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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FUN論壇 綜合論壇 網絡文學&故事鑑賞 長篇小說發表區 [轉貼] 傭者領域 作者: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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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傭者領域 作者:晨夜 [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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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反應靜待了好半晌後,易龍牙的嘴角不禁微微揚起,微笑的道:「月華,多謝妳。」

語畢,姬月華的頭轉回來,迎上他那溫柔的微笑,臉頰微紅的道:「不客氣。」

吐出一口濁氣,她的雙手再次推按,平常吵鬧的她,這時倒覺得安靜會比較好。

只是頃刻過後,冷不防易龍牙忽然喚道:「月華。」

「嗯,什麼事?」姬月華問道。

「剛才妳說怕我會變得跟妳一樣,這是怎麼說?」

問題才出口,雖一布之隔,但今次是輪到易龍牙感覺到,背上那雙玉手倏然僵硬起來。

「不能說嗎?」易龍牙轉頭望上姬月華為難又落寞的表情,這追問的答案,其實已不言而喻。

「嗯,對不起……」

道歉不算出奇,但她說完對不起後,身子一彎,在易龍牙看傻眼間,那兩片微濕的櫻唇落在他的臉頰上。

被她突然親了一下,易龍牙是愕然得瞪大雙眼,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而姬月華則是接下剛才的道歉,續道:「龍牙,我還不想說,那些事我到現在也不願記起,你可以等下次才聽嗎?」

下次是什麼時候,易龍牙自然不知道,只是姬月華說話時那種嘆息卻是清楚感受到,對於她的請求不假思索的說道:「嗯!就算死我也要等到那個下次。」

看著易龍牙那認真的眼神,姬月華笑了,感激的淺笑道:「龍牙,多謝你……不過,喝!」

「嗚啊!」

話至半路,姬月華那淺笑急變報復似的惡質笑容,嬌喝一聲,推按的雙掌力道大加,用上重手法對待那些堅硬繃緊的筋肉,頓時給予易龍牙一種又痛又舒服的爽快感覺。

「月、月華,妳這是……哇咧!好爽……不對,妳在做什……哇呵!痛……爽……啊!」

「嘿嘿,竟然敢追究本姑娘的事,簡直罪無可恕……接下來是本姑娘的按摩精髓!」

「啊啊!」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她最後選擇了「心狠手辣」的決定,要易龍牙沉醉在痛快得說不出話來的感覺中,而之後的一段時間,易龍牙近似慘叫的呼喊聲,不絕於耳地在練武場內迴盪。

葵花居,北樓練武場

「月華,龍君還在這兒嗎?我想找……呃!」

此時,身穿著武士服的雪櫻,來到了北樓的練武場前,而當她邊說話邊推開閉起的大門後,被門後的狀況嚇了一下,詭異的道:「發生什麼事?」

在她眼中,只見一張墊子上,她熟悉的姬月華正不斷喘氣,雙腿同側在一邊坐著,而這樣本來是端莊的坐姿,但她身子卻是傾向另一邊,雙手支著墊子,不管怎麼看,與其說坐姿端莊,倒不如說她是虛耗過度才對。

不過比起姬月華,另一個她熟得不能再熟的易龍牙,是更為離譜,只見他伏臥在墊子上,雙手和雙腳筆直的伸著,而一張臉面陷進了墊子,身子一動不動。

乍看場內,雪櫻還道自己來到凶殺現場,犯人和死者給她同時逮到。

「你們二人怎麼了?」放開刀柄,雪櫻啼笑皆非的皺著眉頭,直來到他們身前。

而姬月華看見她來著,倒是用活躍的語調,笑說:「唷!雪櫻,妳是來找他吧!」

「嗯,就是來找他……」雪櫻斜睨一眼還靜止不動的易龍牙,作了個怪表情,續道:「月華,龍君怎麼搞到這樣,他沒事吧?」

一說到易龍牙,月華立時擺手的笑嚷:「他才不會有事,妳也不是不知道,他的身體真是很變態耶,就算幾百個胖子踏上去,他也不會有事!」

「嗄?」聽見姬月華答非所問,雪櫻先是露出不解的表情,但是下一刻,她卻是驚道:「哇,怎、怎麼了!龍君,放手、快放手,變態!噁心!」

此時,本應是死寂的易龍牙,竟是動起了雙手,還大膽地微抬上半身,雙手環抱著雪櫻的大腿,但帶哭腔的道:「嗚……雪櫻,救命……我快被她弄死,她果然是女暴君。」

「你先給我放手,男人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輕佻!」雪櫻被抱著大腿,換著別人,早已經是一刀砍下去,但奈何對象是易龍牙,刀是不能砍,不過越抱就越急,最後換上拳頭,賞了他一個爆栗才把他打開。

「嗚嗚……好痛……雪櫻,妳不用這樣對我吧!」易龍牙仍是帶哭腔的說著,受到姬月華的重手法按摩,他現在的精神大概亢奮得很,就算雪櫻不願也要瞎鬧起來。

「我已經不行了,幫他按摩按到手痛……雪櫻,換妳接手了,這個笨人請妳將就點的收下吧,我先回去了。」姬月華站了起來,拍了拍雪櫻的肩頭,又橫了易龍牙一眼,然後徑自離開練武場。

看著她離去,雪櫻倒是狐疑地望住易龍牙,雖是猜到大概,不過仍道:「龍君,剛才月華是幫你按摩吧!」

此時,坐著的易龍牙也跟著站起身,稍稍活動著手臂,苦笑道:「嗯,她差不多全程用重手法,雖然舒服,不過代價也很大,嘿!」

毋庸置疑,現在活動起來,感覺倒是舒適得多,不知這是實際有效還是心理關係,總之他就是覺得身體很輕鬆,當然按摩時那種爽快中夾雜的痛,到現在他還未能忘記。

聽說他受了一整套姬月華流的重手法按摩,雪櫻露出明白的表情,苦笑道:「那真是難怪了。」

「妳也試過?」

聽見易龍牙這樣問,雪櫻則是理所當然的道:「跟她在一起那麼久,沒試過才怪,而且有時更過份得會亂來……呃!龍君,不要再說這些了!」

當說到亂來後,雪櫻忽然間打住不說,白皙嬌嫩的臉頰升起羞赧的紅暈,衝著易龍牙罵道。

本來是無邪念,不過易龍牙看著雪櫻說到中途的羞赧臉紅,而且更沒來由的罵自己,不禁往某些方面亂想,喉結上下的動了起來。

然而在他「咕」的一聲吞了口水後,傻眼的看著雪櫻,幻想得出神之際,忽然間「錚」的一聲,頓把他的心神喚回來。

就見雪櫻眼皮微跳,一臉羞紅而認真的瞪著自己,手中則是握著出鞘的東瀛刀,強笑道:「呵……呵……龍君,你是不是在想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我認為這樣很不好玩的。」

說著間,她一副要砍人的動作,看得易龍牙立時陪笑的搖手,道:「沒有啦,我沒幻想過什麼……而且比起那個,刀劍也不是很好玩。」

雪櫻白了他一眼,倒是收刀回鞘,雖從他那臉色相已知他在說謊,但她卻不想在這話題上打轉,微呼一口氣,改說道:「現在你有沒有時間?」

「時間我是有,是要巡邏嗎?」易龍牙下意識的反問。

不過雪櫻聽到後,卻是搖頭道:「不是,我找你是另外有點事。」

「另外有點事,妳也……我明白了。」易龍牙中途略微一頓,便是點頭說道,現在他並無拒絕的意思。

之後,易龍牙便是跟隨雪櫻走出了練武場。

「雪櫻,妳想帶我到哪兒?」

走在黑漆漆的廊道上,怕黑的雪櫻是很貼近易龍牙走著,而聽著他的話,雪櫻想了想,說道:「龍君,你知道為什麼今晚不是找你巡邏?」

「這……」想不到她會這樣直接挑明的問,易龍牙呆了呆,但很快就回復過來,搔了一下臉頰,聳肩道:「沒猜錯的話,那我是知道。」

「那麼……我先說清楚,待會你不喜歡的話,不用勉強自己看。」雪櫻停了下來,說道。

她停下,易龍牙也停下,還附帶充滿疑惑意思的說:「唔?」

而停下來的雪櫻,則是在他看著下,伸手推開了一旁的門,原來她要帶易龍牙到的地方,只不過是練武場的旁邊,走不了幾步。

「咦?這不是體操練習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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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龍牙奇怪的說著間,雪櫻已然一手抓著他,把他拉進了練習室中。

「雪櫻,妳為什麼拉我進來?」易龍牙被拉進練習室後,自然不過的問著,然而回頭一看,卻是看到正瞪著他看的雪櫻。

遲疑了一會,雪櫻先是把東瀛刀放下,然後支吾的道:「再說清楚,不……不喜歡的話不用勉強,但……但你記著不准笑,要是你敢笑的話……不要怪我不客氣!」

到現在還搞不清雪櫻想怎樣,易龍牙怪聲道:「雪櫻,妳在說什……哇,妳、妳做什麼!」

看著雪櫻會放下愛刀已夠出奇,但更讓易龍牙出奇是她放刀後,竟是徐徐地解下了腰帶,在他不足三步之距的面前脫衣起來,他腦海中即時被裸露、赤裸、聖母峰、蜜桃等詞佔據,還不禁「咕」的連嚥著口水。

只是他的胡思亂想很快就過去,只因為粉白色的上衣和深藍色褲裙脫下後,並不是看到雪櫻的內衣,而是見著一件淡粉色的體操服。

儘管是失望,但淨是看到那一雙白嫩藕臂、光滑柔嫩的大腿,已夠養眼,再加上緊身的體操服,把雪櫻胸前的雙峰還有翹起的臀部勾勒出來的絕妙曲線,易龍牙可看傻了眼。

灼熱的視線就像有實體般,剛脫去武士服的雪櫻,甫感到視線的侵犯,立時一手擋在胸前,一手從門旁架子上取過圓球,往傻眼中的易龍牙擲去,道:「不要動歪念!」

因發傻而避不了,臉面硬生生吃了一球的易龍牙,被擲得清醒過來,雖然目光還不肯離開雪櫻,不過已經沒剛才的失態,咳了一咳,道:「不要亂擲人,是妳無端脫衣……」

瞧見自己說到脫衣二字,臉紅到不行的雪櫻又拿起圓球,易龍牙連忙搖手,強鎮心神,續道:「我說雪櫻,妳怎麼會穿著這種……咕……體操服的?」

「穿著體操服,自然是來表演……你不是說過想看我表演嗎,現在就是給你看。」雪櫻紅著臉的說道。

「唔……」當易龍牙稍微理解到話中的意思後,雙眼似會放出精光的緊盯著雪櫻,要知雪櫻素來不提不說體操這檔事,現在難得有機會,他怪聲的道:「真的嗎?」

看著他那臉興奮期待,雪櫻心中高興但也感到尷尬,羞紅著臉,無奈的點頭:「嗯。」

有她的確認,易龍牙也不怕她會食言,只是看看四周,不禁皺眉道:「但這裡沒什麼器具,妳想表演什麼?」

空曠的練習室中,他找不著他預想中的器材。

「唉……我學的是藝術體操,並不是競技體操。」長嘆說完後,雪櫻不知按了什麼開關,場中響起了一陣輕快的音樂,然後雪櫻就拿著圓球走到場中心處,羞澀的道:「不喜歡就不要看……這是球操。」

「啊!厲害,原來這是球操!」易龍牙熱切地拍手說道。

但是雪櫻卻連身子也未動過,聽到他的搶先讚美,想道:「你想我殺了你嗎?」

雪櫻因為身材的關係,對於緊身衣本就敏感,每次表演時,女的還好,但男的目光卻多落到她的胸脯和臀部,讓本來就不見得開放的她惱怒得很,雖然沒失了玩體操的興趣,但羞於在人前表演,而現在已尷尬莫名的她,再聽到易龍牙的傻話,腦海中有滿激烈的想像。

只是……想像是不切實際,當她用眼角瞄了一下易龍牙,看著他臉上那臉期待和色相,悶氣再大也不能發,心道:「真是的,戰鬥吧!」

雪櫻一個握拳振奮,便是摒除了雜念,深吸一口氣配合著音樂,舞弄起手中的球。藝術體操中,她每一樣都有涉獵,而球操算是她的強項之一。

「……」

雪櫻默默地表演,柔軟的身體就像要取悅易龍牙的視覺,藉著道具的輔助,不斷作著各種姿勢。而易龍牙亦在靜靜地觀賞間,由站著轉成盤膝坐著。

「哈,個性雖然硬,但身體卻很軟,抱著她一定會很舒服……胸部很大耶!」

「這首是什麼歌?滿好聽的。」

「這是什麼奇怪姿勢,她竟然可以辦到?」

「這裡的燈光……好像不太行,總覺得看的東西都矇矇矓矓……」

易龍牙觀賞著雪櫻的落力表現,腦海中卻是胡思亂想,然而到了後來,彷彿眼睛被什麼牽引,除了眼中不斷扭動身體的佳人外,其他的景象是看不清……伸手揉眼過後也是一樣,不經意下,原來眼睛已是只懂追著佳人來看。

「這樣喔……那麼……也不錯呢!」

當發覺到自己由分心變得專心,目光只懂注意雪櫻,然後又因過度集中而精神渙散,呆然似的他是無聲地泛起一個輕笑。

如夢似幻,就如清晨睡醒迷糊時,不想離開被窩,多眷戀於那種懶洋洋的舒服感覺,什麼都可以想,但又什麼都不想。

直到曲終、表演完結,他的目光依舊鎖定在雪櫻身上,他看著雪櫻拿著球來到身前,然後……

「你發什麼呆……跳得好嗎?」白嫩的臉蛋染上了紅暈,雪櫻來到易龍牙身前,第一句話就是用羞澀的語氣問著。

雪櫻的話,幫易龍牙解了另類的定身咒,他回復了清醒後,抬首以深邃的目光看著雪櫻,半晌才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呃!」想不到他會這樣說,雪櫻吐出一個錯愕的音節,霎時間惱怒和懊喪都衝至心頭。

只是在她呆住的表情快要換上生氣表情前,易龍牙卻是微微一笑,說道:「我不懂得體操,我只記得妳在玩球……但是很好看,妳把我的注意力吸掉了。」

彷彿有魔力般,近距離瞧見易龍牙的笑容,雪櫻頓感身體一陣發熱,小退了一步,別過臉急道:「說、說什麼傻話……原來你是這麼輕佻。」

「這個……不是輕佻啦,只是我說的都是真話。」

易龍牙不好意思的訕訕笑說,他也為剛才的話感到不好意思,但不表示他認為說錯,來多次的話,他也會再說出來,而且雪櫻的反應實是可愛得很,與平日乍看硬朗的她有很大的不同。

眼角偷瞄見他的訕笑模樣,雪櫻眉頭一皺即鬆,似是拿他沒辦法,坐到他的身旁,道:「龍君……」

「嗯?」易龍牙發出疑問音節。

「唔唔……你還記得我怕黑嗎?」

「啊……」

易龍牙楞了楞,他當然記得雪櫻是怕黑怕鬼,不過這是雪櫻引以為恥的事,向來不會多談,現在她會自己提起這檔事,倒是令易龍牙摸不著她在想什麼,奇怪的道:「我當然沒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我到死也不可能忘記吧!」

後面那一句沒疑問意思的問話是多餘的,不過雪櫻聽著卻是滿受用,但表面上是裝出沒在意的樣子,口不對心的道:「我……倒是希望你忘掉。」

「我想……這是個不能實現的願望。」易龍牙很自信的說道,他自問沒可能會忘掉雪櫻怕黑怕鬼的事,不過說完後,又問道:「妳為什麼突然說起這事?」

雪櫻思忖了一下,道:「因為我想告訴你,自從你來了之後,即使巡邏我也不再怕。」

「是因為有多一個閒人吧!」易龍牙訕訕地笑說。

「不是!」

易龍牙才剛說完,雪櫻已經搖頭,脖子一轉,正面望上了他。

而在他不解間,她露出一個滿足似的笑顏,柔聲道:「不是這樣的,因為你是能信任的人,我才能安心,你的可靠我是體會過很多次,更何況你不是閒人。」

凝視著易龍牙,當她說完後,再微吁一口氣,道:「我雖然很想說什麼,不過大道理我不知道怎麼說……然而如果你覺得累的話……我的肩頭可以借你。」

「我不……」

接下的「累」字他沒說出來,瞧見雪櫻那害臊表情,心頭一熱,不禁緩緩地說道:「這樣……可以嗎?」

「嗯。」生硬地點頭,雪櫻再沒正眼看他。

但易龍牙就是覺得感覺很好,看似簡單笨拙,只是那份心意已經足夠了,道:「那……我不客氣了。」

語畢,他身子微微一側,頭便是靠到雪櫻的香肩上。

而緊張兮兮的雪櫻,在他靠過來後,淡笑的道:「請不要客氣。」

這一天的易龍牙……實在勞累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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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廚房~

五月三日

「嗚……呼……呀……」

今天的天氣倒是不錯,不過葵花居中,現下正有一人未能徹底享受這種不錯的天氣,一聲又一聲低沉而拉長的呻吟自易龍牙嘴巴吐出,就像得了什麼重傷,快要死去的患者。

昨晚雖說勞累的他能靠在雪櫻的身上睡去,但時間終究不長,小憩片刻即轉醒過來,能讓他長睡的地方,始終是他自己的床舖。而一直睡至今天的早餐時間,惡夢便是找上了他。

一覺醒來的他來到飯廳後,縱然沒昨天的離譜,但是早餐的份量依舊是超出一般的標準,這可夠他看得心寒。

而眾女的態度沒昨天的曖昧造作,只是半強迫他吃菜的結果亦沒改變,讓他又一次體驗到漲肚的難受感覺,吃完早餐後,便是來到客廳,生硬地坐在沙發上呻吟。

「龍牙,你這樣很吵。」同樣在客廳的孫明玉沒好氣的說著,呻吟聲已持續了數分鐘,就算知他難受,但也禁不住罵出來。

「玉姐……我也不想的……呃!但真是很辛苦……她們是惡魔!」彷彿動一下也會刺激到正努力工作的胃袋,易龍牙半帶哭腔地說著,漲肚的感覺真是很不好受,只是不提那些迫他吃菜的女魔頭還好,一旦提及,思緒立轉,慘然道:「玉姐,妳們為什麼還要煮這麼多?再這樣下去,我真是撐不了的。」

「這個我可作不了主,你要跟素清說才行,那些菜大部份都是她弄的。」看著他那慘然樣子,孫明玉稍稍一楞,便徑自搖頭說著。

而聽見她這樣說,易龍牙苦著臉的道:「那就是素清整我。」

「那些菜素清花了很多心血。」孫明玉皺眉說著。

「心血……」易龍牙聽完後不禁苦笑道:「我就知是這樣,不過和菲娜她們一樣,也是不管我的感受,這麼多菜我真是吃不下,有那份心意已經很足夠。」

想到昨天的事,雖然是很高興,但是無力感也有不少。

然而當他說完後,倒是留意到孫明玉是有些發呆出神,問道:「玉姐,妳怎麼了?」

孫明玉回過神後先是搖頭,然後便是淡笑的說著:「沒有……只是想了一下『安慰』罷了。」

「耶?想……安慰?」

似是意識到易龍牙的狐疑,孫明玉淺淺一笑,臉上仍是掛著親切的笑容,道:「嗯,剛才在想安慰,因為說起來,莉莎她們昨天做的也算不上安慰,總有點勉強你,只不過……」

「只不過?」易龍牙見她說到中途打住,不由得帶催促意味的重複著。

他有興趣聽下去,孫明玉也沒吊他胃口,保持一貫的微笑,一雙美目深深注視於他,慢慢的道:「只不過她們都很用心。其實所謂的安慰,說來有點不切實際,但她們也不過是希望你能放鬆罷了。」

