的乾笑說道。

瞥見她現在的可愛表情,易龍牙聳肩的道:「也不是,只是這個和安慰我又有什麼關係?」

「咳,先不說這個,快進去。」

「不用推我,我自己會……咦?」

莉莎說完後,便是從後推著他,只是當發覺到推的方向時,易龍牙倒是愕然起來,莉莎不是把他推向軍器舖,而是一旁的樂器店。

「喂喂,莉莎,妳推我進來作什麼?」自動門一開,被推入無人似的店內,易龍牙怪聲的問著。

然而莉莎的腔調卻是比他奇怪,皺眉道:「小牙你很吵耶,這種地方要安靜的,不說了,快給我坐下。」

「什?」

莉莎把易龍牙推到一張鋼琴的長椅前,然後稍微用力一按,茫然中的易龍牙,便是給按得坐在椅上,而她則是跑到店內的某一扇門後。

「她……搞什麼嘛?」

「怎麼這樣久……不會有事吧?」看著莉莎進了門後,久久也不出來,易龍牙心中倒是詭異地低呼。

就在他正考慮著是否要主動找她的時候,忽然一道奇妙音色,悠悠地傳進了耳中。

「這是……莉莎?」

易龍牙被音色吸引得遲疑一下,莉莎便是從門後走了出來,而且還一手拿著小提琴,一手握著琴桿,似是跟易龍牙訴說,剛才的音色是她製造出來。

「莉莎,妳拿著小提……」

易龍牙發覺今天的莉莎是有點朦朧,少有的不能掌握她在想什麼,當話說到一半,回到他身前的莉莎,是無言的輕笑一下,把琴桿輕抵著他額角,示意他不要作聲。

見著易龍牙安靜後,她仍沒有說話,只是較少見,尷尬的輕咳一聲,左手握著那把亮麗的棕色小提琴,放到肩頭上,然後把琴桿放在琴絃上,輕輕一拉,動人的音符立刻跳出,而且不止一個,隨著莉莎的不斷拉奏,小提琴是連環製造出音符。

眼前玉人正站在身前演奏,易龍牙呆了半晌,雖是愕然,但是當他看清了莉莎那淡淡的笑意時,他本來呆然的表情,漸漸變得有感情,在優美的音色下,他好像得到什麼解脫,徐徐閉起雙眼,露出一絲享受似的淺笑。

易龍牙合眼,莉莎沒有,看見他會意過來的享受演奏,莉莎更是用心的拉奏出美妙的動人音色。

她所演奏曲調的旋律十分輕柔,就像春風一樣,的確會讓人放鬆下來,也不知過了多久,這曲調終是奏完,在一聲悠長的低響之下。

「呼……」

一曲既終,演奏的莉莎先是微呼一口氣,然後當她把頭抬起時,便是見到易龍牙在輕力的拍掌,那雙沉沉合上的雙眼已然睜開。

「好聽嗎?」莉莎問道。

易龍牙聳聳肩,道:「嗯,很好聽……妳其實打從一開始,就是想帶我來這裡吧?」

答完之後是一個反問,只是莉莎聽到後,卻是來到他身旁坐下,笑著反問道:「這樣問是什麼意思,我有說過不是嗎?」

「這……那拜託妳不要一開始就裝成臨時決定目的地吧!」看見她那笑顏,已知道她是刻意作弄,易龍牙語帶無力的說著,不過才說完,又道:「不過,也真猜不到妳會帶我來這種地方……我還以為妳是帶我去軍器舖。」

「嘿嘿,那是你笨嘛……不過我腦筋也不好啦,帶你來這裡聽一下音樂,也是想了大半天,這樣你的心情應該好了點吧?」

「是好了點……但現在再想想,出奇的應該是妳懂得拉小提琴。」

「喔!真失禮,你剛才的話很不尊重我……」前一刻是責備,但頓了一頓,她是續道:「不過這也沒法,我與這種地方是很不協調吧!」

「嗯,不是聽過的話,挺難想像吵鬧的妳會來這種地方,而且還把小提琴拉得這麼好。」易龍牙很老實的笑說。

只是莉莎想了想,倒是放下了小提琴,道:「也不止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管風琴還有鋼琴,我都懂得演奏。」