「咦?」孫明玉這樣詮釋昨天諸女的安慰,易龍牙倒是有點錯愕。

然而孫明玉卻沒這種表現,只是向來大方的她,現在的臉上是有點尷尬神情,笑道:「不要奇怪,我們也會有不知所措的時候,而且不清楚你們的事,說要安慰,那根本就不可能。」

說到後來,她是微一搖頭,而她口中的「你們」,易龍牙知道指的是他和李清風。

「這樣……也對,一知半解的安慰是很危險。」

就在易龍牙聞言後如此想著間,還未及開口,孫明玉放下了手上的小說,十指微曲合攏一起,道:「但是正因為如此,道理什麼的我們不懂亦不會說,所以莉莎她們才會用自己的一套方法盡量幫你放鬆,知道嗎……素清是卯起來做菜給你打氣的。」

「素清她……呃!」當聽見孫明玉最後一句話,易龍牙驀然低呼出來,他現在終於想起一件事。

看著他明顯的反應,孫明玉露出一個「你總算想通」的笑靨。煮的人未喊辛苦,用不了三十分鐘吃的人卻在叫嚷,這是一件怎樣的事……答案不用說也知道。

「玉姐,失陪一下!」不管胃袋極力抗議,易龍牙甫想到要點,雙眼盡睜的跳離沙發,直往廚房走去,剛來到廚房門前,便聽到「灑……灑……」的水聲。

「咦?」

待在流理臺前,清洗著充滿食物漬的碗碟的凌素清,先是聽見一陣急遽的腳步聲,下意識的轉頭一望,就是看到易龍牙趕到門口處,緊盯著自己。

「什麼……事?」易龍牙無端跑來,還盯著自己,這雖然奇怪,但凌素清表面上卻沒變過,僅輕「咦」一聲,語氣貫徹一向的冷然。

「這個……這個……」被她問到,易龍牙念及自己沒多想便衝了過來,不由得後悔自己的衝動。只是當他看見凌素清一手拿布,一手拿碟子的清洗模樣,還有流理臺上放著大量已洗乾淨的餐具,衝動的後悔也不過剩下丁點,說道:「我是來說多謝的……」

「唔?」

他搔著臉頰,一邊說著,一邊走進廚房,來到了凌素清的身前,而就像知道她在不解什麼,他慚愧的續道:「我是謝妳昨天和今天煮的菜。」

像昨天三餐和剛才的早餐,飯桌上放的菜可是多得能形容為豐盛,只是相對地要煮弄「它們」的時間和心機也要多得很,換著一般人就算有理由也未必肯這樣犧牲,而像凌素清這樣討厭麻煩的人,這更是接近於不可能。

不過事實上,向來怕麻煩的她竟然真的犧牲大半天時間,留在廚房裡奮戰,對於想通這點的易龍牙來說,受到的震撼和感動是大得很。

凌素清聽見他的話,本來的疑惑立時解開,白嫩的臉頰浮上了些紅暈,猶豫了一下,支吾的道:「這沒……沒什麼。」

彷彿是發覺到嘴角不自主地牽起,她說著間把頭轉回正面,不再看易龍牙,表面上仍能表現得平靜,但是心底裡活躍的高興和感動卻是遏制不了,自己默默的努力總算是被發現到,這是教冷淡的她所高興。不如莉莎她們行動來得明顯,所以她一直期待著易龍牙能發現到──她並不是冷眼旁觀。

「但我……是滿高興咧!」

「這……」冷不防易龍牙會突兀地說出心情,凌素清愕然地望上了有點不知所措而訕笑著的他,良久,臉上的愕然才平息下來,語氣冷淡的道:「就說沒什麼……」

「但是……」

就在易龍牙還想爭辯什麼時,凌素清本應冷淡的臉上突然浮現了一絲微笑,而剛才的冷淡語氣彷彿從不存在過一樣,輕聲柔語的道:「雖然是沒什麼,不過你吃得高興的話……」

就像被凌素清的變化帶領、蠱惑般,易龍牙不禁呆呆的跟著道:「高興的話……」

視線焦點落到易龍牙臉上,凌素清用著柔和的眼神深深注視於他,半晌才輕笑的道:「你高興的話,我也會很高興。」

與演戲時不一樣,易龍牙很清楚明白,她現在的笑容是發自真心,當中沒有半分虛假,看得他有點……暈眩。

還未等易龍牙回神過來,凌素清已是用回平時的冰冷語氣,道:「好了,快走,別礙著我。」

「啊……不過……明白了。」被凌素清喚回神來,易龍牙是感到突然,但霎時間想不出要說什麼的他,支吾了一下,倒是聽話的摸著鼻尖轉身。

「我是不是被耍了?」

這是一個他沒瞧見背後人那惡作劇的淺笑,在心中升起的小小的愚笨疑惑。

「回來了喔!」

由凌素清那兒回到客廳處,易龍牙便是看到孫明玉一面放下電話子機,一面朝自己淡笑。

易龍牙搔了搔臉頰,不好意思的笑說:「嗯,今次全靠妳提醒呢!」

他會道謝自然是因為凌素清,不過聽到他這番真誠的道謝,孫明玉倒是苦笑了一下,嘆說:「因為你今次特別笨嘛!」

「唔?」

孫明玉沒頭沒腦的話,可教易龍牙皺眉不解,只不過說話的本人可沒解答的意圖。

嘆說過後,孫明玉回復了一貫的淺笑,拍了拍手,道:「好,快點換衣服,今天你可要跟我一起上街。」

「……為什麼?」聽見孫明玉突然拉自己上街,易龍牙敏感地苦著臉反問。

然而對於他那戒備的表情還是語氣,孫明玉只是用高深莫測的淺笑帶過,說道:「剛剛有委託過來,我們要去工作啊!」

「委託……什麼來頭?」聽見上街原來是去工作,易龍牙瞄了一眼電話子機,改口問說。

「唔嗯──沒什麼特別,只是把一些嚴重滋擾某社區的不良份子消去罷了。」

「啊,又是這種委託,難怪會找我。」稍稍一揚眉,易龍牙帶點無力的說著。

在葵花居平時會接下的委託中,其實偶然會接到這一類型的委託,不過這種罕見委託倒是討不了葵花居各人的歡心。以葵花居的處事作風和同行公認的手法,面對面的談判是不可能成立,一旦接下了委託,傭兵們就是暗地裡在特定社區中進行狩獵。

通常被狩獵過後的社區會變得極其安靜,時間會維持多久並不清楚。而被狩獵的人因為明白有傭兵介入,九成九不會有報復舉動,儘管那些都是愚蠢得只懂在街上惹事生非的小混混,但他們也有自知之明和常識──普通人惹不起傭兵的道理。

工作無聊,加上葵花居各人的想法,這種委託就更是讓人脫力。姬月華單是性子就不喜歡悶,再加上她的力量較擅長小規模戰鬥,狩獵這種事她是沒興趣。而雪櫻即使能忍受悶,但一樣擅於小規模作戰的她自問不適合這類型委託。

而適合這類工作的莉莎,因為要避開要害來射擊,感覺比起直接殺人還血腥,所以同樣不喜歡。另外還有菲娜本身還不習慣工作,還有凌素清的怕麻煩,都是原因之一。

「明白就好,所以不要跟我說些有的沒的。」易龍牙也不喜歡這種工作,深知這點的孫明玉是先發制人的說道。

只不過易龍牙是連抱怨也沒有,笑道:「放心,我今次也有點興趣,不會拒絕的。」

易龍牙擺手笑說,態度一如往常似的。只不過面對他的爽快,孫明玉是不安的皺了一下眉,不知在想什麼。

回房快速換過衣服,易龍牙便回到客廳與孫明玉匯合。

易龍牙跟孫明玉離家後,二人就乘車前去港城南區。依孫明玉所說,他們今次要去的地方是一個喚作港樹區的地方,內裡住的都是一般家庭,不特別有錢也不特別窮。

「一般家庭嗎……」

看及剛聽完說明的易龍牙,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孫明玉好奇的問說:「一般家庭有問題嗎?」

「不,比起一不一般,我是在意最近港城的地下社會好像不太穩定,不良份子出來惹事的比早幾年多很多。」易龍牙的眉頭邊說邊皺起,港城這種狀況他並不喜歡。

「原來是這樣,不過……」孫明玉說到中途,輕嘆出一口氣,續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現在港城可沒了所羅門,向來由四大黑道集團維持的平衡自然也會消失。」

港城自從十二翼瓦解後,地下社會的平衡一直是由黑光、所羅門、浩劫之眼,還有不墮天這四個黑道大集團來維持。現在當中排行第二的所羅門居然被幹掉,想教地下社會平靜恐怕是不可能。而好巧不巧,直接或間接導致所羅門覆滅的正是屬於他們葵花居的戰績。

「唉,早知當時就不用幹得太絕。」

在仙霞山宰掉所羅門王固然重要,但事後回想,他和席紫苑強闖所羅門的總部,把剩下的幹部一個不留的處理掉,才會造成所羅門迅速瓦解的局面。不過想歸想,當時要阻止席紫苑的決心,恐怕也屬不可能。

「……嘻……」

就在易龍牙正想著所羅門的事時,忽然耳邊聽見一聲清脆的笑聲,偏頭一看,就是看見孫明玉彷彿想著什麼有趣的事,一手按著臉頰,饒有興致的盯著自己。

「呃?」易龍牙的不解就似寫在臉上。

孫明玉未等他發問,已笑說:「說到這個,我倒是想起你來葵花居也差不多有半年……不知不覺呢!」

「啊?」忽然提起入住時間,易龍牙是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回復過來,兼且有感的說道:「半年……事情是經過不少,只是想想,時間過得真快。」

平時不察覺,但現在想起來,易龍牙倒不覺得已經過了半年,然而當他又往另一邊去想自己和葵花居的住客關係,他又覺得自己彷彿住了很久似的,不像半年的少。

而一念及此,他不禁自嘲的道:「真是奇怪的印象。」

自嘲是放心裡,易龍牙心內自嘲的同時,嘴上是說道:「玉姐,妳為什麼無端拿這個來說?」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直覺孫明玉今次並不止為工作那麼簡單,在那溫柔的笑容底下就像另有意圖。

「唔嗯,對你這人來講當然是沒問題,不過我喔……在你來之前,我沒辦法想像葵花居竟然真會有男人住進來。」那邊廂的易龍牙在想有的沒的,這邊廂的孫明玉卻態度隨意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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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像不到的話,那又為什麼會讓我進到葵花居?」

聽見孫明玉那沒法想像的話,易龍牙並不覺得有問題。說到底,葵花居的狀況不是一句女多男少能形容,尤其是自己來前,葵花居的主樓更是全陰時期。在那情況會找個男人回來工作,還包吃包住這點實是很奇怪。

找男人回來當雜工,姬月華她們早就說過是出於「粗重工作要由男性負責」的想法所致。這一點他還可以理解,即使是她們也總不好對一個女性呼呼喝喝,要她終日去做葵花居的粗重雜務。然而能夠理解找男人當雜工,但對於包吃包住,易龍牙一直是有疑問,換作一般全女生的宿舍,還可解釋說有個男生會比較安心,但偏偏葵花居的女人全是不好惹,所以易龍牙一直都不太明白孫明玉為什麼會答應。

「啊,你不知道嗎?」孫明玉意外的反問。

易龍牙不住點頭,道:「妳又沒說,我當然不知道……那到底是為什麼?」

「這個嘛……也沒什麼……唔?」

被追問原因,孫明玉的話語倒是泛起了一些尷尬,這是聽得易龍牙更好奇。

只不過當孫明玉說到中途,快要說出原因之際,她倒是留意到什麼似的,呆看了易龍牙的臉,頃刻,忽然道:「你很想知道原因嗎?」

「是很想知道。」

就在易龍牙誠實的說完後,冷不防孫明玉蠻認真的說:「嗯,那我不說了,這個是秘密。」

「秘……密?無端說什……」易龍牙怪聲說著,他想不到孫明玉竟然會突然搬個秘密出來。

而在他想繼續問下去時,孫明玉認真的臉轉換成惡作劇的笑容,一手按著臉頰,笑道:「就是秘密。」

「拜託,妳別說得那麼得意,為什麼這個會突然變成秘密?」易龍牙怪聲的說著。

瞧見易龍牙那哭笑不得的樣子,孫明玉就像很滿足似的,愛理不理的笑言:「唔嗯──秘密就秘密,你這樣問我,我可是很困擾喔!不說了,看,我們要下車了喔!」

「呃,等等!」

「要關門了,快些。」

不遲不早,當她說完時,巴士就停了下來,這下子可教易龍牙錯失了最佳的迫問時機。

當二人趕忙下車後,易龍牙本是想繼續問下去,然而孫明玉卻是笑說:「嘻,就說了是秘密,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說出去的。」

聽見這種話,易龍牙就知拿她沒轍,難以置信的盯了孫明玉半晌,然後嘆說:「簡單來講,妳就是不願告訴我,沒錯吧?」

「很聰明喔!」

熟悉的拍掌聲響起,對易龍牙來說,這讚美是挺刺耳的。

「不,我不認為這很聰明。」

聽見易龍牙這番沒好氣的話,孫明玉並未回應什麼,在淺淡的笑意下改變話題,道:「好了,我們說回正事……來到這兒,我們要認真工作啊!」

心知孫明玉不想再談下去,易龍牙也沒多作糾纏,把好奇心拋到一旁,語氣頹靡的道:「就算要認真,但這種工作說穿了不就是逛街嘛,再說現在還這麼早,真的會有人來鬧事嗎?」

港樹區是個很平凡的住宅區,不過因為有點年齡,在這兒是存有不少的商舖店子,以致被有心人士盯上。

「這個就要走走才清楚了。」語畢,孫明玉倒是優哉游哉的負手緩步向前走,然後當走到第五步時,她忽然回頭向著正想提步跟上來的易龍牙說:「由現在起你可要跟緊我,不准你走失,什麼狀況也要跟著我,要是一個人在街上逛太久會很奇怪的。」

「明白了。」

苦笑一聲,易龍牙就跟上了孫明玉,一起進去港樹區了。

港樹區,雖是港城早年規劃下的產物,不過與其他社區不同,這兒的規劃是挺工整,有如九宮格似的。

社區外圍主要是十二層高的大廈和少量商店,而這九宮格的中間一格則是社區的心臟地帶,主要的商店超市都是建設於此,人流量極大,而被不良份子搗亂威嚇的便是這個商店地帶。

「外圍是大廈,內裡是商店,這社區感覺上還挺封閉的。」大致了解過港樹區的位置後,易龍牙一臉隨意的發表出感想。

此時他和孫明玉已經身處於港樹區的商店地帶,就表面的觀察,各式各樣的商店倒是如常營業,看不出有受過滋擾。

孫明玉道:「這是港城早期的建設特色,那時治安很惡劣,這種設計大概能增加住客的向心力。」

她說的話,易龍牙自是理解,好歹他也在港城住了十多年,對於那時的治安優劣,他本人有非常深刻的體會。

「呼,我去收集一下情報……唔?」

他們二人是站在一間肉店前對話,搔了搔臉頰,易龍牙便是邊說邊往肉店處走去。

但就在此時,孫明玉拉住了他,急道:「不用問。」

「為什麼?」易龍牙不解的問說。

「這樣會礙著人家做生意,你喔,不要再給人添麻煩。」

「怎麼說得我好像常常給人添麻煩?」

易龍牙嘴上雖是不服的咕噥,但行動上倒是依孫明玉所言,打消了跟別人收集情報的念頭,取而代之,就是他們二人在這片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地方閒逛。

「玉姐……我是認為該去問一下人,我們也走了很久。」以緩慢的踱步形式的閒蕩,也不知實際過了多久,易龍牙便如此說道,他是覺得半點情報也不收集,僅閒逛踱步是不太有用。

不過聽到他的話,孫明玉倒是自然地提起左手按著臉頰,表情半帶困惱的說:「不行,這樣會給人家添麻煩的。」

「麻煩的話,現在好像我們更麻煩耶!」對於孫明玉的說辭,易龍牙苦笑地回應,然後再續說:「而且我們再走下去也很無謂。」

「是嗎?」易龍牙所說的話,向來聰明的孫明玉有沒有理解,單從她那臉自然平靜的樣子是看不出所以然。當易龍牙語畢,她眨了眨眼,就把頭望回前方,道:「雖然這樣走下去的確很無謂,只不過我挺喜歡這樣子的散步,難道你不喜歡嗎?」

「我不討厭散步,但現在不是說喜不喜……」孫明玉的回答讓易龍牙哭笑不得。

不過當他怪聲的反駁時,孫明玉打斷了他的話頭,說道:「告訴你,這個港樹區是我第一次踏足港城的地方。」

「這有什……咦?」不快不慢、不輕不重,當孫明玉一派自然說完後,易龍牙還真的聽不明白,然而過了頃刻,會意到剛才那番話的含意後,立時住嘴,錯愕的盯住孫明玉。

眼角偷瞄了一下易龍牙那愕然的神情,孫明玉似是滿意地點點頭,笑說:「龍牙,怎麼不說話喔?」

不談她可以面不改色的談起自己第一次來港城的地方,在語法上,她會用第一次踏足港城,這已是夠易龍牙想不透,怪聲的道:「玉姐,妳不會騙我吧?」

「為什麼要騙你?」孫明玉語氣有點不悅的反問,不過當中倒是沒疑問意思,頓了頓,然後伸指指向前方,那兒正好有一個專門給小孩子遊玩的小公園,就在易龍牙未搞清楚之際,她已續說:「那兒就是我第一次遇上素清的地方。」

「還有素清?」聽到孫明玉把素清也扯過來,易龍牙的表情倒是一絕,完全摸不著孫明玉的話是不是真的,哪怕孫明玉的表情蠻認真,不過他就是覺得難以置信。

「你不信嗎?」孫明玉問道。

其實從易龍牙那臉驚愕的表情,答案也不需多問。

靜默片刻過後,易龍牙一手按揉著臉,困擾的道:「拜託,與其說不信,倒不如說妳的話也太衝擊過頭吧!」

看孫明玉的自然,易龍牙的確相信她不會騙自己,不管理智還是感情,他是認定孫明玉不會拿這種事隨便說說,然而因為相信,所以才會讓他有很大的不協調感,怪聲的續說:「妳忽然這樣說,我是很難接受的。」

「笨,這些又不是天大的秘密,有契機的話就會說,才沒忽然不忽然。」孫明玉好沒氣的白了他一眼後,笑說:「還是說……這些事要事先通知,不能看心情的嗎?」

「這個……」易龍牙本來還有話要說,但聽完孫明玉的話,接下來要說的話倒是說不出口,事實上,他也認為說這些事是沒必要刻意什麼,搖頭苦笑的說:「是、是,我明白了,那我可以追問一下,促使妳講起往昔的契機是什麼來著?」

「想知道的話,待會再告訴你。」孫明玉還不想把原因說出來。

而聽見她這樣說,易龍牙倒是明白自己很難迫逼她,肩頭一聳就接受了,嘆說:「真是敗給妳。」

「這才是嘛……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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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趕走~

易龍牙二人邊走邊聊,就在孫明玉回頭想伸手摸摸易龍牙的頭頂時,是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而好巧不巧,從另一條路上走出了四、五個不論髮型、衣著還是裝備都滿誇張的年輕人。其中一名走在最前、手把弄彈弓刀的年輕人,就是在走到路口時,正好撞到想摸易龍牙的孫明玉。

碰撞很輕微,兩人撞完後都沒人給撞跌,孫明玉也好,年輕人也好,他們的肩頭都沒有特大痛楚,只不過這一記碰撞均讓雙方注意起對方。

「呃……是哪個東西不長眼睛!」姑且勿論對方有心無心,年輕人被撞後倒是立刻扯大嗓門的罵出來。

「真抱歉。」雖是被罵,然而孫明玉也不見動怒,眉頭稍微一皺,便是向年輕人道歉。這種好勇鬥狠的類型,她並不想多作糾纏。

「咦!女人……還是個美女!」

「這女的不錯啊!」

聽見柔和的道歉聲,被撞的年輕人倒是留意起來,再看清孫明玉那清亮嬌艷的臉蛋,他跟他的同伴都是感到意外,脫口讚著孫明玉。

「多謝。」孫明玉用起禮貌性的笑容回報年輕人們的讚賞目光和話語。

不是說討厭讚美,只是現在聽起來,孫明玉並不感到特別的高興……這樣子或許是跟她的心神正被某種狀況所吸引有關。

如果年輕人們不是把眼光太著重於孫明玉的臉蛋,就應該能發現他們眼中的美女所注視的不是他們任一人,而是她身邊的男伴。

「非常難看」這四字,是最能形容易龍牙現在的臉色,由碰撞那刻開始,易龍牙的臉色可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改變,比起孫明玉,他本人更似被撞又被罵的當事人一樣,冷眼盯住年輕人。

「喂喂,我說美姐姐要不要陪我們喝個茶?給妳撞到的肩頭現在挺痛的,陪我們喝個茶當陪罪,好不好?」雖被易龍牙盯住,然而因孫明玉的關係,年輕人倒是沒留意,還敢出言調戲孫明玉。

不知是感受到易龍牙正開始散出特別氣息,還是對於別有所圖的邀請心煩,總之孫明玉就是深深皺了皺眉,道:「真抱歉,我們還有事要辦,龍牙,沒錯吧?」

孫明玉雖然感到心煩,只是仍保持禮貌大方的態度,而且在說著中途,一手圈抱起易龍牙的手臂,此舉彷彿在暗示他們二人的關係,也彷彿……她是另有目的。

手臂給抱住,易龍牙就像回神過來,愕然半秒後,便道:「是的,我們還有事要辦。」

打量了易龍牙一眼,年輕人語氣差勁的道;「啊!原來有個小子在這兒……」

說到中途,易龍牙可以清楚解讀到年輕人那輕蔑的眼神是在說「你這傢伙真是死好命」,而一旦解讀成功,易龍牙本來轉好的臉色又是沉下來,公然跟年輕人瞪眼起來。

「啊!你這是什麼眼神,信不信……」瞧見易龍牙的反抗行為,年輕人倒是不客氣的說著。

然而未曾說完,他的同伴倒是道:「喂,別搞事……算這傢伙好命,別管他們了。」

從孫明玉美貌處逃出來,年輕人的同伴雖有色心,不過逞口舌之快還好,要硬拉有男友的女人去約會,他們還未敢幹,一個不好被警察弄上就不好辦。

「哼!你這小子果然死好命,我們走,小子,小心你的女人。」年輕人送了個不禮貌的眼神給孫明玉後,便領著同伴們離開。

「真麻煩……不過還好沒事……」孫明玉心中雖是不高興年輕人們,但事情能簡單的完結,她是感到慶幸。對,如果是能簡單完結的話……

「走遲一點,腳都要打斷你們。」

不大聲,亦不小聲,剛好孫明玉還有正跟她擦身而過的年輕人們都是清清楚楚聽到易龍牙這一番話。

「啥!你個小子真是嫌命長!」

一看就知是好勇鬥狠,而實際上也是好勇鬥狠,當聽見易龍牙上述的話,最先反應就是手握彈弓刀的年輕人,厲眼一瞪,連他同伴也被他的動作嚇到,彈弓刀隨著右手一挺,就是筆直刺向易龍牙的胸口。

平時幹架就算,拿刀刺人也不是沒試過,但會像現在一開打就是彈弓刀卻是頭一遭。

「那傢伙瘋了嗎!」

看著同伴一副要宰掉對方的舉動,其他年輕人不禁心寒起來,但接下來的景象卻是遠超出他們的想像,更讓他們寒入骨髓。

「你要動手就別怪我!」

「嗚啊!」

一刀刺去……慘叫聲頓響,但這慘叫聲並不是來自易龍牙,而是本應拿刀刺人的年輕人的嘴巴。

只見年輕人握刀的手背被易龍牙抓個正著,然後不到半秒,手掌就給硬生生捏爆,噁心的手骨碎裂聲迴盪於當事人的耳邊。

當易龍牙放手後,看那年輕人的手,就算現在即刻去醫院也不可能救得回。

「這……嗚哇啊!痛、好痛……救、救命!我的手、我的手、我的手呀呀呀!」

看著自己的手,年輕人除了喊痛之外,只能提著那不完整的右手走向同伴處,然而未能回應他的請求,當他的同伴見著他的右掌,好一點就是目瞪口呆、一臉難以置信的愕住,而嚴重的話,就是有兩人受不了,把頭別到一邊盡情嘔吐,極力迴避著那隻恐怖的……東西。

「人渣先生,下次罵人可要掂清楚對方的份量……不過也要你有下次才行呢,嘿!」

猶如來自地獄的鐘聲,當殘掌的年輕人聽見易龍牙那平淡的話語,驚心的回頭一看,正看到易龍牙的嘴角微牽,不禁脫口罵道:「別、別過來,你這殺人狂!」

「喊吧、叫吧,反正結果都由不得你了!」帶著黑暗氣息的笑容,易龍牙冷笑的說出讓年輕人顫慄的話,那隻剛毀了年輕人右掌的手再度伸出,而今次取的不是手掌,而是頸項。

「不要!」

眼看那魔手快要來到頸項處,年輕人可是嚇得張嘴卻叫不出聲音。而眼看年輕人快要被幹掉時,倒是有人適時救了他。

「龍牙!你給我住手!」

孫明玉,是場中唯一一個能阻止易龍牙的人,而在她飽含著怒氣的斥喝命令下,易龍牙還真是停了手。

「玉姐……妳怎、怎麼了?」聽見孫明玉的喝令,易龍牙語帶不安的喚著,這種帶怒意的喝令他不是常聽見。

「給我住嘴!跟我走!」

不讓疑惑中的易龍牙有所反駁,孫明玉打了個響指,霍地數名年輕人就像受到什麼重擊,不管動作如何,在響指過後儘是雙眼翻白的伏倒地上,不消說,這是她不知用上何種念術的關係。

「玉姐……」

知道孫明玉出手弄暈年輕人們,易龍牙倒是下意識再喚起孫明玉,不過孫明玉卻沒甩他,用著他罕見的憤怒表情筆直往前走,步速比平時快上不少。

「玉、玉姐……妳沒事……吧?」

孫明玉的突然生氣讓易龍牙亂了陣腳,但儘管他跟上前追問,孫明玉卻像被侮辱到什麼,橫眼一瞪,這下子足讓易龍牙把腳步放慢,帶著不安的心情隨她繼續走下去。

「玉姐……我說……妳聽到我的話嗎?」

沒反應。

「玉姐……妳不舒服嗎?」

沒反應。

「玉姐……」

意識到是有不妥,但易龍牙仍強裝鎮定似的玉姐玉姐的叫著,不過叫了數遍下來,孫明玉仍是用著一張看不出想法的冰冷表情回應後,他就住嘴不語。

「到……到底怎麼了?」易龍牙心中有著天大的問號。

雖然力量天差地別,不過易龍牙現在是感到一股無盡的壓力,把他壓得非常難受。

「不明白!」抵受那難受的壓力中間,易龍牙不是沒想過會讓孫明玉生氣的原因,但想來想去,他始終是想不通。

「……龍牙……你跟李前輩的關係很好,沒錯吧?」就在易龍牙胡思亂想之際,一路保持沉默的孫明玉忽然開口說話。

雖然突然,不過聽見孫明玉肯開口,易龍牙倒是點頭,道:「嗯……玉姐,妳為什……」

還未問清楚,孫明玉已是續問:「李前輩死了……所以你很傷心,沒錯吧?」

一次還好,但二度提起李清風,易龍牙倒是皺眉起來,稍再遲疑,才神色凝重的道:「玉姐,我跟清風的事還好,倒是妳能告……」

「還好……嗎?那就當還好……」

一聽就知是不高興,當孫明玉平淡的說完後,易龍牙聽見她不高興的哼出來。

「玉姐……」

「別吵我!」近乎粗暴的語氣打斷了易龍牙的話頭,即使望不見正面,孫明玉這樣一喊也讓易龍牙住嘴。而確認到易龍牙真的住嘴,她剛才的粗暴不再,語調換回平時的溫柔,續道:「是了,龍牙,你還記得……我說過這兒是我第一次踏足港城的地方?」

「沒……沒忘。」已被孫明玉的氣勢牽著走,即使回答一個小問題,易龍牙也不禁要斟酌過才敢說出口。

「嗯,很好,那現在我再告訴你……剛才的話有點不正確,由這兒一直往前走,會有一個非常隱秘的小林子,很清靜的……那兒才是我正式踏足港城的空間……忘了說呢,抱歉,我會來港城是被傳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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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送……念力使用者嗎……」聽見孫明玉輕鬆的語調,易龍牙倒是能明白什麼。

而得她提醒,易龍牙才發覺自己二人現在已是走進了一個小林子,在本應是大廈或商店林立的地方,會有這種林子,感覺上是挺奇怪……有種走進秘密基地的感覺。

「是的,念力使用者總對空間特別有一手……」

當走進林子後,孫明玉終是停下了腳步兼且轉了身。在樹蔭與陽光的晃動下,易龍牙有些看不清孫明玉的容貌,哪怕兩人只有四、五步之距。

「……這兒是我第一次踏足港城的地方,所以對我來說,這兒挺有回憶的價值……不知何時開始,我如果有某方面大事要進行的話,我會選這兒作為地點……」

此刻,孫明玉那一貫的輕柔語調卻是讓易龍牙頭痛,眉頭緊皺起來,道:「那個某方面是指什麼?」

「嗯……對了,龍牙,你跟李前輩的事,可以跟我說一下嗎?我忽然很想知道你們的事。」

又一次提起李清風,易龍牙雖是不安,不過也有著不快,道:「玉姐……不要試探我,清風那邊我沒事的!倒是妳到底在生什麼氣,我給妳弄得莫名其妙!」

「這個我才想問你!」難得易龍牙鼓起勇氣直問原因,不過孫明玉卻是把溫柔換走,竟然厲眼瞪著他反問。

「剛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竟然想殺人!」

「這……如果是這個,那就更莫名其妙,妳應該也看到,是他主動攻擊我!」易龍牙這一刻真是為自己叫冤枉。

然而孫明玉聽後更是怒火攻心,沉聲道:「別給我開玩笑!你當我是希琳好騙,他們那些小混混,明明不說話就可解決,但你剛剛竟然去挑釁他們!」

「我……那個……我不覺得我有做錯!他們禁不起挑釁是他們的事,再說我們本來就是來狩獵不良份子,又不是第一次,殺人本來就是不能避免的事!」

不說還好,當聽見易龍牙這樣說,孫明玉還真的想賞他一巴掌,只是看著易龍牙那倔強受傷的神情,她就是狠不下心,銀牙一咬,強忍怒氣的道:「我……不會去管那些小混混的生死,如果平時,就算你動手殺光他們,我也不覺得什麼。以前你殺人傷人,也總會有我能明白的考量和立場,更重要的是那一位龍牙不會濫殺。只不過你剛才算什麼!存心挑釁人家開打,你根本就是引誘他們送死,還卑鄙地裝出受害者的模樣!以前的你是這樣的嗎?」

「呃!什、什麼以前不以前,我就是我,才沒……」說到一半,易龍牙就說不下去,一半是底氣不足,另一半則是孫明玉出言打斷。

「別跟我說這種話,今早你去找素清時,我接到李碧雲的電話,她告訴我當日被你打傷的那個強盜在昨晚死掉,死因很奇怪,所有骨頭碎裂,重要內臟無一完整,在死前還哀號了很久才失去意識死去,別跟我說這不是你做的!」

「雲姐姐……強盜……這……」聽見孫明玉的話,易龍牙倒抽一口涼氣,他漸漸,不,他應該是大概猜到孫明玉生氣的原因,只是嘴上仍是道:「我沒打算否認,只不過我認為對一個入屋意圖強姦女性的人渣,這種手段不算過份。」

「你還給我裝傻!手段不是重點,我想知道的是你的心態,你當時到底抱持懲罰犯人的心態,還是為了你的快感才去殺人!」

當被問到這個,易龍牙本想回答是前者,但是看著孫明玉那一雙生氣卻哀傷的星眸時,他不禁把話斬去大半,眼神游移而支吾的道:「……我……我不想多說。」

「認真的看著我,我說龍牙,你未從李前輩的事走出來不要緊,如果你是感到傷心就哭出來,這又不是丟臉的事,用多少時間也好,但你也應該對我們誠實吧!你想用面具應付我們到何時?」

「我……沒事的……」

「我沒事?我很好?不用擔心?這些話就算再說一百遍、一千遍,菲娜她們也不會相信!你以為一直說沒事的你,還會受到近乎煩厭的安慰是什麼原因?是我們無聊,所以特意尋你開心嗎?」

他那偽裝早就被看穿了。

「……」

「……」

「……」

沉默……當孫明玉點破易龍牙時,他是低著頭,不敢面對孫明玉,他想逃避孫明玉的目光,那一雙生氣而哀傷的目光,不管是生氣還是哀傷,都是因為自己的謊言所造成,他討厭認清這一點。

「怎麼不說話了?」

「……清風的事……我很抱歉……不過……我真的沒事,又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事,我懂得解決……所以沒有所謂的面具。」

本來還以為易龍牙會醒覺,只是當聽見易龍牙的回話後,孫明玉先是愕然,然後眼光就像銳劍似的,即使易龍牙沒迎上,也感到身體有種刺痛感。

看著易龍牙那不肯面對自己的態度,又不肯承認自己仍擺脫不了李清風的死,孫明玉狠狠地盯了他好一會,然後深吸一口氣,表情轉為冰冷,平靜的道:「我……我很喜歡易龍牙,一路以來,對那個易命牙沒有什麼感覺,不過!現在我非常討厭那個叫易命牙的人!」

「呃!」

「我認識的那個易龍牙,是一個傻氣不過卻非常可靠的大男孩,我甚至會想,就算天塌下來他也能笑著說沒事,我非常喜歡他。當中不是因為那人有什麼特別身分,由始至終,我對四英雄、傳說傭兵、易命牙,根本都沒多大喜惡,我只知道跟我一起生活的是名叫易龍牙的少年,不過現在那個叫易命牙的傢伙竟然束縛著易龍牙的感情,這實在叫人討厭到極點!」

孫明玉的話很沉重,沉重得幾乎讓易龍牙忘記了呼吸的動作,只是這不過是前奏……

看著易龍牙沒有半點抬頭面對自己的意思,孫明玉的冷漠更大,身子一轉,背對易龍牙,自言似的道:「這兒對我來講很有意義,我是由這兒開始決心前去葵花居……葵花居不是用來囚禁野獸的地方,更不是嗜血者棲息的地方,現在我宣佈,葵花居不歡迎那個名叫易命牙的人再住下去!」

「什麼!玉姐,怎麼可以這樣!」聽見孫明玉放的狠話,易龍牙嚇得不顧一切,把頭抬起。

「沒有怎麼可以,不服氣的話,那你告訴我,你到底叫什麼名字,而我應該喚你什麼,還可以像以前……喚你龍牙嗎?」

雖然是背影,不過易龍牙很清楚看到孫明玉的粉拳是緊握著……一如現在的自己一樣,不過縱使明白如此,他僅能辦到張嘴,卻始終沒辦法說話,然後頭再次垂下。

「沒用!」

等了半晌,他耳邊便是響起孫明玉不憤的罵著。

「我……到底在幹什麼?」

「我要搬出葵花居?」

「為什麼會這麼心痛的?」

「嘿嘿,我到頭來只不過是頭嗜血的怪物嗎?」

心中響起無數的疑問,易龍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些提問,但可以肯定自己的心在痛著。自從清風死後,他由白天山就是一心想趕回家,但現在居然聽見孫明玉的殘酷宣言,如今他的心情只可用亂來形容。

「這麼多年了……我始終是不配擁有家的嗎?嘿嘿……嘿嘿嘿哈哈……我原來是沒資格喔!」

越是問自己就越覺得心痛,然後痛楚就像成為某種動力,他想笑出來,由心底開始,他想發出一股不屬人類應有的笑聲來宣洩自己快爆炸的情感,他原先是想這樣,直到……那一聲輕嘆……

「呃!」

因輕嘆而抬頭的易龍牙,眼光往前一看,卻看到那一位本應離去的身影仍舊佇立於原地。

「玉……姐!」

孫明玉雙手負後,背部還是對著易龍牙的她就像煩惱什麼似的,聽見易龍牙那意外口氣的呼喚時,頭首往一旁轉去,睨視著身後人,她本來就不單純的表情就更見複雜。

「真的氣死人了!你真是這麼笨嗎!連記一點東西也不行!」

雖然語氣很衝,但卻不如之前的怒罵,彷彿是恨鐵不成鋼的心急什麼。

「玉姐……」

就像害羞什麼,眼見自己罵完後,那位蠢才還是呆呆站著,素來大方的她可是尷尬起來,甫感到臉頰發熱,即急道:「剛才要趕你走是我心底的真心話,只不過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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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兒,孫明玉似放棄了抵抗,不甘心的瞪著易龍牙,續道:「雖然那決定是沒錯,但我還是辦不了,怎麼可能丟下你。可惡!別再用那種受傷害的眼神看我,你這壞人就是懂得利用別人的溫柔!」

孫明玉明白自己要趕他走的決定是百分百沒錯,只不過真要她實行起來,她連自己的那一關也拗不過。

「玉……姐……」眨著眼睛,腦袋已亂作一團的易龍牙是不知現在該有什麼反應。

「你別玉姐玉姐叫得那樣親暱,聽到就覺得你這人更加可惡!」受傷害的表情、軟弱的語調,還有悲哀的眼神,一旦認清到這些,孫明玉便是更加厭惡自己那個決定,生氣的道:「還杵在那兒作什麼!你不會真的忘了,不是說過你要跟著我,不准走失嗎?不管什麼狀況也要跟著我!」

對於腦袋不能正常運作的易龍牙來說,罵也好讚也好,他都是感到難以招架,不能明瞭當中有什麼意思,然而唯獨是最後那一句,他是聽得明明白白。

他一個箭步已是趕到孫明玉背後,雙手緊緊環抱孫明玉那纖腰,道:「我不要離開葵花居,別趕我走,不,就算妳趕我走,我也不會走,連清風也死了,我已經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還真來不及有反應,孫明玉給抱住後雖是有反抗,只是論氣力,她實在敵不過易龍牙,急道:「你怎麼突然抱我,快放手!」