「這麼多?」易龍牙不是懷疑她騙自己,而是詭異她竟然會這麼多樂器。

「嗯,小時候在養父、養母那邊學的,那時還學得挺辛苦呢!」莉莎笑了笑,也沒再多言。

她比較少提到自己的事,但是易龍牙記得本來是孤兒的她,是給一戶富戶收養,而且還給迫著當淑女,一旦想到此,他亦不再奇怪莉莎竟然會扯上這類地方,富戶人家的子女,的確是跟這類地方有相當緣份。

「難怪妳會懂得這麼多樂器,這麼說來,妳算是家中最會玩樂器的人。」

「這個當然,但如果真是說到厲害的話,菲娜是懂得彈豎琴,而且彈鋼琴的話,其實是玉姐比我厲害,我比較擅長的是拉小提琴。」

睨視莉莎那不太滿足的樣子,易龍牙是有點汗顏,不管唱歌還是演奏,沒多少音樂天份的他,是一樣樂器也玩不了,道:「拜託,懂得玩一樣已經夠厲害,不過說起來……這間店是怎麼一回事,讓兩個外人跑進來,也似沒人管?」

提到這個,莉莎倒是有了精神,笑道:「嘿,這裡的老闆是我高中的音樂課老師開的,前年我升大學時,她辭了教職,便在這兒開了間樂器店。別小看這裡,平時這裡有不少學生來上課,現在是沒課才借到時間和地方,讓我來安慰你。」

簡而言之,就是靠關係。

「不用說安慰我,我就說了沒事的。」明白過來的易龍牙皺眉的說著。

只是莉莎卻沒好氣的道:「好笨耶,剛才不知是誰說了幾遍安慰,嘻嘻,有期待就不要嘴硬了,小牙。」

「呃!我沒期待!」彷彿是被揭穿了什麼,稍微一怔,易龍牙略微大聲的否認著,但可以看到他的臉頰是泛起了微紅。

「很吵耶,不過算了……今天就當便宜你,要不要再聽,難得我有興致拉小提琴,這可是難得機會喔!」

莉莎重新執起小提琴和琴桿,站到易龍牙的身前,笑說間,琴桿不多不少,剛好抵到易龍牙鼻尖上,頑皮地衝易龍牙吐舌眨眼。

「這個……」易龍牙搔了搔臉頰,沉默了一下,最後是不好意思的說著:「妳都這樣子了,我還可以說不嗎?」

「這個當然不可能,要仔細的聽喔,笨牙,嘻!」

莉莎輕笑一聲,便是再次拉奏起小提琴,不過意外的是,在音符乍現不久,易龍牙居然站到她的背後,一雙大手越過她的腰側,沒有徵詢過當事人的意見就從後輕抱著她。

「呃!小牙,你作什……」音色急停,莉莎被他突然從後抱著,可嚇得臉紅而慌亂的回頭叫著。

只是話到中途,易龍牙卻是沉沉的截斷道:「請……給我這樣一陣子,妳讓我想起些重要的事情。」

「怎麼可……以……這……樣……」

聽著易龍牙的話,莉莎倒是想抗議,只是易龍牙交疊在肚上的雙掌微一加力,她的音量和堅決立時下調,而這些卻不是來源於易龍牙的壓迫,而是她自己的潛意識想壓下反抗。

「拜託,請讓我這樣多一會,這樣很舒服。」

當易龍牙再次提出請求時,臉上發燒似的莉莎,眼珠子急轉了數圈,最後是結巴的道:「你……沒騙人的話……只能……一會兒……」

「嗯,我保證。」

似是聽出他那語氣中有著高興和取笑的意思,莉莎的心跳繼續攀升,想想自己剛才的話,聽起來就似是容許他對自己無禮,但念及話已出口,只好收歛了心神,道:「不……不要騙人……」

莉莎羞澀的說完,手上的琴桿再動,拉出悠悠的動人音色,被男人從後抱著,還要繼續拉小提琴,這是讓她尷尬,但此刻的她,卻是能容忍這尷尬而沒再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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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繼續~