她可沒被男人緊抱的習慣,臉頰頓時感到一陣火熱,胸口不住的悸動,不過易龍牙卻不為所動,就算被說也照樣抱住,還霸道的道:「才不放手!我不會放手的!」

「還、還真敢說,剛才不是連一聲也不敢出嗎!」現在可以這麼勇敢大聲的說話,但想到他之前的窩囊樣,孫明玉心底就是有氣。

「誰叫玉姐妳迫我選擇!而且還這麼野蠻無理!」

「誰比較野蠻無理?」孫明玉有這樣問他的衝動。

「有選擇給你總好過沒有,我們葵花居是傭兵來的,單是今次最糟狀況已有死人,更何況……」

就在孫明玉半怒半嘆的解釋時,易龍牙卻是打斷她的話,道:「我管那些作什麼!我就是要住在葵花居!不管易命牙還是易龍牙,我就是我,不管名字是哪個都一樣!」

「這是什麼答案?你明明就是理解當中的意義!別裝傻!」

「不理解的是妳,清風死了,妳以為我不想傷心嗎?這些我都想,但我不能,一個由我小時候開始就在一起,清楚知道我大半生是怎樣的人死了,我很難過,我很傷心也很不安,但我卻不能做什麼,明明就是那麼難過,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不,我很想殺人,只有殺人才會讓我確認到自己的情感!」

易龍牙就像每說一個字都會傷害到自己,然而儘管聽出他的不安、他的煩惱,孫明玉還是道:「絕對不可以,用人命來判定自己的感情是愚蠢而不道德的行為!」

因為理解殺人是重罪,而用殺人證明李清風的死是能讓自己犯下如此重罪,藉著這種扭曲的價值觀來填補理智過度的空虛,這不難理解,但正因為明白殺人罪重,所以因無理原因而殺人的他,事後鐵定會陷於自我厭惡的漩渦當中。

「這些我都知道!所以……所以……我才會不知道怎麼辦!」

發洩至此,易龍牙的雙手徐徐放開,整個人無力地跪坐到地上,現在的他很想即刻去睡,不願再面對煩人的事。

孫明玉轉身低頭,看著易龍牙那疲憊孤寂的臉,不禁俯身抱住了他的頭,道:「就算說了你那麼多遍,你還是那麼愛把所有事藏在心底,自己把責任扛下,你就不能多點信任我們嗎?」

胸口的悸動被心痛所取代,撫著易龍牙的臉龐,孫明玉在心中嘆道:「你真的累壞了。」

「玉姐,妳教教我,我現在應該要做什麼才好?」易龍牙帶著疲憊的音調問道。

「我……哪可能知道,不過李前輩和你這麼要好,他不會自私得不考慮你的處境就離去,我一直是這樣的認為,如果他真是那麼理解你的話。」

「清風他……」

在不期望答案的狀況下聽見預想之外的答案,易龍牙愕然得沉默下來,彷彿被提醒什麼,身子一直,便擺脫了孫明玉的雙手,直勾勾的看著她。

「是想到什麼嗎?」坦然對上易龍牙的目光,孫明玉淺笑的問著。

「我……我……」點頭再點頭,然後再用力點頭,易龍牙高興得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點頭過後,他一手按著臉面,半哭半笑的恍然道:「沒錯,那傢伙才不會那樣,他明明把自己最重要的託付給我,為什麼我竟然忘掉!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那傢伙不是留下我一個人啊!」

雖然不曉得易龍牙想到什麼,但看他那恍然的神情,孫明玉也知道不用再擔心他,笑說:「看來你是想通了。」

「嗯,是的……明明就是很簡單,我竟然到現在才發覺,玉姐,今次我真的沒事了。」一旦找到了目標,易龍牙可是迅速的振作過來,比起之前的虛假,他今次真的沒事了。

「……看來是這樣,沒錯呢!」眼見易龍牙那自信又帶點不好意思的眼熟模樣,孫明玉也為他高興起來,笑說:「我們回家吧!」

「嗯,回家吧!」

易龍牙找不到反對的理由,現在的他只想回去那一個能讓自己安心的地方。

「是了,玉姐,妳可不可以告訴我,今次委託人的姓名?」

「我沒告訴你嗎?」

「就是沒有,我才想問……今天的事應該不是偶然吧?」

當二人回到葵花居的大閘前,易龍牙忽然問起孫明玉,從他那充斥懷疑氣息的表情和語氣來說,他大概是想起了某種事情。

然而作為回答,孫明玉稍稍一呆,就是笑說:「嘻,我一直都認為自己不是旁觀者呢!」

在黃昏的光芒下,孫明玉的笑容是百分百的神秘,而她避重就輕的回答更是讓易龍牙摸不著頭腦,所以囉……

「我真的敗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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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那一位重要的~

「啊,恭喜喔!」

「你沒事就好了!」

「笨牙,你終於不再折磨人了!」

「傷神的時間過去了!」

葵花居的客廳中,愉悅高興的歡呼感嘆此起彼落,而會導致這種狀況,除了易龍牙之外實不作他人之選。

姑且勿論孫明玉的手段如何,當留在家中的人瞧見易龍牙和孫明玉二人歸來,而氣氛在剎那間凝重詭異起來時,易龍牙適時道:「各位,今次我真的沒事了,氣氛用不著那麼僵,咳咳,對……對不起。」

無端端爆出如此的一席話,留在廳中的諸女本來就不知該怎麼反應,然而當他說過對不起後,那臉尷尬和不好意思的彆扭態度,僅僅一眼,諸女就是感動得各自發表出上述的感想。

「嘻嘻,龍牙你令她們很高興啊!」孫明玉以愉悅輕快的音調笑說。

「我說妳們也不用這樣興奮,好像我之前弄得妳們很壓抑!」

給孫明玉一損,再加上客廳那音量,易龍牙面部表情僵硬的不服氣罵出來,這下子可讓客廳忽然進入落針可聞的靜音境界。

「糟!」意識到不妙,易龍牙在心底處大喊出來。

不過當他鐵著臉要補救時,他才發覺自己像個傻瓜。

因為落針可聞的境界維持不到半秒,莉莎便是跟姬月華交互拍了一掌,二人俱是興奮的道:「哎呀,就是這樣子了、就是這樣子了,會有這個反應才是笨牙耶!」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才是龍君嘛!」

「之前那個,我早就懷疑是假貨來的!」

原以為自己的一席話是讓場面冷下來的急凍劑,殊不知自己不服氣的話實際是氣氛起爆劑,這讓易龍牙更為無力,雖然沒讓場面冷下來是好,但想到自己的立場變得那麼微妙,他為平時的自己感到悲哀。

「這、這些女人,還真不客氣!」

「明玉,妳到底是如何把這傢伙降服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易龍牙的改變是因為孫明玉,是故菲娜的問話並不會讓人突兀,反而再讓場面靜下來,眾人都等待著答覆。

「這個嘛……」腦海就像運轉出詭計,偷笑橫了易龍牙一眼後,孫明玉拍掌的笑說:「這是秘密啦!」

「啥!裝神秘!」

「不是裝,而是真的秘……妳們兩人不要胡來!」

「就算是玉姐,今次也沒有秘密可言!迫供、迫供、迫供!」

孫明玉雖是想保持神秘,不過對已是鬧起來的姬月華和莉莎來說,可是毫無作用,不跟她廢話,就一人一邊纏上她,硬拉她進客廳中心,方便一干人等進行大迫供。

「等等,妳們玩瘋了嗎!」

「……看來還是走為上策好了。」

不知是不是壓抑了太久,才開場不久氣氛就像到高潮一樣,看著狀況如此,儘管知道留下來的話,或許有些好風景可以觀賞,不過現在易龍牙是敬謝不敏。

不過當他想轉身時,一隻白嫩玉手卻拉住了他的衣擺。

「呃!素、素清?」

礙著他的人是寡言的凌素清,就見坐在單人沙發上的她,一手橫伸正抓著易龍牙的衣擺,另一手則握著半滿茶杯。

當她接觸到易龍牙的視線後,態度倒是悠閒自然,先是呷了一口茶,然後才向易龍牙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道:「你這個罪魁禍首別想逃,我硬要把你留在這兒,今晚客廳是你的表演舞台喔!」

「素清,放過我好嗎……我現在很累。」面對凌素清的笑臉,易龍牙下意識扭頭避開,他怕自己會受不住誘惑。

客廳這個危險舞台是千萬不能進,趁現在孫明玉給大夥迫供,心神未在他身上,正是逃脫的最好時間。

「就算累都沒情面好講,難得我們兩姊妹還識相的帶了道具過來喔!」

就在易龍牙想盡快擺脫凌素清時,彷彿聽到來自地獄的聲音,回頭一看,便看到席家姊妹雙手各捧著大堆罐裝或樽裝,幾乎所有宴會都不會缺少的成人飲料──酒。

「糟……透了!」

至此,易龍牙已再沒逃脫的衝動,現實是殘酷的。

翌日

「該死,頭很痛!」易龍牙一覺醒來便按著額角的說著。

昨晚給家中的女人硬留在客廳,在壓抑得到解放和酒精的催化作用下,昨天他是受到鬧瘋了的女暴君們的強烈迫害。

酒精對他本人沒多大作用,不過其他人醉了、鬧瘋了的手段倒是讓他有「疲於應付」的錯覺,連向來幫他的菲娜也是一樣鬧瘋了,當她搖骰盅比賽一口氣攻上冠軍寶座後,對他的罰令可是……

「嗚──真是恥辱。」

想到昨天受到最大的精神傷害源自菲娜,易龍牙是悲從中來。即使平時再文靜也好,鬧瘋後還是會不能控制。

而因應各種懲罰的衍生和沒有任何自制,由昨天黃昏開始的宴會是到深夜才終告結束,除了中途希琳及時被雪櫻和拉彌加送回房中安睡外,其他人等全數「敗陣」廳上。

「有夠亂七八糟的香艷風景。」易龍牙苦笑的自言,不過出於男性本能,他並不討厭就是了。

「大哥哥,水來了。」就在此時,希琳倒是乖巧的拿著盛滿水的水杯過來。

易龍牙這個貪睡的人會比諸女早醒來,就是因為希琳的叫喚。到了上學時間,換過制服下來的希琳除了叫醒拉彌加外,也是一併把這貪睡的人弄醒。原因除了她想跟「久違」的易龍牙說話外,也因為他睡後是掛了寫有「叫醒我」三字的字板。

「啊,謝了希琳,真乖。」一口氣喝掉大半杯水,易龍牙精神一下子回復不少,邊說邊摸起希琳的頭,讓希琳樂了起來,高興的笑著。

不過當笑了片刻,希琳又像想起什麼,忽然道:「大哥哥,你不會再出門吧?」

「啊……嗯,不會,至少暫時不會,這樣答好不好?」開始時還弄不懂她為什麼這樣問,只是看著她那明顯的著急,易龍牙是再摸起她的頭。

「嗯!嗯!這樣答就好。」

看著希琳露骨表現出的高興,易龍牙心中沒好氣的道:「真是個容易看透的小鬼。」

「你們兩個快來吃早餐。」

這時拉彌加圍著圍裙走到二人的身旁,梳洗過後,她就是在廚房為醒過來的人準備早餐。

「糟了,要遲到耶!」

注意到時間的不足,希琳本是想奔去飯廳處,不過拉彌加倒是異常的柔聲道:「希琳,要有淑女的儀態,遲到不要緊。」

很難想像這是出自一位母親的建議,然而因為早前親子營一事,拉彌加對於希琳的儀態倒是留意不少,相比起學業,她比較注重淑女的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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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乖巧的應聲,希琳知機地放緩自己的著急。易龍牙離開的那些天,她是吃了不少苦頭。

「龍牙,你也是,快點吃早餐。」拉彌加把目光移到易龍牙身上,看他懶洋洋的坐在沙發上,她不由得戳著他的臉頰說著。

「真不想起來。」這是易龍牙由衷的發言,不過動作上仍是站了起來。

但就在他拖著身子前去飯廳時,拉彌加是忽然的道:「龍牙,你不會再離開吧?」

「咦?」眨了眨眼,易龍牙呆然半秒,苦笑道:「怎麼妳也跟希琳一樣……我不能保證,但現在的我是找不到任何一個離開的理由。」

「嗯唔──」意味深長的拉長了音節,頃刻,拉彌加是用著平時那傻氣的笑臉,笑說:「因為是母女嘛,龍牙。」

「媽媽、大哥哥,你們也快來嘛!」希琳正好在此時呼喚起二人。

「是、是,現在就來了。」

語畢,拉彌加就以輕快的步調朝飯廳處前去,至於易龍牙當然也是跟上去。

「哎呀,這種氣氛總不好醒來。」

當易龍牙的身影在客廳消失後,席紫苑的聲音倒是響了起來,而回應她的人則是躺在她身旁的妹妹。

席悠悠沉默了一會後,平靜的道:「這樣不太有趣……吧?」

語氣聽起來,她是有點不確定的失落,而當她發覺到自己的語氣不妥時,說:「繪也在忍耐呢!」

不說還好,她一旦說出口,遠在席家姊妹另一旁的森流繪,本來靜止的身體登時微顫,然後傳出不滿的聲音,道:「別、別把我也扯下水!」

沒有回應,當森流繪回應過後,客廳倒是再回到安靜的模式。

「我上學了。」匆匆說過這話後,希琳就飛奔出葵花居。

「喔!」看著希琳飛快消失的背影,易龍牙是沒神沒氣的應了一聲。

「龍牙,你又要出門嗎?」拉彌加目送女兒後,其實是想說希琳的急趕,不過眼角看著易龍牙在希琳走後,就是拉開鞋櫃找了雙鞋子來穿,語氣不由得多了幾分疑慮。

聽得出拉彌加的語氣變化,易龍牙一臉平淡的點點頭,邊穿鞋子邊說:「嗯,有點事必需去做,安全的。」

穿好鞋子後,易龍牙回頭聳肩的淺笑。

他這種態度是令拉彌加安心,恍然一笑後便退出玄關,認定易龍牙不會再亂來,她也毋需擔心什麼有的沒的。

見拉彌加肯這樣合作不多問,易龍牙心中是說了遍多謝。

離開葵花居後,易龍牙以普通的步速朝目的地進發,而正巧在這個上學時間,他是經過了自己所屬的港羽學院。

「……是學校……啊!」

聽起來倒是諷刺,當他經過自己所屬的學校時,用著意味不明的態度說著,彷彿是要經過才會想起學校。

「龍牙!」

呆看港羽學院時,身穿便服的學生十有八九都認得他,所以就算他活像個路障擋在路中心也沒人敢去碰他。是直到張新海和雷立賢這兩人看到他時,才有人敢去吵他。

「嗨,新海、立賢。」朋友見面,易龍牙很自然地跟二人打招呼。不過出乎他意料,招呼過後他倆均並不如平常扯些有的沒的。

雷立賢小跑到他身前,一開腔即道:「大哥,你最近跑到哪兒,就算你平時怎麼混,這個時候也應該留心一點吧!」

「嗄?」完全是狀況之外的音節,易龍牙看著雷立賢那副緊張兮兮的樣子,目光瞟向張新海,發現到他也是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己,皺眉問道:「現在是什麼時間?我要留心什麼?」

「呃!」

雷立賢跟張新海相視起來,張新海一副他沒救的樣子,怪聲說道:「我說龍牙,平時你再混,我也會當你是個學生,不過你連大學聯考這種事也忘掉……嗯,作為朋友,我終於體會到你的人生真是有夠與眾不同耶!」

這些天來他倆不是沒找過易龍牙,但知曉了他離開港城,他們二人也大概猜到眼前的人是不把大學聯考放在眼內,只不過實際看著他的反應,二人還是受不了。話雖如此,張新海仍是有心情吐他的糟。

由茫然變化至扭曲,當給二人提醒大學聯考後,易龍牙終於想起那個屬於高三學生的惡夢。

「糟糕,我還真忘掉了……何時開考?」

真是令人火大的話,聽過後,雷立賢極力壓抑著咆吼動手的衝動,好歹易龍牙的身分與張新海不同,不過以她那充滿生氣意思的眼神,也教易龍牙不好意思的乾笑兩聲。

「立賢,加油呀!千萬別生氣,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們應該早就看開。」張新海抱持開玩笑心態跟雷立賢說完後,續說:「算你好運,開考本來是這幾天的事,不過教育部好像出了亂子,開考日是下禮拜一,也不算沒時間溫習,哈哈哈!」

「原來還有七天,這個倒還好啦,哈哈哈!」

驚訝完一會後,易龍牙老早回到平常心的狀態,對於大學聯考這事看得滿開,跟張新海一起笑了出來。

看著他們那副毫不緊張的散漫態度,雷立賢理智頓時短路,右拳直搗張新海肚皮,然後另一手指住易龍牙,喝道:「還笑!現在是什麼時候,以大哥你的成績怎麼還笑得出來!還有你……氣死我……你也不是好他很多!」

罵完易龍牙再罵張新海,而慘被她重拳直擊,張新海是痛得有口難言地看著她。

「咳……咳……咳……妳……妳這……」

無視張新海的抗議眼神,雷立賢又盯回易龍牙身上,道:「大哥,難得你今天正常起床就別給我混,現在導師教的課全是關於考試的事,你快給我來聽!」

被狀似失控的雷立賢眼神一瞪,易龍牙下意識別過臉,為難的道:「這個嘛……這個即是那個啦……立賢抱歉,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一……」

說到這兒,雷立賢就知他想逃,即刻伸手拉住他。

不過易龍牙反應也不慢,同時的道:「啊,新海吐血了,妳想幹掉他嗎?」

「吐血,不會……呃!」聽見張新海吐血,雷立賢嚇得立時回頭,不過當她看著張新海耍白痴似的裝了個吐血樣子,再看看四周再沒易龍牙的蹤影時,是氣得再賞重拳給張新海。

「哇!妳……也不用來多拳……咳咳……會死人……咳……」

「囉唆!」

對於跑掉的易龍牙,雷立賢自問沒可能追到,所以她是把目標鎖回張新海身上,一手提著他的後領硬將他拖入學校之中。

「真糟糕,我竟然會忘掉大學聯考……抱歉了,立賢。」

當張新海和雷立賢都消失於校內後,留在校外一角的易龍牙現身出來,對於雷立賢的關心,他真的只能說聲抱歉,雖然也想表現出自己挺重視聯考,但奈何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等待著他。

「呼……走!」

輕吁出一口氣,當易龍牙把視線移離港羽學院的校舍後,人如電光的快速消失,然後去到──李清風的家。

「咕……這種心情有夠煩人。」

深深吸了一口氣,當他來到這兒,心情不期然變得緊張,但是手仍提了起來,因為他並不是為了感受緊張才會來。

「喀喀」

規律性的敲門聲響起,不知是不是緊張關係,易龍牙是敲得比平時還要響亮,連他自己本人也嚇了一跳。就在他心中正怪責起自己的蠻力時,木門忽然被人從裡面拉開。

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屋的主人──李碧雲。

「雲……雲姐姐……」突然面對李碧雲,易龍牙的音調有著相當大的起伏。

李碧雲的臉上沒有掛上特別的表情,當她看見易龍牙後甚至連半點驚訝也沒有,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嘆道:「你果然會來,進來吧!」

把木門大剌剌的拉開,易龍牙清楚看到李碧雲現在身上穿的是一套以淺黃色為主的套裝,一副儼如快上班的樣子。

就像解讀到易龍牙目光中的疑惑,李碧雲把人邀進屋內,邊關門邊道:「去上班的話,當然是穿套裝……不過看來今天要請假呢!」

說著,李碧雲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臉頰。

「……妳沒什麼吧?」易龍牙很小心的問著,對於李碧雲現在能如常上班是蠻意外的。

李清風與她的感情相當好,易龍牙自小便知曉,說到底把她養大的人正是李清風,他們感情自然不會差到哪兒,從李碧雲即使有獨立能力還願意跟李清風一起住就看得出來。

「呼……你來找我是為了爺爺的事吧?」沒有正面回答問題,李碧雲不甚精神的反問,只是她的目光卻出奇的銳利,就像在警告易龍牙別說客套的話。

「嗯,這是當然的,因為還有很多事要交待……清風的事、妳的事和我的事也是。」

在昨天經孫明玉軟硬兼施的糾正後,他已是多次在腦中實習起面對李碧雲的態度。

沒有迴避那銳利的目光,易龍牙嘆了口氣即振作說:「清風臨死前,把妳交託給我,要我好好照顧妳。」

「照顧我?」李碧雲若有所思似的唸著。

而易龍牙則像為此解釋,緊接的說:「或許聽來是有點奇怪,不過他真的這樣說……其實嚴格來說,我們的關係並不是……」

為了讓李碧雲明白一切,易龍牙早就下定決心要對李碧雲坦白,只不過當他說到這兒,李碧雲是忽然斥喝的道:「別說!」

「咦?」

聽見李碧雲的斥喝,易龍牙是用怪異的目光看著她,這下他是真被嚇著。

然而他正懷疑自己是否說錯話之際,李碧雲別過臉到一旁,續說:「別咦!如果是說你跟爺爺的關係,我不打算聽!」

「雲姐姐,這些是清風跟我的過去,妳有資格也有需要聽的。」

如果什麼也不清楚,什麼也不知道,易龍牙是覺得會很對不起一直很疼自己的李碧雲。

親近的爺爺寧願選擇一個沒血緣的人送自己最後一程,不管怎麼想都好,這點對李碧雲來說始終是難以釋懷才對,所以他才想說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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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縱使他有坦白決心,但李碧雲卻是毫不領情,生氣的道:「我已經說了別再繼續!還不停下來!」

聽出她正在生氣,易龍牙是錯愕得目瞪口呆地望著她。

在他眼中,現在的李碧雲就像玻璃娃娃,彷彿稍微大力碰一下也會崩潰掉,只是在他想著應對時,他眼中的玻璃娃娃竟是握拳往木門打去,爆出了「咚」的巨響。

「還不明白嗎!我不想知道你們的事,我已經沒了一個爺爺,現在你是不是要搶走我那個叫易龍牙的弟弟!」

就像要把剛才壓抑的感情爆發開來,李碧雲生氣的質問起易龍牙從沒想過的問題。對李碧雲來說她只有兩位親人,她真的不想連另一個也失去。

「你是由我自小開始就看著,到現在長大為止,我也是在看著,如果這種關係不是虛構的話,那就不用說別的!」

李碧雲不是蠢才,在很久以前,易龍牙和李清風相處的態度,她就已經看出不妥,但她選擇了接受的態度去接納,所以在易龍牙直喊自己爺爺的名字時,又容許他喊自己姐姐,但要是易龍牙現在表明的話,她自問承受不來。

「我做錯了嗎?」

二人沉默了一會後,易龍牙心湖中泛起奇怪的感想,只是這毫不影響他接下來的舉動,昨天他已被類似的質問害苦。

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臉頰,易龍牙一洗目瞪口呆的呆相,神情平靜而緩慢的說:「雲姐姐,妳不想聽的話就不聽,但我不會抹殺自己。就算當我把那些話說完,我也會叫妳雲姐姐,我……已經改不了口。」

李碧雲聽見他的話後,渾身忽然一震,就像給什麼刺激到,道:「蠢才,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你令我覺得自己不成熟、很討厭!」

明明一開始就是想叫易龍牙不用介意,但碰面後,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利用易龍牙的溫柔來安撫自己的不安,剛才的生氣彷彿是為尋求易龍牙的肯定話語而發,一想到這兒,她是罵起自己的柔弱和卑鄙。

「我是不知什麼事,但我想妳要哭要抱怨,我怎麼也會奉陪到底。」

易龍牙邊說邊環抱住李碧雲,在他有記憶以來,他也很久沒再這樣抱她,上次是李碧雲因為父母不在身邊的國小時期。而不管是哪次也好,他會抱李碧雲的原因總是離不開她很少會流下的眼淚──現在亦是同樣。

「別……別這樣對我!」

口中是這樣唸,但李碧雲還是敗於情感,雙手緊抓住他的衣服,沒有半點反抗的行為,即使自我厭惡也好,她就是克制不住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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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黑色的翼~

「雲姐姐,妳搬來葵花居吧?」

在李清風的家中,當李碧雲哭過罵過後,易龍牙已沒再抱住她,放任她一人坐在沙發上。不過等不到一會,他就提出李碧雲搬來葵花居的建議,他不放心李碧雲自己獨居。

雙眼略略紅腫,冷靜下來的李碧雲以苦笑回應易龍牙,然後搖頭嘆說:「龍牙,我不習慣跟陌生人一起住,而且這裡還有很多事需要整理。」

哪怕語氣緩和,但從李碧雲堅決的神情來看,易龍牙看出她是下定決心要調整自己的心情,不論是不是人多的葵花居或是別的地方,她暫時不想搬出這個家。

「這……我明白了,雲姐姐,如果有什麼事,記住找我。」

易地而處,易龍牙也不會想這麼快就搬離,心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也只好放棄,心想道:「如果會答應,我才更擔心吧!」

想清楚一點,比起她的安全,如果李碧雲真的這麼快就丟下這個家,這種態度或許會更讓人擔心突兀。

「我沒事的,龍牙,給我時間冷靜自己……也不用擔心我的安危,雖然我沒特別喜歡道術,但我可是爺爺的孫女啊,而且比起我,你應該還有事要辦,大學聯考快到了,別讓其他事分了心。」就像看穿易龍牙在想什麼,李碧雲淡然的說著。

聽到這兒,易龍牙已是自覺再沒留下來的必要,沒有多話,就退出這個家。

「是早有預感嗎?」當易龍牙想到李碧雲平常對道術的不溫不火態度,一個大膽的念頭登時掠過腦海,不過僅是掠過而已,頃刻,他本人是甩頭把這種想法甩開,想道:「還有其他事等著我做的。」

大學聯考絕對是其中一項,只不過排在這個之上還有另一件要事,他還要去見一個女人,那一位擁有金色羽翼的貴婦人。

「想不到這麼快要再晉見她,嘿!」

想到那位貴婦人,易龍牙心情可是百感交集的邁步離開,無論如何,李清風的死訊他都要親自去說。

然而就在他帶著複雜心情去想像與那位大人物見面的情景時,忽然直覺生出異感,促使他回神過來。

「唔!」

剛回神過來,易龍牙是確認到自己已是融入了人群,隨手一點也可點到人,但這不是讓他回神的主因,最大問題是出於一個他勉強算認識的人。

「又是她?」

讓他回神的人正是明港大學圖書館的負責人──黃靜露,因為她與凌素清有點關係,連帶易龍牙也認識到她。

然而即使是有點關係,易龍牙也不至會對她有異感而回神過來,重點是她的氣息和舉止,易龍牙確認到她時,身穿樸素衣服的她是走進了一條小巷之中,而這小巷的氣氛實在令人難以想像會跟開朗的她連在一起。

即使是大白天,但這小巷卻是難以看穿,黑沉得很。

「這女人……」

易龍牙離小巷的距離不算遠,甚至能說非常近,但偏偏混在人群中的易龍牙是沒被發現,眉頭輕皺一直看著她走進小巷,原來也沒什麼怪念頭,然而想起上次跟菲娜一起時,自己也因為此人而下意識閃躲起來,不由得生出戒心。

「又不是殺氣鬥氣,為什麼她會觸動到我?」

為了尋找這問題的答案,駐足深思一會,他便隨黃靜露走進了小巷之中。

尾隨黃靜露進到小巷中,易龍牙也總算明白這巷為什麼會如此黑沉,正如很多小巷的形成,那是兩座建築物之間的空間,而這小巷也是,唯獨與眾不同的是抬頭一看,可以看見形成這巷的兩個同高七層的小型商場,在半空架有多條有蓋走道連接兩邊,把陽光都擋了下來。

「這是什麼鬼設計?」易龍牙為那些多餘的走道皺眉一下,便是搖頭繼續走進巷中。

除了陽光不足外,這小巷倒是沒什麼大缺點,或許不怎麼多人來,小巷的環境是蠻清潔,沒有一般小巷都是用來堆垃圾或流浪漢的狀況。既然什麼也沒有,易龍牙找起人來也算容易。

雙眼直望遠方,在沒障礙物下,易龍牙是勉強捕捉到在視線將盡處正有一個女子急步走著。

「真快。」在起步追著黃靜露時,易龍牙發現她的步伐比想像來得快,相應地他也是走得快起來。

沒察覺有人在後頭跟著,黃靜露在這條感覺古怪又長的小巷走到一定距離,似是安心又或者是感到累,步速逐漸放慢,然後當她來到這巷中旁邊的一道鐵門後,最終停了下來。

「噹噹噹……噹噹……噹……」

沒過份接近,但瞧見目標停下,易龍牙找了個陰暗處躲著,然後細心的聽著,果然如他所想,黃靜露停下後就是望了四周一眼,看不見有人才敲起鐵門。

「暗號。」

對於黃靜露敲門的特殊節奏,易龍牙是用暗號來定義。

暗號響起不久,鐵門便被人從裡面推開,易龍牙的角度沒法看見開門的人,不過……

「是熟人吧,這麼輕易就進去。」

黃靜露幾乎是門一開就進入其中,完全不見彆扭卻步態度,這一點看在易龍牙眼裡是進行了點兒推定。

尖銳的聲音又一次滑進耳中,收容黃靜露後鐵門便關起來,這下子易龍牙也得走出陰暗處,點躍疾進,眨眼間落到鐵門之前。

「……」

凝視著鐵門,易龍牙開始思考入侵門內的方法,雖然自覺略嫌多事,不過戒心和好奇是勝過自制力。

「她怎麼想也是很……唔!」

當易龍牙思念自己行動的必要性後,手提了起來,不過未及敲出那獨特的節奏,直覺又一次生出異感,而且今次比起剛才的還要強烈。提起的手急收,整個人猶如電光迅速消失,沒入了陰暗處。

「咻」

破空之聲響起,一團黑氣自半空出現,在走道與走道之間降落,地點正好是那道鐵門之前。

黑氣落到地上後散去,露出當中的人物,僅是瞄及來人的身形體態,易龍牙已是有點兒眼熟,而當他粗略打量了來人後,一個人名硬生生從腦海提了出來。

皺眉看著鐵門,神態及至整個人都透發出可稱為高傲的氣息,這個人不算陌生,她正是當日在海崖古堡遇過的年輕真祖。

「克麗佩拉。」

克麗的姓氏穆萊亞德是記不清,但名字的話,易龍牙仍是記得清楚,而對於她的降臨就更是有興趣。

降落後的克麗收起背後那雙蝠翼,皺眉看了鐵門半晌,隨後手一揮,她擅長的水系魔法隨即出現。白色的寒氣掠過鐵門,瞬間就使鐵門凍成冰門再來碎裂,強勢地破開鐵門。

克麗不可能跟門內人有善意交集,易龍牙看到這兒是如此想著。

「怎麼她也來參一腳?」

克麗會在港城並不出奇,為了解除她父親在海崖古堡所下的結界,她還有段時間要留在港城,不過對於她好像跟黃靜露扯上關係,易龍牙就是充滿著好奇。

克麗進到門內後不消一會,戰鬥聲即刻傳出,然後是一團東西自門內飛出,直撞及牆上才告停下。看清楚一點,這團東西並不是死物,而是一個活生生的年輕人。

離年輕人飛出的時間約莫兩秒鐘,黃靜露就是狼狽的跑出門後,用著既急且快的腳步往小巷另一頭跑去。

「出來了!」

目標再次出現,易龍牙幾乎要跟上前……之所以用幾乎,則是因為他在起步追上之前,克麗也是追出小巷,只是在她回到小巷後,剛好瞄到黃靜露逐漸縮小的背影時,門後又有東西出來,而且還是一次兩個。

與撞牆到現在還嵌在牆中的年輕人同樣年輕,當兩個年輕人飛撲出來時,雙手大張,一上一下的把克麗抱住,一副拚死要掩護黃靜露的樣子。

「你們這些卑下之人別碰我!」階級觀念已重,再加上少女之身,克麗被年輕人抱住後,羞怒之火登時大熾。

在罵著的同時,克麗雙手用力推開正面抱住自己的年輕人,而後再對伏在地上抱住自己右腳的年輕人餵以冰錐,迫使他放手。

「卑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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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退了二人,克麗的怒火仍未得到平息,纖手一揮,宛如白霧的寒氣瞬間在兩個倒地的年輕人身上形成、包裹。這記全力出手雖然會虛耗不少魔力,但效用亦相對明顯,僅是片刻就已讓兩人凍成冰條。

「不錯呢!」比起李清風這怪物級人物可隨隨便便把數十,甚至數百人凍成冰條,克麗自是有所不及,但考慮到年齡等因素,她能有此表現,易龍牙是讚賞起來,也同時想道:「果然不用擔心她。」

雖說不熟,但總算相識一場,易龍牙還是不希望她有事,現在見她獨力把人料理好後,他是安心的去追黃靜露。

然而就在他這樣想著時,一直嵌在牆上似昏死過去的年輕人居然發出如野獸般的咆哮。

「什麼!」

戰鬥經驗不多,克麗愕然轉頭看去咆哮音源時,那個年輕人已是撲到她面前,右掌撮成掌刀,直插入克麗的腰側。

「嗚哇!」

猝不及防的受此重擊,強烈的劇痛感霎時間吞掉了克麗大半的意志,痛叫一聲即握拳橫揮,強行把年輕人打走,不過當那掌離體,鮮紅色的血液大量流出,染紅了她的洋裝。

「咦!」

異變突生,易龍牙也傻了眼,不過幸虧他終究不是常人,見著那年輕人未死未昏又一次爬起來,他立時動身上前,擋在年輕人之前,一手探出,強勢地抓住年輕人的頸項。

遠看不覺,但現在可是近看,易龍牙清楚看到擁有少年身體的人的面貌竟是異常猙獰,儘管被抓住也只是一味咆哮狂叫,根本不像常人應有的反應,說他是野獸還比較適合。

「搞什麼鬼!」

易龍牙心下是為著年輕人的狂性一驚,但仍以非常熟練的手法把人弄昏,現在不是跟這傢伙大眼瞪小眼的時候。

「克麗佩拉!克麗佩拉!」

「咳……是誰……咳……別碰我……」

腰側給開了個洞,傷勢之重足教這位高傲的大小姐不能再威風的站著,一手按著傷口倒在地上,事實上現在的她也說不上神志是否清醒。

「我是……總之不是來害妳啦!」他不想在名字上打轉,邊說邊拉開克麗按著傷口的手,察看她身上唯一的傷口。

「無、無禮……快放手……」

被一個男的傢伙觸摸自己,要不是有傷在身,克麗早就把人打走──從她那足以殺人的目光可以讀出她這個想法,不過目光也很快散渙起來,意識漸漸模糊。

雖然缺乏實戰經驗,不過克麗倒不太笨,在瞧見傷口後,易龍牙是這樣評價。

當不顧克麗的意願拉開她的手後,易龍牙看到那個傷口已是停止了流血,克麗用手按著傷口除了是自然反應外,也是盡她最大能耐把傷口凍住,遏阻失血量持續攀升。

「但還是不行。」只不過緊急對應是作了,但偌大的傷口依舊對克麗的生命有很大威脅,稍一深思,易龍牙便是橫抱起克麗,嘴上唸道:「嘖,要快些治療才行。」

比起最近的醫院,葵花居要近得多,而且也沒有煩瑣的後續問題處理。

「你……放手……別……咳……隨便碰我……咳……咳……」

意識模糊到快失去的地步卻仍能堅持反抗到底,易龍牙不知該讚她還是該氣她,總之是哭笑不得的道:「拜託,我現在是送妳回……暈了。」

毋需多作解釋,克麗一臉不快不甘的聽到中途就已是暈了過去。

看著克麗的神情,再看看黃靜露消失的方向還有昏倒的年輕人,最後易龍牙鬱悶的低罵過後,彷彿疾風勁吹的飛快離開。

「到底什麼搞什麼嘛!」

「玉姐!玉姐!」

易龍牙雖是帶著一個人,然而對他來說實在沒差,全力趕回家後,一進門便是拉大嗓門的喚起孫明玉。

「什、什麼事耶!」、「啊!怎麼了?」、「小牙,你很吵喔!」

易龍牙的大聲呼喚不單孫明玉,也同時驚動在廳中已轉醒的諸女,而當易龍牙趕入客廳後,諸女一看他手上抱著一個女人,都是愕然起來。

姬月華怪聲道:「龍牙,她是誰?」

她可代表了廳中各人,問出心中的疑問。

「這個遲些再說,玉姐在哪兒?」

「龍牙,你有什麼事,這麼吵的?」當易龍牙追問起孫明玉時,孫明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準備著午飯的她剛好跟凌素清從廚房走出來,而當她看及克麗時,反應也是滿愕然,即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急症啦!」

「急……嗯!放她到沙發!」

本來還不明白怎麼一回事,不過看著克麗那蒼白的臉色,還有她腰間蠻搶眼的傷口,孫明玉縱不明白事情因由,但卻深悉自己應該要做什麼。易龍牙這樣誇張的回來,總不會是叫自己幫忙宰掉她吧?