易龍牙給莉莎帶到三角塔的樂器店後,大半個下午就是聽著莉莎那動人心弦的演奏渡過,而當有樂器店的學生職員回來,才發覺自己二人是不知不覺,在這裡耗了不少時間,而回到家中,已是黃昏傍晚的時候。

「啊,你們回來了。」二人一踏上客廳,姬月華是第一個發現他倆,衝著二人說著。

而聽見她的話,易龍牙是慣性的沒好氣道:「我們當然是回來,不然妳跟誰說話。」

對於他的好沒氣回話,姬月華也不甚在意,眼睛一移,把對象移到莉莎身上,笑說:「莉莎,今晚托龍笨牙關係,可比平時精采得多了。」

「托小牙關係?」才不過剛回來,莉莎可是聽得不清不楚。

而她身旁的易龍牙,則是更奇怪的道:「唔?跟我有關係,那是什麼事?」

他茫然地問完後,同在客廳上的雪櫻,插口答道:「是關係今晚的晚飯。」

「晚飯?」

聽到熟得不能再熟的名詞,易龍牙跟莉莎轉頭相視一眼,交互了一個疑問眼神。

然後易龍牙困惑的道:「玉姐和素清該不會把晚飯弄成豐富得可怕的程度吧?」

他望向姬月華問著,經歷過早餐和中飯,這個想法其實滿正規。

只是聽完後,廳上閒著的諸女,都是略微搖首竊笑。

姬月華「嘿嘿」一聲,擺手的笑道:「雖然是豐富,但份量只是和平常一般。」

「這是謎語嗎?」易龍牙聞言後,詭異地想著。

而在他想著間,席悠悠從樓梯處走了下來,當她看見二人回來後,表情冷靜如常,眉毛不可察的輕輕一挑,道:「龍牙,托你的福,今日是值得懷念的一天。」

「耶?」

對於席悠悠突然沒頭沒腦的說著話,易龍牙只是怪呼一聲。

只不過他身旁的莉莎是略略錯愕輕叫道:「騙人吧!小牙,你看看!」

她不單止用說話呼喚,更用雙手把易龍牙的身子轉了半圈,強行讓他面向飯廳。

「莉莎,妳搞什麼……咦!不是嘛,這、這玩意不是就是素清的……」

被莉莎強行移動,他倒是不覺得痛,但在怨說之間,他的雙眼焦點卻被飯桌上一鍋湯水吸引過去,透過玻璃的透明蓋子看去,這個家中少用的藍白為色,充滿神州古風的器皿正盛著一鍋半透明綠的湯水,這湯清澈得能望到鍋底,並沒半點浮油在湯面,而這種獨特的湯水,易龍牙不久前曾有幸喝過一次,不過雖僅此一次,但記憶猶新。

「百草仙酒湯!」來到桌旁,近距離確認了湯後,他不禁叫出了湯的名字,毫無疑問,這是凌素清少有烹煮的四道秘製菜色中唯一一道湯水。

「這該不會是素清弄的吧?」易龍牙不信似的自言著,就他所知,百草仙酒湯不是輕易能見到的玩意。

而此時,客廳的眾女也轉移陣地到飯廳,姬月華聽見他似自言,但實際是問人的問話,可是曲指輕敲了他的額角一下,怪聲道:「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問吧?」

「呃?」被敲一下,雖是不痛,但易龍牙仍自然的摸上了額角,發出了一個不明音節。

「百草仙酒湯除了素清外,還有誰可以弄出來,龍牙?」菲娜接下了姬月華未完的話。

百草仙酒湯是凌素清秘製,更是獨門的湯水,除了她本人外,還真沒有第二人能弄出來。

醒覺到自己問了個笨問題,易龍牙露出恍然的表情,道:「那樣……難怪妳們會說托我的關係。」

說著時他是蠻不好意思,除卻醒覺到問了個笨問題,他更是想起更重要的事。百草仙酒湯的煮弄過程十分麻煩,對於向來厭惡麻煩的凌素清來說,這是挺致命的缺點,加上他知道如無必要,凌素清是不肯煮這玩意,但她今天會突然破例多弄,除了是想安慰自己的關係,他實是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呆望住湯水半晌,易龍牙不禁搔起微泛紅潮的臉頰傻笑著,想著:「想不到素清是作到這樣子……安慰好像過火了吧,把我看得這麼嚴重,嘿哈……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他沒說話,但他的表情卻是出賣了他,已坐下來的雪櫻等人,看著他不好意思的傻笑,當中意思也大概猜得出來,對於熟悉他的眾女,有些事是瞞不了,很輕易就可看穿。