「妳們也別呆著,快讓個位子給她躺。」

廳上的諸女不是傻瓜,眼見這陣仗也明白她要救人,同聲應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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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克麗的情報~

葵花居的客廳內,克麗她人正好躺在其中一張長沙發上,至於孫明玉則是坐在一旁。當泛著白光的手離開克麗的腰側後,那一雙泛著微紅之光的星眸亦回復為黑瞳。

「呼!」孫明玉吐出一口濁氣,連續運使重治癒長達一分鐘有餘,雖未到達谷底,只不過也虛耗掉她不少體力。

「明玉,她沒事吧?」森流繪迫不及待的問著。

在孫明玉救人之間,易龍牙也跟她們粗略說了一遍事情經過,而當她們想起克麗這人後,雪櫻和姬月華的表情最是豐富。

「嗯,她沒大礙,冰封的傷口讓我省下很多工夫,而且她的回復力也比常人厲害得多,休息個一、兩天應該就可以了。」孫明玉回答時當然不止森流繪一人,她是把狀況告訴在場各人。

而當她說完後,頓了頓,便是把目標鎖定在易龍牙身上,半嘆半嗔的道:「好了,你快點把事情說清楚,怎麼出去走走也會給你遇到事的?」

在施行重治癒時她也有聽著易龍牙的解說,不過現在她要的不是粗略而是要相當清楚明白的解釋。讀出她的意思後,易龍牙亦沒彆扭便再次述說,但今次比剛才那次要詳細得多。

雖然前後分開粗略和詳細,然而這事的本身本就沒怎麼複雜,要說清楚也不用太花時間。而當聽過之後,眾人沉默下來,不過目光不期然移到凌素清身上,在場各人中就數她跟黃靜露最熟。

與平常一般面無表情,凌素清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後,表情也沒改變,僅是眉頭輕斜,望向易龍牙,漠然的道:「我對她認識並不是很深,所以我相信小易。」

寡言的她沒太多感想要說,但從她平淡語調之中,眾人都聽得出她並沒為這事有生氣或者猶豫,非常乾脆的選擇相信易龍牙。

深知她的個性如何,眾人為她的冷漠苦笑一下便回復過來,既然唯一要在意的人說沒關係,那就可以放膽討論黃靜露。

「那個黃靜露到底是有什麼古怪?」莉莎問起易龍牙。

易龍牙搖頭嘆說:「不知道,不,是不太清楚才對,與其說她古怪,倒不如說她有讓我非在意不可的氣息,除了跟菲娜那次之外,之前的碰面我都沒察覺到她有不妥的地方。」

他並不是因為黃靜露的行為古怪而對她生疑,而是她身上散發的氣息使他產生疑慮。

「那是……危險的感覺?」

易龍牙搖頭回應雪櫻的問題。

「這樣子不清不楚,很難有結果耶!」想了一會,莉莎決定放棄猜想,擺手說著。

而其他人亦差不多是放棄,手頭上這點兒的情報實在很難得出什麼結論。

「只不過黃靜露有可疑這點是可以肯定吧,而且和那些不正常的少年拉上關係,又讓龍牙有搔癢難耐的古怪感覺,她的不對勁是很明顯吧!」

「喂喂,妳可不可以別用那種古怪成語來形容我!」

「有什麼關係,反正意思一樣就行啦!」

「才不一樣。」易龍牙沒好氣的咕噥著。

「小牙是不是搔癢難耐就難說啦,不過這個女的也是當事人,可能她是主動找人麻煩。」莉莎前一句擺明跟易龍牙作對,還裝鬼臉給他好看,只不過下一句倒是認真的說,就算黃靜露不正常也不代表克麗是「好人」。

「這也對,這個女人很小的事也會大吵大鬧的。」對克麗稍有一點認識,雪櫻是認同似的說著。

不過才剛說完,姬月華和莉莎是同時怪聲道:「嗚──雪櫻,妳這種說法很有攻擊性。」

「妳們倒是有自知之明。」

在雪櫻報以苦笑時,易龍牙為報復剛才的事而插話取笑,想當然此舉是招來兩位火娘子的威脅性瞪眼。

看著他們四人因為一點事就有鬧起來的徵兆,孫明玉拍了一下掌,沒好氣地道:「好了,你們別鬧了,現在我們說認真的!」

「但現在的確很難討論什麼……唔!」接續孫明玉的話,菲娜略帶困擾的說著,然而當說到中途,她就像被什麼吸引到,立時改口道:「她要醒了!」

雖然是突然叫出來,不過聽見菲娜的話後,眾人都是有共識的把視線集中到躺在沙發上的克麗。毫無疑問,菲娜口中的「她」正是克麗。

「嗯唔──」在眾人注視下,重傷乍癒的克麗睜開眼睛,夾雜痛苦和睡意的嚶嚀過後,勉強自己坐了起來,看了四周陌生的環境,問道:「這兒是哪裡?」

「這兒是葵花居,克麗佩拉。」姬月華解答她的疑問。

聽見對方知曉自己的名字,克麗的眉頭是皺了起來,不過細想「葵花居」三字,她倒是有深刻的印象,神志未完全回復也勉強認得出孫明玉等人。

「我怎麼會在這兒?咳咳咳……」才一問完,克麗立時咳出大口鮮血。

孫明玉道:「妳的傷還未好,別勉強說話,躺回去吧!」

「是我帶妳回來的,妳還記得小巷的事吧?」免得她給好奇煎熬,易龍牙聳肩的說著。

「你帶……啊!原來就是你!」瞧見易龍牙的樣子,克麗彷彿一下子全清醒過來,除記起小巷的事外,也同時記起易龍牙的行為,不過她瞪了易龍牙一眼便沒追究下去,道:「咳……算你幸運,遲點再跟你算帳……哇咳咳咳!」

不追究原來只是暫時,想起小巷的事後,她是想下地走動,然而坐起來就已刺激腰側傷口,更別說走動這種大動作,身體稍一發力即引來劇痛,冷汗直冒。

「就說妳的傷未好,給我好好的躺下!」看她的臉色就知什麼事,孫明玉沒好氣的說著。

「這點傷才難不倒……嗚!」話雖如此,不過想再次嘗試起來的克麗感受到腰側的抗議,立時倒抽一口涼氣。

「克麗佩拉,妳就別亂來,這種傷勉強不來的,傷口要是破裂的話反而更糟糕。」菲娜好意的勸說,很多時候硬來,反而會得不償失。

「不,我還要去追那個女人!」說的很有氣勢,不過克麗倒是沒再強行移動身子,連續接收到身體發出的警號,她也明白自己今次來不得硬的。

「啊,那女人是黃靜露嗎?妳為什麼要去追她?」聽到克麗說追人,莉莎第一時間就聯想到黃靜露,開口問出其他人也有的疑問。

然而她是抱期待的問,不過克麗卻是皺眉回她一個古怪表情,惑然道:「什麼黃靜露,我不認識這個人。」

她的語氣異常篤定,完全不會讓人想到她有什麼隱瞞。

「妳不認識黃靜露?不會吧,黃靜露就是……就是……給妳由鐵門內迫出小巷逃走的女人啦!」就算不在現場,不過姬月華大致想像得到當時的情景。

而克麗聽後則是會意過來,語氣恍然的道:「原來那女人叫黃靜露。」

她語氣和神態已經很明顯告訴眾人,她是不認識黃靜露這號人物。

眾人匆匆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雪櫻皺眉問道:「既然不認識她,那妳為什麼會去追她?」

「因為她應該跟事件有關……」就像是讀出了在場各人的好奇目光,克麗頓了頓,略帶煩擾的續說:「詳細的不說,總之是我住的酒店附近有宗奇怪的兇殺事件……」

「酒店……兇殺案,該不會是大木道那一宗吧?」對新聞向來留意的雪櫻一聽克麗的說法,立時打斷她的話追問起來。

「就是那宗。」

易龍牙怪聲道:「這件事跟黃……那個女人又有什麼關係?」

「不知道,不過那宗事件的兇手就是那幾個年輕人,那一晚我親眼看見。」

基於熱愛晚上和不想引來麻煩人,這段時間的克麗一直都是晝伏夜出,到月亮升起時才去海崖古堡進行解除結界的工作。而當晚她從海崖古堡回來時,正是看到那宗事件尾聲。

雖然她那時看不過眼的插手,然而解除結界時虛耗太大,就算她有心抓人,到最後仍是給他們跑掉,對此克麗是非常的不高興,稍微讓她滿意的只是把三個半條腿踏進鬼門關的平民救回來罷了。

「所以妳就為了當時抓不到人的關係而去追蹤他們?」森流繪問道。

「這是原因之一,後來那些警察調查起附近的酒店,然後又說我晝伏夜出非常可疑,要把我帶回調查,就算我表明身分,他們仍是說我可疑,我氣不過便趕跑他們,索性自己來找人。」

聽著她的述說,眾人都不禁想像克麗對著警察擺出不可一世的樣子,充滿自信和驕傲地自我介紹的情景。

想當然,警察會放任她,自然不是因為相信她,克麗所謂的趕走是行使她的武力,嚴格來說即是強行突破。

就衝著「他們是冷血兇手」、「讓高貴的我被懷疑」及至「沒法再在酒店下榻」這三個理由下,克麗是把尋找年輕人一事放到首位,然後就是今天當她買到那幾個年輕人的情報後便立刻趕去。

「那妳跟黃靜露是今天才見面,沒錯吧?」易龍牙問說。

「就是這樣,我進去時才第一次見她,不過比起那些不懂說話的卑劣者,她倒是像知道什麼,所以我才想追她,怎知道……」

想到自己被偷襲至重傷,克麗接下來的話就說不下去,但從她的表情來看,眾人都讀出她的憤怒。

「這樣說來,黃靜露那邊始終是不清不楚……」

沒有明言,但不久前各人都認定能從克麗身上打探出黃靜露的情報,現在得知克麗比他們所知還少,失望是難免的。

正當易龍牙感到失望時,家中的電話忽然奏出鈴聲,瞬間把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喂?」子機就在身旁,孫明玉很自然的接起,不過眾人看著她才剛說完,半秒後立時露出愕然的神色,也不用眾人多猜想,她一邊把子機遞給凌素清,一邊冷靜的說:「素清,黃靜露找妳。」

「耶?」、「不會吧?」、「怎麼會這麼巧的?」

孫明玉會說出來電人的姓名自是刻意為之,而聽見這電話是黃靜露撥來,易龍牙和菲娜他們面面相覷,難以置信地低聲唸著。

沐浴在眾人的目光下,凌素清表情依舊冷然的接過子機,用著欠缺起伏的聲調開腔:「什麼事?」

就算這電話來得突然,不過她未至失掉方寸,用著一貫冷淡寡言的待人態度應對起來。

「……」

當凌素清問完後,易龍牙隱約聽到子機另一邊傳來了聲響,未幾,凌素清就是續說:「嗯,我的確是傭兵,妳有什麼委託?」

有心把黃靜露的來意暴露出來,凌素清是夾雜提示意思的說著。

雖然意外,不過這次眾人相視一眼後,連克麗這外人也有共識的不語,靜候事情發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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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聽見子機傳來隱約人聲後,眾人便聽見凌素清說道:「簡單的說,就是妳給一個瘋女人追殺,希望我們能保護妳。」

「什麼……咳……」、「糟!」

子機另一邊的人想委託什麼已有九成清楚,眾人除了感到意外也同時釋懷過來,無力的黃靜露見識過克麗的力量感到危機時,又剛好認識一位傭兵,急趕下想去找保護不是沒可能。

當然眾人釋懷,不過被說成瘋女人的克麗則是受不了,眼看她想高聲抗議,幸好一旁的孫明玉趕及掩著她的嘴,不至使電話另一頭察覺出異樣。

「現在不能吵。」瞧見克麗的舉動,雪櫻也上來壓著不甘受辱罵想搶子機抗議的真祖小姐,不讓她壞事。

那邊廂有動作,但這邊廂的凌素清卻一點也沒受騷擾,聽著聽著,眼神忽然充斥著詢問意思望向孫明玉,道:「委託不是我負責,所以要不要接受……」

觸及那詢問目光,孫明玉立時會意,還即時衝她點頭示意。

「……」

「……但我會跟玉姐說,這應該不成問題。」得到答覆,凌素清裝作考慮一會才繼續說著。

而此時一直深思不語的易龍牙倒像想到什麼衝她打暗號,易龍牙右手的食指先是比自己然後又比向凌素清,再來食指和中指模仿人步行時方式在半空晃動。

「……不過電話說話不方便,我們還是約出來見面吧!」也虧凌素清看得明易龍牙那突如其來的暗號,而且還能不慌不忙對子機另一邊進行要求。

「……」

「嗯,那在黑樹林等。」

「是那間咖啡室吧!」

易龍牙想了一下,很快就想到黑樹林是什麼地方。

「……那我切線……唔?」就在凌素清想要切線時,就像想到什麼怪事,眉頭略略皺起,不過很快就放下來,道:「有必要時我就會多話,就這樣。」

從這答法,眾人勉強猜想到黃靜露是說出什麼話。彷彿回應她的疑慮,凌素清用著比平時更冷漠的語調說話,然後切線,態度超級乾脆。

「小易,我們要去黑樹林……」

易龍牙沒為她的冰冷嚇呆──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在她說到中途,便已擺手笑說:「已經聽到,是那間咖啡室吧!」

「……嗯。」

雖是很精簡的單音回應,不過易龍牙總覺得她像滿意什麼似的。

「錯覺吧!」他心想道。

五分鐘後

易龍牙和凌素清已是離開葵花居,走在碧港街之上。

前往黑樹林咖啡室並不需乘車,走路即可。

而就在中途,易龍牙忽然喚道:「素清。」

「什麼事?」

「這個……唔……那個黃靜露有說她何時到嗎?」

「沒有,但她應該不會遲到。」

「是這樣……嗯……唔……」

不太像平時的對話,此時的易龍牙總是有著不自然感,即使沒心去留意,凌素清還是感受得到,在走著中途,漠然道:「我已說不必在意。」

「呃……」一語中的,易龍牙聽見後本還想隱瞞,但接觸到凌素清的「警告眼神」後,他不好意思的假咳兩聲,道:「是、是,我是有些為難……我說,妳真的不介意嗎?黃靜露應算是妳的朋友,這麼容易否定她行嗎?」

既然把話說開了,易龍牙倒是提起勇氣的問說。

然而凌素清還是老樣子,語調欠缺起伏的道:「不算容易,那是因為你,我才選擇懷疑她……這世界不能只用二元化去分,但很多事只需二元化就行,現在也一樣,比起她,我更相信你,只是這樣子而已。」

她說到這兒停了一下,然後似是補充的續道:「如果我說相信你,但又保持懷疑你的態度,這樣才算是大問題,你不這樣認為嗎?」

她的問題是讓易龍牙點頭,活了這麼多年頭,易龍牙深明她說的並沒有大錯,嘆道:「的確,一面說著相信一面又否定,這種態度是很討厭……不過人的感情總會有矛盾,我是這樣的認為,妳這麼容易拋下她,這樣就太冷酷了。」

前面的還好,但聽到後面,尤其最後一句,凌素清眨了眨眼,頭不由得低下來,雖然表情沒改變,不過為壓抑胸口急速滋生的空虛,她已是不自主的用力握拳。

「不過說真的……」

「啊?」

就在此時,彷彿戲弄人一般,易龍牙的語氣有著異於平常的輕鬆感,道:「……妳能這麼相信我,我是覺得很高興啦,嘿哈哈!」

看及易龍牙搔著微紅臉頰的傻笑樣,凌素清只感到胸口的空虛是給莫名其妙地填滿。

「不、不要這樣看我吧!」凌素清的視線可謂有多凌厲就有多凌厲,更是讓易龍牙的尷尬升級。

「小易……」帶著淺淡的笑意,凌素清把目光收回,搖頭說道:「真是很麻煩呢!」

「咦?」聽見冰美人竟然罕有地用起輕嗔薄怒的語氣說話,易龍牙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什麼,想道:「錯覺?」

當他才想自己是不是幻聽時,卻是清楚看到凌素清正回頭衝著他輕笑,至此他是把錯覺幻聽什麼的念頭踢到一旁。

「小易,走快點,現在太慢了。」

易龍牙沒法明瞭她的心情為什麼會突然轉變,不過本著難得看到冷漠的她有如此明顯笑靨,所以……

「是、是,那現在走快點,這樣總行吧!」

他並無意破壞冰美人的愉快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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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保護~

黑樹林咖啡室位處於明港大學附近,單就這點便已知它和葵花居相距不是太遠。

易龍牙與凌素清二人走了三十多分鐘的路,便是來到這間咖啡室。

咖啡室不管是主打的飲料還是裝潢都沒有個人之處,是很普通的一間咖啡室,而就易龍牙所知,大概因為這兒客人不多,所以凌素清偶然會來這兒看書打發時間。

剛一踏進門,易龍牙已是發覺到黃靜露。

「她在那兒。」

不知何時開始,凌素清已回復了平常的冰冷狀態,當她循易龍牙目光望去,就是看到黃靜露坐在店中的一角,靜默半秒即低語道:「異感?」

才一踏進門就能發現到人,要嘛就是剛好看到,不然的話恐怕是他的直覺作祟。

雖是問得精簡,但易龍牙卻沒有半分聽不明白,表情稍稍深刻的道:「嗯。」

二人在門口處稍作交談到這兒,黃靜露已是看到他倆,二話不說即舉手向他們揮動。

這種略嫌誇張的舉動是不是表現她正在緊張,二人沒法進一步判定,在他們的記憶中,黃靜露的個性跟莉莎、姬月華她們差不了多少。

「龍牙,你也來了啊?」

黃靜露選的是個廂座,當二人坐下後,黃靜露不掩憂慮心情的說著,只要不是太遲鈍,都聽得出她對易龍牙的存在感到煩擾不安。

「有問題?」

沒有跟她多作解釋的意欲,凌素清簡短的反問便讓黃靜露敗下陣來。

觸及凌素清的冷漠眼神,黃靜露才想起易龍牙除了是「跟凌素清蠻親密的人」這身分外,還是和凌素清同樣是傭兵。

「這……倒是沒有,我都忘了你們是一家子。」

這句話可圈可點,不過三人都沒注意。

既然黃靜露肯定了自己,易龍牙便是笑道:「我是為了妳的委託才來。」

早就調整好心情,易龍牙用著數次跟她相處的輕鬆態度說話,而笑說過後才直接切入主題,認真的說:「我們直接一點吧,妳委託的事情可以說清楚一點嗎?」

而黃靜露也像沒打哈哈的心情,呆了一下即說道:「是呢,直接一點比較好。其實這件事我也不知道。我剛才在街上走著時,突然有一個瘋女人跑來襲擊我,我也給弄得一頭霧水。」

「說謊。」

易龍牙用眼神如此告訴凌素清,假使不把克麗的狀況算進去,易龍牙也可以肯定的說她不是在街上受襲,更不用說鬼祟的她是不是真的無端受襲。

想當然,儘管不信她的說辭,二人也無意揭穿她,想了一下,易龍牙決定裝出不知底蘊的樣子,道:「給瘋女人纏上的確很不妙,不過我想問一下,那女人應該是有不尋常的力量吧?」

如果是普通瘋子,一般人才不會想到傭兵。

「當然,那女人懂魔法的,可以憑空變出冰錐出來。」

尚算欣慰的是這點上她沒隱瞞,大概是隱瞞這點並沒好處,易龍牙是這樣的猜想。

「懂得用魔法的話,那很有可能是來自地底城。」

魔法並不是地底城的專利,只不過地底城的魔法卻是聞名於世。

乍聞襲擊自己的人是扯到六大世外之境,黃靜露的臉色急變,道:「不會吧!」

對普通人來說,六大世外之境是非常的夠份量,所以易龍牙二人也不為她的反應出奇,尤其是易龍牙,他就是知道這結果才會把地底城搬出來。

「這是假設,倒是妳有沒有想到會受襲的理由嗎?」易龍牙試探性的問著,他挺希望能從她口中聽出有關那幾個詭異年輕人的事。

「沒、沒有……是的,沒有,我最近都沒得罪人……我真的不怎麼清楚。」

哪怕不是知道些許端倪,單從這種斷續的語氣,已教人聽出她有所隱瞞。

「小易。」

易龍牙跟凌素清相視一眼後,立時有了決定,深吸一口氣的道:「想不起來也沒怎樣,只不過……我想妳應該能說清楚一點事情,希望妳不要再隱瞞下去。」

開始的語氣還是溫和得很,不過當中途頓了一下後,易龍牙的語氣毫無先兆變得低沉,質疑的意思充斥其中。

「老實的說,如果那人是懂魔法的話,妳應沒可能逃得出來,再說會在有旁人的街道上襲擊妳,這本身已很難令人信服……妳是隱瞞了什麼吧?」語氣雖是質疑,不過易龍牙未至於擺出一臉不信任,他是盡量模擬出自己在完全不知情時的反應。