「高興著呢……笨牙。」諸女有點好氣,但更多好笑的想著。

「你怎麼了?」就在此時,湯的主人凌素清也從廚房處出來。

冷冰冰的語調一旦傳出,易龍牙立時回神過來,看著一臉漠然的凌素清,道:「呃!素、素清,妳出來了。」

念及剛才所想,易龍牙就是有些奇怪的心虛。

然而手拿一碟蝦仁炒蛋的凌素清雖注意到,但望了他略略緊張的臉面片刻,才淡然的應道:「嗯。」

雖僅此一字,但是相處久了的易龍牙,可聽得出她是有些高興的意思。

而當凌素清把手上的菜放到桌上時,孫明玉和拉彌加也由廚房處出來,她們手上都是拿著晚飯的其他菜餚。

早在廚房中知道易龍牙和莉莎回來,孫明玉出來後,便是道:「你們二人回來的話,那就是人齊了,大家開動吧!」

她和拉彌加把最後兩道菜送到桌上後,便是衝著眾人笑說一聲,瞥見眾人的目光,都是瞄準那鍋百草仙酒湯,有話也是等一會再說。

「喔!」眾人轟然應了一聲,結果果然是去搶百草仙酒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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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08-7-7 05:44 PM |只看該作者
應聲完畢,姬月華即一手執起舀湯的勺子,道:「我是第一個!」

「才怪!」

「嗚!紫苑姐,妳踏我……糟糕,菲娜搶了勺子!」

「不是啦,那是妳丟下來我接……咦,不見了?」

「跑到風鈴草手上啦!」

「我手上的是湯匙……」

「但妳左手收起了勺子……」

看著重要的勺子不斷易手,自問身分特殊不敢介入戰圈的易龍牙,是看得啼笑皆非,別過臉不想多看她們戰況。

而此時,同樣沒參戰的菲娜是苦笑道:「明玉,為什麼不把湯先盛好?」

她汗顏於戰況,然而也看戰況看得有些傻眼的孫明玉聞言後,想了一想,左手便是輕按臉頰,泛起一抹微笑,語氣中帶點無可奈何的說道:「嗯唔……如果是那樣的話,就好像上外邊吃飯,沒有家庭氣氛,傷腦筋呢!」

雖是如此說,但一旁的易龍牙望上她那抹微笑和神態,不由得狐疑地想著:「妳真的會傷腦筋嗎?」

在易龍牙眼中,她倒是樂在其中,更不禁懷疑她是不是有心讓這種風氣持續。

而在此時,彷彿是投附和票般,凌素清是語調冰冷的插話道:「這樣就好了,有家庭氣氛。」

易龍牙和菲娜挺愕然她的話,原因是聽得出她是滿高興著,不過不論她是附和不附和,再觀察戰況的易龍牙是低聲的自言:「就算說家庭氣氛,但……現在已經過剩吧……唔?」

就在有感於戰況混亂間,忽然他的肩頭給人拍了一下,轉頭一看,就見本應是參戰中的姬月華,臉上掛著熟悉的愉快笑容,道:「龍牙,有事要拜託你。」

「有事拜託……不要,我不想自殺。」易龍牙中途停了一下,盯著姬月華的笑容,倒是猜想到她是找幫手來搶湯勺,立時改口的拒絕。

殊不知話才出口,姬月華卻是皺眉的怪聲道:「誰要你幫忙搶湯勺,我是想拜託你待會飯後,陪我去整理一下練武場。」

她倒是熟透了易龍牙的心思,一聽就會意他沒頭沒腦說的「自殺」是指什麼事。

「整理練武場?」易龍牙奇道。

「嗯,就是這樣,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反正吃完飯我也沒事做。」

易龍牙也沒多想就脫口答應,但片刻後望向姬月華那計劃成功似的笑容,靈光一閃,忽然想到菲娜和莉莎今天的舉動,心中當下想到姬月華為什麼會有這樣突然的拜託,只是……

「還是……算了……嗯,算了,反正是答應了人嘛,諾言是很重要的。」

想到歸想到,但看著姬月華的臉龐,他倒是沒表示出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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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二人的心意~

三十分鐘後

吃完了這一頓份量比前兩餐少,但珍貴程度只高不低的晚飯後,易龍牙便跟姬月華來到了北樓中的練武場。

在北樓眾多古靈精怪的設施中,練武場算是家中的人最常來的地方,雖說在樺園也可以練習,但要是真打起來,練武場內的設備會較多。

而正因使用量多,所以要不時來收拾,就像現在這般。

易龍牙本以為姬月華說來整理練武場是隨便找個藉口,但是當來到後,卻發覺實在有此必要。

「嗚咿──這些都是莉莎留下來的吧?」

「單看上面的彈孔就知道,別自豪。」姬月華拍了一下手,笑著說道。

當燈光一亮,二人就看到場中的凌亂,留有彈孔的鐵人偶和移動靶子,還有散落一地的厚厚鐵板、護具、木製武器等等,都是蠻礙眼的。

「我為什麼要自豪,那麼……鐵板又是誰弄的?」易龍牙問道。

那些在地上的厚厚鐵板,沒被斬成兩半,但是鐵板面卻是穿了一個又一個的洞。

「那些……好像是素清試招時留下來的啦,她說收拾麻煩,下次才一次整理。」姬月華聳肩嘻嘻一笑,隨即不重不輕的拉了易龍牙臉頰一下,道:「嘻!龍牙,先講清楚,女生的秘密可不能深究,別小家子了,快些工作,做完有獎。」

看著她催促自己快整理的笑靨,易龍牙窒呆一下,別過臉的說:「知、知道啦!」

說完後,他們二人倒是工作起來。

對他們來說,整理這兒已經不是第一次,把雜物分類好後,便是把雜物搬放到一旁,待下一次認真的整理時才會一次處理。

「最後一疊。」

低唸了一聲,易龍牙便把手上那一大疊練習用的移動靶子拋到雜物角。

就在他轉身時,倒是瞧見姬月華毫不避忌的盯著自己看,他皺眉說:「妳怎麼盯著我看?」

姬月華滿認真的說:「沒有啦,只不過有獎勵就是不同,很努力耶!」

聽見她的說法,易龍牙就像被誤會什麼似的,立時反駁道:「喂喂,我的信譽不是太差吧,就算沒獎勵,我也會認真工作。」

「那麼說,你不想要獎勵嗎?」

當姬月華稍稍愕然的發問後,易龍牙即道:「怎麼會扯到這個,兩者沒關係吧!」

他會這樣說的原因,其實明顯得很,看著他不好意思的樣子,姬月華「噗哧」的笑了出來,一臉誇張的說道:「唔嘿──果然是笨牙,嘻嘻!」

曲指輕輕敲了一下易龍牙的額角,姬月華在他開口前,先說道:「快些把那張墊子收好,那是最後的了。」

姬月華比了一張平放在場內的白色墊子,易龍牙雖說有話想反駁,但一時間也想不出話來,白了姬月華一眼,便往墊子方向走去。

不過當走到墊子前,他倒是福至心靈,想著:「奇怪?剛才我沒見到有墊……唔!」

就在他站在墊子前奇怪間,他身後的姬月華卻是忽然從後推他,直教他和墊子親吻起來。

「咳,月華,妳搞什麼鬼?」

易龍牙正欲起身時,姬月華卻是盤膝坐在他身旁,輕按著他的背,笑道:「不要起來,現在可是本姑娘的獎勵時間。」

「獎勵時間?」聽見她的說法,易龍牙稍稍一呆便猜出什麼,嘆道:「拜託,就算獎勵也不用這樣突然……這墊子是妳弄出來的吧,妳到底想怎樣獎勵我?」

獎勵也好,安慰也好,他倒是想知道她想怎樣。

「你辛苦工作完,那獎勵就給你來一次按摩……今早幫你按摩時,你的筋肉硬得可怕,是時候需要放鬆,這樣不行嗎?」

姬月華說要幫自己按摩,易龍牙立時心動,直到她反問,二話不說即答道:「可以。」

姬月華被他的快速反應嚇得呆了一呆,但很快就得意揚揚的說:「嘿嘿,就說你今次誠實……要放鬆些……」

姬月華說著間,那一雙搓得暖熱的白嫩柔荑,便是落到易龍牙的背上推按,不過就在易龍牙發出一聲低吟後,她得意的表情轉為平靜,續道:「不過今次雖然誠實,但也有事不誠實吧!」