「別、別胡說……我根本沒隱瞞什麼,而、而且我是受害者,為什麼要給你懷疑,素清,妳可以任他這樣說嗎?」

就算是惱羞成怒的找凌素清抗議,但黃靜露那不安和顫抖的語氣卻出賣了她。

面不改色的接下黃靜露投過來的複雜目光,凌素清態度漠然的道:「妳的說話在顫抖,誠實比較好。」

凌素清簡簡單單的話已是表明自己的態度,易龍牙道:「黃靜露,請誠實一點吧!」

「這……」自己的處境已夠狼狽,現在還要給人質疑,黃靜露是忍不住的怒道:「夠了,我不找你們,這委託你們當沒聽過,我才沒必要給人懷疑自己……我沒有隱瞞過什麼!」

語畢,她是即席離開座位,她不想跟兩人再對話下去。在她的理想中,她是希望凌素清會義不容辭的幫助自己,而絕不是要被她問長問短。

「你把人趕走了。」

看著黃靜露的離席,易龍牙和凌素清同樣沒作攔阻,前者是不清楚,不過後者則是認為麻煩所以沒動作,頂多是說一下易龍牙。

「拜託,妳也有份,又不全是我的責任……」給凌素清一說,易龍牙沒好氣的抗議,不過很快就回到正事上,續說:「不過沒關係,如果她不肯講真話,那我們接下委託也是白接。」

想監視她的話,找人跟蹤就好,要打聽情報,對方卻連最基本的事也要瞞著,還稱自己是一頭霧水,這種狀況接和不接也沒兩樣,最低限度易龍牙不認為接下委託就能得她信任,讓她把事情的真相和盤托出。

「也對呢!」雖沒怎麼參予過對話,但不插話不代表沒思考,從黃靜露對他們的保留程度這點來想,凌素清也認為接和不接是差不了多少。

「哇呀!」

二人坐在原位的交談到這兒,黃靜露已是踏出咖啡室,不過她消失於店內不到十秒,她的驚叫聲立時傳來,而且聲量之大足夠嚇到店內的各人,其中當然包括易龍牙和凌素清。

「走!」

沒有廢話,聽見驚叫的下一刻,二人是即時朝店外衝去。

「那是……嘖!」

甫衝出店外,易龍牙一眼就看到黃靜露是給數個男人圍著,其中一個更是緊抱住她的腰,一副要強行把人架入旁邊的小型貨車之中。

路人不是沒有,但礙於事情的突發兼且男人們那凶神惡煞的臉面,都沒人敢上前多事,除了易龍牙和凌素清之外。

雖然搞不清楚什麼事,不過易龍牙瞧見黃靜露就如小孩對大人般被輕易抓住,快要給塞到車中,登時運轉內氣衝到抓住黃靜露的男人眼前,賞了他臉面一拳。

易龍牙的拳有多重就不用說,就算留有餘地也是重得非常,僅是一拳就足以把男人打得昏死過去,伏倒地上,解去黃靜露的困境。

「你是誰,不想惹麻煩的就給我滾!」

同伴給人一拳打暈,男人倒是有所顧忌,一邊放話一邊掏出小刀之類的輕便武器,不過剩下來的人的注意力全數給易龍牙吸引過去,結果就是讓凌素清輕輕鬆鬆把他們弄暈。

「喂,妳沒事吧?」不管男人們的結果,看著黃靜露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易龍牙是推,不,應是輕碰她的肩頭。

然而如此細微的動作卻是嚇了黃靜露一跳,道:「救、救命,我不是說笑的,那女人成不了事,他們就換人來襲擊我,拜託,你們一定要保護我!」

「這……你說什麼他們?」易龍牙聽得不明不白,怪聲道:「襲擊妳的不是克……只是個瘋女人嗎?」

「那、那個抱歉,我是有隱瞞,那女人和這些人是一伙,都是不墮天的人!」

「啥!」

有夠驚人的發言,一聽見她說出不墮天,易龍牙和凌素清都是錯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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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開玩笑吧?」易龍牙怪聲的問著。

然而黃靜露卻是大聲的道:「不是開玩笑,他們都是不墮天的人啊!」

如此肯定認真的確認,易龍牙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望向了凌素清,而當他看見凌素清茫然搖頭的表示,心中詭異的想道:「喂喂,到底什麼跟什麼耶?」

「小易,不要呆在這兒。」雖然奇怪,但凌素清可不願多待在這兒給人觀賞,在掏手機的同時說著。

易龍牙也知這兒並不適合說話,點了點頭便拉著黃靜露離開。

不知是出於哪種原因,當三人跑離原地,沒刻意之下是跑進了明港大學的圖書館──黃靜露的工作場所。

身為這兒的負責人,黃靜露自是有專屬於她的辦公室,能夠讓三人再進行一次對話。

「館長,妳們的水送來了。」

「放在那兒,是了!還有,沒我准許,不要讓人來打擾我。」

不再失了分寸,黃靜露除了因跑動而呼吸急促外,腦袋已冷靜緩和下來,跟送茶水來的女職員比了比長桌,便跟她下了個謝絕騷擾的命令。

「……明、明白。」

黃靜露的不妥是看得出來,不過女職員想了再想,最終是沒過問什麼的退出,而回應自己小小的好奇,她退出時是瞄了上司帶回來的二人一眼。

關門聲響起,當女職員不再存在於室內後,黃靜露嘆道:「你們……喝杯水吧!」

現在她是跟易龍牙二人相對而坐,以一張長桌為中界線,兩邊則放有沙發,算是很典型的會客用擺設。

坐在另一張沙發上,易龍牙說道:「嗯,我想妳也應該喝,這樣可以冷靜一下。」

說是這樣說,不過不覺口渴的他並沒拿起杯子。

「也、也對……」大概驚魂乍定又或者是需要依賴對方,這時的黃靜露是比在黑樹林時老實得多,真的聽從他的建議,而且僅用一口便把大半杯水給喝個精光。

「……」

「……」

「……」

沉默再沉默,場中的氣氛隨時間推移明顯沉下來,而這種狀況不知維持了多久,易龍牙終是打破沉默,問說:「黃靜露,我想妳應該知道我們想問什麼吧……為什麼妳會跟不墮天扯上關係的?」

不讓黃靜露有絲毫再隱瞞的餘地,沒疑問意思的問完後更是長驅直進,直接問起她和不墮天的關係。

乍聞不墮天三字,黃靜露渾身一震,這個現下港城排名第三的黑道大集團在她心中的地位可佔了不少份量。

「這……這也是應該的。」黃靜露苦笑的說著。

目睹事件發生還加上自己說出不墮天的事,黃靜露也理解他會追問的立場,嚴格來說,他們不追問才可怕。

「我跟不墮天的確是有些關係。」嚥下一口唾液,當她組織好語言後,才繼續往下說:「那些人在打我的主意,不,該說在打我藏有的收藏品的主意才對。」

「打妳的收藏品……主意?」易龍牙這番話的問話意味相當濃厚。

至於凌素清仍是沒多話,不過黃靜露接觸到她的目光,也知道她在等待解釋。

「那是我的一本書,不過請不要問那本書是什麼來的,我實在不想說……」

看她認真的樣子,二人都是想到她真的不想提那本書。

而她則是停了下來,等了片刻見二人都沒追問下去,才放輕鬆下來,續說:「其實說起來,那本書原來的主人是不墮天才對,對他們而言,這本書也很重要……不過他們得到這本書後不久,我爸發覺到這本書的危險,便從不墮天那兒偷了出來,直至現在傳到我手中。」

「妳父親從不墮天那兒把書偷出來?」

明白易龍牙在奇怪什麼,黃靜露點頭的道:「我爸本來是不墮天的幹部,十年前也是他跟另一個幹部發現到這本書,只是當他看過這本書的內容後覺得這書不能給不墮天利用,所以把它偷了出來。」

「而我爸雖然是成功把書偷出來,而且也把書交到我媽手上,但他始終逃不過不墮天的追殺而死去。之後媽媽為了讓我不被發現的活下去,不單把我的身分換掉,還交給親戚撫養,她則是自殺封口。而托她的庇護,我一直安然活到現在,但好景不長,最近不墮天終於發現到我的存在。」說到最後,黃靜露泛起一抹苦笑。

「給他們發現到,自然是要妳把書交出來,但妳不肯……」

易龍牙皺眉說到這兒,是博得黃靜露肯定的說道:「這是當然,那是爸媽留給我的遺物,我怎麼可以交出去?」

不知理解她的想法又或沒爭論心思,聞言後易龍牙是點點頭,道:「妳不肯,而且妳又把書藏起來,不墮天不願失掉線索,所以沒敢傷害妳,只想把妳綁回去迫供,這樣想沒錯吧?」

不認為自己這樣推論會出岔子,在他大半人生中,這種家族、組織、寶物扯到一起之後的事情,大多沿著此種公式發展下去。而今次也是一樣,黃靜露是點頭肯定他的推論。

在黃靜露不察覺下,易龍牙快速跟凌素清交換了眼神,而後易龍牙沉聲說:「那妳除了這些之外,還知道什麼?」

她跟不墮天的關係大致有個底兒,易龍牙轉問起其他事。

「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他們有個叫羅青禮的幹部,就是這個人不斷迫我交書,像剛才派幾個人來抓我也不是第一次發生。」

「羅青禮!」易龍牙怪聲的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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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擄人~

「你認識他?」

這個問題倒不是出自黃靜露,而是凌素清的口,但不管出自誰的口,她們想問的都是同一個問題。

「嗯,在以前出任務時,多少也會跟不墮天這些集團扯上關係,那個羅青禮是不墮天的第三當家,上面兩位當家是他的兄長。這個人能力或許不怎麼樣,不過他在集團內的權力倒是很大。」

本來就因十二翼的關係,易龍牙和黑光、所羅門、浩劫之眼和不墮天四者有非常微妙的關係,現在雖缺了個所羅門,不過他對其餘三個集團的態度仍沒怎麼變過,再加上以前曾待過特戰隊,是以他對不墮天仍有一定的認識。

「黃靜露,現在那本書應該還給妳藏著,這沒錯吧?」

「嗯,但我不能……」

彷彿知道她會說什麼,易龍牙擺手打斷她,道:「我沒打算問妳收在哪兒,妳只要回答妳認為那本書在不墮天眼中的價值有多大?妳讀過那本書,沒錯吧!」

「這……非常的大,我可以這樣肯定!」

稍微給黃靜露回話時的狂熱氣息吸引,易龍牙沉默一下,再度跟凌素清作眼神交流,不過不再是偷偷摸摸,而是大方地作了個眼神交流,接著他起身道:「黃靜露,我們先回去商量一下,有些事我們要搞清楚。」

「你們現在就走,那我怎麼辦?那些人隨時會來襲擊我的!」看他們二人一副要走的模樣,黃靜露立時高聲叫著。

「放心,妳不會有事的,我們很快會再找妳,再說妳現在身處的明港大學安全得很。」

明港大學這所港城第一學府,基於很多理由,是沒有人敢隨便在當中鬧事。

不過實況縱是如此,易龍牙還是非要多費唇舌說服,黃靜露才勉勉強強的讓他們離開。

慢步離開明港大學圖書館後,二人現在要去的地方自是回家無疑。

而當二人一路沉靜的走出明港大學範圍後,凌素清忽然道:「你怎麼看?」

問得算突然,易龍牙略感意外的揚眉,不過除此之外就沒再多訝異,瞬間即會意什麼的道:「非常奇怪,不久前我也沒辦法將克麗佩拉和不墮天想到一起。」

「……你懷疑克麗佩拉?」

「嗯,聽完黃靜露的話,很難不懷疑,現在想想,我們也好像太相信她了,跟她又不是真的很熟,沒必要百分百相信她……」說到這兒停下,半晌像想到什麼,易龍牙續說:「還是打個電話回家,叫玉姐她們小心。」

當易龍牙想掏出手機時,凌素清卻拉住他,道:「不用了,她們已經知道。」

「咦?」易龍牙定睛望住她,片刻過後就像明白什麼,恍然道:「搞什麼嘛,原來妳是不信她。」

嘴角微微牽起,凌素清倒是引用起他的話,平靜的道:「因為沒必要百分百相信啊,還有我只是叫玉姐她們留意點兒罷了。」

沒必要百分百相信的另一層意思,就是沒必要百分百的不相信,兩人也只是懷疑克麗罷了。

「所以你們對克麗佩拉有什麼看法?」

葵花居的客廳上,一場會議正在展開當中。

當易龍牙二人回到葵花居時,自是把遇見黃靜露後的事詳細的說了一遍,引發出這場臨時會議。

現在家中大半住客都留在客廳上,至於不在的人,一個是趕稿中的拉彌加,基於打擾作家寫文的靈感是世上的大罪惡,所以沒人去騷擾她;森流繪則是自發性的前去明港大學那兒監視狀況;席悠悠是以有趣作理由去照顧躺在易龍牙房中的克麗;希琳還在學校就不消說。

聽過易龍牙的述說後,孫明玉閉目想了一下,就是問著眾人的看法。

「不要太相信為好……吧!」

第一個發表意見的人是莉莎,基本上她的意見也等同大部份人的想法,原因正如易、凌二人的想法,他們沒必要對一個外人予以百分百的信任。

「不過不管她襲擊黃靜露的理由是什麼,她給那幾個不尋常的年輕人傷著,是事實來的。」

「的確,就算退一步來講,她跟不墮天有關連,但她受傷的事倒是真的。」

姬月華和雪櫻倒是為克麗說話,沒人有異議,因為那是易龍牙親眼目睹。

「所以黃靜露也不能全信。」菲娜苦笑地說著。

如果莉莎剛才的搶先發表是代表眾人的想法,那現在菲娜的苦笑發言也是代表著眾人的看法。

孫明玉一手按著臉頰的嘆說:「說到黃靜露的奇怪,實在比克麗嚴重得多。」

「她藏起的書真是那麼重要,那堂堂一個黑道集團應不可能讓她自由到現在……」莉莎搖頭道。

「每次派去的人只有幾個,而且還不改進的持續失敗……」雪櫻皺眉的說。

「隱瞞那幾個年輕人的事……」姬月華接續說。

「神秘的書……」凌素清簡短的說著。

「龍牙的異感……」菲娜嘆說。

一個接一個的說,直至來到一直沒發言的席紫苑身上,她是好笑的道:「這女人的秘密真不少呢,不過……」

作為前所羅門幹部,不管對不墮天還有黑道集團的了解,她也遠比眾人來得多,所以這場會議她自問沒有不參加的理由。

「不過什麼?」易龍牙問說。

瞄了一眼易龍牙,席紫苑略帶無力的說道:「雖然不怎麼值得驕傲,但以我當過幹部的經驗來說,這件事還不至於扯到整個不墮天,你們或許不知道,不墮天的實力其實和所羅門不相上下,只是內部管理有問題。」

呼出一口濁氣,她並不甚喜歡當所羅門幹部時的自己,所以現在想起來她是有點唏噓,不過很快就平復下來,續道:「就我所識,羅青禮這人的能力實在不怎麼樣,但他倒是很熱愛權勢而且挺小心眼,總之我是不想跟他碰面。如果沒猜錯,那本書目前只有他和少數人知道,為了不驚動到其他幹部,他才沒大量動用不墮天的人手,還小心得僅找幾人去綁架黃靜露。」

「不會是真的吧?聽起來他好像小家子……比龍牙要小器!」姬月華訝異的怪聲說著。

「妳那句比龍牙什麼的是多餘的!」

「啊,立刻小器給我看耶!」姬月華取笑著。

不管二人的爭執,席紫苑聳肩的道:「十中八九,事實上不墮天如果把第二、第三當家換掉,大概能即時跟所羅門爭比,退一步來想,也能勝過浩劫之眼。」

「妳是認為羅青禮想把那書據為己有,所以直到現在對黃靜露的行動也全是他的主意。」

對於雪櫻的話,席紫苑是點頭肯定。

「玉姐,妳怎麼看?」見孫明玉靜默盤算什麼的樣子,莉莎忍不住的問道。

而給她一問,孫明玉從沉思中回神過來,皺眉的道:「傷腦筋喔……」

才剛說完傷腦袋,忽然間家中的電話聲響起,打斷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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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是誰……繪姐?」

手邊剛好有子機的雪櫻接起電話不久,即道出來電人身分。

「什麼!被素清打暈的人,開車要闖進明港大學!」雪櫻聽見這消息立時脫口說出,可讓眾人意外起來。

「不是嘛,這麼大膽去動明港大學!」

聚在這兒的人差不多都是明港大學的畢業生或現任學生,而一聽見消息,莉莎跟姬月華是同聲說著。

「咦?沒事……他們被妳打倒,這個應早說。」

驚訝不到一會,雪櫻卻是露出鬆一口氣的樣子說著,因為身在明港大學那邊的森流繪是把人打倒,才能這樣悠閒地打回家報告……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

「開車闖進明……糟!雪櫻,叫繪姐快去圖書館保護黃靜露!」

「啊……好的!」雖然一時間不明所以,但孫明玉如此認真喊話,雪櫻也沒多作遲疑,立時跟森流繪說著。

「明玉,妳想到什麼?」菲娜不安的問說。

「他們可能玩調虎離山,再笨也好,如果想擄人也不至蠢得開車闖進去,而且那裡還是明港大學,所以……」

孫明玉不用說完,眾人也猜到她未說的部份,靜候不一會,森流繪再度開腔。

「玉姐,黃靜露真的給人綁走了!現在繪姐去追人!」

「果然!」、「還真的中計……」、「那傢伙原來有點兒智慧。」

就在各人為著孫明玉預言成真而脫口吵鬧間,易龍牙怨聲的喊道:「真頭痛!我去追人!」

「嗯!」當易龍牙說過後,第一個附和他的是凌素清,就算知曉將會有麻煩,不過這事上她似乎已有非徹底不可的覺悟。

「我也去!」、「我也要!」

彷彿是不甘人後,聽見凌素清附和跟去,莉莎等人也即席表明意向,除席紫苑之外。

「妳們倒是懂得湊熱鬧……玉姐,這沒問題吧?」哭笑不得說了一下眾女,易龍牙轉望及孫明玉。

而孫明玉則是拍了拍掌,嘆說:「嗯,既然事情都走到這步,那就沒辦法了……雪櫻,叫繪姐只跟蹤就好,千萬不要去搶人。」

「為什麼?」姬月華禁不住的問道。

而作為回應,孫明玉泛起一抹狡黠的淺笑,道:「與其中途插手,倒不如索性一次把事情解決,我們現在有的是導遊喔,還免錢免人情的。」

聽到這兒,眾人已是明白她的想法。

「原來打這個主意。」易龍牙恍然過後,便是奸笑說著。

基於各種理由,要去跟森流繪匯合的是易龍牙還有孫明玉六女,唯一排除在外的是席紫苑。懶得再想起所羅門時的自己,她並不願跟黑道集團多作接觸,再說她想不到這一行人會給羅青禮難倒,單是一個易龍牙已經夠嗆了。

「龍君,繪姐現在哪兒?」雪櫻異常精神,甚至偏向興奮的問著。

「嗯,她在港城北區的富樂道。」

電話子機換成手機,易龍牙一行人跟森流繪一直保持聯絡。

而聽見地點後,雪櫻十指一張,充滿幹勁的道:「好,我知道那兒,不用擔心,保證能短時間到達!」

如果真要說的話,易龍牙以至菲娜等人都沒擔心過時間。要一次運送一行人的話,家中的櫻花自是不二選擇,至於司機的選擇雖有,不過出於某種定律,坐上駕駛席的是雪櫻,而刺激萬分的副手席則是易龍牙。

「雪櫻,妳不用保證也可以!」易龍牙很認真的說道,不過才一說完,迎上雪櫻瞟過來的鋒銳眼神,他立時住嘴,握著方向盤的雪櫻是很麻煩,尤其今次……

「燃燒起來耶!」眾人同時苦笑的想著,想阻止已是不行。

「很好,出發!」

語畢,櫻花猶如出閘猛獸般飆上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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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巴利克斯之證~