「呃!」本來依她所言放鬆的易龍牙,一聽到她別有深意的話,心神登時一震。不需多言,她的話明顯是針對李清風一事而說。

「呃什麼呃?肌肉和精神都給我放鬆!」

易龍牙肌肉一緊,正幫他放鬆肌肉的姬月華眨眼間就發覺,用力的一掌拍上他的背,直痛得無防備的易龍牙急抽一口涼氣,喊道:「妳!謀、謀殺!」

「才怪,你這個沒人性的傢伙,快給我放鬆!」這一刻,姬月華就像平時一般,看著易龍牙吃痛怪叫,衝他裝了個鬼臉說著。

「沒人性,還要傢伙?我可是受害……」聽見她把自己說成沒人性,易龍牙不是不想反駁,但是扭頭一望,瞥見她嘴角勾出一道小惡魔笑容,一掌舉起作勢欲拍,不由得改口說著:「抱歉,請原諒我剛才的惡行。」

「這才是嘛!」姬月華瞧他不敢與自己來硬,不無得意的笑著。

而有苦自己知的易龍牙,則強笑地把頭移回正面,雙手交疊在下巴下,托著一邊臉頰,再次放鬆自己。

「喂喂,龍牙。」

「又有什麼事了?」靜了半晌,默默地享受按摩所帶來的溫熱舒服感覺時,乍聽到姬月華的呼喚,他用了點懶音應著。

「你會再哭嗎?」

這個問題一出口,僅一布之隔的雙手立感易龍牙的肌肉又一次繃緊,但今次很快就放鬆下來。

易龍牙沉默了一陣子,最後是堅定的道:「不會了,哭過那一次就不能再哭了,所以妳不用擔心。」

「是嗎,不過……我雖然最沒資格說這種話,但如果你想哭的話,我認為不要強忍,我是贊成你哭出來。」

「咦?這是什麼意思?」姬月華會這樣說,倒是出了易龍牙意料之外。

不過當他轉頭望向姬月華時,姬月華則是衝他淺淺一笑,一雙美目流轉出憂鬱色彩,道:「這個不是重點,我只是想說,開心就笑、傷心就哭,這是人的正常反應,有些事是不用忍耐的……我是希望你不要強迫自己不哭,這樣早晚會悶壞自己的。」

「我才沒強迫……哇!好痛,月華,不用又來吧!」

易龍牙也未說完,姬月華便是往他的厚背多送一記掌拍,打斷他的話,不過雖是如此,但她之後倒沒竊笑還是作弄意思,臉上掛了難得一見的苦澀笑容,語氣淡然的道:「你有沒有強迫自己一眼就看穿,如果不是的話……我們也不用這樣對你。」

就像意識到什麼,姬月華說到後來,語氣和氣勢倒是回復與平常一般。

聽著她的話,易龍牙不滿的道:「怎麼又是我錯?明明是妳們不聽人說,自把自為,硬是亂七八糟的安慰我,我早就說過沒事了。」

他雖是如此理直氣壯的說,姬月華卻沒見退縮,淨是皺眉的道:「嗚哇──這張嘴巴真是跟你現在的肌肉一樣,硬得很,你就是不肯聽我們的話嗎?」

此刻的易龍牙,只感到皺眉中的姬月華驀然又強勢起來,不由自主的把視線移開,道:「我不是不聽……只是我真的沒事……真的……」

話雖如此,但這番話其實說得沒氣沒力。

姬月華看他如此,無奈的嘆道:「你真是很笨,總是要勉強自己……我只是不想你跟我一樣,因為過份壓抑自己,最後弄得失去寶貴東西,我是真的很擔心你。」

「啊?」聽見她的話,本來避著她目光的易龍牙立時回頭。

今次竟是姬月華別過臉不去看他,而推按亦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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