港城北區因自然環境保育得很好,再加上多年來地產商有共識的打造,很多豪門富戶都會選擇來這兒定居,造就出港城北區是有錢人的地方這個特點,整個北區用安寧恬靜來形容是再適合不過。最低限度,森流繪現下身處的盛豐道便是如此,安靜得很。

而本來這兒說是道就有點奇怪,這條道全長不過二百公尺,闊三條行車線,兩旁是長滿野草的小山坡,而道的盡頭處則是有一座三層式的建築物。與其用道來命名,倒不如直接用該建築物來命名要來得好,留意建築物已有二十多分鐘的森流繪是如此想著。

「怎麼想也好,這種靜得出奇的地方大概有心人才會來……」

就在森流繪這樣想著時,就像發現什麼,眼睛往道路的另一端望去,不消數秒,她便看到一團粉紅色的東西正用著「豪邁」的氣勢往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駛來。

「啊,終於來了!」

本性就不慣於呆等,現在一見到家中的人來到,森流繪是喜形於色,不過半晌她這份喜是換上了怪相,因為櫻花那股「豪邁」的氣勢讓她禁不住猜到坐在駕駛席的人是誰。果不其然,當櫻花在高速下居然能神奇的停定在自己身旁,這份能耐她只認識一個人。

「嗚嗚啊!」

車上的人一個接一個下來,而當中發出詭異的低吟是副手席的易龍牙。

看著易龍牙那張僵硬的臉,森流繪惡質的打趣道:「現在你有什麼感覺?」

不悅的橫了她一眼,易龍牙想了想,最後是又嘆又笑的怪聲道:「哼,雲霄飛車真的沒什麼了不起!」

他倒是有心情幽自己一默,不過他怪聲說完後,莉莎在他身後低說:「笨牙,這種時候就不要開聽到都覺得悲哀的玩笑!」

「妳也不對,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間!」莉莎告誡人的同時也被孫明玉告誡著。

「真是的,繪姐,黃靜露是給抓到裡面嗎?」孫明玉沒好氣的說完後,是沒疑問意思的問著森流繪。

「咦?」

「唔?」

剛巧聽見易龍牙發出幾乎細不可聞的怪聲,森流繪望了他一眼。

而易龍牙雖皺眉盯住建築物,不過眼角瞄到森流繪的目光後,擺手道:「不用管我。」

「我才沒管你。」語氣差勁的回了他一句,森流繪衝孫明玉說道:「就是在裡面,怎樣,要強闖進去嗎?」

「這樣不會太危險吧?」菲娜憂心的說著。

臉上仍帶些許興奮的雪櫻也擔心同樣問題,補充的問著:「裡面有多少人?」

「沒什麼人啦,才十一、二個人左右,而且這兒沒後門。」

森流繪聳肩說完後,姬月華即握拳說:「我贊成闖進去,這點人數可以快速壓制,我們一人一個,有剩的龍牙全包!」

「喂喂,聽到這種說法,我該氣好還是哭好?」易龍牙詭異的問著。

「應該是笑啦!」

孫明玉白了二人一眼,便環視了眾人一眼。

毫無疑問,各人都蠻贊成強闖,原因是這裡實在太過幽靜,幹什麼都不怕有人來管,秘密的地方反而減低他們的限制。

淺淺一笑,既然這麼齊心,孫明玉即笑道:「那就強闖吧!」

「喔!」

合拍的低聲一說,一行人即時行動。

莉莎和姬月華還多加個森流繪走在最前,既是強闖就不用跟別墅客氣,一來到門前,手握貳式的莉莎立刻往門鎖開槍,精準破壞門鎖後便是踢門而入。

「所有人都不准動!」

從爆門而入的動作到充滿威嚇性的發言都是一氣呵成,絲毫不見窒礙,有夠熟練得很。

「什麼事!」、「妳是誰!」

很好的反應,看著別墅內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呆看自己,莉莎心中立即叫好,除了是滿足到她破門那一刻的威風感覺,更大原因是他們的發呆能省下很多工夫。

驚異於突然有美女來踢門,分佈廳上各處的男人一時間都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是直到姬月華和森流繪衝進其中,把其中兩人撂倒後,其餘人等才醒悟現在不是發呆時間,紛紛掏出武器自衛,不過顯然遲了。

「妳、妳們是……」

一邊掏手槍一邊怒喝的男人,槍口才剛對準莉莎,一陣香風拂面,姬月華的柔荑化成掌刀,斜劈頸項,僅是如此一記,頓時讓他失去意識。

「壓制完成!」

一行人不需全部動手,當走在最後的菲娜和孫明玉進到大廳時,廳上九個男人中有八個被打暈倒地,至於剩下那位則幸運地被易龍牙選作「情報人員」,還未受過大傷……現在還未。

「給你們抓去的那個女人,現在關在哪兒?」易龍牙冷眼盯住男人問說,雖然沒直接抓住他,不過易龍牙透發的殺氣是嚇得男人不敢隨意動彈。

「她、她在二樓……不要殺我……」顫聲回應的男人看樣子是把同伴歸納成死亡狀態。

而雖聽出他的誤會,但易龍牙倒是沒多閒話,即續問:「上面有多少人?」

「沒、沒人……」

「騙誰!你當我們沒事先調查過!」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上面只有兩個人守著那女人!不要殺……嗚哇!」

聽到想要的情報,易龍牙立時往他的肚皮賞了一拳,男人在中拳後,雙眼一瞪便口吐白沫的倒地暈死過去,原來他才是九人之中最慘的人。

「玉姐,我上去找人。」

「跟你一起。」

易龍牙才剛說完,握著出鞘銳刃的雪櫻緊接說著。

「嗯,你們兩個去二樓,繪姐和莉莎上三樓看看有沒有人躲起來,其他人留在這兒收拾吧!」

這座別墅算不上大,不過恐防有人躲起來,孫明玉稍微分配了一下各人職責。

孫明玉話音乍落,易龍牙跟雪櫻相視一眼便衝上二樓。

「真好認。」

二樓的房間不多,僅有三間,兩旁牆壁的門是通往應是預備作遊戲室的空房間,至於剩下來的是在廊道盡頭處,一派主人房的架勢。

至於易龍牙會說好認,則是因為主人房的房門並沒關起,一上二樓,二人視線越過廊道再越過那道大開的房門,確認到房中間正好有一個女人給綁在大椅上,大剌剌的正對樓梯口。

「龍君,這是陷阱!」

不要說向來謹慎的雪櫻,就算是再衝動的人也會覺得有問題。

「嗯,不過應該沒用吧?」

看著易龍牙帶邪氣的笑容,本來正想著應對的雪櫻放鬆了神情,半嘆半笑的道:「也對呢!」

身形急化疾風似的,當易龍牙闖進房中後,槍聲是確切的響起,不過對內氣運轉中的易龍牙來說,這種槍擊實在沒多大作用。

……

……

「黃靜露,妳沒受傷吧?」二人把兩名守衛放倒後,易龍牙上前邊問邊拉出塞在她口中的手帕。

「沒、沒事……快解開我、快解開我!」能夠自由說話,黃靜露第一句就是想易龍牙解開綁住自己的繩子。

「……嗯。」

再一次近距離面對黃靜露,易龍牙的眉頭更是深深皺了皺。

其實由別墅外就已感覺出來,直到現在,不知怎的,他對黃靜露的異感是越來越強烈,這讓他很不自在。

「到底搞什麼?」

「這是最後一個。」

客廳上,留在這兒的孫明玉等人是把男人們綁起,然後再放在一起。

「明玉,這些人要怎麼處置?」看著姬月華連口吐白沫的男人也綁好後,菲娜不由得問起孫明玉。

現下客廳上除了姬月華和孫明玉外,就只有凌素清和菲娜。

當菲娜問題出口,凌素清是冷然的道:「解決掉?」

葵花居行事向來就不想惹麻煩,平時有人在任務中認得他們或可算數,問題現在是扯到不墮天,留他們在的話有很大機會會惹上不墮天。

左手按著臉頰,食指輕輕拍動,稍為出神的想了一會,孫明玉道:「這樣就好了。」

「這樣妥當嗎?」

聽見她決定不殺,菲娜和姬月華自是高興,但心中也有著顧慮,而凌素清則是把她們的顧慮問了出來。

孫明玉苦笑的道:「不妥當,不過……我不想這麼快刺激到那笨人嘛!」

提到笨人,姬月華三人臉上登時恍然明白過來。

然而就在她們四人心靈相通的下一刻,姬月華就像發現到什麼,道:「唔!有人來!」

「主謀。」

「看來是了。」孫明玉點頭說著。

聽見別墅外的強大行車聲,四人都是聯想到主謀快要來到,廳上九名男人,再算上二樓只屬看守的兩名,主謀不在別墅內這事她們早就知道。

「幹,這道門怎麼搞的,竟然是爛的!喂,那女人在哪!」

當車聲停下後,一個身穿白色西裝、約莫三十多歲的男人就走進別墅之內,不過教人意外是他的舉止與外表不搭,一進來就是高聲喊著。

「呃!妳們是誰?」

非常合情理的質疑,當看著廳上有幾個自己不認識的人,來人是帶戒備氣息的問著,而和常人稍稍不同的是,他是從懷內掏出一把深黑色、槍口略長的手槍。

「給你猜猜吧!」姬月華兩手一攤的說著。

「妳……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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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08-7-7 06:09 PM |只看該作者
來人仍搞不清楚眾女的身分,不過有一點卻很清楚,自己的背後正好有人用冷硬又鋒銳之物放到他的頸旁,好讓他不能反抗。

如果他是早一點進來,可能會是孫明玉四人去制服他,不過他遲了那麼的一點,他那愛車的聲響早就通知了別墅眾人的的戒心,而當他進內後,森流繪是從窗戶飛出,把愛劍偷偷送到他的頸旁。

「繪姐,厲害啊!」

此時,莉莎還有易龍牙三人都從樓梯處趕下來,看著突襲作戰成功,莉莎高興地笑言。

「你們到底是誰?」

「別說廢話,快丟下武器進去!」

「妳竟……好、好的!」

已說過不跟他廢話,瞧見他的不合作,森流繪立刻動起絕望聖劍,頓時讓來人的反抗意志降到最低,來人怒目咬牙的把手槍丟到一旁,緩步走進廳內。

「你們到底是……呃!原來是妳這女人!」

當來人瞧見雪櫻身旁的黃靜露,那雙本是瞪得老大的雙眼就瞪得更大,如果目光可以殺人,那黃靜露大概死個十遍還有餘。

絕望聖劍收起,給一行人圍住,森流繪可沒必要再把劍架到他的頸旁。

「你們到底是誰!」

黃靜露是場中他唯一認識的人,不過其餘的人就不是,對男人來說看美女是很養眼沒錯,不過這種狀況他實在樂不起來,恨聲的說著:「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如果你們是站在那女人一邊,就等於……」

還未及說完,莉莎已是打斷他的話,道:「很吵耶,你是羅青禮吧!」

「呃……很好,你們既然知道我是誰,還敢這樣對我,你們還真是夠膽子!敢惹我就等於對上不墮天,狗屎!」

自己擺明身陷劣勢還敢這麼大聲恐嚇,要不是聰明得想唬人,那他就是笨得不懂顧及大局。

「嗚噫──還真是讓人無力的話。」姬月華搖頭嘆著。

「羅青禮,你隨便把人拐到這種地方,還敢這樣大聲說話,你不會覺得有問題嗎?」易龍牙怪聲的說著。

「開玩笑,我算什麼拐她,我只是帶她回來,這跟你們有什麼關係?你們最好放掉我,不然你們別想活得過今晚!」

「我們就是來救人的。」易龍牙不自在的說。

誰說跟他們沒關係?

「哼!我警告你們,這件事別插手,那不是你們這幾個人管得住。那女人握有我們組織的高度機密,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滾!」

「嘿……我敗了。」易龍牙強笑的唸著,他終於明白席紫苑為什麼說不想跟他碰面。

「低水準的角色。」雪櫻心想著。

「我們滾不滾不是由你來決定,相反我們還有事要問你。」孫明玉語氣冷硬的說著。她不想再聽他自說自話,尤其他那種自大狂妄的態度更是教她不能恭維。

「什麼?」聽見孫明玉的無禮語氣,羅青禮是狠狠的往她臉上盯住,但才片刻工夫,他的氣勢就給壓倒。

與他靠關係混到堂堂一個大集團的第三當家不同,孫明玉的領袖特質是經過很多鍛煉才出來的,在氣勢上哪可能會輸給他這種沒水準的人。

這也是羅青禮首次覺悟到現在不是搬個不墮天出來就能解決的問題,環視四周的人,真的沒一個對不墮天有什麼明顯的畏懼感。

「你說的機密是不是跟那本書有關係?」

「咦?妳怎麼知……是那女人說的吧?」此時羅青禮的態度收歛許多,或許,不,應該是真的意識到自己的性命有多危險。他只是遜而已,還不算真的無腦。

「怎麼知道就不用說,那本書既然那麼重要,為什麼你要瞞著不墮天?」想到席紫苑曾說過的猜想,再加上親眼看過羅青禮,孫明玉是認同了席紫苑的猜想。

臉上流露出訝異之色,雖是很快就平息下來,不過一直有留意他的眾人已看得出他的確有打從心底慌亂。

「……別、別開玩笑!那本書的事可是全組織都知道,我來這兒也有不少人知道,還說什麼隱瞞!」

「說謊也應該有個限度,不墮天要認真的綁一個女人會這麼辛苦嗎?」易龍牙冷冷說著。

「我希望羅先生你不要再說謊。」孫明玉淡笑的說著,語氣也很溫柔,不過正因如此,配上她身上的壓迫感,強大的反差足教羅青禮冷汗直冒。

「這……這……那個……」正面迎接孫明玉有意為之的強勢壓力,又苦於不能躲開,羅青禮只能囁嚅的說著,而好一會不知是不是受不了,居然惱羞成怒的喊道:「妳這女人別這麼囂張,就算我不讓組織的人知道又怎樣,那本書本來就是我發現,是那個黃嘉浪把書偷走,別說是不墮天,那書的主人本來是我,我要取回來有什麼關係!」

「啊……反彈耶!」

看著羅青禮面紅耳赤,半吼半罵的喊著,眾人的心中所想倒是差不了多少。

然而他吼的並不是這麼簡單結束,當眾人還道他停口時,他竟然又吼道:「你們也是一樣,一樣看不起我是吧!以為我是靠關係才混到這地位,狗屎!我的能力根本不差,十年前若不是有意外,那我就是大當家,現在已遲了十年,我不覺得我有必要跟人分享!」

「……這個人有夠歇斯底里。」

易龍牙跟孫明玉交換了一個眼神後,都是為著眼前穿得人模人樣的傢伙搖頭。

「你也不用為了一本書就叫成這樣子。」莉莎純粹不想看他這樣咆吼大叫的怪樣,用什麼比喻都可以。

不過對於聽者卻是深感受傷害,羅青禮衝著她吼道:「妳不懂就叫裝懂!如果把那本書運用到極致,就算吞掉整個港城也行,別小看那本巴利克斯之證!」

「啥!巴利克斯之證!」羅青禮才剛說完,眾女也未消化得及他的話,易龍牙卻脫口驚叫出來。

連帶羅青禮的眾人驚異望向他時,他是瞪著羅青禮,強勢的問道:「你剛才是說巴利克斯之證!沒叫錯吧!」

「是、是又怎樣!」

「你還敢說,難道你不知道裡面記載的是什麼嗎!」易龍牙罵著。

不過羅青禮倒是老實的道:「當、當然知道,不然我怎麼知道它的價值,只要有了……它……」

他不敢把接下來的話說完,給易龍牙那雙正透發戾氣的雙眼瞪住,連呼吸也感到辛苦。

「該死!那玩意竟然給人找出來!」

「小……小牙,你在緊張什麼,那本巴利克書是什麼來的?」

易龍牙一手按著額角,一副想要冷靜下來的模樣,聽見莉莎的問話,神色複雜的道:「是巴利克斯之證,那本書在以前非常有名……我應該有跟妳們說過,流風皇族是以改造生物的力量,來維持它的國力,而當中巴利克斯這人是有著非常大的貢獻,巴利克斯之證就是他臨死前刻意留下來遺害世界的玩意!」

「流風皇……那書該不會記載著……」不知是頓悟還是諷刺,菲娜一聽易龍牙所說,居然是第一個明白過來。

「就是那個該不會,巴利克斯把他最擅長的改造生物成果全紀錄在上面,而且我可以說書裡面記載大量令人厭惡的改造方式,而這傢伙讀過之後竟然還會想利用,該死,巴利克斯真是有夠看透人心!」易龍牙厲眼瞪著羅青禮的罵著。

諸女對他的話感到好奇,不過當想到連易龍牙也罵成這樣,那當中的內容應該說不上乾淨。

「你這傢伙是想弄個十手人還是鐵皮人為你賣命!」

聽到易龍牙這樣的罵著,眾女更是肯定那未見過的書絕不是好看的東西。

「你、你怎麼會知道的!」

看著羅青禮那樣子,易龍牙氣得揪住他衣領,把他提到自己面前,沉聲道:「我這怪物一生之中除了對付人和怪物外,也對付過很多可悲的人工怪物,你認為我有理由不知道嗎!」

不知他底蘊的羅青禮自是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不過眾女倒是明白他說的是五十多年的事。

「你、你、你想怎樣!」近距離看著易龍牙,羅青禮就像有預知能力,拚命地反抗著,然而易龍牙的手彷如鐵鉗緊緊的扣住他。

「除宰掉你之外,我暫時沒別的想法,你這個玩弄生命的敗類!」

「不、不要亂來!我根本未曾做過那些實驗,那本書一直都給那女人藏起來!是、是了,比起我想,那女人不是更罪大惡極!」察覺到死亡離自己越來越近,羅青禮大聲的叫喊著。

就在他慌亂提到黃靜露時,正要下殺手的易龍牙驀然怪聲道:「黃靜露?」

就像摸到有什麼給自己遺忘掉,易龍牙神情呆然的唸了一遍。

而看他那樣子,就像找到一線生機,羅青禮急道:「就是那女人!她不單讀過還實驗過,比起我,那女人才該死!要不是她有實驗品從這兒走脫,我也不會留意到她!」

「那女人有實驗過……逃脫……你給我講清楚!」

「要、要我怎麼說清楚,這兒本來就是那女人的實驗場所,不信的話,你自己去地下室看看,那兒有她改造的大大小小的怪物!」

「這別墅不是你的,反而是她的!」

聽到這兒,眾人倒是意外的低呼。

「我沒興趣在這種地方住下!」

聽到這兒,易龍牙總算明白自己忘掉了什麼,現在,不,長達十年的時光之中,擁有巴利克斯之證的人不是羅青禮,而是黃靜露。

「難怪我總覺得那女人不妥!」

「黃靜露不見了!」就在易龍牙心底呼叫不妙的同時,提到黃靜露便想找人的莉莎,此時錯愕的說著。

這下子眾人先是往雪櫻旁邊望去,然後再掃視四周,還真的沒了黃靜露的身影。

「那女人何時不見的!」最驚訝的莫過於雪櫻,不知不覺中,她竟然因為羅青禮的話而忽略了身旁的人。

「她跑掉了?」、「黃靜露不會真的作過什麼吧!」

一旦認清有人消失,葵花居一行人倒是泛起了猜測。

不過未到一下子,孫明玉即喊道:「羅青禮,這兒的地下室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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